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會無妻 — 第 74 章 W求首訂074:不要走葉涼 (1)

葉涼看着蕭慕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的條件。”

蕭慕琰眼底是什麽她看不清,或許是淡淡的愠怒,或許是淺淺的厭惡,他将肩上的毛巾丢在一邊,輕哼了一聲,起身就走到了玄關處,葉涼默了一會兒,她剛才那麽認真他不用回複一下她的啊?她可是在很認真很認真的考慮他說的事情。

等到蕭慕琰打開門,葉涼依舊那麽默默的注視着他的背影一聲不吭,蕭慕琰微微側頭,又是一聲傲嬌的冷哼。

“……那個,您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啊?”

葉涼很無語,特地用了敬語。

“我好好考慮考慮。”

“好,那在你走之前給我答案。”

幾乎是不經大腦死腦的冒出嘴來,說完蕭慕琰就回頭神色複雜的看她,她後悔了,禍從口出啊禍從口出啊。

“額……我的意思是,你別讓我等太久。”

蕭慕琰一副“你明明就是讓我三分鐘給你答案的急不可耐樣”看着她。

“嗯,四少,我……是說你有沒有把握挽回葉氏啊?”

畢竟已經被收購,其實挽回了也沒有多少價值,還需要拉資金,光是資金鏈就是一個問題,銀行肯不肯貸款什麽的一大堆問題,其實最後結果可能并不好,況且,讓陸遙松口給葉氏再次獨立出來根本就是一個天方夜譚,他會肯?

他那麽讨厭她,怎麽會肯把葉氏還給她爸爸?

蕭慕琰狹長的清眸一眯,冷光折射,“你懷疑我的能力?”

葉涼急搖手擺頭,“您的能力簡直是地上沒有天上難找……四少,您的能力……”

“說了幾次叫我名字。”

某人又不耐了。

葉涼暗忖,掰掰手指,一次?一次,沒有說過幾次。

“您的能力……”

“我有這麽老嗎?”

“啊……?”

她不懂,他不耐的提示道:“您。”

“……”那是尊敬你。

那天早上是被手機轟炸醒的,葉振國很高興,趙清激動的快哭了。

“涼涼,你爸爸的公司啊,陸遙終于肯還給他了!”

葉涼一驚,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為什麽暴君速度這麽快?辦事效率這麽高?再說了,陸遙怎麽願意放手的啊?

“媽,今天晚上我收工回來一趟,給你們慶祝慶祝。”

“好啊,我和你爸爸也有這個意思呢。”

放下電話,心裏五味陳雜,拍拍臉起*,算了,不想那麽多,反正爸爸高興就好,她委屈一點算什麽?

慕四少幽幽的飄過,做我女人讓你很委屈?

葉涼一邊刷牙一邊腦補這個畫面,看着鏡子裏滿嘴白色泡沫的自己,放下牙刷,自言自語:“今天是不是得去給暴君請個安表達個謝意什麽的?”

這個問題一直到了片場也沒揮去,左半邊心髒說“去吧去吧,你不去多沒良心”,右半邊心髒說“去毛啊去,暴君不好惹,去了惹禍上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檸今天心情似乎特好,她進來的時候看見葉涼坐在木椅上很是糾結,走過來笑說:“早上好啊,葉涼。”

“何檸姐。”

“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葉氏原本被陸氏收購,現在陸氏已經将葉氏獨立出來交給我爸爸管理。”

“哦,這件事我早上看新聞就看見了,葉伯伯還接受采訪了。這是好事,你怎麽愁眉苦臉的?”

葉涼總不能說是在糾結要不要去給慕四少道個謝什麽的糾結吧,于是彎彎唇角,“沒事啦,我就是矯情一下,人生真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啊。”

絮絮叨叨了一會兒,又到了拍戲的時間,今天是裕美人和鳳傾城的最後一場對手戲,葉涼心情本來還糾結着呢,一想到這個,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好好過把嘴瘾,虐死她丫的。

藍煙扮作楚楚可憐狀,跪倒在高貴冷豔的玄淩帝腳下,雙手扯着玄淩帝的黃袍角,哽咽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而為之,臣妾并不是有意要加害皇後娘娘的龍子啊!皇上請明鑒!”

