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時光之落葉歸根 — 第 24 章 愛情裏惡戰的女人

“钰旻是我的,你休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绾蓮從長長地木板凳上站起來,眼睛瞪得圓滾,似乎是要将绾鳶生吞活剝。

“你這惡毒的女人,钰旻過去算是你的已經夠了,你占有他太久了,以後的他,歸我一個人。”绾蓮側擡起頭盯着绾蓮,擺出不好欺負的氣勢,頂了回去。

受過傷害,才會竭盡全力保護自己在望的幸福,每個人都有權利為自己作鬥争,不顧交情與心情,就像绾蓮,就像绾鳶。

“過去他是我的,現在他也是我的,将來更是。你,阮绾鳶,永遠是多餘的那個。”绾蓮的臉氣得通紅,愛情讓她更加兇猛。

“你,從來就不配擁有愛情,更不配擁有钰旻。”绾鳶站起來,朝绾蓮吼去,快步向前方的光跑去。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覺自己做了一個如此可怕的夢。

有人說過愛情不過是男歡女愛,不需要真正負責。關于天荒地老、海誓山盟,統統都是無稽之談。為了愛情,有人死心塌地,有人風輕雲淡。但是所有的愛情都暗藏殺機,沒有人可以在愛情裏死裏逃生。也有人将愛情描述為一種肉體之間、肉體與權錢之間的交換,各取所需而已。绾鳶并不在意這些言辭,那都是用來吓唬愛情裏的傻子的,只有怯弱的人才會掉入陷阱,難以翻身。绾鳶起身喝了幾口水,躺下,側着身子繼續睡。

绾蓮、绾鳶以及钰旻,三個人的關系,多少糾纏都沒有被清晰,幕後黑手永遠是最會演戲的那個。對于绾蓮而言,钰旻于她是緣分的指引,他心細如塵,是性格的彌補和中和。他的一生注定要閃閃發光,她願意在他的背後,打點他的生活,不留名姓。對于绾鳶而言,钰旻是她的真命天子,那樣的男子不能夠有三妻四妾,必須鐘情于己。而绾蓮和绾鳶則像是木偶,線頭的一端操縱在钰旻的手頭,他支配着她們的一舉一動,輕而易舉。

周末,輪到绾鳶整理內務,所以頭天夜裏故意睡得晚點,想着如此一來绾蓮總會幫襯着自己,多少可以偷偷懶。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打在屋子裏,睡得舒服。绾蓮已經不在,也沒有留下小字條子,大概是出去買菜了。她穿好衣裳,洗漱完畢就敲了钰旻的房門,沒有回應,大概是和绾蓮一道出門去了罷。

她将被祿枕頭統統拿到外面竹制的晾衣杆上晾曬。又整理起屋子裏大大小小的東西,用過的的東西也紛紛都要歸到原處。忙活了不久,绾鳶就覺得有些乏了,将歇片刻的時候,瞥見绾蓮床頭露出的信封一角。信封上落了四個字,“绾蓮親啓”,封條已經被撕去,看起來绾蓮已經閱過。已經猶豫再三,绾鳶關上房門,将窗簾也拉得嚴實,拿出了裏頭的信,貪婪的讀了起來。信的內容不多,很講究布局格調的把一段話分成了好些行,連起來是“親愛的蓮兒,今晚八點,解放路紫鑫旅館316室謀面,等你,不見不散。愛你的钰旻”。

“钰旻,你這個混蛋,不是說只愛我的嗎,你竟然想幹出如此對不起我的事情,你簡直就是畜生。”绾鳶憤怒地跺腳,套好信封,歸置原處。爾後,绾鳶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她嫉妒甚至是恨着绾蓮,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麽卑賤的手段,竟然又将钰旻的心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绾鳶直搖頭,告訴自己不能夠這樣輕易的認輸,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才是那個男人的王者。绾鳶定了定性子,冷靜下來,腦子裏閃過魏挺之的面孔,便趕忙換了雙運動鞋,急匆匆找到魏挺之的住處。她私下裏是來過幾回,全是因着绾蓮的事情。

此事得從優秀員工的頒獎典禮說起。彼時魏挺之妻子難産,母子俱亡,可謂是令人悲痛。魏挺之的婆家父母走得早,幾位兄長又都在各處打拼事業,自己這邊父母親已經年邁,手足又都勸着自己想開點,趁年輕再娶過。魏挺之是拿不定主意的人,性子很急沖,沒有什麽頭腦,也就将再娶的事情時時擱在心裏頭。頒獎典禮那會兒,绾蓮是作為車間的優秀員工上的臺,領得獎。她套着工作的制服,頭發分成四股紮了個小辮子,顯得很是可愛。身上噴了點淡淡地廉價玫瑰香水,就站在魏挺之左側。

