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走了,陸遙身邊全是空掉的酒瓶,葉涼把萌四放在一邊的地毯上,摸摸它腦袋上的毛說:“萌四乖啊,一會兒我們就回家。”
她放了萌四,萌四坐在一邊的地毯上玩耍,葉涼踢開酒瓶走了過來,陸遙醉的不省人事,葉涼喊了他好幾聲也沒醒,“陸遙?陸遙?”
她只好将他扶到沙發上,可這男人又沉又高,她還真扶不起,一身的酒味充斥着葉涼的鼻尖,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陸遙扶到沙發上,叉着腰氣喘籲籲的看着眼前醉的快死的男人,她真是瘋了,瘋了才會跑到相當于前夫的男人家裏來照顧他。
人已經醉了,還怎麽個勸法?
萌四已經不在剛才那塊地毯上了,咦,跑去哪裏了?
她正要轉身去屋子裏找,身後一只手拽住了她的長裙,她頭疼的扶額,試圖把他的手拉下來,可是他扯得真夠緊的,她完全走不開,只好認命的坐在他身邊,眼神飄到屋子裏尋找着萌四。
過了幾分鐘以後,陸遙把頭移了過來,自發自動的枕到了她的大腿上,葉涼哭笑不得看着他,這是什麽個情況?
于是小心翼翼的開始挪動他的腦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固執,葉涼竟然弄不下去,葉涼擡頭望天花板,難道今晚要保持這個姿勢一直耗到他酒醒嗎?
萌四不知道從哪裏用嘴巴拖出來一個面包,塑料紙一直撕不開,銜着那面包到了葉涼腳下蹭了蹭,葉涼彎腰,拿過那個面包問:“你是不是餓了啊?”
撕開塑料紙,就拿着面包開始喂萌四,萌四吃的可歡了,沒幾分鐘就把一個面包給戰鬥掉了,躺在葉涼腳邊嗚嗚的心滿意足的睡覺。
她想起來要給蕭慕琰打一個電話,正拿了手機準備打,陸遙忽然翻身作嘔,吐了葉涼一身。
她匆匆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沙發上,也顧不上什麽了,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吐在地板上,“好點了沒有?”
吐完以後,陸遙算是有點清醒了,葉涼扶了他說:“你去洗洗臉吧。”
陸遙被她扶着,腳步虛浮,到了洗手間,對着馬桶又吐了一遭,洗了把臉才真的有些回神。葉涼裙子上全是污穢物,這裙子算是穿不了了,她問:“我去找一下還有沒有衣服換。”
她記得,有一件舊的黑色羊絨裙她本是打算扔掉的,可是後來搬走的時候,東西太多,也就忘了拿,在衣櫥裏找了半天才翻出來,葉涼換了衣服出來,臉色沉靜,“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先回家了。”
她正要抱着萌四走,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帶入懷裏,語氣呢喃:“這裏就是你的家,你還要跑去哪裏?”
葉涼心跳漏了半拍子,想來他還沒完全清醒,她掙脫出他的桎梏說:“今天你媽找我讓我來勸你,我覺得我也沒有那個能耐,以後少喝點酒吧,我先走了。”
“葉涼!”
他驀地從她背後環抱住她,“葉涼,溫溪走了,現在你也要走嗎?”
“對不起。”
她拼命的掰開他的手指,他卻絲毫不放手,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低聲綿柔的道:“葉涼,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多美好的四個字,可是,已經不可能了,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來不及了。”
“只要你願意就來得及,我們也不要離婚,我要你待在我身邊。”
葉涼放棄了掙紮,她攤下兩條手臂輕嘆一聲:“我愛上蕭慕琰了。”
背後的男人渾身一僵,抱住她腰肢的手掌也滑落下去,葉涼回身,擡頭看進他深邃的目光裏,“有些東西錯過就是錯過了,陸遙,我們回不去了。”
他微微怔忪,随即抹了把臉又道:“你真的喜歡他?你确定你不是為了氣我和他在一起?葉涼,我不信,你說你愛了我四年!你……”
葉涼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僅喜歡他,我還愛他。其實喜歡四年又怎樣,碰上對的人,還不是轉眼就愛上別人,誰能想到明天誰和誰會在一起呢?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累,因為你從來不會回頭看我,更不會等我,可是蕭慕琰不一樣,他就算再生氣,他也會轉身讓我快點跟上,如果我真的跟不上,他會拉着我的手一路向前。這就是單相思和兩情相悅的差別,陸遙,你從來都不需要我。”
其實,在愛情裏,被需要,是一件很關鍵的事情。
她需要蕭慕琰,蕭慕琰也需要她,所以他們相愛。
可是陸遙呢,他從來都不需要她,他需要的不過是溫溪,從頭到尾,都是溫溪。如果那個人不是溫溪,那麽換做是路人甲路人乙都沒有太多區別。
“誰說我不需要你?我需要你!葉涼,我需要你!”
