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盛世王妃 — 第 184 章 :(1)

此次名為替安王慶生,實則也就是為安王選妃,這是衆人心照不宣的事兒。然而,也沒有人會想到

傅萦淳就當真敢這麽大膽的提出讓盛澤帝指婚的事兒。因為這般做,對于傅萦淳而言必然是一場豪賭,

若是她贏了,那麽她從此便是安親王妃,若是她輸了,也便是毀了自己的姻緣,因為沒有一個王孫貴族

願意娶一個心中藏着皇子龍孫的女人。

“賢玥是心系于安王?”盛澤帝緩緩的擱了手上精致的酒盞,不明不白的看似随意一問。

傅萦淳擡頭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帝王,試圖從他的神色上看出點情緒,然而她卻失望了。于是咬了咬

唇,極其堅定的點頭:“是。”複有近乎卑微的深深叩拜下去:“還請陛下成全。”

殿內靜了下來,只餘夜風吹動窗扉的沙沙聲,盛澤帝沒有說話。傅萦淳秀氣的眉宇之間籠上了一層

如同寒霜般的憂慮。

只有傅萦淳自己知道,她這一場豪賭,賭的不是傅國公府在盛澤帝心目之中的地位,幼時她的爺爺

便告訴過她,身為世族門閥的貴女,強大的家世只能是她的墊腳石,切不可将得天獨厚的背景當做依仗

因為天家之子,會娶一個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會需要一個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甚至會依靠與忌

憚一個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然而卻永遠不會毫不保留的深愛一個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以權侍君,無

異于以色侍君,色衰則愛弛;同樣權盡則情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九濱之臣,莫非王臣。沒有誰的

權利被允許淩駕于皇權之上。

所以她不會天真的以帝王賜予的權利與財富去威逼帝王的兒子娶自己。曾經風頭一時的于兮然便是

一個例子。而她依然這樣做了,但她賭的是鳳清淇一顆恻隐之心。

她所認識的安親王,永遠是一個君子如玉的翩翩公子,他是那樣的善良與寬容,也足夠的睿智。定

然知道如果她在這樣的場合之下,當衆被拒,等待她的日子将會是什麽。沒有一個侯門子弟願意娶一個

妄想做帝王妻的女子,也沒有一個世族子弟願意娶一個心裏藏着別的男人的女子。她如若不能嫁他,那

麽……

如果是在兩年前,她相信安王一定會答應她,哪怕是憐惜與不忍,他都不會拒絕她。可是現在……

當那一雙清湛的鳳眸已經有了其他女人的影子後,當那一刻寬容而又溫熱的心中已經印下另一個女子的

名之後,她知道她的勝算很小,很小,小到幾乎沒有,然而她還是賭了。

也許是為了那一絲不可能有的最後期望,也許是為了讓自己徹底的死心……

她想知道,在她傾盡一切的愛戀和一份他遙不可及的執念,他最終的選擇……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着殿中,那個幾乎卑微乞憐一般匍匐于地的女子,神色各一,看戲有之,鄙視有

之,怨恨有之,擔憂有之。大殿出奇的靜,每一個人都在等盛澤帝的回答,在場的貴女們個個将心提到

嗓子眼上。傅家的地位,傅萦淳的才名擱在哪兒,容不得盛澤帝斷然拒絕。

盛澤帝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後,忽而淡淡一笑:“賢玥先起來吧,今兒原是為了給老七指

一門親事,想要做朕的媳婦之人大有人在。朕也不厚此薄彼。既然是給老七選親,便有着老七自己做主

。”盛澤帝将所有的問題都抛給鳳清淇,鳳目落在鳳清淇的身上,“老七也二十有三了,往些年朕放着

你四處游蕩,如今也改收收心,男兒立業成家才是正事,今兒滿朝千金都在,老七你倒是說說自己的心

思,朕給你賜婚。”

指婚之事,盛澤帝早朝後便對他隐晦的提及過。本打算裝聾作啞的蒙混過去,然而此時盛澤帝已經

将事情擺明了,就由不得他不去面對。

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坐在鳳清瀾身邊的楚淡墨,複雜的眼神之中,有隐忍,眷念,深情已經幾欲噴薄

