出兩只胖乎乎的小胳膊,就順勢
而上,攀住楚淡墨的脖子,小腦袋擱在楚淡墨的胸口,小臉蹭了蹭,而後小小的唇瓣勾起,陷入熟睡。
楚淡墨這才明白,這小家夥是突然醒了,看着她似乎要離開,所以拉着她不讓她走。抱着鳳大少爺
輕輕的哼着小曲,在以為再次将他哄睡了,正要将他放下,可楚淡墨的懷抱一離開,小家夥就會醒,最
後楚淡墨無奈,只好和衣躺下,摟着三個孩子沉沉睡去。
其他的事情,就算再緊急,也是比不上她的三個寶貝來的緊急。
所以,楚淡墨去探望君涵韻的事情,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
君涵韻雖然變得癡癡傻傻,然而別宮的人也沒有虐待她,衣着整潔華麗依舊,只是頭發略顯得有些
淩亂,顯然是她自己的傑作。然而,楚淡墨見到她的時候,卻是被鎖在一個巨大的鐵牢之中,甚至是雙
足都被細細的鐵鏈鎖住。
“這是為何?”楚淡墨見此,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回禀太子妃,這是陛下的吩咐。”在鐵牢外,有一個長的粗壯的婦人,看樣子應該是看守君涵韻
的人。她近乎谄媚的對着楚淡墨恭敬的回答。
“陛下何時吩咐的?為何要如此吩咐?”楚淡墨把抱在懷裏的鳳大少爺的小腦袋往一邊順,她有些
後悔帶着這個近幾日極其黏她的孩子來,不想讓他小小年紀,就看到這樣陰暗而又殘忍的畫面。
“這……”看守的老婆子似乎有些為難。
“放肆,太子妃殿下問話,你也敢不答?”跟着楚淡墨一同前來的鳳清淵呵斥道。
他平日是一個性子溫和的人,對着下人極少苛責,突然發了這麽大的脾氣,不緊讓楚淡墨有些詫異
。
鳳清淵間楚淡墨看向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把臉別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他自打一踏進這兒,
心裏就有一股幾不舒服的感覺,尤其是看到被這樣鎖住的君涵韻,他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憐憫,甚至
的疼惜之情。
見鬼的疼惜!眼前這個蛇蠍一般的女人,再可憐都不值得同情,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親哥哥,就是
被這個賤人給害死的。他沒有折磨她,已經是仁慈了,這會兒竟然憐惜?他是不是被魔鎮了?
鳳清淵心裏的煩躁表現在臉上,落如楚淡墨的眼底,盈盈水眸之中閃過一道精光,很快淹沒在眼角
。她低頭,看着被鳳清淵吓得跪在地上的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的老婆子,淡淡的掃了鐵牢之中的君涵
韻一眼。沒有再尋根問底,轉身而去。
她相信有人會給她想要的答案。
“貓……貓……”然而,就在楚淡墨轉身的那一剎那,君涵韻嘶啞虛弱的聲音傳來。
楚淡墨身子一震,猛然回頭,發現君涵韻一雙極其純淨的眼睛看着楚淡墨懷裏的鳳大少爺,确切的
說,應該是鳳大少爺懷裏縮着成一團的雪耳!
君涵韻的聲音極低,也有些走調,鳳清淵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但是楚淡墨卻是聽得清楚。
“好好照顧貴妃娘娘,有絲毫差池,本宮要你的腦袋!”楚淡墨對着匍匐在她腳下的老婆子冷聲吩
咐,而後在鳳清淵詫異的目光之下,拂袖疾步而去。
鳳清淵不懂為何楚淡墨也突然失了她一貫的淡然之風,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鐵牢之中的君涵韻,這一
看之下,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竟然帶着一絲渴求與依賴。鳳清淵不由的
倒吸一口冷氣,因為這樣的眼神像極了一個人,應該是像極了曾經的一個人,那是曾經讓他心動的眼神
!