“你需要的究竟是葉涼,還是只是一個陪你度過所有寂寞黑夜的女|伴?”
她問的很輕,陸遙卻怔忪住。
葉涼輕輕一笑,“你看,你回答不出,就像你前一刻還說你恨我恨得要死,轉眼卻說需要我,陸遙,我對你的信任,早就為零。”
“我沒有機會了嗎?晚到一步,真的就被淘汰?”
“我給過你許多機會,這四年裏,我追着你跑,是你自己不珍惜,如果你真的在過去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喜歡我,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夫妻不像夫妻,仇人不像仇人。
“葉涼……”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她抿唇道:“我今天來純屬是因為伯母,她希望你可以去公司上班,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我希望你能好好振作。就算誰沒了誰,不也一樣要好好活下去麽。”
陸遙深深的看着她,蒼白的唇瓣嗫嚅着道:“現在你對我的關心就只剩下憐憫?這點憐憫還是因為別人?”
她低眸,良久才堅定的慢慢吐出:“對。”
她蹲身去抱萌四,陸遙沒有動作,最後她臨走的時候微微側首道:“離婚的事情,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陸遙倒在沙發上,閉着雙眼,腦海裏,溫溪的笑容和葉涼那張總是郁郁寡歡的臉交錯,攪得他腦袋疼痛不已。
她在蕭慕琰身邊,總是笑的最多。
一旁手機忽然嗡嗡作響,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竟發現不是他的手機在響,眼光一錯,沙發上的白色手機屏幕已經在閃爍不停。
他拿過來接起,蕭慕琰的聲音傳過來,“我在你家樓下,你快下來。”
頓了幾秒,那頭蕭慕琰也察覺不對勁了,陸遙開口道:“我是陸遙,她剛從我這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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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涼抱着萌四上了出租車快到和風小區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和那件髒了的紫色羊絨裙都落在了陸遙家裏。
算了,天都這麽黑了,還是明天白天再去拿好了。
抱着萌四剛走進來,就看見昏暗的路燈下,蕭慕琰穿着黑色的長大衣靠在世爵邊上,指間夾着一只香煙在抽。
葉涼走過去劈手奪過他手裏的香煙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裏,嘟哝着說:“你剛出院就抽煙?以後和我在一起不能抽煙。”
蕭慕琰沒做聲,扭頭漠漠的盯着她,她懷裏抱着一只白絨絨的哈巴狗,她溫婉的笑着問:“你怎麽這麽晚來這裏了?你看這只小狗可不可愛?我今天在門口撿到的,你猜它叫什麽名字?”
葉涼一個人說的歡快,蕭慕琰仍舊沉着臉,外面的風又冷,葉涼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說:“你的手好冰,怎麽不上去等我?”
蕭慕琰從她手裏抽回自己的手,面色沉默的坐進車裏,葉涼以為他哪裏不舒服,從另一邊也坐進了副駕駛,萌四在她手裏嗚嗚了一聲,葉涼說:“它該不會又餓了吧?剛才才吃了一個面包。”
蕭慕琰沉悶的态度讓葉涼有些窘迫,把萌四放到了一邊,扯扯蕭慕琰的袖子,把他的手握了過來,好涼,她把臉貼進了他掌心裏,“我的臉是不是很暖和?”
蕭慕琰微微扭頭看她,她淡淡的笑着,有清淺的梨渦,頭發也長到了脖子那裏柔順的窩在頸窩裏,毛茸茸的,很是惹人疼愛。
她就那樣微笑的看着他,他也沒有抽回手掌,手掌心裏是她暖暖的臉頰,他淡漠的看着她問:“你剛才去哪裏的?”
葉涼微微一怔,他是不是知道她去陸遙那裏了?
要不要說實話?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啊,陸遙他媽媽過來找我說陸遙在家醉的不省人事讓我過去勸勸,你也知道老人家……”
“所以你就去了?”