魏挺之嗅到香水,是愛情的味道。他用眼光打量着绾蓮,绾蓮也回過頭看了看魏挺之,露出很幹淨的笑,點點頭向他示好。魏挺之對那微笑甚是着迷,竟是想的出神了,也就是那時那刻,魏挺之決心要娶了绾蓮為妻,照顧她,對她一輩子好。

事後,魏挺之私下尋了個機會找到绾鳶,畢竟兩個人在一個車間裏幹過,還算是熟識,有什麽話魏挺之也并不拐彎抹角,直說自己心裏裝着绾蓮,是真心喜歡着她,希望绾鳶能夠牽線搭橋,幫個忙,說個媒,成全了他。绾鳶笑着應好,心底卻并不看好魏挺之。雖說是得讓绾蓮找別的男人分了她在钰旻身上的心思,可畢竟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也不忍心委屈了绾蓮跟了魏挺之。

對于此事,魏挺之倒是不依不饒,隔三差五就找到绾鳶打聽關于绾蓮的消息,又問着是否有在绾蓮面前替他美言幾句。绾鳶都說是有,只是比較在意他的過去,問說那樣會不會不太好,女方那邊怕是會恨了她,她不想做罪人。魏挺之連忙解釋說沒有什麽不好的,一切都好,自己會好好保護她,讓她盡管放心,又拜托了绾鳶告訴绾蓮自己想要和她見上一面,有些話想親口告訴她。绾鳶也照舊爽快地答應。

原本绾鳶也是打算不要告訴绾蓮的,都是些不着調的事情,可講可不講,講了還要浪費口舌。可轉念想着若是哪天魏挺之自己找了绾蓮,再問起這些事情,那自己這邊該要露餡,就難堪了,便在飯點的時候,當做談笑的作料,順嘴一說就是了。绾蓮倒是很介意,讓绾鳶和魏挺之不要再有這方面的聯系,否則對誰都不好。绾鳶也不說什麽,當是知道錯了應了下來,也免得自己吃力不讨好,兩頭受累。

男兒自古多被女兒誤,魏挺之也差不多着了其中的道,淪陷進去了。他毅力十足,總是纏着绾鳶東問西問,嫌的煩了,绾鳶就實話給說了,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绾蓮目前還有關于談婚論嫁的打算,對于男子的要求也是高的,總不會是找個結過婚的男人。又告訴他,若是堅持,不見得不會守得雲開見月明,若是放棄了,就只能抱憾了。挺之聽出其中的意味,保證會一如既往地追下去,用自己的真心真意打動她,不氣餒,不放棄。

绾鳶知道,魏挺之的專心在于他是有野心的人,一直窺觑着绾蓮的美貌與聰慧。而大多數男人都有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的情節。這是令人恐怖的毀滅性的霸道主義,但是利用适當,會是一種有效的資源。

魏挺之在屋子裏看着電視,聽出是绾鳶在叫門,他對于女人的聲音具有很好的分辨能力。挺之打開門,笑着臉将她迎進來,“來,進來說話。”绾鳶換了雙便鞋,很自然的往沙發上坐下,關了電視,又讓挺之不必準備茶水。挺之的臉變得有些陰沉,猜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绾蓮就要成為钰旻的女人了。”绾鳶氣憤地說。挺之聽得不太分明,看着绾鳶疑惑的“啊”了一聲,绾鳶又把方才的話帶着怒氣說了遍,挺之驚愕的站起身來,“不行,這樣絕對不行,绾蓮是屬于我的,絕不能夠跟了別的男人。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是不想現在談婚論嫁嗎?”

“是這樣的理啊,再說你如此鐘情于绾蓮,若是她跟了旁的男人原本就是挺遺憾的一件事情,何況那男子偏偏還是钰旻,那家夥是什麽樣的品行你我都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手段,讓绾蓮就要和他外住旅館了。绾蓮跟了他,當真是瞎了眼了,大好的幸福可就要斷送在自己手裏頭了。所以我這趕緊的就來找你商量着事情了,與其讓绾蓮跟了钰旻,倒不如做了你的女人。”

“這可如何是好,我有心想要救了绾蓮,将她從深水之中拉上來,無奈我不懂得水性,绾蓮也一向不待見我,也是有心無力啊!”魏挺之很是心慌,手心冒出了些冷汗。

“我這倒是有一計,不知你願不願意試試?”绾蓮看向魏挺之,他皺着眉點頭表示答應。绾鳶将計策詳詳細細地說與挺之,又說:“這雖是拙計,眼下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如此一來,绾蓮是鐵定跟了你。”挺之粗粗地喘着氣,“行,我聽你的。”随即,绾鳶和挺之一起定了那家旅館316對門的317室,又敲定碰頭的時間,便各自散了。

吃過晚飯,绾鳶沒有和绾蓮打招呼便出門了。周圍燈火闌珊,天空沒有星星。绾鳶到了的時候,挺之已經在了,他着了一身連帽的衣裳,呆坐在椅子上,猶豫地問:“绾鳶,這事真的能成嗎,我始終覺得有些害怕,這可是犯法的事情,幹不得啊。”

