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不盡亂世烽火》作者:安小韻
【文案】
戰火缭亂的時代裏,英雄與美女的戲碼在不斷地上演,就連京城裏風華絕代的名妓都得到了名動天下的永安王的鐵血柔情,只是柔情還是另有所圖?有待商榷。 一個隐瞞了身份的絕色女子,一個被逼無奈的叛國王爺。沒有陰謀沒有硝煙,只看誰會先死一步。 不顧一切的愛一場,換來的卻是國祭的祭祀品。 熊熊烈火舔食着她的肌膚,她眼裏破碎的蒼穹在涅滅。眼裏早已沒有了淚,被烈火烤灼的鮮血從眼底流出,看着高臺之上的王者懷裏抱着別的女人。 愛有多深,恨有多重,她不恨他,只怨自己愛錯了人。
1.妾不如歌
夏朝京都勾欄院之流的紅粉之地有一句燴炙人口的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歌。
這名言裏的歌自然是指紅潮殿裏的秦如歌。紅潮殿這名字一聽就是讓人兩眼放光的青樓。
這秦如歌卻也當得這一句妾不如歌。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 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 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衤農nóng 〕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 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睐,靥輔 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态,媚于語言。
而京都也有好事者稱“夏之璧人:美人如歌,傾城傾池。”這裏的如歌自是指的秦如歌,這傾城傾池便是那風華絕代的永安王。
有人說,當日秦如歌剛到京都的時候,紅潮殿的媽媽是在城外的路邊上撿到的,當時的情形被跟着媽媽身邊的小厮目睹,美人衣衫淩亂,身上血痕交錯。格外凄慘,因此不少記恨美人的女子猜測秦如歌應該是被人亵渎了,不然怎麽會安生的呆在紅潮殿做狐貍精呢。
第一晚秦如歌出臺是一襲紅衣,一曲羽衣霓裳舞,徹徹底底的征服了各位看官。只是自此除了每年三月十七有一出驚豔絕倫的霓裳舞,其他日子秦如歌就只是琵琶和歌獻給衆人了。可是這歌也唱得格外凄涼,但是配着秦如歌的嗓子也是別有韻味。其中以《長門怨》最為出名。據說當時聽哭了的人大有人在。
媽媽禁止她以後再唱這首歌,可是仍有不少人帶着眼淚來聽秦如歌的獨唱。
酒樓小厮說,這輩子如果讓他見見秦如歌他就死而無憾了,自然別說那些有幸見過美人也野心勃勃的狼了。
有位家世忠懇的貴公子說如果能得到秦如歌的青睐,就算正妻也委屈了美人。
安國九年,朝堂動蕩,政局不安,終于于同年七月左相叛亂而告終,各國開始迎接已經平息了近十年的戰亂,而距秦如歌名動天下已有七年之久。
夏、商、吳、三國戰亂半年,商朝要求與夏談和,當初左相叛國也是叛給了吳國,商朝也只是唇亡齒寒。秦朝不過是湊湊熱鬧。
