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妻入懷 — 第 26 章 情之所至

情之所至

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離開,齊廷一身冷意籠在黑夜裏,眸光複雜的一直看着那個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見。

那馬車裏究竟是誰……

一時間,心緒難以平靜。

立在原地許久,他才滿心煩躁的回到了馬車上:“回府。”

已和離了,關于她的事,便不是你能管的的了。

馬車內,一盞油燈亮着,光線極其柔和。

顏悠悠坐在車簾一側,清凝的眼眸瑩瑩發亮的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裙擺。

滕霁笑笑,眼神三分誘惑:“坐的那麽遠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近些。”

顏悠悠只當聽不見,手輕輕的試着撫平裙面上的褶皺。

滕霁無奈笑着,擡手按了按鬓角,問:“齊廷方才,都同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想送我回去而已。”

顏悠悠說罷,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擡眸問他:“你這是去做什麽了?這麽晚了還在街上閑逛?”

“秘密,不能告訴你。”他言罷,深眸風采一笑,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你坐近些,我保證,絕不沾你一根指頭。”

顏悠悠白了他一眼,容顏柔美又可愛:“我才不信,你這人最是狡猾,還十分無恥,我早就看透了,你休想騙到我。”

“啧,瞧你,又誤會我了。”滕霁說着,斜靠在車上,眼神三分肆意,五分狡然:“你也不想想,就你我共處那些日子,多少次機會擺在我眼前,我都心如止水。”

“縱偶有不妥,也是情之所至……”

顏悠悠聞言,細眉微微一橫,甚是無言:“你可以住嘴了。”

“那可不行,你誤會我,我總要辯解的。”

滕霁眸光含笑流轉,風華萬千,唇動了一下,正欲開始辯解,便見顏悠悠木着一張臉,起身挪到了他身側。

到了唇邊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化為了一抹濃情笑意漾在眼底。

車程不是很遠了,顏悠悠實在是不想在剩餘的時間裏,再聽他胡言亂語了。

靜默了片刻,他再次打破寂靜,睨着笑眼問她:“月臺山的杏林,花期快過了,明日我們同去,可好?”

顏悠悠聞言,眸光靜靜的看着他,三分不解,兩分哀愁,餘下是一汪濃郁的無奈:“我同你說過的那些話,你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話語輕落,滕霁唇角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深邃的眸光透出一絲暗暗的憂郁。

“我放在心上了,只是,我無法如你所願。”

看着面前女子那一刻,漸漸無力的眉眼,他其實很想問問她,她的心裏,難道就沒有對他生出哪怕一絲絲的情意麽?

斷絕的話,她說了好多次,每次都說的那麽果決。

所以他不敢問,他怕這句話一旦問出口,就将他們之間那層薄薄窗紙給戳破,再也粘不回去。

顏悠悠無力的搖搖頭,垂下了眼眸,心裏悶悶的又複雜:“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對不住……讓你心煩了,但我……”

舍不得你。

馬車緩緩停下,凝滞的空氣在全奎敲響車架的那一刻被打破。

顏悠悠低着頭,身子動了想要起身離開的那一刻,手忽然被他牽住,貼在了他的唇畔。

溫熱柔軟的感覺,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心頭顫顫,對上他深幽的雙眼,忽地想起方才他還說,絕對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的話,頓時一股邪火從心裏猛竄上來,猛的就将手抽回。

然下一刻,她聽到他嘶的一聲,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便見他的鼻尖冒出了一點血花。

她方才力氣太大,指甲刮傷他了。

滕霁看着她順便囧然的眼神,柔然一笑:“我活該。”

顏悠悠聞言,狠狠一蹙眉,咬了咬唇後轉身掀開了簾子,下車的那一刻,煩躁的撂下一句:“算你有自知之明!”

