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精神病人 — 第 29 章 走廊

“那…你看出什麽來了?”陳宗缦幹脆破罐子破摔。

江桁故作回憶狀:“唉,不就是‘今天X學長穿了一件淺藍色的T恤,從陽光下走過,微微一笑,紅紅的小臉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他眼裏噙着笑意,嘴裏的話卻一句都沒停下來:“‘今天X學長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就厚着臉皮湊上去問他今天怎麽不開心,他說在他的記憶中有一雙滑板鞋與衆不同跳舞肯定棒’之類的……還要我再念下去嗎?”

……

陳宗缦囧囧有神:“你念的是人寫的日記嗎…?”她的日記中是有X學長這個人不假,事情也是發生在她身上沒錯,但怎麽江桁的藝術加工後就變得這麽土了呢……

“少女情懷總是詩。”江桁拍拍陳宗缦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我終于從除了身材以外的別的地方找到了你少女的一面,真是可喜可賀。”

陳宗缦:“……”這個混蛋是在嘲笑她的身材嗎?

她一瞬間惱羞成怒,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少女身材你剛剛還摸得那麽爽!”話一出口,陳宗缦就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後悔的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這哪裏是她這個羞澀的少女能說出的話!

“噗嗤。”江桁一不小心笑出了聲。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甚至還有個小梨渦在嘴角若隐若現。

看着陳宗缦怒視着他的眼神,水汪汪的還帶着幾分羞澀,他感覺自己的心也像是面前姑娘的眼神一樣軟軟的。

“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

陳宗缦順着聲音看向江桁的大口袋,他也低下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名字的時候,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陳宗缦立刻表現的深明大義:“你有事你就去忙吧,我沒事了。”她忍不住想偷看他的手機屏幕,卻因為反光什麽也看不見。

江桁果斷的挂了電話,擡起頭來對陳宗缦說:“那好吧,反正今天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先休息。”

“那我的那些東西…”陳宗缦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問道,“……我從前的那些東西,能給我再看看嗎?”

江桁把手機收進口袋,站起身,對着她揚起一個邪(sang)魅(xin)狷(bing)狂的笑容:“看你表現。”

陳宗缦:“凸!”

= =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宗缦都在床上“靜養”着。沒辦法,她現在渾身跟散了架似的,許多原本沒什麽感覺的地方在接下來的幾天都紛紛跟她唱起了反調,身上的撞痕也由情變紫,看上去十分可怖。

江桁這幾天都沒出現過,聽張小紅說,似乎是被派去某個大學演講去了。

哦對了,還有個奇怪的事情。

陳宗缦忍不住看向門口,一頭張揚紅發的安格斯大步走過,後面還跟着幾個警察叔叔——奇怪的事情就是,這幾天來調查安格斯的警察來的越來越頻繁,幾乎是三天兩頭他就要被帶到醫生診療室“審問”一番。

“審問”的具體過程陳宗缦雖然不知道,但每次安格斯回來的時候,那種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似乎也告訴了她,那過程是多麽的辛苦。

兩天後,陳宗缦身上的淤青消了不少,張小紅也總算撂下了這個爛攤子,不再伺候她吃飯喝水,于是陳宗缦又加入了吃飯的大隊伍,還在半路上遇到了剛剛被“審問”回來的安格斯,不,是亞伯。

“怎麽是你?”陳宗缦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發現警察的身影,“不應該是安格斯嗎?”

亞伯點點頭:“前一陣子還是他的,只不過最近他有點累,所以我就出來替他幾天。”

陳宗缦詫異的問道:“包括剛才的審訊?”

“是啊。”亞伯說道,“其實從很久之前那個審訊就是我在應付了,不過也不難,反正他們說的那個人我沒殺過,他們想怎麽樣就随他們咯。”

“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亞伯咧開嘴,“那幾個警察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我已經徹底洗脫嫌疑了~”

雖然亞伯的語氣随意輕松,但是陳綜漫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的眼神中并沒有笑意。

不過她還是誠心誠意的說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也好,她就不用再糾結要不要在真相和朋友之間選擇這種事了。

吃飯的時候,陳宗缦敏銳的發覺,亞伯有些心不在焉。

終于,在亞伯貌似沒有任何反應的把一塊青椒放進自己嘴裏的時候,陳宗缦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亞伯?”

亞伯嚼了嚼嘴裏的青椒,眼神茫然的扭頭看着陳宗缦:“怎麽了?”

