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的城門打開了,君倉帶着自己的親衛隊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影在城樓燃燒的火焰中一點點
的呈現:“微臣君倉,奉睿親王殿下之命,恭候骁王殿下進城。”“恭迎骁王殿下進城!”衆口同聲,
響亮的聲音震破蒼穹。“君相,辛苦了。”鳳清漠一襲可以融入于無邊夜色的玄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
,緩緩的對君倉點了點頭。“守城的士兵老臣已經制服,請殿下進城!”君倉緩緩的起身,退到一邊,
對着鳳清漠做了一個向內的請的姿勢。鳳清漠清冷的鳳目微微的一眯,而後揚手一揮馬鞭,馬兒吃痛飛
奔進城。他身後的大軍也緊跟着縱馬踏進梁都。“篤篤篤……”讓地面震動的馬蹄聲就這樣以侵略者的
身份,輕而易舉的進入了固若金湯的城牆,将一個帝國踩于足下。“七弟,安頓事宜全權交由你負責。
”鳳清漠放慢馬兒的速度,側頭對着鳳清淇道,看到鳳清淇點頭後,鳳清漠回頭對着大軍高喊,“黑雲
騎兩千人随本帥攻入皇宮,其餘士兵聽從安王殿下號令,你們記住:從今日起,沒有梁國,只有大靖,
這裏面的每一個百姓,都是大靖的子民,是你們的同胞,若是讓本帥知道,有人借此燒殺搶掠,有任何
對百姓不利的行為,本帥定不會輕饒,一律按軍法處置。”“謹遵大帥之命!”近萬大軍的聲音異口同
聲的回答,嘹亮的聲音從梁都城門口響起,一**的餘音擴散,一點點的傳進每家每戶,傳進每一個心中
忐忑的大梁百姓心中,安撫他們顫抖的心。鳳清漠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一邊的十六皇子低聲道:“梁
都內難免還有暴民,你不要跟着我去皇宮,跟好你七哥。”十六皇子盡管想要去皇宮,親自體驗那一刻
徹底征服的快感,可是接到自己二哥淩厲的眼神,也只得不情不願的點頭。鳳清漠見自己已經安排好一
切後,長鞭甩在馬臀上,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去。他身後整齊的大軍,立刻有速的分散出兩千人快
速的跟上他。這一邊鳳清漠帶着大軍暢通無阻的快速的朝着梁國皇宮疾馳而來,那一邊,梁國地宮的一
場大戰也終于爆發了。楚玉熙端坐在四角桌前,一雙琉璃燦眸輕瞌着,白皙的近乎透明的兩指有節奏的
敲擊着桌面,如雪的臉龐在幽暗的燭火中顯得格外的神秘。突然間,一陣強風拂過,那微弱的燭火不堪
吹拂的熄滅。漆黑的房間,一道寒冷的白光閃過楚玉熙猛然睜開的雙眸,他的身子猛然一偏,如玉雕的
兩指閃電般的伸出,生生的夾住拿一把襲來的寒劍,眼中寒氣急轉而升,腕上一用力,但聞“叮”的一
聲,劍應聲而斷,無數的劍花随之在黑暗的房間了閃爍。虎虎拳聲緊接着響起,剛猛的拳頭狠狠的從四
面八方朝着楚玉熙砸下,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在閃爍的劍花中扣上了楚玉熙的肩膀,将他急速的一帶,
拳頭砸下,木桌瞬間化為粉末。房間突然一亮,被何博護在身後的楚玉熙冷冷的看着救下了梁帝,與他
們對持的梁後等人。“皇後娘娘,你終于來了。”楚玉熙唇角滑過冷漠的笑意,如同看待一個死人一般
看着梁後。“看來你是等候多時了?”梁後豔麗的袖唇微楊,目光淡淡的掃過眨眼間便把整個房間封死
