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放雙手叉在腰間,不安的踱步。他的臉色很難看。好像在思考着什麽重要的事情。
哎,不止難看,韓文放的臉色還非常的可怕。好像想要和什麽人決一死戰一樣。顧明瀾害怕的看着她,不敢說任何一個字。
她還從來不曾看見韓文放如此讓人可怕的時候。
好一會,他一把攥住了顧明瀾的手,蹭蹭蹭的就要走出去。
顧明瀾雙手拉着韓文放,擔心的問道:“韓文放,你要幹什麽?不要沖動好不好?好不好?我求你了。”
誰都清楚,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完全不一樣。顧明瀾那個時候,孤單無助得像是一個羔羊。雖然不是很清楚韓文放要做什麽,可從他那堅定的眼神,還有那果斷利落的眼睛來看,顧明瀾知道,這個男人,正在做什麽艱難并堅決的決定。
隐隐的,一種不安浮泛上顧明瀾的心頭。就連心跳,也比剛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顧明瀾才用了“求”字,她就怕她的無意闖入韓文放的訂婚儀式,會發生點什麽特別意外的事情。
韓文放卻不理會顧明瀾的哀求。他的動作好像更堅決了。拉着顧明瀾的手,也比剛才更用力,生怕顧明瀾要從他的眼前消失一樣。
顧明瀾拼命的讓自己的雙腳釘在原地。可根本于事無補。韓文放那有力的臂膀,都快要把顧明瀾拖得離開地面了。
正在顧明瀾難為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呵斥:“韓文放,你要幹什麽?”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去,一身冰冷的韓父正站着他們兩個年輕人的跟前。
兩人都停止了動作。顧明瀾獲赦一般的松了口氣。這一聲呵斥,讓顧明瀾終于得以站在原地,像個犯罪的人一樣站在地上,輕輕的對着那個冰冷的男人打了個招呼:“韓伯父,你好。”
韓文放也很快的放開了顧明瀾的手,不過,他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他的雙眼直直的與韓父對視,沒等韓父開口,他就先開口說道:“爸,這個婚我不訂了。”
“放肆!”韓父斥責。
顧明瀾什麽都不敢說,更不敢做。她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是他們韓家的事情,與她顧明瀾一毛錢的關系也沒有。
不但如此,本來她顧明瀾與韓文放就什麽都沒有,沒有戀過愛,也沒有互相許諾過什麽,更沒有拖泥帶水的說過什麽。
如果說,韓文放與顧明瀾曾經有過什麽的話,那就是韓文放主動的幫忙過顧明瀾什麽。可顧明瀾,一直以來都是那麽旗幟鮮明的表達着她對韓文放的拒絕的。
所以,至于韓父與韓文放之間要說什麽,她不想聽,更怕聽到從韓父口中說出來的傷害她顧明瀾的話。
這種事情不應該有。
果然,韓父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一點兒都看不出這個男人心裏的憤怒。
不過,從韓父緊皺的眉頭還有他努力克制的那種身體姿态,顧明瀾知道,此刻的韓父,正在竭力控制着那快要像火山一樣爆發的怒火。
“韓文放,別的我不說。你和孫媚美,今天……她是女孩子,上次訂婚儀式的開溜,已經讓別人名譽受損。這一次,無論如何,你也得承擔一次責任。”
韓父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就連顧明瀾聽了,也覺得韓文放應該立馬回到他的婚禮現場去。
可韓文放卻倔強的回答說:“爸,你以為婚姻是什麽?是在創建一個公司還是在做一場生意?做錯了或者不成功了,可以從頭再來?我……我不能讓顧明瀾傷心,更不能讓孫媚美傷心。”
剛才在看見顧明瀾的一瞬間,韓文放完全清楚了。他今生今世需要的人,應該是顧明瀾而不是孫媚美。
看見顧明瀾站在蕭卓的旁邊,想到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韓文放就有種強烈升騰的願望——他得保護顧明瀾,他得成為顧明瀾最堅強也最堅實的後盾。
就是這一念頭,讓韓文放現在正在努力的讓錯誤的一切,變得正确起來。
韓文放不知道,其實什麽正确與錯誤,全都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的。關于別人的想法,現在正在看着他韓文放的韓父,就覺得韓文放的所有行為,都錯誤到極點。
韓父用一雙嚴厲的目光看了顧明瀾一眼。這才開口說道:“顧明瀾,你願意與韓文放在今天訂婚麽?”