“沒,沒什麽。”她低下頭,扒拉着自己碗裏的飯。

亞伯從來不吃青椒的。

從前他只要一看到碗裏有青椒,就會尖叫着把它們全都扔進她的碗裏。但今天卻毫無反應的吃了下去,有點不對勁。

如果只是這點,陳宗缦還不會覺得別扭,她還可以說服自己亞伯可能是心情不好,但是……她的視線順着亞伯的空無一物的脖頸下移,最後定在他平平的口袋上。

如果是亞伯,那裏應該會有一個十字架才對。

十字架,亞伯從來不離身的。

而且,她看向亞伯的腳——他吃飯的時候,兩只長腿伸直,自然地交疊在一起。雖然這個動作很有型很帥氣,但這也是安格斯的标準動作——亞伯吃飯的時候,雙腿都是規規矩矩的并在一起的。

三個不正常的地方,拼湊出了一個信息:眼前這個人不是亞伯,而是安格斯。

他為什麽要僞裝成亞伯呢?

難道是想要替亞伯洗脫嫌疑?既然警察在懷疑亞伯,幹脆不讓他出來,自己假扮他,騙過那些警察嗎?

陳宗缦突然感覺後背竄上來一絲涼意。

飯後,她和亞伯一起并排着走回病房。

期間她一直偷偷的瞄着亞伯,看他像往常一樣站得直直的,走路姿勢也很自然,陳宗缦反而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看我幹什麽?”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說道。

陳宗缦瞬間收回眼神,像是幹了壞事突然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樣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否定道:“我沒有……”

男人輕笑:“我不像亞伯那麽傻,別裝了。”

陳宗缦詫異的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安格斯?”

安格斯回贈她一個微微有些詫異的眼神:“我以為你早就有分辨我和亞伯的能力,難道現在還會混嗎?”

陳宗缦搖搖頭:“不是不是,是我剛剛走神了。”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安格斯突然開口:“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陳宗缦立刻挺起胸膛,笑的很燦爛:“放心吧,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為了證明自己恢複的不錯,她還貌似大力的敲了自己胸口兩下。

嘶——

陳宗缦忍不住咧了咧嘴。

還是疼啊!

安格斯輕笑。

陳宗缦胡亂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跟在安格斯身後一步一步的走到病房門口。

“對了。”他轉過身看着陳宗缦的頭頂,秀氣的鼻梁下微微可見紅唇的一點顏色,“你舅舅的事,怎麽樣了?”

陳宗缦聳聳肩:“還能怎麽樣,我都成這樣了。”她攤攤手,“江…醫生現在又不在醫院,我只能等他回來,再幫我找機會和舅舅見面咯~”

她沒有意識到,當她提到“江醫生”這三個字的時候,面前男人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

“江桁?”安格斯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似乎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你遇到事情的時候想到的只有他嗎?”

陳宗缦無意識的玩着自己的頭發,在胸側卷啊卷啊的,聽到安格斯的話,回答道:“沒辦法,在這個醫院中,有個醫生作朋友,總比作敵人好吧。”她腦子裏突然閃過自己被江桁壓在床上的畫面,小臉一紅,“再說了,江醫生人雖然賤一點,但還算靠譜。”

安格斯的表情越來越冷,冷的幾乎能把方圓十裏的活物都凍得發顫。

但是陳宗缦同學還在不知死活的說着:“你也知道,我身上的事兒挺複雜的,他是個正常人,比我們辦起事來要方便很多,難得他願意偶爾幫幫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幹脆閉上嘴巴,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安格斯。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眼前的男人散發出的低氣壓已經足以讓他們倆周圍寸草不生。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宗缦慌忙解釋道,“其實你很正常的,只有我不正常而已,你跟我比起來要好很多,是不是?哎呀,我不是……”她手忙腳亂的解釋似乎并沒有任何作用,因為眼前人的臉色還在往更黑的方向發展。

最後陳宗缦終于放棄了,雙手甩在身側,垂頭喪氣的說:“反正你對于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明白嗎?”

“行了。”安格斯在靜靜的聽完陳宗缦說完一大串後,冷冷的開口,“我知道了。”

然後他大步從她身邊走過,站在隔壁門前,打開門,進門,關門,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轉眼間門口就只剩下了陳宗缦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她有些納悶,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安格斯的病房前,擡手就想敲門,卻在關節即将觸碰到大門的時候,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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