鳳清淵覺得自己今天不正常了,他想他一定是真的瘋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不能再呆在這兒了
,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太詭異了!
鳳清淵逃也似的離去,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後,君涵韻眼中,兩行清澈的淚水滴落。更加虛弱的聲音
從喉頭發出:“淵……淵……”
楚淡墨急沖沖的離開了驕陽殿,直接去了盛澤帝的寝宮,不出意外的在宮內的花園見到了仍在修剪
花草的盛澤帝。
“見到她了?”盛澤帝沒有擡頭,只是聽到了耳邊的腳步聲,便這樣問道。
楚淡墨将手中的愛子交給緋惜,而後對王成道:“王公公,本宮有要事與陛下單獨相商。”
“這……”
王成有些為難的用眼睛看向盛澤帝,等待着盛澤帝的指示。
“看着朕做何?難道沒有聽到太子妃的吩咐?”盛澤帝淡淡的掃了王成一眼。
王成立刻會意,把所有宮內的內侍下人遣退,只是轉眼之間,整個花園內,便只有楚淡墨與盛澤帝
兩人。
看着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楚淡墨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去問。因為這其中的曲折,她當真不想去弄明
白,裏面掩藏着一個那樣殘酷的事實,讓楚淡墨每每想到,如果她的推測都是正确的,那麽這對鳳清淵
……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掀起滿園的芬芳,楚淡墨的淺藍的羅紗裙随風而舞,青絲随風而動,顯得她的
身子單薄而又悲涼。
“有什麽話你想問朕,就問吧?”最後,還是盛澤帝先開了口。
“骁王何時來過別宮?”楚淡墨深吸一口,目光冷漠的看着盛澤帝。
鳳清瀾的人無時無刻不再盯着骁王府,要瞞過、鳳清瀾的眼線,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被圈禁的鳳清漠
立刻骁王府,除了眼前這個帝王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半年前,君丫頭突然發狂,縱是癡傻了,她也痛苦的想要自殺,險些危極朕。”盛澤帝沒有絲毫
隐瞞。
“所以,你便将鳳清漠接到了這裏?”楚淡墨聲音突然拔高,氣急之下的她也沒有再用敬稱,“你
可知,這一切便是鳳清漠做的!是她讓君涵韻發狂,就是要你把他接到這兒來,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毀了十二弟!”
面對楚淡墨一聲聲歇斯底裏的譴責,盛澤帝卻沒有絲毫的怒容,輕輕的擱了手上的裁刀,擡目望着
滿園的花草:“墨丫頭,朕也只是一個凡人。”
盛澤帝的話,讓楚淡墨身子一陣。她動了動唇,看着微風之中,白發飛舞的盛澤帝,突然發現自己
沒有任何責怪他的資格。
每一個人都是有私心的,盛澤帝不過是在生命受到威脅之時,選擇了自保而已。這世間,有幾個人
能夠看淡生死?只要有牽挂,就不願死,就連她自己都做不到,她憑什麽要求別人去做?
“對不起……父皇……臣媳一時失言了。”楚淡墨低下頭,清風掀起她額前的劉海飄飄,遮住了她
眼中那一絲冷淡。
“朕很高興,你能為十二如此。”盛澤帝卻是笑了,“老六沒有選錯,你是一個好妻子,也是一個
好嫂子,更是一個……好媳婦。”
“父皇過獎了,臣媳擔不起。”楚淡墨恢複了以往的淡然,仿佛剛剛那個言辭犀利的她,從未出現
過。
“你在怨朕。”盛澤帝低低一嘆,而後好似又老了一些,有些滄桑的說道,“這也不能怪你,誠如
你所想,朕知道老二會走這一步棋,但是朕還是助了他一臂之力。”說着,盛澤帝伸出一雙保養得宜的
手,擺弄眼前的花草,“朕還不想死,這只是其一。墨丫頭,你看這滿園的花草,都在吸收着一個水源
的水,然而水是有限之物,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占據這水源。朕尤愛這株蘭花草,每每它身邊有了不該有
的東西,朕就會伸手剪了!”盛澤帝的手撫弄了一會翠綠的枝葉,随着移動步子,走到另一盆長的一樣
茂盛的小榕樹前,“榕樹的生命力旺強,朕一直對他置之不理,他卻長得喜好不遜于朕的心愛之物。那
日大雨之中,朕看到所有的花草都被雨水浸壞,唯獨他們活了下來。朕便在想,如果有一天朕這個剪裁
人老了,動不了手了,他們到底誰會先枯榮,誰才是最後占據這院子的霸主?”