而出的悲恸。然而情難自禁也只是一瞬間,心裏明白這樣會給楚淡墨帶來麻煩,于是匆匆的看了楚淡墨

一眼,便将目光移開。

鳳清淇離座,緩緩的走向到殿中,傅萦淳聽着悠遠至近的腳步聲,那麽輕,卻好似每一步都踩在她

的心口之上,讓她的心随着他的走近,而懸了起來。直到低首的她,眼角餘光瞥到一雙錦面長靴,心開

始了狂跳不止,有期待更多是恐懼。

站在跪在地上的傅萦淳身邊,鳳清淇對着盛澤帝抱拳躬身:“回禀父皇,兒臣只怕是要辜負郡主一

番青睐。”

他拒絕了。

沒有絲毫的解釋,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不願意娶她。也不願意為了忠于心中之人而憐惜她。這一場

賭博,她輸了,輸得體無完膚,輸得一無所有。

傅萦淳眼中的熱淚幾乎快要抑制不住的滾落,心中的刺痛讓她疼的難以自持。從來沒有想到,情之

所傷,盡然是這樣的撕心裂肺。

“哦?”鳳清淇的回答似乎在盛澤帝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後又問道,“就連賢

玥這般的人兒都打動不了老七的心?既然如此,朕當真好奇,老七心中屬于的女子是何等模樣。今兒滿

朝大臣的到了年齡的內眷都在,老七不妨說說,你到底要何人?”

“回父皇,兒臣尚無意中人,父皇好意兒臣惶恐。”鳳清淇微微低首。

“呵呵……陛下,您這不是在難為安王爺麽?”鳳清淇的話音才一落地,坐在盛澤帝身邊的君涵韻

便嬌笑起來。

“愛妃這是何意?”盛澤帝不由得低頭看向君涵韻。

“陛下要安王爺說出心屬何人,難道不是難為王爺麽?”君涵韻豔麗的唇瓣綻開,目光似有若無的

掃過楚淡墨,“臣妾記得一年前,也是這殿內,安王爺可是直言過傾心于誰。”說着,眼露惋嘆之色,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不想安王爺和睿王爺一樣,是個長情之人。”

君涵韻的話面上絲毫沒有提到鳳清淇心中藏着的人是楚淡墨,也沒有絲毫指出楚淡墨使得鳳清瀾與

鳳清淇兄弟不和,然而那不言更勝有言,其中深意,是個人都能讀懂。

果然,盛澤帝目光瞥了楚淡墨一眼,語氣微沉:“老七,心中當真無人?”

鳳清淇濃密的劍眉一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僵硬與生澀“父皇,兒臣……兒臣對王嫂絕

無非分之想。”一句話,似乎耗盡了鳳清淇所有的力氣,他的餘音都有些顫抖。而後,略略整理了一下

情緒,從錦袍袖中,抽出了一卷羊皮紙卷,高舉過頭頂,遞給盛澤帝:“父皇,男兒立業成家是正事兒

,可兒臣數年來毫無建樹,未曾立業,何以為家,還請父皇明鑒。自我大靖建國以來,平內攘外,天下

看似以趨以太平,實則近至北原草原,遠至西域蒼漠,個個狼子野心,如今更是戰火連天,兒臣想請旨

父皇,讓兒臣領旨遠征西域,開闊大靖疆土,建功立業,為我大靖築下萬世之基,揚我大靖之威,也讓

兒臣為父皇的累世盛名盡一份綿薄之力!”

鳳清淇的一番激昂之詞,顯然是觸動了盛澤帝,因為帝王的眼中迸發了希冀之光,楚淡墨知道那是

盛澤帝最深得願望,那就是在有生之年,一統天下四海。盛澤帝接過鳳清淇接過來的東西,徐徐的展開

,目之所及,鳳目閃動,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撼。

可是鳳清淇的話,卻讓楚淡墨的心為之一緊,她深刻的知道。鳳清淇這一去,少則三年五載,而盛

澤帝的光景,他們都心知肚明,極有可能是熬不到他回來。既然知道,仍然這樣的選擇了,這背後意味

着什麽,所有人都清楚,那就是鳳清淇自動的放棄了皇位的角逐,甘願永為賢王。

楚淡墨不知道鳳清淇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她知道,他有把她的話聽下去,他終究還是選擇

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她終究還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選擇護着她。