,團團圍住的一群铠甲護衛。“皇後娘娘曾經在江湖豔名遠揚,要對付你,自然要有備方可無患。”楚
玉熙微微的擡起手,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淡淡的說道,而後掃了一眼梁後身邊的人馬,“皇後娘娘的人
也不少。”“本宮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梁後說完,扶着被她救下的梁帝後退一步,對着她帶
來的人揮手,眼中閃過怨毒的光,“給我殺了這個孽種。”一把把的寒劍滑過一道道冷光,齊刷刷的朝
着楚玉熙這邊刺來,何博将楚玉熙護在身後,一個個身披铠甲的護衛挺身而上。兩方交手後,原本自信
滿滿的梁後在看到楚玉熙手下狠辣果決的殺伐手段後,臉色漸漸變得陰沉,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她所帶
來的都是重金所聘的江湖好手,因對宮內侍衛足可以一當十,可是眼前的情勢卻是往楚玉熙那邊倒。她
自然不知道,楚玉熙所帶的人,那是經過聶嘯親手訓練出來的,就連聶炎等十三人都及不上,又豈會是
她用金錢聘來的三流江湖人士能夠匹敵的?眼見着刀光劍影之中,她的人越來越少,她的心就一點點的
沉下去,這些人是不會為了錢連命都不要,剛一念至此,梁後就看到這些人明顯的膽怯了,甚至已經有
人開始退縮。目光掃過那封閉的石門,眼中冷光一閃,低聲對着身邊的梁帝道:“陛下,我們要活着出
去,就必須聯手。”言罷,也沒有等梁帝回答,她便一個縱身而起,淩厲的一掌直劈向楚玉熙身邊的何
博。何博将快速的一把将楚玉熙拉到身後,身子一旋,反手一掌迎上梁後的掌風。“哼!”兩掌相擊,
各退了幾步,可是何博卻發出一聲悶哼,低頭便看到掌心上一個黑點,正溢出一絲絲的黑血,而且整個
掌心瞬間紫黑浮腫起來。何博目光一凜,迅速的點擊穴道,封住血脈,制止毒素的蔓延。“毒婦!”楚
玉熙見此,一聲厲喝,便一個縱身,翻身間,一般銀色的軟劍已經出現在他的掌心,長劍帶着寒芒和殺
光直擊梁後。梁後看着迎面而來的楚玉熙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她自然是看不起楚玉熙,因為他自幼時起
就因為雙腿的緣故而荒廢了習武,讓他修習內功心法,也不過是為了壓制他體內的毒素,而延長他的生
命,以便她加以利用。所以,當楚玉熙的寒劍擦來時,她只是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子一旋,往左邊一偏
,輕易的避開楚玉熙的長劍,手腕翻轉,一掌便要打在楚玉熙的背後,可是她的掌風還未擊出,眼前一
花,銀色的光暈一晃,左胸口便是一痛,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拿一把穿胸而過的銀色長劍,她夾着毒針
的手掌距離楚玉熙只有三寸的距離,可是卻再也進不了半分。“你真當我被你折磨成廢物了嗎?”楚玉
熙諷刺的看着她,在她因為痛苦而猙獰的目光下,毫不留情的将軟件拔出。随着軟劍飛濺出來的鮮血灑
在他的身上,将他銀白色的錦袍染袖。“煙兒!”一旁在梁後來之前就被楚玉熙洗腦的梁帝,在看到梁
後被傷後,猛然驚恐的大吼,赤袖的雙眸染上絕望的死氣,縱身飛躍而來,有力的一拳直擊楚玉熙的面
門。楚玉熙功力深厚沒有錯,這麽多年,若不是靠着雄厚的內力抵禦着體內的毒素,他怎麽能活到今日