葉涼還沒說完就被他截斷了話。
葉涼終于發覺他哪裏不對了,松了他的手問:“你生氣了?”
蕭慕琰轉了頭,目視前方,眼神清冷孤寂,“你在姓陸的那裏逗留了一個小時八分零九秒,這段時間,你們做了什麽?”
她語塞,可又惱怒,“你不信我?你翻了跟蹤器的記錄是不是?”
蕭慕琰更是氣在頭上,扭頭握住她的下巴說:“對,一個小時八分零九秒,你和那個姓陸的在同一間屋子裏待了那麽長時間,告訴我,除了替他醒酒他還對你做了什麽?”
葉涼委屈極了,揮開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抱着萌四扣開車門下車。
蕭慕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鳴笛聲刺耳,葉涼站在車外頓了頓,抱着萌四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千萬不要做了自己後悔的事情,哪怕和他解釋一下?
本來也是她的不對,因為顧慮白寧沒有給他打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抱着萌四又轉身憤憤的坐進車裏,眼光一錯,就看見他的手有些紅,她放下萌四,壓着委屈一把扯過蕭慕琰的手問:“你不嫌疼?”
蕭慕琰盯着她,目光還是沉寂一片,葉涼順着氣壓着脾氣解釋道:“他喝醉了我就在那裏陪了他一會兒,後來他醒了我就回來了。什麽都沒發生。”
蕭慕琰覺得自己煞筆到極致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又是關于陸家,葉涼他又在乎的要死,怎麽都失控了。
就算知道她和那個姓陸的真沒什麽,他心裏就是不可抑制的升騰起一股怒火,他不喜歡葉涼和陸家有接觸,可偏偏,她卻曾是陸家的兒媳。
葉涼見他不說話,繼續道:“你要是還不信我,那就随你了!”
她佯裝要走,蕭慕琰果然一把拉住了她,她回身看他,他眼底有懊惱和歉意,要蕭慕琰說“對不起”是不太現實的事情,他有歉意就已經很不錯了,葉涼冷冷的試探性的問:“你拉住我做什麽?不是還生氣嗎?”
蕭慕琰唇角繃得緊緊,“以後沒事不要和姓陸的接觸。”
葉涼學着他的樣子哼了一聲,把臉揚到別處去,就是不看他,蕭慕琰不耐的扯了她的手腕,“你聽見沒有?”
葉涼又是一哼,臉揚的更高了,蕭慕琰把她一扯,拽進懷裏。
葉涼說:“我也不想和陸家人接觸,可是我和陸遙婚還沒離掉,能怪我嗎?”
蕭慕琰目光一沉,松了她說:“姓陸的還不肯離?”
葉涼搖頭,抱起一邊的萌四說:“我們能不提這件事了麽?我們從剛才見面到現在你就一直和我在發脾氣。”
蕭慕琰淡淡的哼了一聲。
葉涼忍不住笑了,看他別扭的樣子想裝都不行,于是把萌四舉起來對着萌四說:“萌四,你看啊,他錯怪了我現在還裝傲嬌,你說我要不要原諒他?”
蕭慕琰默了,他現在的地位連一只狗都不如啊。
萌四支吾了一下,葉涼重新把它抱進懷裏,沉了臉對蕭慕琰說:“你怎麽一點都不信任我?”
蕭慕琰沉了沉嘴角,“陸家的事情,很多你都不知道。”
她也知道他和陸家有很深的淵源,不然方才也不會這樣失控,她也不會不生氣,就是因為知道他對陸家有偏見,所以才沒有真的責怪他的不信任。
那不是不信任,而是擔心。
葉涼握住他涼涼的手問:“你在怕什麽?”
蕭慕琰患得患失的目光讓她錯覺變了一個人,似乎只要一遇見陸家的事情他就會變得異常冷漠陰鸷,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讓他變成這樣?
他和陸遙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
葉涼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把萌四放到他懷裏說:“這個小狗可不可愛?”
蕭慕琰興致缺缺,唇畔卻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它好能吃。對了,家裏剛好沒有狗糧,我們現在去超市買狗糧好不好?”
現在九點鐘,雖然天黑了,可是外面的世界尚是華燈初上,她和蕭慕琰還沒有像平常情侶那樣一起逛過街呢。
蕭慕琰的心情略略放松,點頭答應,葉涼把萌四抱回來,“現在給你去買狗糧高不高興?”