商朝的要求其實也不過分,不過是要用秦如歌來換商國的一座城池。然後兩國戰和,吞并吳國。秦朝是這片大陸唯一的一個大國,各國戰亂秦朝天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可是夏朝當今天子卻是不願的,有沒有好的措辭,便把美人如歌丢給戰功顯赫的永安王做側妃,永安王自是不願,當今天子便急急與永安王秉燭夜談,永安王才陰沉着臉答應下來,具體談了些什麽,沒人知道。
安國九年十一月,名動天下的名妓嫁于永安王。
十裏紅妝,各國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們都來目睹這場盛世的婚禮。一個名妓的盛世婚典。
據說那一天,天空陰霾,有毛毛細雨。昏暗的天空讓衆人感到一絲惶恐。
2.側妃之亂
安國十年三月。
“夫人,三月了。”一襲嫩黃色衣衫的小丫鬟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聲音有些低沉。
“恩,三月了。”床上卧躺着一個美人,蒼白的手上執一本<頃安簡史>,眼神沒有半分動搖。長長的青絲撲了滿床,在油燈的折射下帶着光暈。白色的絲綢中衣露出漂亮的鎖骨。微微還能看到一道嫩粉的傷口。黛眉輕鎖,似乎對于小丫鬟的喊叫有些不滿,卻又隐忍不發。漂亮的眼睛裏卻沒有了光彩,一片黑色,安靜的詭異。唇上已經沒有半點顏色,蒼白的透明。
“夫人,王爺讓你安心養病。”小丫鬟欲言又止。
床上的女人擡手翻了一頁書。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還有什麽,一次說完。”
小丫鬟淡漠的擡起頭來,看着床上的美人,眸子裏沒有一點溫暖的色澤。
“王妃讓人帶話給夫人,不是自己的,不要妄想,不是什麽人都是有資格的。”說完毫無存在感的站在床邊。
半響,沒有任何反應。就在小丫鬟快要再次出聲的時候,稍帶韻味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的說:“卿茗,你下去休息吧。”
“是。”卿茗退了出去,關上了門。留下滿屋燈火。
床上的女人輕輕的下床,青絲淩亂,緩緩的走到銅鏡前,解開中衣帶子,任由衣衫滑落,呈現在秦如歌眼前的不是妙曼而完美的胴體,而是傷痕交錯的水墨圖。
秦如歌笑的無聲無息。他說,這就是代價,你坐上這個位子的代價。
秦如歌動作優雅的走進浴池,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這池子裏加的是愈合傷口的藥,不過加了成比例的鹽罷了。
秦如歌把頭埋進水裏。久到都快要窒息了,才猛地仰起頭來,魅惑天下的臉素的驚豔。微眯的眼慵懶而華貴。卻是當的起風華絕代。
秦如歌擦了身上的水漬,披上寬大的浴袍,安靜的坐在梳妝臺前,一點一點的擦着頭發,緩慢而優雅。銅鏡裏的女人美則美矣,卻沒有了情感。如失了靈氣的仙玉。暗淡無光。
當初剛進來的時候,秦如歌記得她還不是這殿堂。是真正的側妃殿。後來有位得寵的無法無天的貴人想要,她那薄情的夫君便趕了她來這裏。美曰其名這裏安靜些,适合修身養性。
再後來,她差點被王妃貫穿了雙手,她的夫君告訴她,因為她沒有背景。恰巧當今天子來臨,做了秦如歌的後臺。才得以幸免。
再後來,聽說她夫君的小妾為了側妃之位争吵不休,最後她撿了這個便宜,夫君的一名得寵小妾失了性命,她便要負責,于是她身上就多了這些數也數不清的傷口。