?可是他的身子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這也是事實。能夠出其不意的将梁後一見穿胸,已經将自己的
身體發揮到了極致。這兒會面對梁帝極怒下的奮力一掌絲毫沒有招架之力,然而,就在梁帝那一掌迫近
,掌風已經揮斷了楚玉熙的長發之時,何博飛身而來,及時的将楚玉熙險險的帶過。梁帝撲空也沒有趁
勝追擊,而是落在梁後的身邊,扶起她軟倒的身子,迅速的為她封住血脈,焦急而又絕望到手足無措的
地步:“煙兒,煙兒……”“咳咳咳……”梁後突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卻依舊陰沉,“我還死……死
不了……”梁帝此時才猛然想起梁後的心髒異于常人的長在右側,緩緩的松了一口氣,抱起梁後:“煙
兒,我們走。”梁帝目光掃過被何博帶遠的楚玉熙,眼中全是殺氣,一個轉身朝着他被原本被捆綁的那
個十字木樁急速而去。“何博,不要讓他們走出去!”楚玉熙知道梁帝才是對這個地宮最為熟悉的人,
立即吩咐何博。何博一個颔首,運功提氣,飛掠上前。而此時梁帝帶着梁後已經越過十字木樁,碰上那
一面厚實的牆壁,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見梁帝袖袍一揮,那原本絲毫縫隙都沒有牆壁,瞬間轟轟開了
,梁帝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勁的力道追擊而來,腳步加快,急忙朝着那裂開的一條細縫閃出去。可就在
梁帝閃出細縫的那一剎那,他懷中身受重傷的梁後眼中驀然迸發一道嗜血的冷光,拼盡全力一揚手,一
個火花在細縫合上的那一剎那飛了進來,應身而上的何博本能的一閃。火光落在一個角落,楚玉熙的目
光順過去,琉璃眸一縮,倒映在他眼中的是滋滋滋迅速燃燒的火焰,梁玉熙頓時反應過來,一邊縱身朝
着正門掠去,一邊對着何博大吼道:“何博,快跑,火藥!”楚玉熙這樣一喊,所有人心跟着一顫,都
紛紛使出全身力氣争先恐後的朝着那邊飛躍而去。——分割線——“清瀾,我們似乎被困住了。”楚淡
墨低頭看着牆壁上的白色粉末,那是她剛剛進過這兒時灑下的。“地宮的機關被改了。”鳳清瀾抿了抿
薄唇道,他的記憶是不會出錯了,這條路的确可以通往皇宮上面,可是如今他們被困在這兒,那就證明
地宮的一些機關被改了。“她改了機關不就是自斷後路?”楚淡墨毫不懷疑,這個改掉機關的人必然是
梁後。“墨兒,也許我還是低估了那毒婦的心計。”鳳清瀾漆黑幽深的眸光凝住,側頭看着楚淡墨道,
“她根本沒有指望納蘭庭那邊的人馬會進來相助她,納蘭庭那兩邊的也也成了她的棋子。她封住這條路
,怕是要将現在在地宮的人都堵死在內。”“在地宮的人?”楚淡墨眼中疑惑的光一閃而過,随後立刻
想到了什麽,猛然擡頭,“是哥哥!”梁後不可能知道他們會出現在這兒,所以她不會對付他們,可是
能讓她現在極力要對付的人就只有楚玉熙,而楚玉熙是梁國皇嗣,自然對地宮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梁後
才這樣做。“轟——”“墨兒,當心!”楚淡墨話音一落,一陣巨響就在不遠處轟然炸響,而後整個地
宮為之震動,許多的沙土随着這一震動,飛了下來,鳳清瀾在地面震動的那一剎那眼疾手快的将楚淡墨
拉入懷中,擡手拉起寬大的大麾為她遮蓋那些飛落下來的沙土。這一震動,不僅讓地宮驚動,就連,距