他遞給盛澤帝的是什麽,楚淡墨的就算不看,也知道那必然是對攻打西域的詳細計劃與排兵部署。

這些絕不是一兩日能夠拟出來的,也許鳳清淇從未有被蒙蔽過,也或許他一直是一個活的明白的人……

“可……你已經二十三了。”盛澤帝看着鳳清淇,目光之中有欣慰,期待與贊賞。

然而,文武大臣卻知道,安王顯然不是盛澤帝心中的繼承人之選,否則是斷不會猶豫的否定鳳清淇

請求。

“父皇,兒臣身為父皇的兒子,保家衛國,開疆辟土責無旁貸!”鳳清淇一字一頓,無比的堅定,

字字擲地有聲,昭示着他的決心。

盛澤帝起身,離了皇位,一步步的走到鳳清淇的身邊,鳳目幽深的凝望鳳清淇好一會,才大喊一聲

好,手臂重重的搭上鳳清淇的肩膀,将他扶起,高聲贊道:“不愧是朕的兒子,朕便允你所求,朕将西

營虎符交給你,讓你帶着我大靖鐵騎,踏平西域蒼漠,讓四海之內的每一寸疆土都插上我大靖旌旗!”

“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所望!”鳳清淇猛然單膝跪下,朗聲道。

盛澤帝龍心大悅。西域蒼漠與北原草原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一早便想出兵攻打,然而卻一直沒有适

合的人選,因為這意味着出征的那人會擁有大靖四層的兵力,一個用人不當,必然會傷到大靖的國本。

其實鳳清淇一直是他心中的最好的人選,因為他這個兒子是唯一不結黨,不戀權位,一心只想閑雲

野鶴的兒子,也是絕對有能力辦到的兒子。只是他不忍,也不願勉強于他,若他無心,這場持久之戰,

未必能贏。如今鳳清淇自己提出,正是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不能也不願拒絕。

“聖上,臣女懇請聖上恩準臣女随王爺一同遠征。”傅萦淳忍着被鳳清淇婉拒的心傷,再度向盛澤

帝請求。

一再的請求,盛澤帝自然不能一再的拒絕,況且傅萦淳只是請求随同出征,并沒有要名分,而盛澤

帝因為私心對鳳清淇有所愧疚,自己的兒子的婚姻大事。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不能全然不顧,再加上對

賢妃之死本就心中有愧,如今……

一念至此,盛澤帝肅容看向傅萦淳:“賢玥,你可知安王此去是行軍打仗,不是游山玩水。你一個

嬌弱女子,如何受得了那些苦?”

“回禀陛下,臣女聽得明白,正因一路勞苦,臣女才更要請陛下允許臣女随同。”傅萦淳微微的擡

起頭,仰視着盛澤帝,目光如同堅韌的絲綢,“殿下行軍作戰,若無一個知冷熱的人随身照顧,又豈能

無後顧之憂?臣女雖然一介女流,想必大軍之中,沖鋒陷陣不知凡幾,這等事自然輪不到臣女,臣女只

請陛下允許臣女随侍安王左右。”

傅萦淳的話,字字句句說道盛澤帝的心口之中,他欣慰的笑了:“好,朕允你與安王同去,若你能

活着回來,朕便許你安親王妃之名!”

傅萦淳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盛澤帝,一種突如其來的意外盈滿她的心口,就好似她苦苦收了十年的

種子終于發芽了一般。在鳳清淇請旨出征之時,她的心就好似被撕碎了,她已經不敢再要求其他,卑微

得只需要能夠時時看着他,能夠站在他身側,哪怕什麽也不是。所以她才請旨随侍,卻沒有想到盛澤帝

竟然給了她一個這樣的承諾,這不啻于是隐晦的給她和安親王指了婚。

看到盛澤帝眼中的鼓勵,傅萦淳才頓悟這是盛澤帝給她的機會。因為她願意不懼風霜與艱苦的陪同

安親王,所以盛澤帝願意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用這些時間去獲得他的一顆心。

想明白了這些,傅萦淳壓下心中的激動與欣喜,深深的叩拜:“臣女扣謝陛下恩典。”

“父皇……”

“就這般定了,老七今兒是你的壽辰,你卻給了父皇一份大禮,父皇很是高興。”鳳清淇正欲反駁

,卻被盛澤帝打斷。

盛澤帝很明顯是不會給鳳清淇拒絕的機會。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宮宴會出了這樣的局勢轉變,原本極有可能一争帝位的安王自動棄權,而原本