葉涼坐在副駕駛上和萌四玩兒,蕭慕琰一晚上的壞心情都被掃空了,這樣溫馨的場面,好像她是他妻子,有一個可愛的狗,他們很相愛。
年少時,他所夢想的,不就是他和母親能夠和那個一年只能見到一次面的父親在一起做任何事麽,哪怕是在一起看無聊的八點檔也好。
可是這個夢想,好像真的只是夢,離他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不需要。
超市的人很多,葉涼穿着普通,黑色的羊絨長裙,白色的短款休閑羽絨服,腳下一雙灰色的短筒雪地靴,誰能看的出來這是《美人骨》的女主角。
反觀蕭慕琰,雖也是一身普通打扮,可葉涼看着,怎麽就這麽紮眼呢?
他今天甚至都沒有穿西裝,只套了一件長大衣,可在人群裏,還是那麽無法讓人忽視。
蕭慕琰很少來這種超級市場,有什麽需要會有人直接送上門,這還是第一次陪着一個女人這麽漫無目的的逛,葉涼似乎很高興,把萌四放在推車裏,在超市裏認真買東西。
她拿了兩盒鮮奶丢進推車裏,“我看你冰箱裏的牛奶都喝完了,這個牌子的你喜歡嗎?”
蕭慕琰其實很挑,可他也不想破壞葉涼的心情,只微微點頭。
買了一大堆各種各樣的狗糧,萌四眼睛都快放光了,葉涼摸摸它的頭說:“別急啊,晚上回去給你吃。”
蕭慕琰說:“這樣下去它會胖成豬。”
葉涼眯着眼睛笑,“那有什麽關系,胖乎乎的狗才可愛呢。”
“……”
買零食的時候,身邊路過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對蕭慕琰指指點點。
“哇,他好帥!”
“我怎麽覺得這麽面熟?可是真的好帥!”
……
更有甚者,跑上來要電話號碼,葉涼默,當她透明的嗎?
她放下手裏的巧克力,在蕭慕琰還沒發作以前,主動挽上蕭慕琰的胳膊,對那些女孩子眨着眼天真無邪的微微一笑。
蕭慕琰也很給力,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付款的時候,葉涼抱着萌四在蕭慕琰身旁,收銀臺的小姐說:“先生,總共是三百零七塊。”
剛擡頭,那收銀臺小姐就眼尖的看見了一邊的葉涼,“小姐,請問你是不是《美人骨》的女一號啊?”
葉涼正要開口說話,蕭慕琰把她往懷裏一帶,手臂圈着她,語氣霸道:“我老婆應該比電影明星好看,我怎麽看,那個女一號都沒我老婆好看。”
葉涼臉一紅,倒不是蕭慕琰毫不吝啬的誇獎,只是那說的無比順口的“老婆”二字直直的戳中了她柔軟的心髒。
付了錢,他們便匆匆走開了,沒敢再逗留,那收銀臺小姐拿起一邊的雜志,封面正是《美人骨》的專訪,看看雜志上的女明星的臉,再指指剛走不久的女人,天吶,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嘛!
夜裏江邊的景色尤其的美,跳廣場舞的老太太們精神十足,葉涼扯扯蕭慕琰的手指說:“我們把東西放進車裏去逛一逛好不好?”
“你明天不是還要拍戲?”
葉涼挽住他的胳膊,“哪天不要拍戲,可我也要享受生活。”
他們沿着江岸牽着手一路走,江邊橘黃色的燈像閃耀的星星,江面上已經結了冰,蕭慕琰忽然說:“我們去江上玩兒。”
葉涼還沒來得及阻止,蕭慕琰就拉着她一路狂奔到江面上了,京城的江面上結冰十分厚實,完全不用擔心會掉下去,只是萬一被警務人員看見,估計得被拉去念叨了。
這是葉涼第一次踩在江面上,她懷裏還抱着萌四,身體不太平衡,蕭慕琰像可以刁難似的走出了好遠才轉身看她,他在黑夜裏微微笑着,身後就是萬家燈火,他攤開雙臂對她呼喊了一聲:“葉涼,過來!”
葉涼“嘁”了一聲,想要看她摔倒,沒那麽容易,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以龜速挪過去,她穿的又是雪地靴,真的不太防滑,走到一半的距離,都快急哭了,“蕭慕琰你過來!”