離皇宮還有半盞茶功夫的鳳清漠都驚覺,他勒住缰繩,看着近在眼前的巍峨皇宮,側頭對着身後的一個
副将問道:“你們可有感覺到地面震動?”“回元帥,沒有。”那副将如實回答。鳳清漠濃眉一蹙,擡
頭看着被夜色籠罩的王國,陰冷的寒風吹得樹梢晃動,而樹影重重背後的檐牙高啄,讓他心中頓生出幾
分詭異與不自在。“元帥……”身邊的副将不明鳳清漠的心思,但是時間緊迫,于是低聲的輕喊,以示
提醒。鳳清漠微微的眯了眯清冷的鳳目,眼中暗光一閃,再次揮鞭操着前方沖去。而與鳳清漠相反的方
向而來的納蘭庭也與羅先生會合,兩人都帶着不少的人,加起來也有兩近千人。“納蘭王子,你沒有感
覺到地面震動?”較為敏銳的羅先生一臉正色的問道。“羅先生,我沒有感覺到。”納蘭庭一臉莫名的
看着他。羅先生沉吟了片刻後道:“許是我多心了,快走吧!大軍已經破城而入,鳳清漠親自帶着兩千
鐵騎朝着皇宮而來,若是讓他捷足先登,我們便一絲好處都撈不到了。”“好,駕——”納蘭庭話音一
落,便打馬前進,他身後來自草原屬于他的兵馬緊跟而上。羅先生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後,二人都朝着已
經印入腦海的地圖快速的沖過去。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繞過偌大的廢園偏殿,穿過長長的宮道
,等待他們的不是進入地宮的另一條密道,而是與鳳清漠從南門而入的大軍狹路相逢。“不好,王子,
我們中計了!”羅先生在慌亂逃跑的宮娥內侍們的尖叫聲聽到厚重的馬蹄聲時,已經為時已晚,由鳳清
漠帶領的黑雲騎已經破宮而來。“沖上去,一個不要放過!”鳳清漠多年征戰南北,将所有的人都熟悉
了個透徹,第一眼看到納蘭庭,即使隔着那麽遠,他也能确認出來,毫不猶豫的揮手,兵騎立刻在他大
掌一落間奔湧而上,兩便人馬就立刻在梁國南緣門交上手。鳳清漠帶來的是他自己建立的黑雲騎,個個
都是他一手調教,在戰場上足可以一敵三。而納蘭庭和羅先生本就不是正大光明的進攻自然不可能帶上
精銳部隊,兩邊人數又沒有懸殊,這樣交鋒上的結果,不言而喻。鳳清漠根本就沒有将這些人放在眼裏
,他的兩千人,五百人已經去封鎖各個宮門,在這兒也僅僅只留下五千人,而後便帶着一千人直沖皇宮
,他要的是生擒梁帝,這樣這次攻打梁國的首功才能記在他的頭上。“在那邊,清瀾,我們快去!”一
聲巨響後,地宮又恢複平均如初,楚淡墨立刻拉着鳳清瀾朝着聲源出跑去。她不知道她為何會擔心,她
不知道她為何對楚玉熙有着這樣深刻的感情,明明不過短短半個月的相處,明明他們相識還不滿一個月
,明明他們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可是從第一眼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從她情不自禁的将玄陽凝玉丹送個他
的那一刻起,她所作所為都好似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一切都是有心而為。這一份感情來的莫名其妙,卻
讓她無法排斥。有了那一聲巨響,楚淡墨很快就找到了剛剛死裏逃生出來的楚玉熙。“哥哥……”“墨
兒,你怎麽會在這兒?”不等楚淡墨開口,楚玉熙琉璃眸一凝,帶着質問與怒意看向她身邊的鳳清瀾。
“是我央求清瀾帶我回來的。”楚淡墨先開口解釋。“你,你知不知道這兒有多危險?你回來做什麽?
