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他的仇人。我想,他之所以這樣,應該是楚碧嬌已經将昨天的事情告訴了他,所以,他覺得我食言了,或者是,我那麽對待楚碧嬌,就是要判死刑。
不過,他是一個很會掩飾情緒的人,他很快笑了,擁抱我,然後親吻了我,我看着他這樣,身體的僵硬感一直沒有恢複。我想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這種假惺惺的示愛。
同樣,我從小就習慣壓抑情緒,壓抑情感,做戲這種事情,輕車熟路,所以,這個時候,我也很快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我婆婆她應該還不知道,蕭毅要和我離婚,我想,蕭毅也會找一個合适的契機來告訴她母親,讓自己的母親能夠接受并答應他迎娶楚碧嬌。
但是同時,蕭毅也知道,讓她母親接受楚碧嬌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想要和我離婚,并得到自己母親的同意,那真的需要花費太多的心思了。
将事情變得合情合理,蕭毅他會怎麽做呢?
“媽,您不是下個月才回來嗎?難道是想你兒子了,所以忍不住回來看我?”蕭毅笑眯眯說着。
我聽了他這話,只是微笑。
的确,我婆婆是打算下個月要回來,但是我中途打電話說,我太想她了所以希望她能早些回來,她就真的提前回來了。
當然,這是我從中做的手腳,同時我婆婆願意給蕭毅一個驚喜,所以并沒有告訴他,因此這個時候,我能想象到,他當時接到自己母親的電話的時候,神色多麽驚訝,和蒼白。
是啊,這就是我送蕭毅的禮物,我想,他應該很受用。
不過,同時我也知道,他或許已經明白了,我說的給律師看離婚協議書,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我沒有辦法留住蕭毅,但是我婆婆她會幫我。
我們吃飯的氣氛很好,雖然蕭毅一直在演戲,他對我的溫柔,仍然讓我覺得恍惚,恍惚覺得,落地窗外的大片玫瑰花,真的有他對我的愛。
飯後,我陪着我婆婆在花園散步,她也喜歡玫瑰花,所以經常尋找那些稀有的品種,然後培植一大片,一大片,以至于導致這座宅子裏,到處都開滿了玫瑰花,就像是路邊的野花一樣常見。
平常的時候,我會請師傅過來打理,但是我婆婆在家的時候都是她打理偌大的園子,我真的不知道,她的體力怎麽那麽充沛。
蕭毅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十分休閑的樣子,一頭烏黑短發,站在夕陽的餘晖中,像是一個陽光燦爛的高中生,真的是很嫩的樣子。
這讓我想起他追我的時候,總是穿着白襯衫,當然他以前各色的襯衫都有,他之所以一直穿白襯衫,那是因為我的閨蜜顧美欣告訴她,我喜歡穿白襯衫的男生,所以他一直穿,然後追在我後面跑,我一直走在前面不理會他,我當時覺得,這個人真是很煩。
可是,現在,我要追在他後面一直跑,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很可惡呢?
我想一定是。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要試一試,追在他後面跑的感覺,是不是還能夠看到幸福的陽光,灑滿我的天空。
這時候,我婆婆站在遠處,她在挑選紅豔的玫瑰花,我想,她一定是要制作插瓶,我的目光就停在她的身上,她貓着腰,拿着剪刀,剪着修長帶刺的花枝。
這時候,蕭毅就站在我旁邊,突然對我說,“看到你一身的運動裝,我突然想起,你當年真的是很驕傲,我當時追了你大半年,你都不愛搭理我,那時候,我都覺得,我再也追不到你了,可是,你竟然答應我,願意做我的女朋友,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你,真是很冷血,很冷血,對每一個追求者都拒千裏之外……”
我轉身望着他,他則看着大片的玫瑰花,我不知道他的焦點定在哪裏,但是,看他的表情,他的确是陷入回憶。
“你答應我之後,我的确覺得很有成就感,你那麽難追,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但是被我追到手了,所以,我當時很高興……”蕭毅一直說着。
我默默聽着沒有插話,後來他又說,“只可惜,我最終還是追到了你,相處時間久了,就覺得,你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和別的女人一樣,我想,我當年追你,一方面覺得很新鮮,覺得你與衆不同,另一方面……”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笑望着我。
嘴角是冷漠的顏色。
“另一方面,你早就知道,我是為了碧嬌,所以,夏明雪,我希望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對碧嬌好一點,否者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他的聲音充滿了發狠的味道。
我的心一下子亂了節拍,碎裂的夕陽疏影下,明晃晃的留影,仿佛是我的心碎了一地。
我本以為,他回憶了往昔,是他對我的留戀,我期望着,我們美好的記憶中,他是用了真情的,他是喜歡我的,可是,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他總是喜歡這種方式,用美好的進入,屠殺已經結果的,我的幸福,不達到撕心的內心起伏,他不會善罷甘休。
我笑了,他是在告訴我,他當年追我,唯一夾雜的感覺只是新鮮感,不是愛,所以新鮮感過了,他就越來越厭棄我了。
可是,為什麽,既然厭棄我了,還能掩飾那麽好呢?難道是因為他習慣了演戲,以至于入戲太深,越演越傳神,所以這麽多年我也沒有發覺,甚至當他告訴我他不愛我的事實,我完全不能相信。
那麽,既然如此,能不能繼續演下去呢?即便是演戲,即便是,一切都是虛假的。我的期望不高,倘若蕭毅願意為了我演戲,繼續演下去,我也覺得,他是對我用心的。
因為演戲本身也是需要付出感情,蕭毅,你那個時候真的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付出嗎?我真的不相信。
可是,我的心中有這麽多對他的期許,但是我不能乞求他,我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冷笑,“告訴我,你的底線是什麽,我真想試一試碰觸他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