“說句好聽的我就過來。”
“……嘁,不求你!”
葉涼慢慢的挪,好不容易快要夠到蕭慕琰的身子,他又是往後大步退了幾步,葉涼險些栽倒在江面上。
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腳,“不和你玩兒了!”
她佯裝要就地坐下,冷不防被一個懷抱一把抱住,她趁勢一把拽住他,“哈哈,你現在跑不掉了吧!”
蕭慕琰目光暗沉,點點燈火倒影在他眸子裏,他的聲音倦啞,“嗯,跑不掉了。”
她擡頭看他,亦是情動,蕭慕琰的薄唇逐漸靠近,葉涼懷裏的萌四忽然從她懷裏跳了下去,葉涼扭頭看萌四,蕭慕琰和葉涼對視癡癡的笑。
在冰上玩了一會兒,葉涼賴在那裏不動了,“不玩兒了,好累!”
蕭慕琰也就着她身邊坐下來,她抱着萌四對蕭慕琰說:“我們拍一張照片吧。”
雖然是晚上,可身後也有橘色的燈火,蕭慕琰的手機像素很高畫面很清楚,蕭慕琰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萌四縮在他們之間,咔嚓一聲,拍的還挺有江邊的意境。
葉涼又離了蕭慕琰遠一點,抱着萌四又自拍了一張,蕭慕琰默,寧願和萌四拍也不和他拍?一只狗長的由他帥?
葉涼登上微博,把她和萌四在江邊的合照傳了上去,并說——夜晚的江面好美,可是也好冷。
蕭慕琰傲嬌的說:“為什麽不傳剛才我和你的合照?”
“……我傳了的話,那不等于昭告天下我和你在一起?”
“唔,那你是打算和我來段地|下戀情?”
“就算要公開,也至少得等我離婚。”
蕭慕琰默默記下,離婚是吧,他趕明兒就讓那姓陸的和葉涼把這離婚手續給辦了。
葉涼的手有些涼,她眨眨眼睛,忽而把雙手伸進蕭慕琰脖子裏,蕭慕琰一個冷不防,伸手過來掐她的腰肢,兩個人鬧作一團,葉涼的身體被蕭慕琰壓在了江面上,後背貼着的都是冰,羽絨服卻也足夠厚實,感覺不到冷,蕭慕琰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一面按住她的腰肢,低頭親了下去。
兩個人就躺在結冰的江面上肆意擁吻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刺眼的燈光照了過來,蕭慕琰和葉涼皆是一怔,擡頭看過去,那個穿着黑色警衛服的老頭還離的遠遠的在巡視。
“喂,你們跑到江面上來做什麽壞事?!”
蕭慕琰迅速站起身來,拉了葉涼起來,抱着萌四就開始在江面上奔跑。
蕭慕琰的大衣被風吹起,揚起潇灑的弧度,葉涼的手心裏熱乎乎的,被他攥得緊緊的,那暖,一直暖到心底去。
跑到馬路上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了,葉涼說:“好刺|激!”
蕭慕琰手裏還抱着萌四,低頭看萌四呆萌的樣子,葉涼摸摸它的頭,“它不會被吓壞了吧?”
“我們家的狗膽子就這麽小?”
蕭慕琰把“我們家的”說的很溜,葉涼耳根一熱,小聲反駁:“什麽你們家的,明明萌四就是我撿回來的。”
蕭慕琰望着她沉吟了半晌,附在她耳畔低聲暧|昧的道:“難道你不是我家的?”
葉涼理所當然的陪着蕭慕琰回了城南的公寓裏,喂了萌四一些狗糧,這才洗漱睡覺。
她躺在蕭慕琰懷裏把玩着他修長漂亮的手指,身後低沉的聲音落在她頸窩旁,“明天讓蔚淺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葉涼心裏一暖,可是又想:“這樣會不會被記者發現?”
蕭慕琰閉着眼輕哼,“抓到怎麽了,我們又不犯法。”
“……”蕭慕琰,我們還真是犯法的。
他們這是婚外情!
片刻也沒得到葉涼的回應,蕭慕琰睜開眼把她整個人翻過來,四目相對,他灼灼逼人的反問:“你不願意?”
葉涼存了心要逗逗他,誰讓他今天在車上那麽兇她的,還懷疑她和陸遙,她眨眨眼睛,平靜的回答:“嗯,我不願意。”
“你敢!”