”楚玉熙因為擔憂,而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既然認了我這個妹妹,又豈能在危急關頭丢下我?”楚
淡墨定定的看着他,眼中閃爍的是執拗的光。楚玉熙看着這樣倔強的楚淡墨,不由得無力的閉上眼睛:
“我錯了。”錯了,不該因為一己私念,而靠近,否則便不會讓她有牽挂。錯了,不該因為一時沖動,
而認下,否則就不會讓她有羁絆。“你受傷了。”楚淡墨不去看他白皙的臉龐已經升起了一絲絲紫色的
血絲,而是低頭看着他手臂上的擦傷,立刻從腰間的錦帶中取出傷藥為他上藥,而後取出一條細細的白
布帶為他包裹。在包裹的時候,指尖不着痕跡的滑過他的脈門,手不禁為之一顫,差一點連布條都拿不
穩,可是很快就穩住心神。楚玉熙任由她擺弄,微微有些失神,所以沒有察覺楚淡墨那細微的變化。等
到她包紮好後,才回神想到,于是急切的說道:“何博中毒了,墨兒。”楚淡墨此時才看到楚玉熙的身
後,靠坐在牆角的何博,他的臉色已經發黑。她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那一陣陣莫名的痛,走到何博
面前,先是為他探了脈,而後取出一顆藥丸,讓他服下,一邊為何博處理手上的傷口,一邊頭也不回的
對楚玉熙說:“他的毒一時半會兒解不了,我已經壓下他的毒素,只要不要再催動內力,立刻這兒我便
可以為他解毒。”“那便好。”楚玉熙一聽,心口頓松,可是這一松,突然就覺得眼前一暗,身子一軟
,就朝後面倒去。“玉熙,小心!”鳳清瀾也看到梁玉熙那已經可怕的臉色,所以時刻注意着他,身手
極快的扶住他。楚玉熙緊緊的抓住鳳清瀾的手臂,身子一陣痙攣,一股撕心之痛好似電流一邊,在他的
身上走了一圈,最後彙聚到他的心口,那是一種好似萬箭穿心而過的痛,蒼白中泛着淡青色的唇角不住
的顫動,臉上的紫氣也更加深了一層。喉頭一陣腥澀,可是看到背對着他的楚淡墨,他深深的将那一股
欲吐血的沖動壓下。楚淡墨聽見了身後的動靜,為何博包紮的手一抖,心口又是一滞,眼中也莫名感動
酸澀,可是她還是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為何博包紮好。等到楚淡墨平複好心情回
過神時,楚玉熙也已經松開了鳳清瀾的手,好似常人一般站在那兒。“玉熙,你可知道上去的路。”鳳
清瀾看了看楚淡墨後,将目光轉向楚玉熙問道,“後面的路已經被封死,地宮了不知道埋了多少火藥,
如果我們不盡快上去,都會葬生于此。”“她以為這裏就能困得住我?”楚玉熙諷刺的笑了笑,而後深
深的看了看楚淡墨一眼,轉身強撐着虛弱的身子一步步的朝着一邊走去。鳳清瀾想伸手,可是手只是微
微的動了動,最終沒有伸出。可是楚淡墨卻是三步并作兩步上去,挽住楚玉熙的長臂,若無其事的揚起
笑臉:“哥哥,我們一起走吧。”楚玉熙側頭看着挽着自己的一雙小手,那樣緊緊的力度,好似要将一
雙手捏入他的骨頭中,原本要推拒的手,在看到那一張素潔的容顏上一雙祈求的水眸時,無力的垂下,
便任由楚淡墨攙扶着他,一起前行。楚玉熙很早以前将地宮的大概了若指掌,不然也不會把梁帝帶到這
兒來囚禁,雖然一些細節處他沒有梁帝知道的詳細,不過也絕對不鳳清瀾更加清楚。于是帶着楚淡墨等
人很快就走出地宮,踏入了皇宮。他們從地宮上來便是梁帝的寝宮——重華宮。可是令他們意外的是,
梁帝和梁後并沒有趁着大亂而離開,竟然好似知道他們會從這兒出來一般,早已等候在這兒。“比我預
計的快。”梁帝抱着梁後坐在軟榻上,皇宮已經被攻破,宮娥侍婢都已經不見蹤影,盡管如此整個大殿
