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縫中漏了進來,阮清醒來太陽已經高高挂在天空桌子上手機震動個不停。看到來電顯示接起來慵懶的靠在床頭上。
還沒放到耳邊就聽到郁可大聲哇啦哇啦說個不停,阮清一句也沒有聽清,也沒有打斷她說話。
郁可在電話的那邊急得跳腳,她從起床到現在給阮清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就怕阮清出什麽意外。
阮清無奈出聲,“郁可,你慢點說成嗎?我到現在都沒有聽清你說什麽!”郁可說話像機關槍一樣往外冒,連成一片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郁可大叫起來,“什麽?那你不早說!”
這句話阮清倒是聽清楚了,“你根本沒有給我打斷你的機會好吧!”
郁可嘟囔了幾句又道:“我前面說的是,我媽知道你回來了,讓你抽個空一起吃飯。你來不來?”
阮清嘻嘻一笑,“那必須去啊!”她也好久沒見過她們。
“那好,那就晚上吧!我給你電話!”還沒等阮清說什麽就直接挂了電話。她只是好笑郁可挂電話的速度跟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清打開電話,上面三十多個未接。她聽力不好,也就沒有聽到。跟阮清熟識的人都知道只要在晚上或早晨時候她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未接來電中打的最多的是郁可,接下來是那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也是她最不想接到的電話,但是在記憶的最深處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這個號碼。下來就是郁可。最後一個電話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鄭凱。
她準備打過去的時候就收到鄭凱的一條短信,上面無非叮囑她注意保暖多吃飯注意身體雲雲。阮清看完随手删掉,也沒有回過去。
把手機随意扔在床上時電話又響起來,來電顯示是一串數字,本想按掉但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裏男子的聲音蒼老而無力,“清兒,你……”
阮清立馬打斷,“不好意思,阮先生,你最好叫我阮小姐!咱們并不熟不是嗎?”來電話的就是她最憎恨的男人,她甚至會有想到把自己身上的血換掉的念頭。
阮松輕嘆一聲,“對不起,阮小姐。”
“阮先生,您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如果是私事我跟你沒什麽可以聊的,如果是公事我們約個時間再談吧!再者沒事我就挂電話了。”
“等等,公事!”
一如既往公式化的語氣,“您說!”
“你這次回來不就是為了簽署收購協議嘛?那就約在下午三點康泰醫院201房。”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毫不客氣的挂了電話,僵硬鎖在地上……
在病房裏的阮松垂下手捏下電話對旁邊的年輕女子說,“小梅,清兒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女子眼睛裏閃過一絲難過。
三點,阮清如約準時出現在醫院病房的門口,深吸幾口氣才推開門,冷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小時候她眼裏的男人永遠高高在上俯視她們,每次都以施恩者的姿态對待她。
如果說非要給她這次回來的原因找三個理由。第一個是因為郁可的婚事。第二個是收并他的事業。她第三個就是她就是想親眼看到這個男人的落魄,親手毀了他引以為傲的事業,親手踐踏他的驕傲。
阮松見到阮清進來,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還帶着點滄桑。這個男人年過五十,偏偏一頭白發滿臉滄桑,雙眼凹陷顴骨高高突起,就像是以前她在小巷中遇到快要死亡的老狗,身上沒有一兩肉。
當阮清知道阮松胃癌晚期她只有一個感覺——因果報應。阮清一度認為都是因為他年輕做過太多惡事,老天才會這麽懲罰他。他死後沒有兒女給他送終,而且還會一無所有的死去。但是對他的憎惡消失後只剩下長久的空虛,她每當絕望時都是這份恨意支撐着她度過難關這個男人終于要死了可是她心中的梗還是沒有放下。
自從阮清進來阮松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他書房裏密密麻麻的是她照片,偶爾控住不住還會偷偷的去看看她。阮清臉型跟随了艾薇,眉目和眼像他,性格也像他一樣的倔犟……
阮清起來收拾了很久,就連約會都沒有畫過這麽精致的妝。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幸災樂禍。環顧四周,沒想到阮松負債累累居然還能享受VIP病房的待遇。
繞道阮松的床邊,拿出牛皮袋包好的合同,用陌生的語氣單刀直入切入主題,“你好,阮總,我是依蘭國際貿易公司派來跟你洽談收購您公司的負責人員,你現在可以看一下這份合同如果覺得沒問題能否簽署了這份合同?”
阮松蹙眉,語氣也不太和善,“清兒,你非要這麽跟我說話嗎?”他知道阮清恨。只是他活不了幾天了,他只是想好好看看她一眼,好好的跟她聊聊天。
“對不起阮總,如果可能你還是叫我阮小姐好了,其實我更不介意你叫我艾小姐。”阮清其實更想跟母親姓艾,只是不知道的是阮松跟艾薇在離婚協議裏第一條就點名不許阮清改姓。
艾薇是一個要好強的人,當年他們離婚艾薇不要阮松的一毛錢只要阮清。艾薇自從嫁給阮松就沒出去工作過,阮松也駕定艾薇跟阮清離開根本活不了,他等他們母女回來求他。只是沒有人是神,也沒有人能預料今後發生的一切,等他回頭她們已經離開了他的軌道……
阮松活了大半輩子,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阮清。人之将死必然會抓住一切機會來挽回遺憾。在一起的機會本就不多在他死之前能多看幾眼也是好的。
并不在意阮清的嗆聲,示意阮清拿過合同書,也沒有看直接簽下名字。等她裝好合同書起身走的時候。阮松用幾近哀求的說:“那阮小姐,你有空陪我聊會嗎?”
阮清愣了幾秒才回神,她第一次聽到阮松用過這樣的語氣。就連在前幾天在電話裏命令她還是中氣十足,突然的轉變她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阮清想象之中的見面應該是阮松用他高高在上的語氣,或者她用極度蔑視的态度來結束這次的簽約。她精心策劃的對策完全沒有用上,也說不上心裏是惋惜還是慶幸。
阮清考慮很久最後還是回去坐在凳子上。她并不是善良之輩,甚至不想跟阮松呼吸同一片空氣,更何況在同一片屋檐下。在她回來的前一天艾薇對她千叮咛萬囑咐要陪一陪阮松,她違背誰都不想違背她的母親……
阮松一個人在那喋喋不休說阮清小時候的趣事,偶爾阮清也會譏諷幾句。雖然畫面不是很和諧,但他們的的确确的詭異的聊了一下午。
在阮清走之前,阮松從枕頭後拿出一本筆記本還有一張刻好光碟并叮囑她好好看。在阮清出門後看都沒看一眼便随手扔在門口的垃圾桶了。就像每年她生日時扔掉他給她生日禮物一樣任性。在她潛意思裏不願意接受丁點關于阮松的東西,哪怕是一口吃的她都會惡心的吐出來。
只是在她離開後,穿着西裝的年輕人從垃圾箱揀出被阮清扔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