肖墨本身給人感覺就是不着地氣兒的那種高貴冷豔,氣質又很是妖孽,饒是他不想讓別人用“漂亮”、“美”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他都不行。

此刻,他冷冷一哼,霸氣十足,“你是說朕昏庸?”

他一腳踢開了匍匐在地上的裕美人,那一腳踹的極重,也不知道是在給誰出氣,藍煙咬着牙悶哼了一聲,一邊的李根嘴角竟隐隐的浮現陰森的笑意,葉涼後背汗毛孔子都豎起來了。

這個藍煙到底是多不招人待見啊?從她這樣的無名小卒到肖墨這樣的大人物她都各個得罪過?

葉涼和藍煙對戲的時候,十分順利,反正她就各種高貴冷豔的訓斥,裕美人就跪在她腳邊各種嘲弄,各種不服輸,和她們平時的相處也差不多。

何檸飾演的來儀公主今天就是打醬油的,其實雖說在這部電影裏,何檸是女二號,但她的戲份真的不比藍煙的多,可是葉涼看劇本的時候,來儀公主的戲份本身是很重的,可能是李根做了修剪,她也沒多想。

裕美人的角色算是告罄,接下來藍煙已經沒有任何戲份了,收工的時候,藍煙手臂上挂着大衣,竟是森寒的對葉涼警告道:“你不要以為有慕四少罩着你我就不敢動你,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否則到時候你怎麽後悔都來不及。”

葉涼有些不理解,不過固然想到那日Wendy Love系列香水廣告發布會上藍煙發現了她躲在柱子後面,她難道真的以為自己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她沒多想,蔚淺過來了,随意問道:“今天心情不錯吧?拍攝也順利吧?”

蔚淺應該是看見關于陸氏歸還葉氏的新聞了,本以為葉涼會笑的比花還燦爛,誰知道,葉涼反倒是苦着一張臉,“蔚姐,你說我要不要去謝一下蕭總啊?”

蔚淺拍拍她的肩膀,“這是必須的好不好,我今天就是來接你過去和慕四少一起吃飯的,我已經幫你約好了。”

“啊?!”她說好了要回家的。

蔚淺皺眉看她,“你啊什麽啊?今晚有別的安排?”

“我今早才和我媽說晚上要回去吃飯的。”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和你爸媽什麽時候不能一起吃飯啊?有什麽比和你恩人和你金主吃飯還要重要的嗎?慕四少比較重要,走走走。”

“……”比暴君重要的人多了去了好不好?

蔚淺把葉涼拎到蕭慕琰那裏,蕭慕琰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蔚淺和蘇牧早就已經識相的退下去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蕭慕琰和葉涼兩個人,分外安靜。

蕭慕琰的目光太過直接,她平了平心中的緊張才擡頭開口:“蕭慕琰,謝謝你……”

“誰準你在公司叫我名字的?”

“……”她本來還想說怕又像昨晚那樣,被強調叫他名字所以特意注意了一下,怎麽這會兒又變卦了?

雙面人!

“蕭總,謝謝你幫我爸爸拿回葉氏的管理權。”

“拿點實際的來感謝我。”

葉涼的心無端加快,她微低頭問:“什麽實際的?”

“自己想。”

反正來日方長,她慢慢想,葉涼默了一會兒又道:“蕭總,今晚我本來說好和我爸媽回去吃飯的,我已經好久沒回去他們二老了,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蕭慕琰慣性的冷哼了一聲,時間處久了,也知道這不是他生氣的前兆,于是試探性的繼續問:“那我走咯?”

“哼。”

“……蕭總,我真的走咯。”

“哼。”

葉涼竊喜,他保持沉默,就代表答應了。

到了公司門口,遇到蘇牧,蘇牧疑惑,“葉小姐,你不是應該和四少一起去共進晚餐嗎?”

“啊……蕭總體貼,放我回家陪我爸媽吃飯。”

蘇牧擰眉,葉涼已經打招呼要走了,蘇牧想想又叫住她說:“葉小姐,等一等。”

葉涼轉頭,淡笑着看她。

“今天……是四少母親的生日。”

“那他不是應該陪他母親在一起過生日嗎?”