已經垂暮的盛澤帝卻一夕之間便得硬朗。這一番變化,自然也讓朝着各方勢力有了一番波動。

夜幽幽的沉寂着,冷風陣陣的吹拂,吹動着素潔的帷幔,撩起一番別樣的安靜。一縷縷芬芳随着風

飄進雅致的房內,盈滿一室的芬芳。

楚淡墨坐在小窗邊,手肘抵在梳妝臺上,纖細的玉指輕輕支頤,如霧的水眸看着窗外,淡淡的似在

遐思。皎潔的月光,也不忍打擾到她,靜悄悄的飄進來,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的身上,為她堵上一層清涼

的銀輝。

綠撫挑開內室的珠簾,看到就是這樣在沉思的楚淡墨。伸手,從一旁的屏風上去了件雪白的披風走

到楚淡墨的身後,動作輕柔的為楚淡墨的披上:“小姐,夜裏涼,如今您又是雙身子,要好生将惜。”

楚淡墨這才回了神,握住綠撫的手,着急的問道:“清瀾回來了沒有?”

綠撫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但看楚淡墨神色緊張,立刻又安慰道:“小姐不用擔心,陛下留下

王爺,必然是有事交代。您不若早些歇下吧,若是王爺回來,見着你不顧身子等着他,定然又會心疼了

。”

“我睡不着。”楚淡墨伸手将綠撫披在她身上的披風攏緊了幾分,“我不是擔心清瀾他會出事,我

是擔心君涵韻的事兒。”

“小姐原來是擔心那女人将王爺吃了?”緋惜打了珠簾走進來,留下一串清脆的響動,笑嘻嘻的看

着楚淡墨,“小姐放心,那女人還沒有那個能耐。”

楚淡墨淡淡的掃了緋惜一眼。

緋惜立刻吐了吐舌頭,而後道:“小姐,大師兄在外面,您是見還是不見?”

楚淡墨作勢要起身,綠撫和緋惜立刻緊張的去攙扶,扶着楚淡墨走出內室。

“這麽晚了,還來叨擾師妹,師妹勿怪。”宗政落雲看着楚淡墨走出來,有些歉意也有些心疼的說

道。

楚淡墨微微一笑,緩緩的搖頭:“師兄這個時候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兒相告。”

宗政落雲點頭道:“今日聖上的變化,想必師妹心中必然有疑。”

楚淡墨聞言立刻問道:“師兄知道為何聖上會枯木回春?”

宗政落雲沉默了片刻後颔首:“如果我沒有猜錯,應當是雙修之法。”

“雙修?”緋惜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這雙修之法不是早已失傳了麽?”綠撫驚異的問道。

“早年我曾在神醫谷看到了一本殘本,上面有雙修之法的大部分心決。”宗政落雲接着說道,“你

也知道你大師姐一生癡武,幾乎熟背了整個神醫谷所有的武功秘籍,所以……”

“所以當日賀蘭幽救走了君涵韻後,便教了她雙修之法。”楚淡墨接下宗政落雲的話,“可據我所

知,陛下是不會不知道雙修之法其中危害有多大,更何況是不全的殘本,以我看來,陛下是不會同意與

君涵韻雙修。他是一個驕傲的帝王,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被一個女人威脅。”

“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宗政落雲顯然知道楚淡墨會有有此一問,所以神色凝重的看着

楚淡墨,“當日你種了同心生死蠱,睿王随你殉情,幸得師尊出手相救,師尊找了另一只雄蠱與你體內

的雌蠱相配,其實之前師尊也沒有把握,所以多養了兩對做實驗,見有效才用上。一月前,我接到師尊

的消息,他告知我賀蘭幽從他那兒偷走了一對蠱。可能是要……要用在我身上,讓我提防些,一有她的

消息,便告知。”

“師尊為何沒有來将賀蘭幽帶走?”楚淡墨蹙眉問道。

“我也有些奇怪,按道理師尊接到我的消息應該會立即趕來。”宗政落雲回道:“也就是方才我才

接到師尊的回信,原來他會師門處理師門的事兒。”

“師門出了什麽事兒?”楚淡墨緊張的問道。心知能拖住師尊這麽久的事兒,必然非同小可。

“有神秘高手潛入神針門,盜走了兩只冰魄神針。”

楚淡墨頓時明白了,冰魄神針幾乎可以號令神醫谷與神針門所有的人,這東西一旦落入歹人之手,

必然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這人極其狡猾,而且對神醫谷了如指掌,師尊追查了一月,也只是追回了神針,卻沒有查出是何

人所為。”宗政落雲接着到,而後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師尊在心中提到,這人用了冰魄讓遠在北