這殿的名字被夫君改過,改為紅潮殿,這說明什麽呢?只是想讓她知道她青樓的出身侮辱了這裏罷了。卿茗是她從紅潮殿裏帶過來的。她對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熱,所以大概卿茗還是不怎麽喜歡她的吧。
秦如歌放下梳子回到床上。平躺直視上空,想着就這樣死了,可能也沒有人會在意吧。
本章題外話:(以下不計入正文字數)
紅潮殿秦如歌的房間規格請參照畫皮2。
3.賢王樂然
夏朝的國姓為古。皇帝古傾言,永安王古池,賢王古樂然。
夏朝自古傾言登基,就只留下兩位王爺。一位是戰功赫赫的永安王。一位便是勵志游遍天下的賢王古樂然。
可能就連皇帝也不知道古樂然有多久沒回來了。對這個弟弟的記憶只停留在三四歲的年齡。
夏朝都在傳,賢王是最神秘也是最悠閑的王爺。
秦如歌在想,這個男人可能是最有心機的男人了吧。
當民衆都在盛傳賢王在外游歷的時候,永安王府裏秦側妃被永安王召見與大廳。
三月的天還是冷的,與秦如歌來說還是刺骨的。秦如歌的身子羸弱,冬天的時候就沒有邁過紅潮殿一步,再精準一點來說,下過床的時間都屈指可數。秦如歌冬天怕冷,夏天怕熱。一年四季,總是要生上幾場大病。
過冬前的時候因為被永安王在身上留下了鮮紅的血痕,所以冬季裏大病一場。前兩天才轉好。
快要進大殿的時候,秦如歌聽到了傳說中的賢王的聲音。磁性,慵懶,性感。不同于夫君那麽低沉,毫無情感。
古樂然說:“三哥,聽說你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做側妃。”
“你就是為這個來的。”毫無起伏的話,和古池的人一樣,毫無感情。
“如歌見過夫君,見過賢王。”秦如歌微微低頭,優雅的請安讓古池的心情莫名的好起來。有了這個認知,古池皺了皺眉。壓下心底的異樣情緒。
“三嫂子果然是美人。”略帶薄情的語氣讓秦如歌有了一絲絲的不安。
“賢王謬贊。如歌當不得賢王的嫂子。”秦如歌本來蒼白的臉更加蒼白。略厚的白色衣衫還是讓她覺得很冷。
“樂然叫她秦側妃就好。”古池摩擦着茶杯,漫不經心的看着秦如歌。這個女人确實耐看。可是他不缺,他缺的是可以利用的女人。這個女人不像呢。
“秦側妃坐着吧。今日陪本王用早膳。”
“臣妾惶恐。”秦如歌的聲音有一點點的嘶啞。聲音卻因此多了幾分風情。
“怎麽?秦側妃不願意?”古池眯了眯眼,氣場在無形之中震懾着秦如歌。
“臣妾願意。”秦如歌單薄的身形在古樂然興趣盎然的注視下,面無表情的坐在古池身邊。
古池滿意的眯了眯眼。這個女人,唔,去了青樓的名聲倒也配的上他。
一餐早膳吃的秦如歌味如嚼蠟。她不明白古池是什麽意思。也不明白賢王的眼神裏複雜的光芒是在思考什麽。或許,她真的不怎麽聰明。她可以對所有苦難逆來順受,可是卻猜不透別人的想法,預知不到将要出現的苦難。
紅潮殿隔着大廳有一段很遠的距離。秦如歌在吃完早膳的時候,就已經退出來了。賢王美曰其名觀賞後花園,因此陪着秦如歌一起,古池美曰其名自家五弟好久沒見,要好好培養感情,所以 陪着賢王一起。
秦如歌面無表情的的走在古池身後,不斷地回答古池提出的各類問題。
如:側妃,避暑山莊分給你的是哪座?
秦如歌不得不回答:回王爺,是西北那處。
又比如:側妃的名字是真的?
