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嬌美人 — 第 22 章 橋逢山

肅穆威嚴五谷宴,宮婢侍奉在側,文武百官落座左右。

文官之首本是宗正院首康王爺,因其族侄秦钊的緣故,告假多日,如今補上空缺的是皇上胞弟——寧王爺。

當今太後出身青州崔家,最為顧念大局,她老人家自知小兒子不是做明君的材料,便一腔心思的為長子謀劃。

後聖上榮登大寶,将衆兄弟流放病故,唯有祿蠹胞弟,吃酒逗鳥,不堪大任,得了份親王的尊貴。

太後彌留之際,才想起這個養廢了的小兒子,心生愧疚,囑咐聖上好生善待。

寧王爺在朝堂之上,是個不帶腦子的吉祥。

雖百無一能,但卻能在衆人不敢吱聲的時候,哄下聖上的怒氣。又在子侄跟前有着好名聲,頗受歡喜。

武官之首是衛國公——齊文棟。

平安縣主的事情風頭已過,齊家是外戚頭首,借着五谷宴的機會,解了禁足,也說明皇上對齊家,還留有一絲情面。

太子爺還未入宴,席座間三五人圍在一起低低講話。

鈞天之樂,繞梁廣铮。

後殿曲徑,董嬷嬷領着人奉茶,身後跟着幾對同行的小太監,托捧着靴帽官服,規整低頭行來。

彭嘉福為其引路,催促:“嬷嬷也忒慢了,殿下催了三四次,咱家還差點兒挨上一腳。”

又仰着頭朝後看,問道:“奉儀呢?你們怎麽……”

董嬷嬷閃身讓開,立于一側的小太監擡頭,咧嘴一笑。

秦桓澤在殿內等的焦急,還沒聽到動靜,不耐煩的開口喚人。

珠簾撩開,一陣風引入室內,吹得燭影亂顫,秦桓澤朝門外一瞥,是個小太監,手裏端着白瓷茶盞,低着頭瞧不見模樣。

他心下不悅,呵斥道:“彭嘉福呢?磨磨唧唧的,怎麽安排的事情?”

小太監也不回話,端着茶盞徑自朝他走近。

“滾出去……”罵人的話才吐了一半,小太監就與他對看,燈光朦胧,昏暗的将她的眉眼籠上一層韞色。

做小太監打扮的清荷淺淺一笑,“殿下,那我還出去麽?”

秦桓澤伸手,指腹在她光潔的腦門兒上摸了摸,笑道:“瞧着模樣還算端正,準許你不滾。”

清荷撇嘴,将茶盞放下,又伺候他更衣,換上席宴要穿的華服。

初樂聲響起,宮扇華蓋,三兩給事中緊随其後。

秦桓澤五爪金龍登上首座,身旁,站着一個身材清瘦的小太監。

賓主落座,請天子安,秦桓澤代受。

他擡手高喝一聲:“開宴!”

擂鼓聲起,古琴撥響,骨埙抱素而又甕遠,只見一女子長袖而出,赤足喜鈴,飛身躍上面鼓。

月下美人,其聲靡靡,其姿姣姣。

衆人看的癡迷,秦桓澤伸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監湊着身子過來添水。

他笑着道:“別人都覺這‘顧飛鳥’舞姿妙曼,孤卻以不然。昨夜水畔,燈下美人,才是孤入目的心頭好。”

小太監面上羞紅,連耳朵尖都赤色通透,低聲道:“殿下吃茶。”

桌案下,他握住她奉茶的腕子,交代道:“這席宴上如狼似虎,你站的離孤近些。”

她掙紮不過,又不敢太大動作叫人發現,只得無奈點頭。

起身退了回去,腳下不動聲色的往遠處挪了挪,反倒離他更遠了。

秦桓澤橫她一眼,把視線投向正在嬌柔起舞的‘顧飛鳥’,女子顧盼生姿,一颦一笑皆是帶着銅鈎鐵鏈,恨不得把在場衆人的魂魄鎖住,都攏在裙下。

目光轉向左下,他那純良好色的皇叔癡迷的涎水淌下,眼睛如同兩盞明燈,目不轉睛的烙印在臺上那人身上。

他扶額頭痛,聽說顧家已經收了寧王府的帖子,合了八字,只等着五谷宴後,将‘顧飛鳥’八擡大轎,去給寧王府的一衆庶子女做便宜主母呢。

那姓談的妾室得寵才幾天的時間,就過了新鮮勁頭,又惦記上‘顧飛鳥’這種沽名釣譽的才女了?

若非自幼皇叔就偏寵疼他,這坑連坑的黃泥渾水,他還真不想趟。

簫聲漸強,七磐舞臨近尾聲,他将手中的茶水潑于地上,白玉杯叩在桌面,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古琴挑弦,卻不再做七磐之曲。顧飛鳶不解的慢下腳步,望向一旁的琴奴,衆人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黑暗處,寒光一閃,有一女子,幹練打扮,手持一柄含光寶劍,眼中帶煞,疾步朝面鼓上起舞的女子撥雲現月而來。

衆看客聶呆呆發愣,唯有一青衣男子,闊步奔上前去,貓撲魚似的,将顧飛鳶護在懷裏。

二人倒地滾落,寧王爺擦了擦口水,随手抄起一個杯子,砸了過去。

精瓷擊在白玉的地磚上,清脆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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