鏡塞漠之人去暗殺諸葛旭。”

楚淡墨聽了心頭一跳,目光驚慌的看着宗政落雲。

宗政落雲有些不忍的說道:“正如你所想,諸葛旭不在軍營之事,因為這一場刺殺而被掀出來,塞

漠王庭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發動了大規模的入侵,主帥不在,士氣大減,我軍節節敗退,短短五日便

失守七城,這個消息可能在明日便會傳入朝堂之中,所以……”

宗政落雲說道這裏不知道如何說下去,面上全是為難之色,但是他不是,楚淡墨也能夠猜到,于是

她冷冷一笑:“諸葛旭于私是我前任夫君,這事兒天下人不知道,神醫谷卻心裏面白;于公他是骁王舉

薦的人,一旦他凱旋,對清瀾百害而無一利。故而于公于私,他都是清瀾的眼中釘,肉中刺。而要進入

神醫谷盜得神針,這樣艱難之事實屬沒有幾個人能夠辦到,但是有一個身為神醫谷嫡傳弟子作為妻子,

又位高權重的睿親王便例外是麽?所以師門懷疑這事是清瀾,不,應該是我與清瀾所為?”

“師妹,師尊不會這般冤枉你。”宗政落雲見楚淡墨神情冰冷,張口想要辯解,卻不知道如何說,

因為師尊的心中卻有這樣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與鳳清瀾半年多的相處,了解了鳳清瀾的為人,恐怕連她都要懷疑鳳清瀾利用了師妹,

主謀了這件事。可是正如楚淡墨所說,除了鳳清瀾沒有人可以做到,也沒有人要這樣做。

“我信他。”楚淡墨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她相信他,無需強調。“如果師尊或是師門要追究此事

,最好給我足夠的證據,我不要憑空的猜測,否則我絕不妥協,縱然被逐出師門,我不會善罷甘休。”

楚淡墨的話說的很絕,是要通過宗政落雲之口,轉達到師門。神醫谷雖然是江湖武林極為崇敬的一

派,但自幼在哪兒成長的她更清楚,它不是什麽君子之派,神醫谷的權威不容挑戰,明着來他們自然動

不了鳳清瀾一絲一毫,但是暗着來卻不一定,神醫谷沒有千軍萬馬,但是他們匿藏在民間的人數不勝數

。也說不定這府內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丫鬟便是神醫谷之人,所以楚淡墨必須把話說明白。

這麽多年她自己的勢力也不小,縱然不可能與有幾百年根基的神醫谷想必,但是要把她逼急了,她

毀不了神醫谷,也能動它的筋骨。

宗政落雲看着楚淡墨,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出聲,沉默了須臾後才起身道:

“師妹,這事兒交給師兄吧,你無須操心,師兄回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至于宮中之事,我想王爺回府

後必然也會了然于心,你也就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給他,安生養胎既可。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我先走

了。”

“我知道。”楚淡墨聽了宗政落雲關懷的話,神色軟了下去,對宗政落雲點頭。

宗政落雲嘆了一口氣後,轉身而去。

鳳清瀾回來已經是月移西樓之時,楚淡墨早已幽幽睡去。也正如宗政落雲所料,鳳清瀾已經知道了

所有的事情。為了不讓楚淡墨擔心,鳳清瀾也只是言簡意赅的将事情的大概對楚淡墨說了一遍。楚淡墨

卻沒有告訴鳳清瀾關于神醫谷的事情,然而聰明如鳳清瀾,在第二日收到前線戰報後,也猜出了大概。

幽幽湖畔,楚淡墨迎風而立,清風徐徐,掀起她如雪白衣飄飄,青絲縷縷随風而散,間或有調皮的

幾縷擦過她白嫩的雙頰,遮住那一雙如霧的水眸,之餘目光淡淡。

鳳清瀾踏過青石小徑,遠遠的看着落花紛飛下站着的愛妻,漆黑如墨的鳳眸神色微動,步伐輕盈的

疾步上前,從後方輕柔的将她攬入懷中。

“怎麽獨自一人在此?”鳳清瀾沒有看到有人随侍左右,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水,卻帶着絲絲的

寵溺的責難。自背後伸出的大掌繞道楚淡墨高聳的小腹前,握住她撫摸小腹的柔荑,頓感一陣冰涼,不

由得劍眉一蹙,擔憂的問道,“為何手這般涼?”