秦如歌答:回王爺,如歌是師父取的,臣妾本名叫秦挽。
古池突然覺得,其實秦挽比秦如歌好聽很多。于是他轉過頭,直視秦如歌。
“從今天起,你就叫秦挽吧。”
4.挽字如歌
師父曾說,小挽,自此我便喚你如歌。于是她便以如歌之名行便大江南北。卻又突兀的出現在夏朝紅潮。
師父啊,多遙遠的距離。
如今,古池喚她秦挽。這樣,連師父的最後一絲念想都斷的幹幹淨淨麽。呵,秦挽,你果真不能存了任何非分之想。
臣妾銘記。秦挽如是說。這樣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以秦挽的身份活下去了麽。
三月的花園裏已經開始百花争豔。偶爾有些開遲了的桃樹,滿樹芳菲。遠遠看着,一片粉霧。秦挽突然憶起她的錦秀山莊的桃花開了。她不知從何時起就開始期待這些芳華了。
“王爺。”秦挽的聲音裏略帶遲疑。
“恩。”古池懶洋洋的應了秦挽的聲音。
“臣妾可不可以往錦秀山莊住上兩三日。”明淨的聲調藏着些許期待。
“理由。”平淡無奇。毫無起伏。仿佛這就是古池的最大特色。
“山莊的桃花應該開了些時日。”
這是在怪他誤了她的時日麽。古池涼薄的笑了。
“秦側妃,那,是你的。我不會收回。”所以,你什麽時候去,我都無所謂。
“謝王爺。”
“秦側妃只需記得,今晚侍寝便好。”古池嘴角有涼薄的笑意,凜冽的話語讓秦挽的身軀更加的刺骨幾分。
秦挽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什麽都無從說起。只好看着古池離開,翻飛的衣擺和桃花糾結纏綿。最終模糊不清。秦挽只好抿了抿唇,緩緩的走回紅潮殿。
殿裏生了幾盆火,秦挽心裏的涼意稍稍降下一點。
讓卿茗拿了本<詩經>。躺在榻上。微支着頭,靜下心來看詩經。
可是,到底還是靜不下心啊。只好回床榻躺着,表面風輕雲淡,可是微顫的指尖洩露了她內心的惶恐不安。
千畫曾說:秦挽啊,你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你要保護好自己。除非有一天,事情不再你能預料的範圍內了。
這麽多年。她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自己。她想終有一天,她就可以保護好自己的珍寶了。
可是現在,這些就要丢棄麽?那麽,師父,你當初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啊。
黃昏的時候,有侍衛來傳,讓秦側妃收拾一下。迎接王爺的到來。
秦挽沉默,讓卿茗在浴池裏撒了花瓣。整個浴池香霧缭繞。淨了身,潔了面。秦挽披着紅色浴袍,端坐在梳妝臺前。仔細的給自己上裝。
她還記得那一日,是她自己畫的妝容,梳着精致的青絲。自己穿着緋紅的嫁衣。那日,實在驚豔了許多人。
對于自己在意的事,她都只願意自己親力親為。這個習慣,不曾改變。一直延染至今。
細細的砂紙磨着身上的細微傷痕,讓它看起來不那麽猙獰。眉筆一下一下的描着眉。遠山眉,不驚豔也不突兀。炭筆勾勒着眼線然後拉長。稍長的眼睫躍然而立,似要綻放。抿了抿唇紙,唇紅如櫻。三千青絲已經幹了。秦挽挽了發,卻留下大半,松松散散,配着大紅的浴袍,誘惑到極致。
秦挽起身。黃昏中最後一抹光線在她臉上稍稍停留便一躍而下。後來秦挽才知道自己此刻的妝容驚為天人。
5.何為背棄
黑暗來臨的時候,永安王府燈火通明。秦挽安坐在貴妃椅上。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卿茗告訴她,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都應該興奮與羞澀。為何她只感覺到惶恐與不安呢?這是,已經開始預知未知的苦難了麽?
入夜了,晚膳都涼了又熱,來來回回好幾回。
聽卿茗說永安王妃攜着侍衛前來。秦挽眼底的笑意更甚。前一刻永安王來報說今晚歇在沈貴人那裏,下一刻永安王妃就來興師問罪了。
秦挽換了衣衫。黛青色的,不俗不豔。潔了面卻依舊素的驚豔。青絲如瀑布般披散。做好這一切,永安王妃已經逼近殿門前了。卿茗開了門。
秦挽安安分分的跪安。仍由眼前的女子坐在原本屬于自己的地方。永安王妃沒有出聲,秦挽便不能起來。
半個時辰,不長不短。秦挽皺了皺眉,她已經支撐不住了。晃了晃身子,險險要倒下。
“啪!”秦挽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留下了鮮紅的手印。可見用的力氣極大。
“王妃沒有讓你動你就不準動!”原本清脆的聲音顯得尖利無比,秦挽輕皺眉。
“好了,秦側妃你起來坐着吧。”永安王妃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挽無奈,這便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吧。卿茗說永安王妃是秦國的公主,雖然不怎麽受寵,但人家好歹也是秦朝的公主。
所以,這永安王府的後宮便是她的天下。
“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秦挽依言,這也是她首次看見永安王妃。素白的衣衫襯着她似九天玄女,高不可攀。氣質卻懶懶散散。
“秦側妃,可知你錯在哪裏?”永安王妃吹了吹指甲。
“賤妾不知。”
“本以為你也是個玲珑人兒,既然不知,那便罷了罷了。含煙,回殿裏。”永安王妃被扶起身子。緩緩的行至殿門前,後面跟着亦步亦趨的秦挽。
“秦側妃,以後在本宮面前不用稱賤妾,最近錦繡山莊桃花開得正好,秦側妃去瞧瞧吧。”
“秦挽恭送王妃。”秦挽低斂的眼眸。青絲滑落,如玉般的臉頰上手印鮮紅,略有些微腫。
卿茗拿來冰袋要為秦挽敷臉,別秦挽拒絕了。這是,王妃留下的印記呢。她怎敢?