“所以,您便給了榕樹一個機會,讓他們放手一搏!”楚淡墨聽明白了盛澤帝的言外之意。
“你說得對,也不全對。”盛澤帝失笑道,“朕是要朕的心愛之物知道,他的身邊随時沉睡着一條
毒蛇,若他不設法将之連根拔除,必将後患無窮!”盛澤帝說着,手腕繞過榕樹繁密的枝葉,一把抓住
了它的根,臉上閃過楚淡墨從未看過的狠辣,随着泥土松軟的聲音,那榕樹被他連根拔起,看着帶着泥
土的樹根,盤根錯雜,“其實榕樹不僅僅是表面看似形單影只,它總是狡猾的時不時的伸出一些枝葉,
來刺探對方的底線。而它真正強大的是埋在地裏的根。”
楚淡墨目光複雜的看着縱橫交錯的樹根,心中萬千思緒湧了上來,不知該如何形容。
“墨丫頭,回去吧,朕幫了他一次,也提點一次,日後的勝負就端看你們的造化,朕……是真的老
了。”盛澤帝随手将手中的榕樹丢棄在地上,輕輕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楚淡墨輕輕一笑,而後負手
離去。
楚淡墨就那樣愣愣的看着盛澤帝離去,心裏卻是波濤翻湧。
原本打算第二日就離開的楚淡墨,在當天下午,王成便來告知,已經為她備好了馬車,說是盛澤帝
讓她早些回去,否則事情會越出她的掌握之中。
一路上,楚淡墨都在體會盛澤帝的話。一路均安,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個楚淡墨意想不到的人。
于是楚淡墨加快了行程,這一次用了四日半的時間,便回到了王府。,
鳳清瀾雖然被冊封為太子,但是依然住在睿親王府,并未搬到皇宮內。雖然這不符規矩,但是鳳清
瀾被冊立後,就一直在王府養傷,情況特殊,百官也就沒有說什麽,而鳳清瀾這傷一養就是一年,時隔
一年,大臣們也就習慣了這位太子不住宮裏,鳳清瀾自己也沒有要搬的意思,自然也就沒有提及。
“惜兒,雪兒,剩下的事兒你們搭理,我有事急着見王爺。”楚淡墨一下馬車,就往府內走,連管
家欲言又止的表情都沒有看到。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楚淡墨才跨入大門,就險些與從裏面怒氣沖沖走出來的宗政落雲迎面撞
上,好在楚淡墨及時停了下來。
宗政落雲看到楚淡墨,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愣,在最後變得有些擔憂,臉上的表情好不古怪:“
我沒事,墨墨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有些事兒想要急着見清瀾。”楚淡墨說着,腳步便往前移。“師兄,墨墨先進去了。”
“墨……”宗政落雲似乎是想要阻止的話還來不及開口,楚淡墨人已經走遠。
“十二爺,您是進府稍作休息,還是先回王府,奴才派人送您。”管家殷切的問着立在門口的鳳清
淵。
鳳清淵眉峰一挑,管家這明面上恭敬的話,隐隐含着送客的意思,以他和鳳清瀾的關系,睿王府管
家何曾與他這樣說過話?