楚淡墨将反握住鳳清瀾的手,順勢往後一靠,幾乎是把整個人的力道都依附在了鳳清瀾的身上,握

着她難得比自己溫熱的大掌,心裏劃過一陣暖流:“我只是想一個靜靜,這是在府中,不會有事兒。”

鳳清瀾一聽便知道楚淡墨是有心事,于是問道:“在想什麽?”

“在想到底是什麽人要去刺殺諸葛旭,目的又是什麽?當真是要置諸葛旭于死地,還是想要掀開諸

葛旭擅離職守的秘密。”楚淡墨把玩着鳳清瀾骨節分明的手指,沒有絲毫隐瞞的對鳳清瀾說道,“若是

前者,諸葛旭與何人結怨?若是後者……”楚淡墨垂下眼簾,長翹的睫毛撲閃了一下,繼續道,“清瀾

,諸葛旭之事,聖上固然雷霆大怒,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論罪,因為塞漠需要他,然而聖上卻在此時以諸

葛旭不懂軍規,不堪為帥的理由降了他的職,甚至不怕因此影響前方士氣,也要陣前更換主帥,讓爹爹

前往塞漠頂替諸葛旭的位置。對于這事兒你怎麽看?你可否覺得聖上的這一舉動委實過于反常?”

“墨兒,什麽都不要想了可好?”鳳清瀾有些無奈的聲音從楚淡墨頭頂飄來,握着她的手不由的緊

了緊,“一切有我。”

楚淡墨緩緩的轉身,擡首對上鳳清瀾漆黑溫柔的眸子,唇角一綻,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清瀾,也

許我天生便是這勞苦的命吧,庸人自擾大抵是如此,我知道一切有你,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克制不住

不去想。”

鳳清瀾聞言,定定的看了楚淡墨好一會兒,才又是深深的一嘆:“既然你想不明,那為夫便為你解

惑,清楚明白了便不許再操心。”鳳清瀾捏了捏楚淡墨的臉頰,又是警告又是心疼的看着她,“你想得

沒錯,這一切都是二哥的手筆。”

長臂伸出,攔過楚淡墨的嬌小的香肩,攜着她一邊慢悠悠的散着步,一邊說着:“二哥需要諸葛旭

有一個借口回來,自然是要把這件事掀了出來。事情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父皇必然起疑,要瞞過父皇

,自然要讓父皇懷疑其他人。雖然我尚不得知他是如何能知道神醫谷的位置,與裏面的布局,但是他什

麽的那個異人,這人你也曾見過。”

“你是說那個羅先生?”楚淡墨立刻想到在昔日梁都見到的那看似文弱實則狠辣的書生,上次在盛

京茶肆間,也确實看到他站在鳳清漠的身後。

“這人叫羅智,墨兒你可有影響?”鳳清瀾笑道。

“羅智?”楚淡墨立刻驚訝道,“難道是江湖上有名的五邪書生羅智?”

“正是,我曾查他曾被收入神醫谷,後來練功走火入魔而亡。”鳳清瀾颔首。

“你的意思是他在神醫谷是假死,便是為了借機擺脫神醫谷?”楚淡墨眼神立刻冷了下去,“他如

今投靠了骁王,就算師尊追來,他抵死不認,師尊也拿他無法。清瀾你可要小心,我雖然沒有見過他,

但是在神醫谷多少聽說過他一些事跡,他尤為喜愛練一些邪功,當年便是練功至筋脈大亂。才以終身不

再踏出神醫谷懇求師尊收留他。後來他死性不改,竟然打起了神醫谷藏寶閣的注意,被師尊再三警告卻

仍然一意孤行,才會走火入魔,最後死于師尊掌下。當今天下,能夠在師尊手下得以生還之人,他還是

第一人!”

“這算不算是禍害遺千年?”鳳清瀾看楚淡墨一臉凝重之色,不由的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調笑打

趣道。

“看來是我多慮了。”楚淡墨見鳳清瀾一派悠閑之态,心知他必然是早就知道這些了,于是撇了撇

嘴,不滿的瞪了鳳清瀾一眼,而後有正色道,“可即便是如此,就算是聖上正如他們所想懷疑你,也不

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才是。”

鳳清瀾也收起了唇邊閑逸的笑容:“你不要忘記父皇現在身邊有一個君涵韻。她與父皇也有了同心

生死蠱之約,雖然我不知是何原因讓父皇沒有對她癡迷。但是我相信如若不及早制止,早晚有一天父皇

會被她控制。”

“君涵韻倒是心胸寬廣。”楚淡墨諷刺道,“鳳清漠要置她于死地,她竟然還願意與之合作。”說

道此處,楚淡墨不解的看向鳳清瀾,“據我所知,鳳清漠與君涵韻一直是同一陣線上的人,為何他會對

君涵韻痛下殺手?莫不是他有什麽不可告知的秘密掌握在君涵韻手中?令他寧可失去一個有力的盟友也

在所不惜?”