王妃說她有錯,她豈會不知。這第一錯便是留不住王爺,這是被侍寝女子的恥辱。第二錯是沒有來得及通知王妃,作為王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言定了秦挽侍寝,又怎能去別的房間。第三錯便是她的妝容,不點妝容是侍寝大忌。秦挽犯了這三條,一巴掌卻也是輕的。
卿茗說,王妃日日吃齋念佛,久不理後院之事,王妃也從來沒有得到王爺的寵幸。可是王妃始終是王妃,就算不受寵,可是身份擺在那。
秦挽低聲說,秦挽,你呢?你怎麽辦呢?
已經耽擱了好些時辰,秦挽便乏了。囑咐好卿茗明早起來收拾東西前往錦秀山莊。之後便歇息了。
她想念那些桃花紛飛的時節。滿樹滿樹的粉霧,地上積攢厚厚的一片,踏在上面軟軟綿綿,美麗異常。她記得,那些日子總有人陪她一起,看風吹花落的情景。
6.錦秀山莊
次日清晨,早早的秦挽便起來了。依舊是黛青色的衣衫,穿着略微厚實了一點。向古池請了早安,便和着自家丫鬟離開永安王府了。
錦秀山莊離王府甚遠,坐馬車也需一日才能到達。古池允了她一個月的時日。正好那時,桃花都謝的差不多了。如此,甚好。
秦挽坐的馬車極大,秦挽初次瞧着,覺得都可以和她殿裏那張床大小相同了。馬車內鋪了白色的羊絨毯。上面置這一張桌子,還有些櫃子,即便如此還留有極大的空間。三人并躺上面也綽綽有餘。羊絨本來也是極盡棉柔之物,官宦人家大多數都是用來做被褥的,像永安王府這樣做毯子擱置馬車內,也不得不說皇家果真有錢。畢竟這種馬車也不只是她一個人有。
秦挽靜靜的卧坐在桌子前,右手執書,面像溫和。卿茗跪坐一旁,聽侯差遣。
因着是清晨的關系,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馬車一路上走的也還算順暢。正午的時候日頭正大,路過酒樓的時候,秦挽便讓停下,行了一路也有些累了。馬車再怎麽舒坦也比不上地上好走。秦挽便命人歇息,于是在酒樓要了吃食。
卿茗去酒樓打點去了,秦挽便自己撐着油紙傘躲過烈日的灼熱。下馬車之前,秦挽已經解下了厚實的衣衫。酒樓的客人們遠遠望去,秦挽白衣襯着氣質空靈,如夢如畫,曼妙的身姿令人遐想。絕世容顏,目空一切。
秦挽行至這一處已是快到西北,這座城池無法與京都比拟,卻也稱得上是繁盛。這座酒樓自然也是上乘,往來客人自然也是比較多。秦挽收了紙傘便交與身後的侍衛。卿茗引着秦挽上樓。只留下樓下的各種目光。
卿茗選了靠近街道的單間。桌上的菜式也算精致可口。卿茗領了一般侍衛去另一間包間,只留下侍衛隊長與副隊和卿茗一起吃着。
秦挽自然是另一張桌子。只不過在同一間房罷了。
正午的時候,街道還是比較熱鬧的。有雜耍的,比武的,連惡霸欺辱良家婦女這樣的經典也讓秦挽瞧見了。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世間人生百态了吧。
吃過飯大家繼續趕路。終于到黃昏時分到了錦秀山莊。
趕了一天的腳程,秦挽自然是乏了,交代卿茗下去吩咐管家明天的菜式以及讓管家備好秦挽這一個月的各種物資。
