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精神病人 — 第 24 章 第九病區接待室

雖然那天跟Cora聊完天後,陳宗缦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但要去看她舅舅的事情,還是一直被她記挂在心上。

就連早上上課的時候,她都心不在焉的。

最近為了培訓一批精神病人,院裏花重金購買了大烤爐還有大量的原材料,還請來了專業的師傅教一部分精神病人做面包。

陳宗缦雖然不在培訓的名單中,但因為她是鑽石VIP,所以她在無聊的時候也可以溜進來插科打诨一番,最後把師傅做的用來作樣品的漂亮面包哄過來吃掉。

現在,陳宗缦就手裏握着一個咬了一半的面包,和精精坐在一起坐在秋千上,擡頭望天。

精精跟她一樣,手裏捏了個小面包,陳宗缦咬一口,她也咬一口,一大一小兩個小姑娘相處的很和諧。

秋高氣爽,空氣中已經有了寒意。

陳宗缦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咬着面包,一邊心不在焉的盯着另一個方向。

不遠處,安格斯盯着一頭嚣張的紅發從門口出來,朝陳宗缦這邊走來,經過陳宗缦身邊的時候,放在褲兜裏的左手拿出來,比了個OK的手勢。

陳宗缦心中一喜,眼神立刻越過安格斯,看向院子另一側的某個方向。

約麽半個小時後,那個方向的小門走出來一個推着輪椅的護士。

陳宗缦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立刻緊張了起來。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陳宗缦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病人,正是前兩天看到的自己的舅舅。

她遏制住自己想要沖上去的沖動,坐在秋千上耐心的等待着最佳時機。她的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的揉搓着自己的膝蓋上的衣料,抓的皺皺巴巴的。

終于,那個負責舅舅的小護士把舅舅推到了一個人比較多的地方,然後跟周圍的護士耳語了幾句,就匆匆跑遠。

陳宗缦一看機會到了,把手中剩下的一點點面包全都塞進嘴裏,腮幫子鼓得滿滿的,囫囵着吞了下去,急急忙忙的擡腳朝着自己舅舅的方向坐過去,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眼看陳宗缦就要跑到舅舅那邊的時候,令陳宗缦崩潰的一幕出現了,剛剛那個本應該走開的護士,竟然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

她的手中還握着電話,嘴裏不知道在講些什麽。

陳宗缦淡定的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小護士急匆匆的把祝晨的輪椅轉了個方向推回了醫院小門。

安格斯走到她身後,跟她一起站在院子的中央,剛好看到祝晨輪椅離開的背影。

“發生什麽事了?”陳宗缦回頭問道。

安格斯努努下巴:“那護士接了個電話就走了,看都沒看我一眼。”他難得開個玩笑,“我都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陳宗缦配合的彎了彎嘴角。

然後他們倆就看到,張小紅兩只手緊緊的握着急匆匆的走過他倆身前。

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中停下腳步,後退,看着他倆。

“原來你在這兒啊。”張小紅拉着陳宗缦的手臂就想把她往一邊扯,陳宗缦看了一眼安格斯,覺得有些尴尬,于是說道,“沒事,在這兒說就行。”

張小紅面露愁容,這表情落在陳宗缦的眼裏覺得有些眼熟。

“你後媽又來了。”張曉紅說。

果然。

“不過不是找你的。”張小紅補充說道,“但是我看她進了接待室。”

“這麽巧。”安格斯在一邊冷冷的開口。

陳宗缦看了他一眼,後者淡淡的看着自己。于是陳宗缦突然意識到了安格斯的話是什麽意思!

确實太巧了!

她立刻拉起張小紅的手腕:“走,我們去接待室。”

五分鐘後,陳宗缦和張小紅安格斯悄悄的摸到了一樓接待室的窗戶下面,三個人彎着腰,像做賊一樣。

本來這種偷雞摸狗的活動安格斯是不屑參加的,但是在陳宗缦的威懾下,最後還是半推半就的答應了,此刻正靠着醫院的牆坐在地上,一副“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我不參與”的架勢。

不過陳宗缦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接待室裏的那幾個人。

背對着她的似乎是前幾天才見過面的九病區護士長,祝晨坐在輪椅上沒什麽表情,身後站着剛剛那位小護士,旁邊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穿着白大褂,似乎是負責祝晨的醫生,而側面對着陳宗缦,坐姿高貴的,正是江婉之!

她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鋼琴布,脖子上還帶着一串珍珠項鏈。

顯然,她是來看祝晨的。

可是,江婉之為什麽會來看自己的舅舅?

