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實是他帶的兵,但我不是因為這個問題來找你的。我是代表我們一夥子兄弟來謝謝你的。”那人見夏淺月起疑,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麽,苦笑道,“這位兄弟有所不知,那王莽本就不是我們的教官。”
聽他娓娓道來,夏淺月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那王莽只是個富家子弟,叔父在軍中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因着重武輕文的風俗,家裏人買了官,想給他鍍金,便把他強行塞進了部隊裏。
可這王莽就是個整天只知道尋歡作樂的纨绔子弟,只是肌肉看上去好看罷了,其實就是個花架子,不堪一擊。他叔父也是清楚自己這個侄兒到底有幾斤幾兩,也不敢真的将他丢到前線去殺敵,就把他放在這後面。
軍隊裏沒人看得起他,可偏生這王莽就覺得自己可了不起了,仗着自己有個叔父當後臺,成天在部隊裏吆五喝六的。一般人看在他叔父的面子上就忍了,可這樣卻助長了他的嚣張氣焰。
前不久,一年一度的征兵季開始,來負責征兵的女兵都是漂亮的,又有着軍人的飒爽氣質。那王莽當即就看入了迷,不自量力的跑去女兵那邊談笑。那些女兵也聽說過他的名頭,也不想多惹事,就忍了。王莽見女兵們不做聲,行事就更加放蕩。他看上了一個叫馮琳的姑娘,剛好是他們教官的未婚妻。
未婚妻被人調戲了,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于是,他們教官當着所有人的面就把王莽給打倒在地。一個花架子,哪裏是久經沙場的軍人的對手?三兩下,王莽就被打在地上躺着了。
打了人倒是不要緊,但那王莽可就不樂意了。跑去找他的叔父哭哭啼啼的,有人看見了,出來當笑話說,就說跟個小娘們兒似的。他叔父心疼啊,家裏三代單傳就這一個兒子,獨苗苗呢。在他的地盤上還被人給打了,他這回去也不好對自己老娘交代。于是,他就随意尋了個由頭,将教官打發去了礦山當監工。
說完,那人嘆了口氣,“我們教官可是個好人,如今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們對那個王莽當真是深惡痛絕,可胳膊擰不過大腿。今天看您打了他,打得真舒服,給兄弟們出了口氣。這派我來給您道謝。”
“嗯。”夏淺月點了點頭,她是不知道這王莽還有這檔子事兒,只是單純看他不順眼而已。想來,是在他們的教官被調走後,就借着由頭把王莽給安插進去了。也難怪這些當兵的不服氣,他們都是上過戰場,拿真刀真槍跟敵人拼過,見過血的人,哪裏會服氣一個只知道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兒的話?
不過她還有些好奇,問道:“白天我聽那王莽說什麽,你們休息一天還出去打架生事,又是怎麽回事?”
來人嘆了口氣。道出了緣由。
部隊裏每個月有一天的休息日,雷打不動。這個月就恰好撞上了征兵,小鎮裏來了許多不相幹的人,搞得鎮上亂糟糟的。不過這原本也不關他們的事兒,大家散開之後都按照原本的打算計劃玩耍。本來也是,一個月也就這麽一次機會能夠自由活動,不少人都會去酒館喝個夠,畢竟部隊裏嚴禁煙酒。
酒館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最常見的是冒險者和傭兵們。他們買最便宜的麥酒,空氣中常常彌漫着一種發酵過的酒精氣息,劣質的酒精味道和濃烈的煙草氣息,讓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感到很很不适應,嗆得咳嗽了幾聲,然後引發了一陣陣哄笑。
許久不曾出過軍營的戰士們大步踏進。縱然是穿着便服,也無法掩蓋他們身上的濃厚的軍人氣質。
但同時,酒館也是一個極易滋生事端的地方。因為幾句口角而發展到聚衆鬥毆,也是常見事情。
而王莽所說的,他們打架鬥毆也正是因為如此。
放假也不止是他們,別的軍團也是這一天休息。本來兩邊的人相安無事,各喝各的酒。過了些時候,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了,一個看起來很有些猥瑣的瘦子,臉色通紅,大大咧咧的開口,“诶,我說,你們聽說沒,就隔壁團那個教官啊,慫得不行。自己未婚妻都快被人給上了,都不敢去找那家夥麻煩。”
大概其他幾個人也是喝得有點多,醉醺醺的笑道:“那可不是,怎麽會沒聽說。別說,那家夥的未婚妻還挺漂亮。嘿嘿,要我說呀,既然這家夥這麽慫,我們去占個便宜,他應該也不會說什麽吧?”
“哈哈哈,你這話說得。怎麽着,你丫總不至于是思春了吧?不過我覺得能成。”
這些人一邊大口喝着酒,一邊大肆的嘲笑着教官。話語下流,不堪入耳。
有人污蔑自己的教官,這怎麽能忍?再加上又喝了酒,平日裏教導的什麽進了部隊都是兄弟,什麽軍法軍規,都抛到了九霄雲外。酒勁兒上了頭,一個個漲得臉紅脖子粗的,站起身來,面朝着那幾個說話的家夥站着。
都是當兵的,那體格沒得說,一個頂倆,三兩個人站起來就是一道人牆。
他們面向這些人怒目而視,臉色通紅,說話間噴出一陣酒氣,“你敢不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最開始挑起話頭的人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什麽?你讓我再說一遍?怎麽着,那個慫包帶的兵?”
“我說,讓你再說一遍!”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哈,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聽清楚了啊。”說着,他還特意清了清嗓子,然後用非常大的聲音說了出來,整個酒館都聽到了。“我說!他是個慫包!是個老婆被人上了都不敢找人理論的慫包!”
“你大爺!”聽了這話,便是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提起醋缽般大小的拳頭就沖了上去。
随後,事情就演變成了聚衆鬥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