“葉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麽,四少的母親早就過世了。”

葉涼一怔。

————

電梯裏,葉涼摸出電話,打給家裏,“喂,爸爸,我今晚劇組要加班,不回來吃飯了,嗯,對,我會的。”

挂掉電話,她偏頭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苦惱。

她幹嘛要回來啊?怎麽聽了蘇牧的話她就心裏泛酸?

她一定欠虐。

在蕭慕琰辦公室門口徘徊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敲門,開門進來。

蕭慕琰還坐在那裏,依舊面癱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見葉涼回來,又哼了一聲。

葉涼囧,回來是給你面子,你傲嬌個什麽勁?

但是她面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站在那裏大方的說道:“蕭總,今晚我去給你做飯?”

“好啊。”

蕭慕琰回答的特別快,葉涼想咬舌自盡,她後悔了怎麽辦,太欠虐了!

擡頭看他,眼底分明閃過得逞笑意。

葉涼在廚房炒菜,看了一眼旁邊的胡椒粉,要不要撒點在裏面?

想想還是算了,暴君要掐死她易如反掌。

今晚的一頓飯,吃的相當沉默,葉涼也找不到話題,總不能問他關于他媽的事情吧?

不過晚飯的時候,葉涼尤其的乖巧,拼命的給蕭慕琰夾菜,“吃這個,多吃點。”

蕭慕琰眉眼淡淡一挑,“幹嗎給我夾菜?”

葉涼嘴角抽了抽,“你是我老板,我對你好不是天經地義的?再說了我是念在你沒人……”

“沒人什麽?”

暴君的臉色已經慢慢沉了下來,葉涼發現自己一時口快說錯了話,于是她咬唇大着膽子認真的說:“如果你想讓我陪你過你母親的生日,你直接告訴我便是,我受了你的恩惠,我一定會陪你的。可是你什麽也不說,我先前和我爸媽有約,我當然會選擇回家。”

她一直看着蕭慕琰的眼睛,那雙漂亮又讓人覺得深邃看不穿的眼睛。

她覺得自己多事了。

蕭慕琰的臉色越來越沉,“受了我恩惠所以不會拒絕我?”

她臉色也擺不住了,有些驚慌,有些無措。

好在蕭慕琰沒有深究。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葉涼從浴室裹了睡衣出來,擦幹了頭發,看了看蕭慕琰的房間,燈已經滅了,應該睡了。她要不要去道個歉?

雖然,她覺得不是她的錯。

腦海裏又在盤旋着蘇牧的話——今天,是四少母親的生日。

她過去敲敲門,沒人應,她不知死活的擰開了門把,赤腳走了進去,蕭慕琰閉着眼睛睡得有點熟,她蹲着身子,近距離的看他。

黑暗裏的五官顯得特別立體,她心生蕩漾,歪了頭對着他的睡顏輕聲說:“蕭慕琰,對不起啊。”

像他這樣站在權利和金錢至頂尖的人,有時也是高處不勝寒的吧。

她又看了一會兒,起身準備走,一只大手驀地将她攔截住,帶上一具溫暖的胸膛。

葉涼的思維有些遲鈍,整個人一動也不動,頸後的氣息溫熱潮濕,她聽見身後沙啞低沉的男聲:“趁我睡着來道歉?”

她口幹舌燥,吞了幾口口水,無言。

“不要走,葉涼。”

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難以捉摸。

葉涼像是着了魔似的,被他蠱惑,竟是轉過身,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裏悶聲道:“你是寂寞了?”

他這樣的人,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環肥燕瘦,只要他願意,還不是投懷送抱。

葉涼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的心了,因為是蕭慕琰,這樣一個人,好像她不大能拒絕,太過濃墨重彩,她沒法抗拒。

很多疑問埋在心頭,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于是在他懷裏擡頭,在黑暗裏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問:“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不是在HK酒店的520房間?”

其實他想搖頭,轉念還是點頭,葉涼松了一口氣,閉了眼躺進他懷裏,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嘆息着道:“你是要負責的意思麽?所以找我簽約?”