鳳清瀾沒有立刻回答楚淡墨的話,微微揚起頭,将視線投向遠處那淡淡的湖泊之中,滿池搖曳的金

蓮倒影到他漆黑如墨的雙瞳之中,生生的有了一層冷意。目光凜冽的讓楚淡墨看了都有些詫異。

鳳清瀾向來是一個內斂之人,他極少表露情緒,尤其是怒意更是極難一見。一時間楚淡墨也弄不懂

到底出了什麽事,讓鳳清瀾對鳳清漠諱莫至此。

“清瀾……”楚淡墨伸手晃了晃鳳清瀾,聲音帶着幾分擔憂幾分小心。

鳳清瀾收回目光,複有握緊楚淡墨的手,唇邊再度挂上溫煦如春風的淺笑。卻是沒有回答楚淡墨的

話,而是沉默着拉着楚淡墨的離去。

鳳清瀾自然是不會告訴楚淡墨,鳳清漠對君涵韻下手不過是因為君涵韻私自對她對了手的緣故,當

他查出前因後果之時,心頭有一股難言的情緒。鳳清漠與他算是彼此最了解的人,素來為達目的不擇手

段。君涵韻于鳳清漠而言無疑是一枚極有用的棋子,若是擅用,要徹底挖走君家易如反掌。然而鳳清漠

卻放棄了,只因她動了他心中不該的動得人。可是他鳳清漠似乎忘記了,這個人是他鳳清瀾的人,也不

是他可以肖想的人。

一個月後,鳳清淇也親率三軍,一行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帝都,朝着西域而去。

上靈山上,楚淡墨坐在小亭之中,看着下方一身戎裝,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英姿飒爽的鳳清淇,看

着他在鳌頭等了近一個時辰,看着監軍再三的通知他時辰一過,卻仍然沒有啓程。

“小姐,您都已經來了,為什麽不去見見安王爺?”緋惜半趴在石桌上,雙手托着她的俏臉,不解

的問道,“我敢打賭,安王爺一定是在等您。”

楚淡墨沒有說話,而是伸手輕輕撫弄着擱在石桌上的沁雪琴,如玉般圓潤的之間,拂過琴弦,卻沒

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你既然知道安王殿下等的是小姐,又豈能讓小姐再去見王爺?”綠撫伸出纖纖食指,重重的點在

緋惜的額頭上。

“哎呦,綠撫姐痛啊!”緋惜嘟起粉嫩的小嘴,不滿的瞅着綠撫,而後看向低頭不語的楚淡墨,低

聲嘟囔:“我只是……覺得安王爺挺可憐的……”

緋惜的話雖然輕,但是卻一字不落的飄進楚淡墨的耳中,她撫摸琴弦的手不禁一頓。

“緋惜姐姐錯了。”桃雪察覺楚淡墨的變化,于是立刻到了,“這世間個人有個人的緣分,個人有

個人的命,安王殿下如今不過是還沒有遇到他的緣分,如同殿下那般的人,或許是執着了些,卻不會永

遠想不明白。”

“但願七爺他能想明白。”緋惜嘀咕着。

楚淡墨一直沉默着,擡首看下去,正看到傅萦淳走到鳳清淇的身邊說了勸說,一開始鳳清淇并未理

會,最後似乎是經不起傅萦淳的連番苦勸,終于深深的凝望了鳌頭的另一邊,一揮手帶動着所有大軍緩

緩的離開了。

楚淡墨目光微斂,白玉般的手指輕輕一撥,一串清靈的琴音立刻擴散開去。幽幽潺潺的琴聲,恰似

一汪清潤見底的小溪,裏面的一切一眼可見。正如楚淡墨要借琴表達的感情,那是一種亦如清水般沒有

絲毫雜質的感情,那是一種超越男女之情的純淨的友情。

那琴聲漂浮在山野之間,透過細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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