錦秀山莊終究不如王府。主屋裏沒有浴池到是讓秦挽有些許的不适應。但是床卻甚和她意。卿茗知道,秦挽對床的要求特別高。所以當初把山莊分給秦挽的時候,卿茗就命人安置了這張床。
第二日醒來時,桌上已備好早膳。卿茗服侍着秦挽起來。秦挽的面色有些蒼白,西北這地界到底是比較寒冷的,這也造成了錦秀山莊桃花開得遲了些的緣故。
管家是個年齡稍微大點的柳姓女人。秦挽打眼就覺得柳管家是風雷厲行的性格,聽卿茗說品行也是個不錯的,也會點拳腳功夫,秦挽便稍稍安了心。
7.桃之夭夭
秦挽今日起的稍遲些。陽光暖暖的也不算多冷。
錦秀山莊之所以能被規劃在永安王的名下自是有它的妙用。錦秀山莊宅子不算大,但是占地廣。全因山莊周圍種上了四季的花樹,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昨日閣的遠,秦挽只是朦胧看了眼莊子,一片粉霧,盡顯芳華。
秦挽用了早膳,卿茗早已經命人把那一片桃樹清理幹淨了。雖說西北花開得遲,這時節,也開始掉落了。在地上鋪了一層。秦挽踏上去,軟軟綿綿,正午的陽光不算太熱,秦挽便讓人擺了香案放了琴,世人皆知她歌舞琵琶,此乃三絕。可又有誰知,十八般武藝,她樣樣皆精。其中卻以琴為最。
黛青色的衣衫在桃林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讓人不覺得突兀。三千青絲用絲帶束于腦後,兩鬓留些許短發,卿本佳人,絕世獨立。
秦挽靜默,花瓣偶爾劃過她的臉頰,瓷白與嫩粉。明媚的顏色,美得驚心動魄。
纖長細膩的雙手按了琴弦,一聲略為蒼涼的調聲聲響起。
切切猶聞憶舊年,黃沙淹沒漢江山。
三千宮闕一家帝,兩萬韶音幾個鳶。
淚雨無聲皴白指,黃花送雁泣絲弦。
清風低訴些些事,昨月始從今日圓。
極盡蒼涼的調子裏卻藏着絲絲纏綿。此曲無人皆知,也沒有人知道這首曲名為<漢宮秋月>。
微風暖暖,秦挽的心卻不是暖的。她記得有一個人教會她這首曲子。明明是琵琶曲卻硬生生的教成了琴曲。秦挽的嘴角勾勒出微笑的弧度。
阿瓷,你現在在哪裏?還,好麽。
風微微有點大,花瓣紛飛。紛紛落在秦挽的臉頰上,眼睫上,肩胛上,粉色的綿軟鋪了滿身。案頭的香爐裏的香木不膩人也不清甜,卻醉人。
師父曾經說過,
一念起,千山萬水。
一念滅,滄海桑田。
那麽,她的念起和念滅又在哪裏?秦挽轉了頭,微閉的眼睫悄然睜開,眼底一片迷離。身後依然是一片粉霧,但是卻有一絲血腥味。卿茗不在,只有她一人。
秦挽抿了抿唇,卿茗便端着茶盤走了過來。
“卿茗,陪我去看看。”秦挽的眼底淨是疏離。只是卿茗沒有看到罷了。
往前走了幾步,血腥味越見濃厚了。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身後的卿茗也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秦挽看見目光可及的範圍內的白色衣物是戛然而止。卿茗也停了腳步,顯然也是看見了。
那裏,明顯是一個,孩子。
………