他沉默,拉開她纖細的胳膊,低頭,吻了她。

冗長的吻,好像永遠也不會結束,葉涼微喘,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淩亂,蕭慕琰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葉涼的心突然軟了下來。

他在顧慮她的感受。

“蕭慕琰,你相信人過世以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不信。”

“我也不信。”

他微微皺眉神色複雜的看她,她摟緊了他的腰看着窗外說:“星星不過是隕石,人死了就都什麽也沒有了,可是,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時間和空間都不是問題,因為……”她的一只手掌覆上他的心髒處,“你愛的人,永遠活在你的心裏。”

外面繁星點點,兩顆冰冷的心緊緊擁抱,好像要在這寒冷的夜裏,化作溫暖池水,幾乎将人溺斃。

另一邊,和風公寓下面卻是有個男人靠在名貴的法拉利車邊,煙不離手,地上丢了七八個煙頭。

老遠的,小區的保安拿着手電筒在巡查,燈光照了過來,陸遙眯眼,丢了嘴裏叼着的煙蒂,轉身看着走過來的人。

“嗨嗨嗨,又是你啊!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并不想多和保安周|旋,于是從錢包裏掏了幾張紅色的鈔票,面無表情的說:“這是停車費,夠不夠?”

那保安還挺有正義感,一看他這個樣子立刻火了,“你不是這個小區的人給我再多錢都沒用的!你馬上開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他又從錢包掏了幾張,眉眼冷峻,那保安依舊不屈服,“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個車位是有雇主的!你趕快開走!看你也不像是什麽盜竊的你趕緊走吧!”

陸遙擡頭看了一眼仍舊暗着的三樓,拉開車門,坐進去,重重甩上了車門。

到了帝景公寓,屋子裏都是黑的,沒有留燈,溫岚早就睡着了,他掏出随身攜帶的那枚戒指,就站在窗邊借着外面的星光和路燈折射進來的微弱光芒,細細的注視着手指間的女戒。

他将戒指拿到唇邊,親了親,喃喃道:“你到底在哪裏?”

溫岚翻了個身,他回身看她的臉,心底忽然柔軟了下來,走過去,目光溫和的看她的睡顏。

溫岚睡着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像她。

————

李根素有“快手導演”之稱,圈內以脾氣火爆為名,《美人骨》的拍攝已經進行到三分之二,演員們的擔子終于輕了一點,收工以後,葉涼就接到了陸遙的電話,她微微擰眉,才接起電話。

“喂,你找我什麽事?”

“我在和風小區門口,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葉涼惱意上來了,沒頭沒腦的吼了一句:“老娘要回家沒時間陪你玩兒!”

果斷挂了電話。

他當她什麽人,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保姆?他要見她的時候,就得二十四小時随時待命,他不願見她的時候,她就是想破了腦袋也見不着他一面。

憑什麽,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憑什麽活得比小三還要受氣?

既然他不打算離婚,那麽,就只好法庭上見。

今天收工收的早,葉涼也沒有打電話給蔚淺,自己坐了車回葉宅,那天說好回去卻陪了蕭慕琰,二老一定想死她了,算算,也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下了車,剛走到家門口,就見那輛熟悉的藍色法拉利停靠在那裏,她扶住額頭,這個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陸遙已經從後視鏡裏看見葉涼的身影,開了車門下來,雙手插在褲兜裏默默無言的看着她。

今天的黃昏真美,柔和的光暈從他背後透過來,照亮了他整個人,時間一晃,原來,她曾經愛上的他,都已經好幾年了。

葉涼抿唇,力圖平靜的說道:“說吧,你今天又是找我有什麽事?如果和離婚無關,那我時間很緊。”

她說着便要從他身邊快步走過,意料之中,被他單手握住了手腕,陸遙的臉背着光線,看不清情緒,他盯着她的雙眼一字一句的問:“溫溪在哪裏?”

葉涼一愣,又是這個名字,“什麽溫溪?你自己的老情|人你不知道她在哪裏跑來問我?”

他的臉色愈發的緊繃,手掌的力量也不斷的收緊,葉涼感到手腕都快被捏碎了,她忍着疼道:“你瘋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麽溫溪!你放開我!”

陸遙步步逼近,“你撒謊!你以為我把葉氏還給你爸爸是為了什麽?你竟然不知道溫溪的存在?葉涼,我從來沒覺得你這麽可怕!告訴我溫溪到底在哪裏?!”