還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派金碧輝煌的奢華。梁帝轉過臉,陰冷的目光看着楚玉熙:“只要你交出
解藥,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陛下這話是不是太狂妄了?”最後一個踏上殿來的是鳳清瀾,他優雅
的踏上大殿,從半邊輕紗後緩緩走出,一襲純白的錦衣倒映在光潔如鏡面的大理石地面上,狹長的鳳目
幽幽的看着梁帝,唇邊掀起一抹似嘲似冷的淺笑。“你是……”若是站在這兒的是盛澤帝,梁帝自然會
一眼認出,可是已經多年沒有出過梁國的他,根本不認得鳳清瀾,不過看着那樣幾分神似的輪廓,梁帝
大概還是猜出來,卻不能确定。“鳳清瀾。”鳳清瀾薄唇一動,不輕不重的将他的名字說出。“睿親王
!”顯然鳳清瀾的名頭足夠的大,以至于梁帝在聽到他的名字後,來上不由的多了一份凝重之色。鳳清
瀾對着梁帝的防備付諸一笑,好似已經習慣了,不甚在意,依舊優雅長身玉立,如青松不倒。“皇……
上……”梁後微弱的聲音吃力的響起。梁帝驀然回神,想起來自己目的,目光淩厲的掃過來:“就算有
你睿親王在此,只要你們不交出解藥,我一樣讓你們踏不出這座大殿。”“陛下可以試試。”鳳清瀾爾
雅一笑,“讓本王領教領教梁國暗衛的真本事。”“你——”鳳清瀾的話讓梁帝身子一震,看着他的目
光不由的變得變幻莫測。“看來你們是不願交出解藥。”頓了頓,看到楚玉熙等人的無動于衷,突然大
喝道:“給朕将他們統統拿下。”随着梁帝的話音在殿中響起,無數道黑影好似從房梁上跳下來一般,
在殿內幾個翻身,穩穩的落在梁帝的身前,當先的一個手赤手空拳,一長臉形如僵屍,蒼白卻僵硬,顯
然是領頭的,他身後站着二十多個黑衣人,個個手持寒刀。随着他們的出現,楚淡墨眉心如碧水湖中的
漣漪一皺,眼中帶起警惕之意,因為她對面的人身上聞到一股死人的氣息。“這些都是死士。”好似看
透了楚淡墨的想法,站在她身邊的鳳清瀾低頭附耳對她道。“拿下!”随着梁帝一聲怒喝,“唰唰唰”
冰寒的刀齊齊的指向鳳清瀾等人!黑衣人朝着他們蜂擁而上,一道道寒光劃過他們的眼中!何搏早已挺
身上前将楚玉熙和楚淡墨護在身後!寒刀劈下,但見他鐵臂一掃,一把冷劍便出現在他的手中,足尖一
點,縱身而起,震臂橫掃,無數的間氣滌蕩而出,好似一場射人眼目的劍雨傾盆而下,雄厚的內勁強勢
而來,生生的将齊齊迎上來的黑衣人擊退擊散。何搏見此乘勝追擊,在黑衣人還沒有反映過來之時,飛
掠而去,劍光左右一閃,便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很快就和黑衣人糾纏厮殺起來!楚玉熙用虛弱的身子将
楚淡墨護着,兩人緩緩的後退,為即将出手的鳳清瀾騰出空間他們的前面鳳清瀾負手而立,偶有寒風從
窗緋吹進來,掀起他衣襟飄飄,墨發翻飛!沉靜的眸光一片波瀾不驚!可是随着偶爾閃過他眼中的燭火
,一道道冷冽的殺光也如流星劃過般,一閃而過,最後淹沒在無邊夜色的黑目中!他的對面領頭的黑衣
人死魚一般的眼珠微微的轉動了一番,而後身子騰空而起,半空中旋轉着化作一柄長劍襲來!鳳清瀾如
同蘭枝玉樹矗立在那兒,漆黑幽深的目光迎着那一把橫空而來的“劍”!任由“劍”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卻紋絲不動!直到迫近的強風掀起他的衣袂獵獵翻飛,青絲墨發陣陣飄揚。溫潤似碧波寒潭的眼眸凝