明明她嫁過來的時候,舅舅已經失去音信了,這兩個人為什麽會認識,她是不是和舅舅的病有關系,她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

陳宗缦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身邊的張小紅害怕陳宗缦一怒之下沖進去,從一開始就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陳宗缦聽不見裏面的人在說什麽,只看到一直都是江婉之和舅舅的醫生在交流着,不知道醫生說了什麽,她看到江婉之點了點頭。

雖然面泛愁容,但是眼睛裏卻帶着笑。這是江婉之的經典表情,陳宗缦從前見得多了。

她的目光移到對面的醫生身上,眉頭深深的鎖起,他到底說了什麽?該死,自己根本什麽都聽不見!

随着談話時間的推移,一直蹲在窗戶下面看默片的陳宗缦開始焦慮不安起來,她現在身心俱疲,而且心急如焚,聽不到裏面在說什麽,她怎麽能知道兩個人之前的關系?

眼看張小紅就要制不住陳宗缦,她情急之下踢了踢一邊眯着眼小憩的安格斯,示意他有沒有辦法能安撫一下陳宗缦。

安格斯睜開眼,從張小紅身後繞到陳宗缦身邊,然後戳了戳她,把嘴巴湊到她的耳朵旁邊,輕聲說道:“不要急,那個護士也在裏面。”

陳宗缦下意識的看了那個護士一眼,才想起這個護士是安格斯的愛慕者,剛剛還差點被安格斯成功引開來着。

想到這裏,她腦子裏緊繃的弦稍微松了松,呼吸也平緩了許多。

她感激的看了安格斯一眼,後者卻擺都不擺她,繼續坐下休息。

當陳宗缦轉回頭繼續看向窗子裏的時候,卻發現裏面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祝晨不知道是怎麽的,突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朝門口的方向跑去,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都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它的動作。

但無奈他的右腿前兩天才受過嚴重的傷,現在根本不能走路,所以才跑了兩步就“嘭!”的一聲摔倒在地。

陳宗缦倏地站了起來,整個上半身都暴露在了窗口!

張小紅見狀趕緊伸手把陳宗缦硬生生的按了下去:“你幹嘛!控制一點自己的情緒!”她低聲吼道。

陳宗缦蹲在窗口,雙拳緊握。

不過好在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祝晨身上,并沒有注意到窗口突然出現的陳宗缦。

接着,負責祝晨的醫生和護士急忙兩步跑到祝晨身邊,把趴在地上的祝晨翻過來。祝晨坐起身,兩只手高高擡起,狠狠的砸向自己的右腿,被護士和醫生一人一邊架住,及時阻止了他的動作。

而原本坐在左側的江婉之也被吓了一跳,站了起來,還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等到醫生和護士成功的把祝晨控制住後,才假惺惺的湊上前去,彎下腰不知道又說了兩句什麽,就看到祝晨的醫生搖了搖頭。

江婉之側過身跟身邊的護士長握了握手,就踩着高跟鞋“噔噔”的出了門。

陳宗缦離開窗戶口,起身想追上去,卻被腳邊的安格斯拽住了手腕。

陳宗缦瞪了安格斯一眼,後者仿佛沒看見一般,沒有松手,反而手上一用力,陳宗缦跌跌撞撞的坐到了安格斯的身邊。

“你想去哪?”安格斯扭頭看着她。

陳宗缦滿臉怒氣:“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問問她,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和我舅舅是什麽關系!有什麽事情沖着我來,找我舅舅算是怎麽回事!”

“哼。”安格斯冷哼一聲,“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天真,你這麽去問她能告訴你嗎?”

陳宗缦一握緊了雙拳:“難道我就在這裏坐以待斃嗎!她不是好人啊!她來這裏肯定有陰謀,我不能就這麽讓她走了。”

“陰謀?”安格斯瞥了她一眼,“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麽,但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被沖昏了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比起她,我覺得你更危險。”

陳宗缦張口就想辯解,卻被安格斯一句話噎了回去,“至少如果我是個正常人,面對你們兩個的時候,我會選擇相信她而不是你。”

“這就是你現在最大的問題,你明白嗎?”

仿佛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陳宗缦的滿腔怒火算是徹底被澆滅了。

“那我怎麽辦啊?”陳宗缦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哭腔,“我總不能眼看着自己舅舅犯病,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江婉之一次次的從我面前就這麽走掉,而我什麽都做不成吧。”

安格斯擡頭看天:“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麽無能為力,不過好在你有……”說道這裏,安格斯頓了一下,“……有江醫生和你的護士,他們都會幫你。”

“走吧。”安格斯站起來,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接待室,眯了眯眼,“你先回去,我去找你舅舅的護士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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