葉涼心裏沉痛,仰頭憤怒的看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從來就不認識什麽溫溪!你少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他陰森一笑,手掌的力量更加緊,“那天把戒指快遞給溫岚的人是你還是蕭慕琰?!”

葉涼一頭霧水,“你在發什麽神經?!你放開我!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你還裝?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說實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陸遙把她拽上車,她連呼喊都來不及,她掏出自己的手機準備打電話,他卻劈手奪過,開了車窗,用力将手機丢了出去,道路兩旁的風景,快速的飛馳。

“你瘋了啊!還我手機!”

陸遙幾近失控,“怎麽,要求助?打給蕭慕琰?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離開!”

“你個變|态!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麽溫溪!”

“還嘴硬?待會兒我有的是方法讓你開口!”

葉涼又氣又急,陸遙的樣子前所未有的恐怖,她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條路她并不熟悉,陌生的風景讓她不安,“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帶你去見溫溪!”

不知為何,葉涼竟是打了個寒顫。

溫溪,到底是誰?

就算是為了溫岚,葉涼都沒有見過陸遙如此失控過。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葉涼沒想到的是,陸遙竟然拽着她到了一片墓地上。

她掙紮着吼道:“你腦子有病啊?大晚上的帶我來墓地參觀?”

陸遙一個用力,将她推到了一塊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還很嶄新,照片上的女子,也很明媚清秀。她倒在墓碑旁,扭頭冷眼看着陸遙,“你想幹什麽?”

“你不是一直問我你到底怎麽欠我的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陸葉聯姻,溫溪出車禍!因為你,溫溪死了!”

葉涼渾身一震,瞳孔急劇一縮,不可置信的盯着失控的陸遙,嗫嚅着道:“你……你開什麽玩笑?我根本……我根本不認識她!”

無異于晴天霹靂,葉涼臉色發白的看着他。

“你不認識她?葉涼,你再說謊!如果你不認識她,蕭慕琰怎麽會拿溫溪的下落當做籌碼幫你奪回葉氏?!如果你不認識她,溫溪生日那天又是誰将我送給她的戒指快遞給溫岚?!你不認識?葉涼,你這個騙子!”

葉涼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她還在謎團裏理不出頭緒,陸遙卻已經将矛頭全部對準了她。

陸遙一個箭步沖上來,狠狠的捏住她的肩膀問:“說,你究竟把溫溪藏在哪裏了?!”

葉涼吓得直搖頭,大冬天裏,卻出了一身的冷汗,額頭上的冷汗随着晃動一滴接着一滴的滾亂下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忽然,緊張的氣氛裏,傳來了一陣突兀的響聲——

半晌,那聲音沒有一點消褪下去的意思,葉涼顫抖着聲音道:“你的手機響了……”

他冷冷剜了她一眼,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接了電話。

“是你?”

接起電話以後,陸遙微微皺眉瞥了半倒在地的葉涼一眼,沉了聲道:“蕭慕琰,我沒空和你廢話,溫溪究竟在哪裏?!”

聽到“蕭慕琰”三個字,葉涼竟不可思議的燃起了一絲希望,方才,陸遙的樣子,真的像要殺了她。

那頭的蕭慕琰沉靜如水,只冷聲道:“你敢動葉涼一根頭發,我就保證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溫溪。”

葉涼還在震驚裏沒有回過神來,陸遙倏地将手機擲在地上,立刻砸成了兩半。

葉涼捂住嘴,瞳孔急劇收縮,陸遙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在未知的下一秒,仿佛要與她同歸于盡。

她拖着身體費力的一點一點向後退,就在陸遙逼上來的那一瞬間,她驀地閉上了雙眼。

一秒,兩秒,三秒……遲遲都沒有動作。

她聽到了一個悶悶的拳頭聲,緩緩睜開眼,陸遙一拳砸在水泥地上,手背瞬時鮮血淋漓。

葉涼連呼吸都停滞了,她耳邊呼啦啦的寒風吹過去,形成一道不可思議的利刃,刺進她五髒六腑。

“滾!”