撿回來的孩子占據了秦挽的床鋪。孩子腰上的玉牌明明晃晃的刻着上商字。玉牌上能帶國號的必然是皇子。戰亂時期的各國皇子都是別國眼裏的籌碼。秦挽卻沒有那麽高的領悟。收了可愛的包子腰上的玉牌,囑咐卿茗不準說出去,這孩子就讓秦挽照顧了。
或許是過的太平淡了,偶爾出現個包子,秦挽也有些許喜歡了。包子養了四五天便醒了。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玉牌,他記得他到了別的國界。
秦挽挑眉,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呢。皇家的孩子,都是聰慧的。
8.灼灼其華
包子名喚蘇玉寒。端的是皇家姓,用的是皇家字。秦挽也曾聽王府裏的下人們閑言碎語過,商朝的國姓為蘇,商朝這一代皇子取得是玉子輩的。皇家的小皇子蘇玉寒也有所耳聞。秦挽卻不成想,随手救了個皇子。
卿茗對外稱孩子是撿的,衣服裝飾都是換過的,沒誰會往別國皇子的身份上去想。
如今,戰事吃緊。蘇玉寒雖是個得寵的,卻沒重要到可以傾一國之力來交換。秦挽聽包子自己分析,就算有人來找他,可能規模也不會大。回不回得去,還是個未知數。索性,便纏上秦挽,住在錦繡山莊了。
秦挽初見蘇玉寒的時候,只是因為他和阿瓷很像。所以才救了下來。雖說蘇玉寒只有八歲,心裏卻成熟的像個大人。
日子過得平淡,秦挽現在最大的興趣就是陪着包子在桃花林裏焚香撫琴。蘇玉寒本不是該附屬風雅的性子,去耐不住秦挽的琴藝出奇的有韻味。在卿茗看來,小姐撫的琴多了骨子生氣,不知道是人的原因還是與秦有關。
秦挽所有的一切都和她這個人一樣,都是稍帶韻味,卻醉人。
一月的時日已所剩無幾,屈指可數。
日暖,風卻大得很。包子拉着秦挽到桃花林,滿樹芳華紛紛搖曳。粉紅色的花瓣紛紛飛舞。一時間,直教人恍若仙境。
“挽姐姐,卿茗說你跳舞很好看,玩姐姐給小玉跳支舞好不好?”蘇玉寒黝黑的眼直直的望着秦挽,糯軟的聲音帶着些許祈求。
“好。”秦挽的嘆息微不可聞。
恰逢今日,秦挽傳了大紅的衣衫,三千青絲仍用發帶束于身後。擡眼看了看漫天飛舞的花瓣。秦挽輕輕擡手,嫩粉的花瓣飄落在她瑩白的手中,袖子太寬,滑落了大半,裸出晶瑩的肌膚,惹人遐想。擡手扯掉發帶,任由她飄落。
“卿茗,銅雀伎。”淡漠的表情沒有任何溫度。
紅衣翻飛,舞姿風華絕代,翩若驚鴻。蒼涼的氣息愈發的濃郁,秦挽就有那種本事,讓別人哭都哭不出來的本事,明明蒼涼的無法自拔,卻從風華無雙的舞姿裏瞧出韻味。一邊美得驚心動魄,一邊蒼涼的撕心裂肺。
曲終舞畢。蘇玉寒依舊愣愣的站在原地,顯然沒有回過神來。秦挽叫了卿茗,讓她帶着蘇玉寒回了屋。秦挽緩緩的行走,目空無人,眼底的哀傷擦也擦不掉。濃郁的都快凝結成黑水了。
行至空處,秦挽躺了下去,青絲撒了滿地,妖嬈的紅,如墨的黑,驚為天人的容顏,秦挽不愧當得起天下第一美人。
秦挽剛剛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下一刻頭上已經籠罩着一片陰影。