冰的波光乍現,白皙如玉雕琢的手,如同穿花過葉一般輕輕的拂過,卻帶起了千千萬萬的幻影,好似一
朵含苞的花在層層疊疊的綻放,讓人看着忍不住迷醉而恍惚。兩指就那麽一點,就抵住了旋身而來的黑
衣人,令他再也進不得半分,一道淡藍色的氣流在兩人對抗的地方緩緩的流轉。“迦葉神功……”這是
楚淡墨第二次看到鳳清瀾出手,他每一次出手都是那樣看似緩慢實則快的讓人難以想象與招架,她熟讀
天下武功典籍,卻一直不知道鳳清瀾到底練得是什麽功夫,直到此刻看到他身後一片片迦葉幻影閃現,
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所練得是無上神功。楚淡墨的聲音不大,可是卻能讓他該聽得見的人都聽見了。在他
什麽的楚玉熙自不必說,就是離她較遠的梁帝與奄奄一息的梁後都聽見了,更何況是與鳳清瀾交手的黑
衣人。明顯聽到楚淡墨話的黑衣人死魚般的眼中先是震驚而後的驚懼。鳳清瀾看到他眼中情緒變幻的那
一剎那,兩指一動,又是無數的幻影帶着一點點的星輝,有一朵花影綻放,在黑衣人驚恐的目光下,鳳
清瀾的腳優雅的斜斜的跨出一步,哪樣每個人都看的清楚的一步,其實快得如閃電,只因為當所有人只
看到他那樣優雅的跨出一步後,與他錯身而過的黑衣人已經被石化了。等到鳳清瀾收回手,垂下寬大華
麗的袖袍,寒風吹起他的衣角,那繡在衣角的蘭花在風中綻放,他身後的黑衣人已經“砰”的一聲倒地
。沒有一點傷口,可是他确實是死了!看到這一幕梁帝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就連躺在他身邊,身受重
傷的梁後也瞪大一雙眼眸,身子以為激動而不斷的抽搐。“好一個天下稱頌的睿親王!”梁帝瞬間斂去
所有的情緒。冷冷的說了一句後,将懷裏的梁後輕輕的放趟在軟榻上。看出了梁帝的心思,梁後拉住他
明黃的衣角,已經失去聲音的她無助的搖着頭,也許是人之将死,越來越靠近死門關,她倒是清醒了,
她争了一輩子,到頭了來什麽也沒有得到。如今回想去過去的種種,能夠讓她感到溫暖的反而只是這個
她從未有動過心的男人,能夠讓她留戀的也是這個每每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男人,所以她不想連這
個男人也是去,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在他的前面。“煙兒,如果這一滴淚是為我而落,此生足矣!”梁
帝擡手刮過梁後的眼睛,眼中依然帶着柔情。輕輕的在梁後的額間落下一吻,“煙兒,我們已經沒有退
路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死去,除非我已經無力替你讨回解藥。”“天下第一神功,就讓我領教一番
。”梁帝緩緩的走進鳳清瀾,停在距離他五步之遠的地方。五指成爪,漸漸的凝氣,一團透明的氣流內
勁在他的掌心形成流竄。殿內的風突然刮得越發的猛,拂過輕紗,好似一把把刀片刮過,留下一道道的
裂痕。當強勁的氣流朝着鳳清瀾襲來時,他的身子朝着左邊緩慢的傾倒,又好似沒有動一般,一串串殘
影遺留下來,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還停留在他傾斜所留的殘影上時,他已經閃身至梁帝的面前,拈花之手
滑過千萬光影,直襲梁帝的面門。梁帝本與梁後相識于江湖,就是一個武林高手,就算多年來養尊處優
,可是不曾荒廢過自己的功夫,所以反應極快,再加上早已對鳳清瀾時刻的防備,于是鳳清瀾襲來時梁