對韓文放說什麽,好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對顧明瀾說點什麽,那才能讓韓文放死心。
顧明瀾帶着一絲慌張,她沒想到韓父會問到她的頭上。略一驚訝之後,她連忙回答說:“韓父,我……韓文放,你趕緊去應酬那些來客吧。你這真是……你想什麽呢。我們怎麽可能?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顧明瀾說到最後那幾個字,聲音很低。心也虛虛的。什麽從來就沒喜歡過你,這真的不是一句肺腑之言。
怎麽可能呢?她是喜歡着韓文放的。只是喜歡而已。至于愛,男女之間的愛,是真的沒有。
她和韓文放之間,是那種算不上特別純粹的愛。也或者,是有那麽一點男女間的感情的。同時愛着兩個男人,在這個世界上,顧明瀾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說嘛,世界上最難跨過的是什麽關?當然就是情關了。
偉人也好,平凡得如她顧明瀾也好,都一樣。
韓父顯然很滿意顧明瀾的回答。他上前一步,對着韓文放說道:“剛才,明瀾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你先回去吧。孫媚美還在等着你呢。”
“我們……爸……”韓文放欲言又止。
韓父擺了擺手,好像能夠聽懂韓文放的話一樣。他安撫性的說道:“你先讓今天的訂婚儀式順利進行就好,至于以後,誰知道呢?結了婚,都還有不少人要離婚呢。”
這句話,讓韓文放像是聽了定心丸一樣,他給了顧明瀾一個十分堅定的眼神,然後對韓父說道:“明瀾是無辜的,也是我的客人,你不能為難她。”
“韓文放,伯父怎麽可能為難我呢。你趕緊去吧,我會好好的。”
顧明瀾不得不強裝歡顏。她不是不清楚韓父這種人,等會,韓文放走後,必将是一場狂風暴雨。
當韓文放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韓父的目光也跟着轉向了顧明瀾。
果然,韓父的神色變得十分的嚴厲。他的聲音也大了不少。
“顧明瀾,你真是詭計多端。看你今天穿得像個妖精一樣,就是來勾引韓文放的?”
從一個在別人的眼裏,精明有禮的紳士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就是顧明瀾說給別人聽,別人肯定都覺得顧明瀾在講故事呢。
“伯父,我根本不知道是和蕭卓來參加韓文放的訂婚儀式的。”
“哼,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新聞,早就在我們市的每一個角落傳開了,你和韓文放又是好朋友,怎麽可能不知道?”
其實,韓文放和孫媚美訂婚的消息,真的沒有韓父說的那樣。不但韓文放和孫媚美可以隐瞞,就是孫家那邊,因為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也是閉口不言。
就連請來的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他們當初也是說要進行一次別開生面的飯局而已。他們一直到了現場,才知道是韓家的訂婚儀式。
有些朋友,甚至連份子錢都沒有準備。
沈柔嘉不知道,董貞貞也一樣不知道,怎麽可能說是全市的朋友都知道了呢。
全都是強詞奪理的措辭。
可顧明瀾也只能接受這些措辭。她擡起已經有點發紅的眼睛,嗫嚅着回答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這就回去。”
韓父擺擺手,說道:“回去就不必了。你當下要做的事兒,就是讓來這裏的朋友都知道,你和蕭卓,其實才是真正的一對。”
說完,韓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把它放到顧明瀾的手裏:“我很抱歉。拿着它,說明你是真的沒有對韓文放留戀了。密碼是韓文放的生日,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生日的。”
說完,韓父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面走了。剩下顧明瀾站在原地,捏着手中的那張銀行卡,一臉的茫然。
這銀行卡是不可能不拿的。強迫兼自願。剛才韓父明明說了——拿着它,他才相信顧明瀾對韓文放沒有企圖。
不用說,韓父就是想讓韓文放知道,即使顧明瀾對韓文放有那麽一點點的感情,那也是沖着錢來的。
等到最後,顧明瀾即使不願意用這張卡裏的錢,顧明瀾也不得不用,畢竟,她得幫韓父做好讓韓文放對她死心的這個決定。
真是欲哭無淚,顧明瀾最後嘆了口氣,捏着那張銀行卡,看看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該放哪裏才好。
身上沒有一個口袋。最後想了想,顧明瀾把自己的腳從鞋子裏挪出來,再把銀行卡放到了鞋子裏,然後,把腳重新放進鞋子。
銀行卡雖然不厚,可腳尖處加了這麽一張卡,畢竟還是占了不少空間,顧明瀾嘗試了好幾次想要走路,都被鞋子硌得生疼。
最後,顧明瀾不得不把那張銀行卡放到了腳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