但就是是如此,性子寬和的鳳清淵,也自動理解成了王府必然有些不宜被他知道的事情,而且這必
然是他六哥的授意,于是從善如流的說道:“本王回府。”
管家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麽,卻被府內隐隐傳來的議論聲打斷。
“你說那諸葛小姐為何整日纏着我們太子爺?她不是十二爺未過門的王妃麽?”
“誰知道呢!估計是看着我們太子爺身份更尊貴吧,真是不知廉恥!”
“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們太子爺和太子妃那情意,豈是旁
人能夠插足的?”
“……”
這些議論之聲便是來自于,從即将出門采購,從大門一側繞過來的王府侍女口中。幾個侍女一轉過
大門,看着立在大門口,身子僵硬,面色鐵青的鳳清淵,不由心頭一駭,立刻唯唯諾諾的行禮:“奴婢
參見廉王殿下,殿下千歲!”
鳳清淵卻是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了冷汗涔涔的管家,身影一動,人便朝着府內沖過去。
然而,此時先一步進入自己院子的楚淡墨,卻整個人僵在了院門口。
只因為她看到,水光潋滟之上,九曲水廊盡頭,她摯愛的夫君,憑欄而坐,依然那麽優雅,那麽雍
容。清風吹徐間,他玉冠下的墨發飛飛,若不是他此刻腿上坐着一個女人,她想她會很樂意欣賞。
心痛,冰冷,恥辱,背叛,所有從未有過的情緒撲面而來,如同海底狂滋怒漲的海草,将她的一顆
心死死的纏住,令她突然覺得呼吸都好困難。
“諸葛瑜兒!”後一步跟進來的鳳清淵立刻從胸腔之中發出了一聲怒吼。
這一聲怒吼,足以驚動所有的人,然而鳳清瀾卻沒有動,而諸葛瑜兒,卻在這一刻,将她豔麗而又
柔軟的雙唇覆蓋在了鳳清瀾的唇上。
楚淡墨只覺得大腦一瞬間嗡嗡作響。
而鳳清淵更是被這一幕刺激得全身的血液直沖腦門!
“賤人!”随後趕到的緋惜一聲嬌喝,身子一躍,紅辣的鞭子揮出,在半空之中劃過冰冷的光,直
直的劈向諸葛瑜兒。
諸葛瑜兒眼中閃過一抹不屑,身子輕盈一轉,手腕一揚,便死死的抓住了緋惜的鞭子!眼中厲光一
閃,腕上施力,往前狠狠的一拽。緋惜竟然收勢不住,整個人朝着小亭的粗柱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紅影一閃而過,于半空之中攬住緋惜的腰肢,随後又是一抹青影與紫影閃過,
諸葛瑜兒便被青魅與紫陌圍住。
“呵呵……堂堂的太子妃,就是這樣的以多欺少,令人屈服麽?”諸葛瑜兒看着将她圍住的青魅與
紫陌,豔麗的雙唇勾了,充滿嘲弄的看着楚淡墨。
楚淡墨強壓下想要掉頭就走的沖動,一步步的走進小亭。看都沒有看諸葛瑜兒一眼,徑直走到鳳清
瀾的面前。
盈盈水眸直直的看着鳳清瀾,鳳清瀾卻一直保持先前的姿勢一動未動。楚淡墨眼中銳光一閃:“紅
袖!”
紅袖飛躍到楚淡墨的身邊,目光只是在鳳清瀾身上一掃,兩指一伸,甚至沒有碰到鳳清瀾,就解開
了鳳清瀾的穴道。
“你在做什麽?”身後響起鳳清淵的怒聲質問。
楚淡墨卻沒有去理會,而是取出自己的手絹,按在鳳清瀾薄薄的雙唇之上,仔仔細細的一點一點的
擦幹淨,一遍又遍,直到鳳清瀾的雙唇被她擦破了皮,她都沒有停下來。
而鳳清瀾卻依然含着淺淡的微笑,任由她擦拭,柔軟的唇瓣滲出了血,卻絲毫沒有阻止,甚至連眉
頭都沒有皺一下。
“小姐,夠了!”緋惜看着一張潔白的手絹,被擦成了紅色,都有些心疼了。畢竟他們姑爺沒有真
正背叛小姐,是受制于人。
楚淡墨似乎是沒有聽到,仍然擦着。然而這時鳳清瀾伸出如玉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對她溫柔缱绻
一笑,手腕一用力,在楚淡墨來不及驚呼之下,便把楚淡墨拉入懷中,破了皮的雙唇堵上了她的小嘴!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極盡纏綿交換着彼此忠貞不二的情誼。
唇齒間淡淡的血跡,讓楚淡墨驀然的驚醒,瞪大一雙盈盈水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雅臉龐,看着他
微微瞌上的鳳目,長且翹的睫毛投下,這是她心愛的人,她怎麽可以傷了他?