清瘦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視線裏,他謂嘆一聲,搖頭失笑向後靠去。

“可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家門口,顏悠悠收拾好了心情,才擡步回去。

顏母正有些憂心的等着她,見她人好好的回來了,一顆心才放下,還叮囑她下次萬不敢再耽擱到這麽晚。

飯桌上,顏悠悠心不在焉的,沒有什麽胃口,夾菜的次數寥寥,顏母怕她吃的少夜裏餓,往她碗裏夾了一個肉丸,溫柔的笑看着她。

顏悠悠心虛的笑了一下,垂下眸吃了起來。

顏父愛酒,卻不愛醉,平日裏喜歡小酌,此刻飲下半杯後,長嘆口氣:“這兩日,朝中局勢動蕩不安,人心惶惶的,往日裏追随太子麾下的那些個,如今是個個都提着心,吊着膽,待明日早朝,指不定就會少了誰。”

顏母無奈搖頭:“好在你是在禮部,相對安生些,孩子們也都外放在外,否則我這心啊,也是放不下去的。”

顏父又嘆:“今日還聽說,田侍郎在大獄裏的招供了數樁歷年舊事,其中便有滕家那樁……多年過去了,滕家此番總算是洗刷了冤情,只是可惜,不能叫天下人都知曉滕家的冤屈……”

顏悠悠聞言,擡眸眨了眨眼:“為何呢?往日裏若有冤情錯案,三司那邊不都是要按例張貼告示,昭告世人的嗎?”

顏父輕咳了一聲,低聲道:“事關太子,三司那邊一應細節都要交給陛下定奪的,而滕家的案子,又非關乎至今,陛下不會理的。”

且當年,滕尚書被判斬,是陛下首肯的,縱然當時陛下猜得到那件事是太子陷害的滕尚書,可陛下照舊下旨處死,不過是為了太子的顏面為其遮掩。如今舊案重現,又有誰敢重提此事,去打陛下的臉。

顏悠悠點了點頭,亦是輕嘆:“可憐滕大人夫婦了……”

顏母聞言嘆然笑笑,雖過去多年,但如今太子怕不會有好下場,若滕家夫婦泉下有知,也會瞑目的吧。

靜默了片刻,顏母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氣氛,笑說:“櫻櫻,我今日出門,遇見了靜和的娘,她跟我說靜和有孕了呢!”

顏悠悠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那我明日去看靜和!這個孩子她盼了兩年,我定要去恭賀她的。”

顏母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明日我多給你備些補養的東西,你給靜和帶去。”

夜色濃濃。

恭和園內燭火通明,明華縣主坐在桌邊,眉間布滿了郁氣。

和離了,他們和離了,可是侯爺為何還是心念着顏氏,不過是馬車壞在了路上,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罷了,他居然還想着親自送那顏氏回去?

他怎麽就是忘不掉那個女人?

不過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罷了,就令他那般癡迷嗎?上趕着被人拒絕!

侍女見她這般,有些後悔将這件事告訴她,猶豫了一下,勸道:“縣主,咱們侯爺心善,是個念舊的人,估計也只是看着天黑了,怕她出事所以才想着幫一把,你可千萬別多想了,氣着自個兒劃不來。”

“心善是真,念舊是真,忘不掉那個女人也是真!”

她又不是傻子,平日裏相處,他不是沒個笑模樣,就是總心不在焉的走神,絕對都是在想着顏氏那個狐貍精!

明明他們也是新婚燕爾的,可是近段時間,他卻像是木頭一樣,不是不來她房中,就是來了也不用心待她,床塌之間的事,更是沒有半點溫存可言,有的只是應付……

這些事她沒法同別人說,只是在心裏委屈。

一旁侍女見她情緒更低落,急忙走近了哄着她:“縣主,其實這些事,真的不重要,天長日久的,您在侯爺身邊,他定會看到你的好。奴婢是覺得,侯爺年紀也不小了,心裏定是盼着嫡子的,您若是能早些有孕,屆時侯爺必定萬分歡喜。”

是啊,若有了孩子,他一定就會安心踏實的同自己過日子了吧……

這般想着,她心裏好受了些,抹了抹眼角,思慮了片刻囑咐侍女道:“往後的日子,你盯緊那兩個通房,若她們有半點不安分的,立即告訴我。”

侍女點頭:“奴婢謹記。”

翌日,顏悠悠帶着禮物看望許靜和。

雅致的房中,許靜和靠在軟塌上,姣好的面容上難得有三分嬌羞,小聲的同顏悠悠說:“一開始,我全然沒有感覺的,直到前日他帶回了什麽烤魚給我嘗,我吃了犯惡心,才發覺的。”

顏悠悠柔美一笑,揶揄她道:“你夫君還是那樣啊?”