一個翻身,葉涼被壓在他胸膛下,動彈不得。
葉涼憋着笑,看他愠怒的表情,終于在蕭慕琰要落下吻的時候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她勾着他的脖子說:“我願意。為什麽不願意?”
蕭慕琰這才翻身下去,雙手攤開,面朝天花板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
葉涼趴在一邊看着他,越發看不懂了,她爬到蕭慕琰胸膛上,悶悶的說:“好困。”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他摟着她的身子,在她額上親了親,“睡吧。”
半夜裏,她被蕭慕琰迷迷糊糊的吻着,手臂自發自動的環住他的脖子輕喃他的名字,“慕琰……”
每一聲都變成了最好的催化劑,一場時隔多日的歡|愛,精疲力竭。
半夜酣暢淋漓的一場情事,直接導致了葉涼第二天在片場犯困,全身都酥麻,昨兒大晚上的還和蕭慕琰在江面上玩了那麽久,不累才怪。
李根喝了幾聲,立刻把葉涼的瞌睡蟲給吓跑了。
休息時間,何檸拿了手機指着她昨晚發的一條微博打趣的說:“昨晚在江面上玩的很愉快吧,今天拍戲都沒精神了。”
葉涼囧,貌似全天下都知道了,以後還是低調一點吧,待會見着蔚淺還不知道怎麽拿她開味兒呢。
————
到了下午,蘇牧拿了一個紙袋進了辦公室,“四少,陸氏給你寄過來一個包裹。”
蕭慕琰微微擰眉,接過那紙袋,打開一看,眉色驟變,冷的像結了一層冰,他一揮手,将那紙袋揮落到地上,紙袋裏陡然倒出一件紫色的羊絨裙,蘇牧皺眉,如果她沒看走眼,那不是葉涼經常穿的一條裙子嗎?
她也不敢多語,只說:“四少,要不要叫葉小姐過來問問清楚,或許……”
“出去。”
蕭慕琰冷然的打斷她的話,削薄的唇吐出兩個無情的字眼。
蘇牧只好低了頭轉身退出去。
葉涼從片場收了工,蔚淺就說:“昨晚玩得Happy吧?四少今天上午叫我今晚過去把你東西收拾收拾給你送過去。”
葉涼臉一熱,蔚淺又說:“看來你和四少這感情升溫升的很快啊,你離婚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上來了,老拖着對你和四少的感情發展不好。”
“嗯,我知道。”
“那我先去你公寓收拾東西,你自己去四少辦公室待一會兒?”
“好。”
葉涼好不容易上了五十層,蘇牧這會兒估計下班了。
她走到門口了,沒敲門,直接開了門進來。
“你什麽時候下班啊?”
她走過去,目光落在地上的紙袋和衣服上,心頭一跳,糟了。
再擡頭看看蕭慕琰的臉色,和千年寒冰似的,“慕琰,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他清冷的眸子裏,全是疏遠,哪還有昨日一絲半毫的柔情?
“他喝醉酒吐了我一身,我……”
“葉涼,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一字一句的将她打入地獄,蕭慕琰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俯視着她步步緊逼,“你是不是還想着他?”
她一怔,眼眶一熱,他可以侮辱她,可他不能這樣不信任她!
“你還是不信我?”
“葉涼,你叫我怎麽信你?”
說來也可笑,她和陸遙是夫妻,她現在為什麽要在蕭慕琰面前承諾自己的清白?
可是她不想讓蕭慕琰誤會,她伸手拉了蕭慕琰的手說:“慕琰,我真的沒有和他發生任何關系……”
蕭慕琰無情的揮開她的手,葉涼一顫,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滾出清淚,“慕琰……”
蕭慕琰決絕的離開了。
葉涼一個人回了城南公寓,屋子裏沒有人,蕭慕琰還沒有回來,蔚淺已經把東西送過來了,裏面全是她的衣服和用的,就像嫁妝一般,稀稀拉拉的全被搬了過來。
她現在哪裏還高興的了,蕭慕琰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因為她和陸家人扯上的關系讓他感到患得患失,再說,她昨天到底有沒有和陸遙發生過關系,蕭慕琰最清楚不是麽?她能感覺的到,蕭慕琰也很難受。
可是,她是陸家的媳婦這是事實。就算往後她和陸遙離了婚,也抹滅不掉這個已定的事實。
到了夜裏,蕭慕琰也沒有回來,葉涼就坐在客廳裏等,終于忍不住了,用家裏的電話撥了無數遍蕭慕琰的號碼也沒人接聽。
最後一次,電話終于被接通,她心頭一喜,急喊出聲,“慕琰……”
“那個,四少在我這裏喝醉了。我待會送他回去,你別急哈。”
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葉涼咬了咬唇瓣,還禮貌的對對方說:“那麻煩你了。”
那男人脾氣很好,笑着道:“不麻煩不麻煩,四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另一邊,白城腦疼的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的慕四少,他身邊圍繞着莺莺燕燕,這一次蕭慕琰也沒有怒聲斥走那些女人,白城搖了搖手上的手機,“葉涼打過來的,我說我待會送你回去。”
一旁的女人不樂意了,用手指挑着他的領子說:“白少,別那麽掃興嘛!四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竟然催着他回家!”