一想到,她方才的所作所為,一想到驕傲如他,如今竟然受制于一個女人。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
在滴血,如果他沒有遇到她,那一定是一個令天下女子瘋狂的萬世之主。可是,她卻生生的将他從雲端
拉入了地獄,讓他淪落到如今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
微微的睜開眼睛,對上愛妻隐忍而又自責的雙眸,鳳清瀾松開了她染了自己血的雙唇,聲音極低極
溫柔,好似綿綿波濤上的浪花一朵:“墨兒,可還覺得髒?”
一句話,打碎了楚淡墨所有的隐忍,熱淚一顆顆的滾落了下來。微微咬着唇瓣,伸出白皙如玉的指
尖,覆上鳳清瀾的破皮的薄唇:“痛麽?”
擡手,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指尖貼緊他的唇瓣,另一手伸出指節分明的食指,輕柔的撥去楚淡墨
眼角的淚滴,他含笑的搖頭:“沒有墨兒淚來得讓我痛。”
“清瀾……”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呢喃,楚淡墨将臉埋入他溫熱得胸膛。
掩飾自己的羞愧,就在方才她險些拂袖而去,就在方才,她懷疑了他對她的情,就在方才,她親手
傷了他。
鳳清瀾沒有說話,大掌撫上楚淡墨柔軟的秀發,安撫着愛妻的情緒,讓她感受他對她的無上寵愛與
寬容。
這樣濃情蜜意的一幕,讓緋惜等人無比的動容,心裏也隐隐的羞愧,因為就在剛剛,他們也是懷疑
了鳳清瀾的!
然而,有人羨慕就有人嫉妒!
“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當真是情深意重。”諸葛瑜兒眼神如同浸了毒一般幽暗。唇角勾起陰冷的笑,
“看來太子殿下是忘了,我方才所說的話。”
鳳清瀾擡眸,漆黑幽深的鳳目深得讓人看不清絲毫情緒,聲音依然是溫潤的,卻多了一分如刀的犀
利,如雪的侵寒:“你會為你今日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完,也不去理會其他人,身子一彎,把楚淡墨打橫抱走,留給所有人一個冰冷的背影。
鳳清淵此時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心中的難堪與痛苦,冷冷的看了飛諸葛瑜兒一眼,轉
身而去。
諸葛瑜兒身子方一動,青魅與紫陌也是一動。
“放她走吧。”一直在後面沒有說話的宗政落雲淡淡的開口,目光望着鳳清瀾帶着楚淡墨離去的方
向,若有所思。
緋惜等人也不知道怎麽處置諸葛瑜兒,因為鳳清瀾和楚淡墨都沒有吩咐,雖然想一劍殺了眼前這人
,但是緋惜知道,他這樣做了,無疑是拿着刀子剜鳳清淵的心,她想這也是為何鳳清瀾和楚淡墨現在都
還沒有對她動手的緣故。這會兒聽了宗政落雲的話,雖然不甘心,但是還是放了諸葛瑜兒走。
“墨兒不問我,為何要單獨見她,給她可趁之機麽?”鳳清瀾将楚淡墨抱入他們的房間,将楚淡墨
放在美人榻之上,自己坐在她的身邊,低聲的問道。
楚淡墨卻是掙紮的站起來,進了屋內,一陣翻騰,才取了一盒膏藥,将散發着幽幽花香的藥一點點
小心塗在鳳清瀾的唇上:“我知道皇……母親在她手上。”
鳳清瀾沒有絲毫詫異之色,而是往美人榻上一靠,惬意的享受着楚淡墨的服侍。
楚淡墨眉宇一擰,鳳清瀾這樣一靠下去,她不得不傾身,才能夠到他的唇,那姿勢暧昧的就好像她
把鳳清瀾壓倒在榻,不由的臉一紅,但是看着他唇上的傷,仍是不得不細心去處理:“她用母親威脅你
?”