她雙腿發軟,只想着要逃離已經失控了的陸遙以及這個地方,黑暗裏,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明明渾身都是虛軟無力的,可是她一點都不敢停下來,耳邊的風聲化成凄厲的叫聲,讓她每個細胞都恐懼到極致。

她漫無目的的跑,沒有一點方向感,只知道跑,拼命的跑,她的心跳聲都能聽得見,在寂靜的墓地裏,像是一首祭奠的安魂曲。

喘氣聲,呼吸聲,心跳聲……每個聲音都在被無限的放大。

她不記得是哪個方向,看不清前方,直到跌進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

葉涼一動不動,雙手舉在那裏絲毫不敢動彈,她的呼吸聲粗重而淩亂,直到一只手掌輕輕安撫在她背上,直到一只手掌按在她後腦勺上将她緊緊裹進了敞開的大衣裏。

她的嘴唇顫抖的厲害,手指也是,雙眼睜得很大,她看着眼前的黑暗緊張至極的喃喃:“蕭慕琰?”

“嗯。”

她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所有防備,在頃刻,全部卸下。

毫無休止的哭,只記得自己埋在那個胸膛裏,哭的全身發軟,哭的虛弱,也沒有停止,仿佛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

所有的恐懼,被淚水釋放了出來。

葉涼只依稀記得,她哭的昏昏沉沉,雙腿也發軟,蕭慕琰抱着她一路走下了墓地。

那墓地,好像有些崎岖,葉涼賴在他大衣裏,感受到腳步的颠簸,她睡得卻異常安穩,好像,小時候在父親懷裏,無憂無慮。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就看見葉振國和趙清還有蔚淺,四周是白色,她在醫院裏。

手臂一動,手背上牽扯着疼,趙清立刻按住她亂動的手說:“別動!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發了燒也不知道,還好蕭總把你及時送來了醫院。”

發燒?

她下意識的看看蔚淺,蔚淺輕輕點頭,示意她不要開口說出真相,于是她附和的說道:“媽,我沒事了。”

葉振國也一臉擔心,“好好照顧自己,這個天最容易傷風感冒發燒,平時多穿點衣服。”

“知道了爸。”

葉振國和趙清走了以後,蔚淺才松了口氣,“你呀,以後見着那什麽陸遙的你給我走遠點,昨天要不是四少,我估計今天都見不着你的人了!”

葉涼屬于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一種,“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麽?”

再說,她怎麽躲,昨天都躲成那樣了陸遙還有本事找到葉宅來守株待兔。

“昨天四少把你送到醫院來的時候,你高燒不退,臉色白的像鬼,我還以為你……哎,總之你以後去哪通知我一聲好不好?”

蔚淺頭疼,葉涼抱歉的說:“對不起啊蔚姐,昨天是我不好,忘了打電話告訴你我要回葉家。”

蔚淺瞪了她一眼,“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饒了你這一回,下不為例!”

葉涼小白兔似的乖乖點了好幾下頭,蔚淺嘆氣:“你知不知道昨天四少半夜一個電話把我喊過來那聲音有多可怕?我剛開車到醫院,四少就抱着你沖進了急診室,那眼神幾乎要砍人的節奏啊……”

葉涼默,拉拉蔚淺的手指,“蔚姐,對不起嘛……”

葉涼最會撒嬌了,她要麽不撒嬌,一撒起嬌來,你絕對抵抗不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只不過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要去幹什麽提前通知我一聲好麽?大小姐,你要是出了什麽閃失我怎麽和四少交代?”

葉涼:“……”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只不過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要去幹什麽提前通知我一聲好麽?大小姐,你要是出了什麽閃失我怎麽和四少交代?”

葉涼:“……”

說起蕭慕琰,葉涼倒是想起來了,“慕四少人呢?”

蔚淺扶額,“還不是去給你收拾爛攤子去了?”

她吐舌,不好意思的笑笑。

HK總部。

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針鋒相對。

蕭慕琰雙腿交疊,一如往常的淡然沉靜,他挑唇一笑,卻是絲毫沒了笑意,“不知今日陸總單槍匹馬的來HK有何貴幹?”

陸遙一下子站起來,雙掌撐在辦公桌的桌面上,微微探過身子,言辭狠絕,“溫溪的下落你究竟知不知道?”

蕭慕琰摸了摸袖扣,眉眼還是風輕雲淡,“如果我的答案是沒有,你會怎樣?”