“是男人就給我拿出點男人的樣子出來,怕有什麽用啊,都這種時候了。绾蓮可是我親姐啊,為了她的幸福也是為了你我才要做這該遭天譴的事情,你要是這關鍵時候打了退堂鼓,是要眼睜睜看着绾蓮掉入火坑啊。”绾鳶有些生氣,怎麽就找了個土包子來辦這大事。

正是說這話時,對門的房間響起了開門聲,绾鳶和挺之心都顫了一下,透過貓眼,看到的是钰旻,頭發弄得油量,穿着套裝,背影很是挺拔,是讨女人喜歡的型。他一只手裏拿着一袋東西,還捧了一束花,是個懂浪漫的人。

绾鳶看了看時間,大概是差不多了,就将迷藥倒在了濕布上,将繩、布料之類的東西都備妥了,又讓挺之趕忙把面具帶上,帽子也蓋下來,是認不出人的,自己也用面具喬裝起來,盯着三樓電梯處延伸過來的通道,一刻也不松懈。

“來了來了,穿這麽漂亮,真以為自己是出來約會啊!”绾鳶朝着挺之說道,“接下來都看你的了。”挺之從門縫往绾蓮來的方向看,他穿一身粉紅的短裙,手裏提着休閑的卡其色包,畫了素淡的臉妝,走的是端莊的路線。待到距離差不多的時候,挺之拿上上了迷藥的布,低着頭往和绾蓮相對的方向走去。走到绾蓮身後之時,挺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身子,把绾蓮整個重心往後拉,将濕布捂住绾蓮的口鼻。绾蓮掙紮了幾下,就昏了過去。绾鳶出來,幫着挺之将绾蓮架了進去。“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拿出你男人的樣子出來。”绾鳶說着就要離開。挺之道了謝,叫她慢走。

這一夜之後,绾蓮就不再是個清白的女子了,她的人生,從此便留下來最大的污點,是不能夠自我饒恕也不能夠自我原諒的污點。好在一切都發生在她昏迷的時候,否則,她斷是要咬了自己的舌頭,絕不屈從的。

出了317室,绾鳶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和頭發,依舊是戴着面具。她擡起手,嘆了口氣,輕輕敲了316室的門。钰旻很快就開了門,光着膀子,露出美麗的線條。绾鳶摘下面具,钰旻是吃了一驚,也沒有多說什麽,比了一個進來的姿勢,自己就往床沿坐下來。其實,他等的是女人,來的是誰并不重要。

绾鳶帶上門,反鎖上。屋內有些暗,沒有開燈,倒是點了不少的蠟燭。她走到钰旻的面前,手一松,拿着的包包砸在地上,聲音很清脆。之後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不需要更多的言語,只要順其自然就好。绾鳶和钰旻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距離,這一夜,他們之間親密無間,這一夜,世界都為他們禁止,這一夜,如此的漫長卻又如此的寶貴,讓時光都顯得更為尊貴和寶貝,就像彼此在心中的分量和地位。

绾蓮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發藍,藍到令人發慌,似乎要侵吞屋子裏的一切,包括她。她手腳被綁的痕跡微微臃腫,在肉體和精神上兀自生疼。床單上殘留的血跡,格外刺眼,曾經有過的熱已經涼卻,一如她對生命的熱望,失去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氣。她哭的歇斯底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發絲淩亂,血痕斑駁,像個瘋子。她環住身體,将頭埋得很深很深。她口裏喊的是“媽媽”。

绾鳶側身躺在钰旻的胸肩,十指相交。他們同床異夢,以為各自幸福。她争強好勝,要的永遠比绾蓮多。他獲勝了,得到了绾蓮夢寐以求的男人。他用手順延着钰旻臉龐的輪廓,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慢慢滑過,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她的內心開出一朵向日葵,他是她的太陽。

绾蓮拖着肮髒的身體,沿着街角裏側的走道踉跄,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她蜷縮在屋內的牆角,眼淚吧嗒吧嗒墜落下來,濺了一地細碎的蒼白。“你是個不清不白的女人,有何顏面茍且于世,你應該去死,死才是出路,死才能夠一了百了。”她的身子劇烈顫抖,像是地震帶來的震感。她哭得累了,癱在牆角,表情異常悲痛,似乎是淹在海浪之下,無法呼吸。

绾鳶從背後抱住她,一句話也沒說。擦幹眼淚從頭再來,绾蓮是學不會,也做不到的。她白皙的面容已經消瘦到不成體統,臉頰泛起淺淺的紅,似夕陽将盡前的霞光,彌留前的回光。

钰旻來看過她幾回,依然親近。他疼惜這樣單純聰慧勤懇的女子所遭遇的一切,簡直浪費了一具好身軀和一副好臉蛋。她感謝他願意停留在自己的身邊,甘願做他的信徒,只是,她是污穢的,是不屬于钰旻的。她原本想要給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沒有再給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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