帝雖然察覺的慢,可是還是閑閑的移身躲過,憑着極高的輕功,倒是真的與鳳清瀾交上手。“墨兒,當
心!”就在鳳清瀾與梁帝交手時,一刀寒光閃過楚玉熙的眼中,身随意動,迅速伸手将楚淡墨一把拉過
,躲過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橫空一刀。楚玉熙拉着楚淡墨閃過後,翻身快速出手,抓住那人看向的刀鋒
,眼中殺氣一閃而過,手上一用力,反手一拉,寒刀便滑過那偷襲的黑衣人的咽喉,赤袖溫熱的鮮血飛
灑,不僅将他原本染滿血漬的銀袍再次浸袖,更是飛濺到楚淡墨的身上。“咳咳咳……哇——”“哥哥
,哥哥……”楚玉熙扔下手中的刀,心口好似插上了萬把刀子,劇烈的疼痛讓他站不穩身子,更加他再
也壓抑不住喉頭的腥甜,一口黑血吐了出來,楚淡墨吓得臉色一白,心口也更着一陣抽痛,立刻扣上楚
玉熙的脈門。楚玉熙平複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擺脫那要昏厥的黑暗,目光掃過兩邊交纏的情勢,知
道何博本就受了傷,對付那麽多人難免有所應接不暇,出現落網之魚,而自己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如果
剛剛的情況再出現一次……“哥哥,你……”“墨兒,我們出去!”楚玉熙打斷楚淡墨的話,拉着她的
手道。“不行,你的身子……”“聽我的,墨兒,咳咳咳……”楚玉熙不給楚淡墨說道理的機會,“如
果留在這裏,我們都會有事!”楚淡墨努力地冷靜下來,看清眼前的情勢,她知道楚玉熙說的對。而且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一個藥材充足的環境和閻王搶人,她無法看着這個已經在她心中留下痕跡的男
人就這樣離去。就算她仍然沒有能力救活他,可是能多一天她都會不惜一切。于是她狠下心,攙扶着梁
玉熙,在何博的掩護下緩緩的走到殿門口,楚玉熙的腳步虛浮,楚淡墨只好攙扶着,低着頭仔細的看着
路,所以當他們跨出殿門的那一瞬間,她沒有注意到一道冷光從對面的宮殿琉璃瓦上朝着她直射而來。
“墨兒——”猛然間楚淡墨聽到身邊一聲大吼,身子被一股力量一旋,貼靠進一個堅實溫暖的胸膛,而
她的眼前卻出現一個鮮血淋淋的箭尖。那一刻,楚淡墨的心忘記了跳動。那一刻,楚淡墨的耳邊失去了
一切聲音,唯有抱着她之人粗重的喘息與箭尖上一滴滴鮮血滴落到地板上的聲音。那一刻,楚淡墨好似
覺得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正與那一滴滴低落的鮮血一般,無法阻止的從她的生命中流走。“墨兒……你
沒事……真好……”氣若游絲的聲音卻帶着無盡的滿足于愉悅,輕的幾乎聽不見。“不——哥哥——”
直到楚玉熙的身體終于支持不住的傾倒後,楚淡墨才猛然回神,瘋狂的一聲大叫,響徹整個蒼穹,寒風
在那一刻陣陣剛猛,原本已經停了的大雪,還是輕輕緩緩的從天空上慢慢的灑下。靠在殿門上,楚淡墨
随着楚玉熙身子的滑落而跌坐在地。緊緊的抱着他,她立刻取下腰間的錦帶,嘩啦啦的将裏面的藥粉藥
丸統統的倒了出來,然後錯亂的一樣樣的尋找,企圖找到一個可以救下懷中之人的藥。可是她的心已經
大亂,根本認不得那些藥是什麽,她只感覺到懷中人的身子在一點點流逝溫度。“墨……墨兒……”一
只染血的大掌無力的覆蓋在她慌亂找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