陸遙的心一擰,那星星點點的希望仿佛又要熄滅,但是到了下一刻,他拿出了另一個籌碼說:“如果你告訴我溫溪的下落,我就和葉涼離婚,怎樣?這筆交易,你不虧。”

蕭慕琰淡笑着皺眉,仍舊不動如山的坐在真皮轉椅上,微擡頭倨傲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子,“葉涼離不離婚,和我要透露給你溫溪的下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如果這場婚姻,我不松口,葉涼就永遠是我陸遙的妻子。”

“所以呢?”

“蕭慕琰,你以為你隐藏的很好?你喜歡葉涼不是麽?”

蕭慕琰微微點頭,從頭到尾都保持着淡笑,他甚至很贊同陸遙的話,“看來我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忽的,他話鋒一轉,淩厲目光對上陸遙,“在我看來,葉涼要不要離婚只是她願不願意的事情。”

“你什麽意思?”

蕭慕琰從轉椅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過來,靠近陸遙,他目視着落地窗外的景象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出|軌在先,而你的情|人又陷害設計葉涼,我想只要有足夠的證據,這場官司怎麽打,都是葉涼贏。”

陸遙一震,他一直都知曉蕭慕琰不好招惹,既然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代表他已經握有足夠的證據,只是,他還有最後一個籌碼。

“證據好找,可是蕭慕琰,你真的能一點都不在乎葉涼的尊嚴抖出這些事情嗎?據我所知,有時候葉涼那驕傲的尊嚴,可是會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

蕭慕琰看了一眼腳下,車水馬龍的世界,還在高速旋轉着,沒有停止。

————

葉涼住院的這幾天,一直都是蔚淺在照顧着,葉涼一邊翻雜志一邊狀似散漫的問:“我這麽多天沒有去《美人骨》的片場李導會不會罵我啊?”

蔚淺怎能看不出她在想什麽,拐着彎兒回答:“不會的啊,李導會諒解的,再說他們可以先拍,到時候直接剪輯你的戲份就好。”

她繼續翻了一頁雜志,很厚實的紙張,嘩啦啦的響了一下,“那為什麽他不來看我?”

蔚淺抿唇忍着笑,“你說誰啊?李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忙……”

“哦,也是。”

蔚淺默,她還回答的一本正經?

她劈手把葉涼手裏的雜志給搶了過來往旁邊一扔,把手機丢給她說:“好了,主動和四少打個電話問個好會怎麽樣?再說,你不看看四少給你處理了多少爛攤子?感謝一下他也是應該的。”

葉涼猶豫,蔚淺把手機強硬的塞給她,她才吞吐的問:“這樣真的好麽?我要怎樣感謝他?”

“說聲謝謝有這麽難?”

葉涼伸手撥了蕭慕琰的電話,整顆心又不争氣的慌張起來,心悸感又來了,這樣的感覺特別讨人厭。

正思忖第一句話要說些什麽,哪知那頭卻是正在通話中,葉涼默了一會兒,收了電話,蔚淺疑惑,“四少沒接你電話?”

葉涼把手機一丢,整個人沉進被窩裏,把臉一蒙,“不知道和哪個在打電話,我先睡了!”

這麽晚,和誰打電話?

她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是這樣一句反問。

蔚淺看了眼手機,忽然也冒出來一句:“這麽晚,和誰打電話?”

葉涼更加煩躁,裹緊了被子不出聲了。

蕭慕琰打完電話以後,才發現一個未接來電,是蔚淺的手機號碼,他心尖一動,倒是沒有回撥回去,反是拿了車鑰匙就往車庫走。

到了醫院,蔚淺早就離開了,葉涼裹在被子裏沒出來過,雙眼緊緊閉着就是睡不着,隔着厚實的被子被人拍了一下,她以為是蔚淺,咕哝着道:“蔚姐,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蕭慕琰以掩唇,清咳了兩聲。

被窩裏的葉涼精神一抖,整個神經都繃了起來。

半晌,被窩裏也沒有動靜,蕭慕琰哼了一聲,不鹹不淡的說道:“不出來我走了。”

他真的轉身就要走,身後被窩裏的人一下子鑽出來,下意識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等一下!”

剎那,蕭慕琰分明怔忪住。

那顆平時過分平靜的心湖,似乎撩起了水波,一漾一漾的,逐漸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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