白城煩躁,喝了一聲“滾”,這些個風塵女子最是會見風使舵,一見他真發了火也不敢多話,唯唯諾諾的趕緊退了下去。
蕭慕琰還在喝着白蘭地,白城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說:“好啦,回去和葉涼認個錯不就得了,你在這裏喝酒也是于事無補。”
蕭慕琰氣不打一處出,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子,酒瓶嘩啦啦的碎了一地,白城問:“氣消了?”
“你說她為什麽要去姓陸的那裏?”
“人家好歹也是一場夫妻……”
話沒說完,蕭慕琰冷冽刺骨的目光便剜了白城一眼,白城默了一會兒,“我說的是實話啊,人家陸遙怎麽也是葉涼喜歡了四年的男人啊,再說人家婆婆都找上門來了,她能不去嗎?不就是去照顧一下一個喝醉了酒的男人嗎?她要是不去,我估計你慕四少也看不上她,不顧情義冷血無情的女人你會喜歡?”
“那個姓陸的喝醉了酒萬一對她胡來怎麽辦?她有沒有想過又發生那種事情?”
“就算胡來……人家也是夫妻……”
這一次,蕭慕琰的目光簡直要殺人了,白城急忙開口,“我錯了,說錯了!可是這不是沒發生麽?葉涼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麽?昨晚你兩還那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蕭慕琰不說話了,白城繼續再接再厲,“你看人葉涼多擔心你,肯定等你等到現在也沒睡,打了這麽多電話都快把你手機給打爆了,而且她現在還在你公寓,號碼是你城南家裏的電話,你說人都放低身段跑到你家去等你了,你好歹也給個臺階下下吧!除非你不打算和她好下去了!”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開她。”
“那不就得了,得嘞,我送你回去,你們好好談談。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吵怡情,大吵傷身,你們适可而止啊!”
————
蕭慕琰站在家門口一直沒進去,他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自己的家門都沒勇氣進去,真是活回去了!
白城剛才打電話來說,蕭慕琰已經回來了,這都快一個小時了怎麽人還沒到,葉涼越想越亂,走到玄關處,開了門,門口陡然一個黑影,吓了她一跳。
蕭慕琰的面色沉浸在黑暗裏,手中還夾着一只煙,葉涼一愣,心口子像被刀劃過,一陣陣的疼,她不知情緒的說:“別抽了。”
蕭慕琰沒有立刻扔了香煙,繼續吸了一口,葉涼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劈手就奪過他手裏的煙,煙頭燙了她的手指她也不覺得疼,“不許抽了!”
他眼光一錯,也不管什麽香煙了,握了她的手就問:“燙着了沒有?”
一聲低問,葉涼瞬間濕了雙眸,怔怔的看着他。
蕭慕琰以為把她燙疼了,口氣不由加重,“說話啊!燙着了沒有?”
葉涼眼淚,啪嗒一下落在蕭慕琰手背上。
一聲低喃,伴着許多委屈,“慕琰……”
此時蕭慕琰再也顧不得別的了,她一哭,他就心亂,趕緊扯了她進懷裏,低頭道歉:“葉涼,對不起。”
葉涼哭的更厲害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委屈還是心疼面前這個男人,哽咽着道:“我和陸遙沒發生過任何關系……”
“我知道。”
蕭慕琰握着她的手,兩個人從玄關那裏進了屋子,借着燈光蕭慕琰仔細查看她的手,手掌心被燙紅了,還有一點烏黑,蕭慕琰心裏驀地一揪,執起她的手,親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