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虐渣寶典 — 第 12 章 吃了一只蒼蠅

挽雲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你們還記得不,昨夜裏是淺月的頭七。老人都說,人死了以後頭七是一定要回來的。貓狗最通靈,能看到我們看不見的髒東西。可是狗兒陽氣重,能辟邪,貓兒陰氣重,最是招惹那些穢氣,沒準兒還會附身……”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嚴婆子厲聲打斷了:“見天嘴上沒有個把門的,一味地胡說八道。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也能亂說麽?折騰得府裏人心惶惶的,是要吃板子,被趕出府的,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挽雲縮縮脖子,不敢再胡亂揣測,只是仍舊畏怯地四周瞄了一眼。

雖然是青天白日,衆人也全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陰涼,寒毛都豎了起來。

花千樹笑笑,随口澄清道:“害死了這些貓不說,還故意用糖餅蘸了砒霜,誤導我們,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為,并且借此挑撥離間。”、

鸾影此時撇清了關系,但是臉色仍舊沒有好看多少,懊惱地道:“我平素裏也從未得罪過誰,是誰見不得我好,非要賴在我的頭上?”

吟風落落大方地對她道歉:“今日是我對不住你了,怪我魯莽。”

轉身咬着牙吩咐跟前的丫頭:“将它們全都葬了吧。”

衆人見已經沒有什麽熱鬧可看,便竊聲議論着,要散了去。

花千樹紮撒着一雙仍舊髒污的手,也轉身欲走。

鸾影在身後叫住了她:“花千樹!”

花千樹以為她是要感謝自己,客套話都溜到了嘴邊。

鸾影漲紅着一張臉,高揚着下巴:“今天你的确是幫了我不假,這份人情我也記得。有朝一日,若是我父親沉冤得雪,我自然會有賞。但是,你可別妄想因此高攀讨好我。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鸾影這話說得盛氣淩人,花千樹頓時就愣住了,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一片嗤笑,帶着銳利的鐵釘。

鸾影似乎是得到了鼓勵一般,說得愈加刻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在閨中是讀着《女誡》等書長大的,遵規守矩,将清白名聲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自然不能與你這種聲名狼藉的人為伍。所以,你若是想趁機巴結讨好我,那是不可能的,勸你死了這份心思,免得自取其辱。”

适才她被冤枉的時候,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随時都能背過氣一般,現在挖苦起人來,倒是極順溜。

花千樹不禁是瞠目結舌,就像是吞吃了一只蒼蠅,胃裏翻江倒海,說不出的惡心。

這世間總是有自我感覺良好,狼心狗肺的人吶,自己就不應當多事,因此得罪了吟風不說,還被她當衆羞辱。

果真,吟風聞言笑得就像公雞打鳴:“這算不算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若是仗義幫她你就輸了。”

花千樹極無奈地皺皺鼻子:“如此多謝鸾影姨娘的好心了。不過,我如今身為七皇叔的侍妾,卻要靠你一個詹士府的千金打賞,未免有點打臉七皇叔了。說我巴結你,你也将自己擱的位置太高了,真當自己是這王府裏的主子麽?怎麽也不見七皇叔對你高看一眼?”

打蛇打七寸,罵人自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話是實實在在剜了鸾影的心尖,一時間被堵得啞口無言。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也是她一直以來自怨自艾的原因。

她自我感覺是要高人一等的,與院子裏幾位同樣出身教坊司的姨娘格格不入。而實際上,她也只是一個侍妾。

花千樹報了唇舌之仇,轉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你鸾影姨娘下次就算是掉進糞坑裏,我也絕對不拉你一把,我花千樹是記仇的。

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花千樹對于鸾影心裏是有說不出的膈應,橫着豎着,歪着斜着,看她都是不順眼。

鸾影惹了這場是非,仍舊是我行我素,吃飽了撐着的時候,就在自己院子裏将琴彈得如泣如訴,像是示威。

花千樹喜歡熱血澎湃的曲子,最是受不了這種“咿咿呀呀”哭戲一般的腔調。從廚房尋了一塊熟好的驢皮,叮叮當當一會兒的功夫,就箍在木盆上做了一面手鼓。

鸾影彈琴,她便将手鼓拍得慷慨激揚,全都是軍中的熱血曲調,鸾影的琴就彈得不成章法。

後來一連許多天,都再也沒有動靜,還不知道暗中憋了多少氣。

核桃一臉憂傷地唉聲嘆氣:“姨娘您一進霓裳館,就将所有的姨娘與管事嬷嬷得罪了一個遍,就不怕她們暗中給你穿小鞋嗎?你看這都許多天了,姨娘們輪了一個遍,王爺與老太妃像是把你給忘了似的。”

花千樹心裏一聲苦笑,拍着手鼓的手一頓,改為摩挲。

她表面裝得風輕雲淡,可是心裏悶,就像是蘊藏了一座火山,反複炙烤煎熬,左沖右突,找不到出口。

她想發洩,甚至有時候會有殺人的沖動。

她已經承受了那麽多的災難,在幾個上蹿下跳的姨娘跟前再忍氣吞聲的話,她會瘋了。

她一絲一毫都不想忍,即便不能活得嚣張放肆,也不願意再多一點委屈。

也正是這種天不怕地不怕,而又好管閑事的張揚脾氣,才是三年前夜放認識的自己。若是隐忍了,消停了,突然變了脾氣,夜放觀察入微,會對自己生了疑心。

更何況,還有一個鳳檀姨娘自己不是沒怎麽着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會逮誰咬誰。

掰着指頭數數,鸾影、鳳檀、挽雲、晴雨、吟風、淺月,六房姬妾,七皇叔尋歡作樂,這名字起得也風雅,引人遐想。

咋不幹脆直白地叫她們颠鸾、倒鳳、翻雲、覆雨、吟風,弄月呢?

聞名而知雅意啊。

冷不丁地想起兩人初見,浮生閣裏,他望着自己的眸子深邃而又熱切。

“你叫花千樹,本王叫夜放,東風夜放花千樹,恰好一闕《青玉案》。”

後來,他囚禁自己的地方,就叫青玉閣,閣中有高臺,給自己跳舞所用,就叫青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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