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葵手指蜷了蜷,又嗯了一聲。
王姐最後沒說什麽,包好餃子後囑咐許葵晚上下鍋,匆匆離開了。
許葵晚上守在鍋前下餃子,看着一個個圓滾滾的餃子出神,片刻後拿出手機給楊軍打電話。
“你還在臨江嗎?”
“在啊,在。”
許葵眼淚奪眶而出,深呼吸又深呼吸,最後問:“晚上能帶我去放煙花嗎?”
……
餘仲夜從下午就在屋裏等,等許葵下好餃子吃了飯回來和她一起出去逛街。
縣城比大都市最好一點的就是煙火禁燃沒那麽嚴苛。
許葵這兩天這麽乖,想來不會在今天把他關外面。
餘仲夜想買點煙花給許葵放。
許葵眼睛長得本身就漂亮,仰頭看煙花,眼睛會更漂亮。
等到百無聊賴的拿起手機。
翻找到四年前拍的許葵照片。
蹲在地上看流浪貓,影子被拉出的弧度很長,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許葵比誰都聰明。
餘仲夜覺得說這麽多,還聽她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這間屋裏任勞任怨的等她。
許葵該比誰都清楚他其實有那麽點喜歡她。
餘仲夜小肚雞腸:“就一點點點點喜歡,沒多少。”
說完把照片設了手機屏保,目不轉睛的看了兩眼,湊近親了親。
随後聽見安靜只剩娘倆的外面傳出一聲爽朗的笑。
餘仲夜坐起身斂眉。
是個男人。
……
楊軍:“許葵讓我來的突然,也沒帶什麽禮物,您老別見怪。”
說着大包小包的往家裏送。
譚雲含笑:“不怪不怪,吃飯了嗎?”
楊軍撓頭:“沒呢。”
譚雲:“去給小軍盛餃子。”
許葵把一直單獨給餘仲夜留出來用的碗洗幹淨,盛餃子推過去。
而後看向房間。
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條縫。
因為沒開燈,黑漆漆的,像是深淵。
深淵長出一雙眼睛,默默的凝視着許葵。
許葵想笑,沒笑出來,掐掐掌心笑出來:“有些話不能說,你敢說,我就敢死給你看。”
場中瞬間靜了下來。
如深淵的縫隙卻遲遲沒關上。
楊軍:“你剛才在說什麽?”
許葵:“電視上的臺詞,你快吃,吃完我們去放煙花。”
楊軍最後沒說什麽,草草吃完起身。
許葵又看了眼漆黑的門縫,起身穿上羽絨服挽上他的手臂,出門。
楊軍買了不少煙花,看許葵一直站在路邊看別人放,遞過去一根仙女棒:“你拿着。”
許葵搖頭:“不用了。”
楊軍也不放了,去許葵身邊坐着說話。
說他想來想去,譚雲身子在那放着,還是想轉業到臨江,畢竟楊家就許葵一個孩子了。
說着問許葵的意思。
許葵:“都好。”
楊軍撓頭笑笑,說找人打聽了,塞點錢應該能做個城管,工資不算多,但是福利可以,時間也還行,綜合下來在臨江還不錯。
說家裏兄弟四個,他爸媽說只要他喜歡,不管是定居在臨江還是別的城市都沒關系。
楊軍:“你別怕,我不是扶弟魔,而且我幾個兄弟都結婚了,過得都還行,以後我的錢除了給我爸媽點養老的,剩下的都給你。”
許葵陷入長久的沉默。
楊軍:“我的安置費家裏沒要,還說我買房子幾個兄弟都會出點,盡量幫我們付個全款,對了,還有車,我今天去4S店看了幾款女用車,過了明天你如果有時間,咱倆可以一起去定。”
許葵一直沒說話,看着遠處的煙火發呆。
楊軍:“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許葵搖頭。
“那方便我問問你嗎?”
許葵:“你問。”
“你對我感覺怎麽樣?”
許葵雖然加了他微信,但是沒主動說過什麽,楊軍心裏一直有點忐忑,出門時許葵挽了他手臂,卻不過剛出門就松開了。
許葵對上楊軍有些緊張的眼神,嘴巴開合半響,突兀的,眼圈就紅了。
她這次相親的不是有點奇怪的劉平。
是個很尋常的人。
是她說過的,想找的那種平凡的,可以相敬如賓沒過多感情過一輩子的老實人,而且願意紮根臨江,和她一起照顧譚雲。
很合适,沒什麽不好,但許葵就是想哭。
最後低頭斂眉小聲說:“挺好的。”
“真的?”
許葵:“恩,你挺好的,只是我不好。”
我結過婚,有過一個孩子,有一個怎麽都沒辦法不愛的男人。
你很好,是我不好。
楊軍:“你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
許葵搖頭。
“你和我說沒關系,我三十了,不是毛頭小夥子,你條件這麽好,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會回臨江老家來相親,讓我撿了這麽一個大便宜。”
楊軍嘿嘿笑着說:“沒關系,就算是你結過婚,有過孩子,我都不介意。”
許葵怔松,側臉看他。
楊軍眼底全是真誠:“我真的不介意,在你之前我見過的要麽是有故事,要麽是二婚,還有三婚帶兩個孩子的呢,我大嫂就是二婚,丈夫走的早,獨自去我們那打工,老家有一個女兒,最開始家裏張羅的時候,那媒人還不讓我大嫂說,後來還是我哥發現了,說只要是她就行,別的無所謂,我爸媽開明,随我大哥,兩口子現在過得特別好。”
許葵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他。
楊軍長出口氣,突然放松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心裏就踏實了。”
“踏實什麽?”
“這樣我才勉強配得上你。”
許葵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你這人怎麽這麽……”
說不出來,傻似乎不太好。
楊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真的,我剛見你的時候總感覺不真實,你長的太好看了,還白,說話跟個棉花糖似的。我個子是高了點,但是黑,年紀還大,很怕你看不上我。”
楊軍沖許葵眨眨眼:“那媒人又閉口不談你家在哪,像是怕我去打聽什麽事,當時我就在心裏琢磨,這麽好的你如果是二三婚再有個孩子就好了,這樣我心裏踏實。”
楊軍聲音很輕,像是哄小孩:“你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沒關系。”
許葵最後還是沒說,和他并肩看天空上燃放的煙火。
楊軍送許葵回家。
在家門口手觸了觸許葵的臉。
手指幹燥溫暖,許葵有些愣。
楊軍收回手:“對不起,那滴淚在臉上很久了,我看着心裏難受,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