鳳清瀾眉毛一挑,而後唇角輕揚:“她要我娶她,否則就與娘親、諸葛瑜兒同歸于盡。”
楚淡墨上藥的手一頓,阮皇後怎麽落入諸葛瑜兒的手裏,楚淡墨不知道,若不是回京途中遇到了出
來尋阮皇後的寧天宇,她也不知道諸葛瑜兒和鳳清漠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将神醫谷內的阮皇後引出來
,又瞞過了寧天宇,挾持了阮皇後。
她一路急趕,就是怕諸葛瑜兒以此事做威脅,逼得鳳清瀾妥協,因為阮皇後在鳳清瀾的地位顯然非
同一般。
似是看出來楚淡墨心底的想法,鳳清瀾淡淡的笑了,抓住楚淡墨手腕,勾住她柔軟的腰肢:“無人
能及墨兒重要。”
“清瀾……”說是不感到是假的,那是他的母親啊!
鳳清瀾伸手,摩挲着楚淡墨的臉頰:“她已經死過一次,我承受過喪母之痛,第二次,于我而言也
不算什麽。然而你不同,我知道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
楚淡墨眼中又開始酸澀難當,眼淚又不争氣的一顆顆的落下。
“別哭,都快成了一個淚人兒了。”鳳清瀾擡首,用衣袖為楚淡墨拭淚,“寧負天下不負卿,墨兒
,我輸得起天下,卻輸不起你。我知道若是我妥協了,日後真相大白,你亦會理解我,然而你中卻必然
會留下一顆刺,而這顆刺總有一日會變成一個毒瘤,将你我二人的情意回去。所以,我不會讓這樣的有
發生的可能。墨兒,我的心,你懂麽?”
楚淡墨的淚流的更加的急了。
懂,她怎麽不懂,他負了天下所有的人都不願意負他。他寧願拿生母的性命做賭注,也不願讓她對
他有一丁點的誤會,更加的不願他們之間涉足任何一個人。他對天下人無情,卻把所有的情意都傾注在
她一個人身上,這就是他對她的愛。正如他為三個孩子所取的名字一樣。
“看來為夫的努力不夠,瞧瞧娘子哭得這般傷心。”鳳清瀾猛然一個翻身,将楚淡墨壓到身下,漆
黑幽深的鳳目燃起了火焰。大掌已經不老實的在楚淡墨身上游弋,唇瓣落下,堵住她的嘤咛。
又是一室的濃情蜜意。
鳳清瀾說要諸葛瑜兒付出代價,那并不是說說而已。第二日,鳳清瀾帶着楚淡墨入宮,以太子妃的
名義,下旨邀各大臣內眷進宮賞桂花。期間,內務大臣君嚴桁的發妻楊氏打碎了皇上禦賜給太子妃的玉
镯,且燙傷了太子妃的手腕,太子殿下一怒,便将楊氏下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嬌寵太子妃到含在
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碎了,故而都覺得處罰有些過重了。然而,卻沒有幾個人敢多言。因為比起
皇上,眼前這位儲君的性子,他們都摸不清,可不想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去得罪鳳清瀾。
然而,事情卻願意不止如此,因為太子殿下心頭怒火難消,竟然也不顧及君家,每日對楊氏施以酷
刑,據說楊氏的慘叫之聲,每日都吓得路過宗人府外的人面無人色。
楊氏下獄的第三日,諸葛瑜兒終于急沖沖的找上了楚淡墨。
彼時的楚淡墨正在竹鄉林間,悠然撫琴,擡目看着橫沖直撞的沖進來的諸葛瑜兒,唇角微微揚了起
來。
“諸葛小姐,這麽急着見本宮有何指教?”楚淡墨一雙素手按住琴弦,繡着蘭花的淡紫衣角輕輕飄
垂而下。
諸葛瑜兒看着楚淡墨,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楚淡墨撕裂,一雙纖細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
後咬牙切齒的說道:“楚淡墨,你夠狠!那也是你的舅母!”