“本王的秦側妃,已經一月的時日了呢。”古池執起秦挽的長發,細細摩擦。雖然眯着眼睛,眼裏卻光芒大盛。
“臣妾明日回府。”秦挽沒有起來,卻看着古池和她一樣躺在地上。
“可是秦側妃,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古池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挽。秦挽臉上有些許的不自在,聽了古池的話,臉色明顯的變白,卻沒有上一次哪麽嚴重了。
9.纏綿悱恻
古池對上那對略顯驚慌的眸子,眼底趣意橫生。
秦挽閉了閉眼,壓下眼底的驚慌。看了看天,風已經小很多了,花瓣紛紛揚揚的往下落,落了秦挽滿身。古池的身上卻不見一絲一毫。
“王爺,回莊子裏吃午膳吧。”秦挽起身,站在一旁靜候古池。秦挽低頭,卻見古池不見動靜,剛想擡頭,卻被古池攬了滿懷。檀香濃烈卻不刺鼻,古池唯一的一個愛好就是愛用檀香做香木來焚。檀香本來是及貴重之物,卻被古池用來燒掉,秦挽只能說他在燒錢。
“側妃,我攬着你回去吧。”古池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最終印在了秦挽的唇角。至此,古池做出再怎樣的舉動,秦挽都淡然了。既然嫁做人婦,這一切,不都是早就該發生的麽。秦挽自嘲,奈何嘴角連扯出一抹笑容都沒有力氣。
午膳自然是蘇玉寒,秦挽和古池一起吃的。只是古池在看到蘇玉寒的那一瞬間,眼底有暗芒閃過,卻沒有多話。而秦挽的心卻是一直懸着的。
吃過午膳,秦挽本來打算在外面的亭子裏歇息的,剛邁出腳步才發現外面開始下雨了。卿茗早已把炭火添上。雖然雨勢不大,卻異常寒冷。秦挽只好卧在床榻上。而古池,卻也跟了進來。秦挽的屋子裏很溫暖,不會冷也不會太熱,溫度剛剛好。
古池進來的時候,秦挽正在看那本她沒有看完的書。各國簡史秦挽都一一看過,如今戰事吃緊,秦挽也能知道夏朝在哪裏會卡,又在哪裏會勝。
“唔,側妃的愛好真特別,愛看雜記野史。”古池戲谑的看着秦挽手中的書,不禁的笑出聲來。
秦挽合上書,直視古池。
“臣妾就這麽點愛好,王爺不許?”
“既然側妃有如此愛好,那本王就帶秦側妃領略一番如何。”古池攬過秦挽,溫熱的氣息噴薄在秦挽的耳旁,秦挽心裏生出異樣的感覺。不讨厭但也不見得有多可以接受。
“為王爺侍寝乃臣妾本職。”秦挽的聲音裏明顯帶了嬌顫。古池的雙手已經開始上下其手了。霸道的吻上秦挽的唇角,秦挽的唇上依稀還留有桃花的香氣。嘴唇綿軟,被古池壓在身下的秦挽眼底有了迷離之色。心底異樣的感覺深入骨髓。
古池略帶薄繭的手從秦挽衣領伸了進去,入手一片溫潤,秦挽胸前的衣襟已經滑落,露出一大片雪膚。在古池的撫摸下漸漸失了力道,癱軟在床榻上,大紅映着瑩白,美不勝收。古池眼底光芒大盛。貪婪的凝視着這一副美人卧榻圖。秦挽身上細小的傷痕此時竟也添了不少美感。古池雙手挑開秦挽的衣帶,秦挽終于以全 裸的姿态面對古池。古池在秦挽身上帶起的火花不亞于自己身體帶起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