許靜和抿唇一笑,“他啊,一輩子就這樣了,除了四處尋摸各樣吃食名菜,沒別的志向了。”

顏悠悠拍拍她的手,很是感慨:“可是他對你好啊,不管什麽事,幾乎都是聽你的。有什麽吃的,第一口能給你的,也都給你。他人也斯文豁達,更不會惹你生氣,這樣的婚事夫君,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許靜和幸福的笑笑,湊近了顏悠悠的耳旁又說:“昨日的時候,他把他的兩個通房送走了。”

顏悠悠有些驚訝,瞬間轉為驚喜:“真的?”

許靜和點頭笑,眸光裏藏不住的心悅:“他說往日裏留着通房,是想着萬一我不能生,叫她們生了我來養。可如今我有了,便就不需要她們了。一開始,他都沒問過我的意思,事情辦完了之後,他才告訴我的。說不想讓我瞧見她們心情不好,怕影響我安胎,他還說,以後也不要通房了,有那個養通房的銀子,不如多去嘗幾道名菜……”

顏悠悠聽到這裏,都要笑暈過去,笑了許久才緩下來,直喘氣道:“你家楊相公,真是好的叫人挑不出了。”

許靜和也笑了很久,才看着顏悠悠道:“所以啊,你與齊廷和離,倒未嘗不是好事。他那人殺伐慣了,心太冷,一輩子都未必捂得熱。我還記得你成婚那個月,哭了好些次,如今看來,也算是解脫了。”

顏悠悠笑笑,眼神滿是贊揚:“所以你眼光好,挑到了楊相公這般好的夫君,姐妹幾個最羨慕的就是你了!”

許靜和啧了一聲:“你何需羨慕我,以後你還是要嫁人的,下次挑選夫君時,挑個知冷知熱的不就行了?”

知冷知熱……

顏悠悠眼瞳輕顫,忽想到了那人。

想起了那些在山中養傷,被他照顧的那些日子,想起了一路回程,他體貼入微的每一刻。

眼神輕輕顫動,她斂下眸光,輕忽一笑:“那都是以後的事啦……”

兩日過後,嘉盛帝病情有所緩和,開始過問三司查案的進度。

田侍郎能說的都說了,說出來的那些事,供出來的那些人,該捉的也都捉了,雖說案情牽扯太子甚為巨大,可一切的過程卻是順利的令人驚嘆。

嘉盛帝看過案卷,躺在榻上沉默了許久,最終長長的嘆息過後,下令幽禁秦承于皇陵,永世不得出。

消息傳入東宮時,秦承已經神魂不在,落寞的絲毫不見往日的神采。

趙良娣摟着兩個兒子,已哭的肝腸寸斷,她沒想到陛下如此狠心,連她和兩個孫兒也不放過,都要幽禁一生。

東宮凋落,儲位空懸,新的太子人選,已經在朝中大臣的心中。

然幾日後,肅清東宮時,大理寺那邊居然在趙良娣的寝殿內找出了諸多的謀逆之物,衆人大驚的同時,迅速将一衆物件送去了嘉盛帝的禦案上。

是前太子暗中私造的龍袍龍印,金黃的龍袍上金龍騰雲,幾方龍印上面不僅有前太子的親筆印鑒,更有新的國號。

鮮紅的血,在須臾之間濺落在這些大逆的東西上,嘉盛帝狂怒之下,下令賜死秦承,及趙氏滿門。

大雨淅淅瀝瀝的落着,緩解了夏日的悶熱。

夜幕的雨霧中,滕霁看着全奎将寫有田府兩字的門額摘下,扔在了一旁後,上前扯下了院門上的封條。

沉重的烏木門,緩緩的打開,他撐着傘,一步步的走進院中,腳步最終停在了院中的老杏樹前。

撫摸着老樹粗厚的樹幹,他眼瞳散着無邊的念想,輕聲喃着:“爹,娘……我回來了。”

櫻櫻:別再來打擾我逍遙

滕滕:親我一下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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