“諸葛小姐,如此關心楊氏是為何?”楚淡墨明知故問的笑看着君涵韻。
“楚淡墨不要跟我拐彎抹角!放了我娘親!”諸葛瑜兒看着氣定神閑的楚淡墨,雙手狠狠的搭在大
理石桌上,冷冷的看着楚淡墨。
“怎麽,君涵韻,你終于明白受不了了?”楚淡墨同樣冷笑道,“當你挾持清瀾的生母時,怎麽沒
有如此感同身受?”
“楚淡墨你夠狠,鳳清瀾比你更狠!竟然連生母都可以置之不理!”諸葛瑜兒,不,應該說是君涵
韻自嘲的笑了,厲聲道,“我終于明白,我為什麽鬥不過你們,因為你們都不是人,是沒有絲毫人性的
冷血動物!”
“彼此彼此而已。”楚淡墨絲毫不在意君涵韻的指責,柔軟如櫻花般的唇瓣淡笑依舊。
“我已經讓寧天宇将她帶走了,放了我母親。”君涵韻惡狠狠的說道。
“你不妨去君府走上一趟。”楚淡墨依然面不改色,眸光淡淡。
君涵韻先是一愣,而後才恍然大悟,最後不禁瘋狂的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竹林之間回響,那樣的
清涼與凄冷,笑得連淚水都布滿了臉頰,君涵韻才停了下來:“楚淡墨,我們的事兒還沒有完,有本事
你就殺了我,只要我一日沒有死,我終有一日會讓你嘗嘗什麽是蝕骨之痛。”
“你不要得意!”楚淡墨臉色沉了下去。
“呵呵……我如今還有什麽不能得意的?”君涵韻一臉的淚水,卻笑的分外嚣張,“你既然知道我
的秘密,必然就知道這幅皮囊是真正的諸葛瑜兒的,呵呵……印魂三式,移魂換體!只要我分毫差池,
諸葛瑜兒就必死無疑。鳳家男人個個都是情種,我倒要看看對諸葛瑜兒用情至深的廉親王,痛失摯愛後
,還會不會活下去,我也想知道,雙子都因鳳清瀾而死的柔妃娘娘,是不是還會一如既往的溫柔善良,
我更想知道,一旦羅家、諸葛家與骁王的公孫家族聯手,這盛京的太平還能維持多久!楚淡墨,我拭目
以待!”
自那日後,與諸葛瑜兒互換魂魄的君涵韻,倒是一下子又變回了原樣,雖然不再癡傻,卻是滿心滿
眼的都知道鳳清淵,鳳清淵雖然也忌諱着之前諸葛瑜兒的變化,但是看着心愛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楚淡墨看在眼裏,卻不知道如何對鳳清淵說這件事。告訴他諸葛瑜兒變成了君涵韻,如今在他懷裏
的其實不是他心愛的人。她沒有把握鳳清淵會不會信,因為諸葛瑜兒進入了已經癡傻的君涵韻的身體,
本就靈智不全的她,現在怕是什麽人都已經認不出了!就算鳳清淵會信,這對鳳清淵而言還是太過殘忍
,要他如何去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君涵韻已經是他的母妃,縱然靈魂變了一個人,他與諸葛瑜兒也再
沒有可能,滿朝文武都看着,豈能允許他胡來,而不告訴他,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被君涵韻利用,
也不是辦法。
最後,鳳清淵還是執意要娶諸葛瑜兒,楚淡墨沒有不答應以及反對的理由。
盛澤二十年,八月的最後一天,廉親王大婚,與世族門閥諸葛氏結秦晉之好。
這一日是鳳清淵盼望已久的日子,迎親依然是晉王鳳清溟與永郡王鳳清潾。盛大的婚禮雖然與楚淡
墨的不能相比,但是也絕對是超越了其他親王大婚的隆重,但是盛澤帝沒有來,就連身為鳳清淵生母的
柔妃也沒有出現。
婚宴之上,也沒有一個重要人物是開心的。
主持婚禮的太子殿下,臉上沒有慣有的淺笑,迎親的晉王殿下,由始至終,陰沉着一張俊臉,就連
素來豪氣的永郡王也是一臉的沉重。
唯有作為新郎官的廉親王鳳清淵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淺笑,只不過那笑就像是一張面具,好似黏在他
的臉上似的,絲毫沒有變動過。
所以大臣都莫名不已,但是也都機靈的選擇保持沉默。
“六哥請用茶。”君涵韻鳳冠下垂着的珠簾被撩開,臉上帶着誠摯的笑,雙手捧着茶杯高舉過頭,
遞給高坐在上位,一襲玄黃色太子蟒袍的鳳清瀾。
鳳清瀾漆黑如墨的雙眸閃了閃,沒有第一時間去接,君涵韻一雙美目立刻淚意盈盈的看向鳳清淵。
鳳清淵對她輕柔一笑,而後擡頭目光神色難辨的看着鳳清瀾:“六哥,弟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六
哥照顧弟弟這麽多年,怎麽着也得讓六哥喝上弟弟一杯大婚茶才是。”鳳清淵說完,對着身邊奉茶的侍
婢使了一個眼色,侍婢立刻又送上一杯茶,鳳清淵接過,雙手遞給鳳清瀾,“弟弟永遠不會忘記,盛澤
十一年,東苑秋闱,六哥為弟弟擋了致命一箭,養病足足半月之久,這杯茶敬哥哥。”
鳳清淵的話讓鳳清瀾一愣,眼神變得晦暗不明,隐隐夾雜着一絲困惑,但是看着鳳清淵說得如此情
真意切,也沒有仔細想,而是立刻伸手接過他的茶,淺飲了一口後,又接過君涵韻的才,喝了後,将兩
個紅包遞給他二人:“六哥祝你與瑜兒,永結同心,相敬如賓。”
“多謝六哥。”鳳清淵接過鳳清瀾給的紅包,放入一旁随行收禮金的侍女紅木盤內,而後拉着君涵
韻走到楚淡墨的面前。
君涵韻遲疑了一下,眼中冷光一閃而逝,最後還想含笑跪下,将侍女遞上的茶恭敬的為楚淡墨奉上
:“六嫂,請用茶。”
與此同時,鳳清淵也接過一杯茶,微微躬身遞到楚淡墨的面前:“六嫂,雖然弟弟與你才相識不過
短短三載,但是六嫂的聰慧,六嫂的膽識,都讓弟弟折服,還有六嫂對六哥的一片情,也讓弟弟羨慕,
弟弟也和瑜兒敬六嫂一杯。”
楚淡墨掀開眼簾,淡淡的看着含笑的鳳清淵,黛眉輕輕一颦,若有所思的接過鳳清淵地上來的茶,
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後對身後的桃雪點了點頭:“六嫂也願十二弟,歡樂永生,夫妻情深。”
敬了楚淡墨,鳳清淵帶着君涵韻走到鳳清溟的面前,同樣敬上一杯茶:“九哥,雖然你平日不和弟
弟們聚在一起,也很少和弟弟們談天說地,但是弟弟知道,九哥是一個不說只做的人,你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