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我們暫時不領證了。”
許葵的眼淚戛然而止,下彎的唇角慢吞吞的變成了直線:“為什麽?”
聲音很輕,有些恍惚的随意問之,似乎沒打算知道答案。
但餘仲夜要說。
“因為餘家我暫時離不開。”餘仲夜松手,示意許葵過來,他抱着她說。
但許葵沒動。
餘仲夜低頭,牽起她的手:“餘家……最近遇到了點事,畢竟是我家,我不能不管不問,說走就走。”
“可也沒有去哪啊,只是……遷戶口結婚。”許葵輕輕的說。
“很複雜,你也知道,餘家是很大的一個家,哪怕我只是個傭人的孩子,老爺子也不會讓我随随便便的就結婚。”
餘仲夜沒說實話。
因為不行。
許葵年齡太小了,離不開他,而且心心念念着和他結婚。
一旦知道結不成婚的症結在她。
餘仲夜不忍心。
卻又編不出像樣的理由,漏洞百出。
許葵一直沒說話,白嫩的指尖泛着涼氣。
餘仲夜把她的掌心捂住,掀眼皮看她:“肖曉有抑郁症,我故意讓她打你,是為了讓餘老五看不出來咱倆的關系,我……”
餘仲夜說不下去了,因為太荒唐了,像是在忽悠傻子,最後道:“你信我嗎?”
許葵點頭:“信。”
聲音是輕的,有點飄在半空中落不到實處,卻說得不假思索,毫不猶豫。
餘仲夜本就踏實的心更踏實了。
他知道許葵信他,就像他信全世界的人都會抛棄他,但許葵絕對不會一樣的相信。
餘仲夜輕聲交代,說給許葵安排了下個月和肖路一起出國。
讓她什麽都不用想,直接走就可以,等過幾年,許葵大點了,倆人再結婚領證。
餘仲夜測算了無數天,天亮在算,天黑也在算。
輾轉反側,将每一種可行的法子往後的三五步都算得完完整整。
确保萬無一失的只有眼下這一種。
餘仲夜覺得可行。
在他離開餘家後有足夠的的時間去把餘老五掀下臺。
并且在此期間,許葵的大好前途不會有失,不會有任何人掌握她的犯罪證據,毀了她的未來。
餘仲夜笑笑,手擡起,碰了碰許葵的臉,起身要去拿冰塊。
手腕冷不丁被拽住。
許葵長發散下,昂着臉,眼神霧蒙蒙的:“下個月不行,明年好不好?”
餘仲夜微怔。
許葵小聲道:“餘先生,我們下個月可以不領證,明年六月份,我們領證好不好,不要等到幾年後,行嗎?”
餘仲夜皺眉:“有區別嗎?”
有,因為我發誓了,用我爸爸和哥哥的在天之靈發誓了。
許葵攥着餘仲夜手腕的手收緊,擠出幹巴巴的笑:“餘先生,我們明年六月份領證吧。”
餘仲夜:“我去拿冰塊,等回來再說。”
手被甩開了。
許葵唇角的笑沒了,默默地看了他半饷,在餘仲夜拿冰塊回來後,沉默寡言的讓他給她敷。
這晚,許葵反常的話很少,餘仲夜的話很多。
摟着許葵一直在說話。
說會在國外給許葵買套房子,說會給她請個保姆,說有時間就會去看她,沒有在國內見得多,但抽時間就會去。
許葵問:“抽時間是多久一次啊。”
在青城,說是周五會來,但平均平均,一個月見一次,有時是一個多月見一次。
在國外呢?
三個月。
半年。
還是一年。
亦或者是再也不見。
許葵低頭把玩餘仲夜的襯衫扣子,“我不想出國。”
這是許葵在今天的第一次反抗,聲音悶悶的,很輕:“我不出國。”
說完從餘仲夜懷裏坐起身,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出國。”
餘仲夜微怔,片刻後笑了,哄她:“聽話。”
許葵搖頭,一邊後退,一邊起身。
從床上去了床下:“我不出國!”
許葵聲音尖銳刺耳:“我就在這裏,我不出國!”
說完手指向門口:“你出去!”
餘仲夜狠狠地颦了眉:“許葵。”
許葵唰得下拉開窗簾:“天亮了,那個抑郁症患者,餘非堂的前妻還在等着你!你确定你在這裏接着待嗎?”
屋裏安靜一片。
許葵眼圈很紅,眼尾更紅,眉頭皺在一起,全是濃郁到要炸了的憤怒。
餘仲夜嘴巴開合半饷,最後扒了扒頭發:“許……”
“走吧。”許葵唇瓣哆哆嗦嗦,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走吧。”
餘仲夜最後沒說什麽,起身看了她片刻,最後轉身走了。
隔天。
許葵在日歷上畫下了斜線。
距離倆人約定好的領證日期還有十天。
若是這次不領證。
許葵很确定,她和餘仲夜就沒有再在一起的機會了。
許葵戴上帽子口罩,悄聲出了門,去南坪路。
繞到後面看了許久,剪斷了一根監控線子。
随後從後面的氣窗爬了進去。
在屋裏兜兜轉轉了片刻,去了餘仲夜的書房。
不到萬不得已,許葵不想這麽做,但許葵沒辦法了,她要和餘仲夜結婚。
若是沒有談及結婚,亦或者是從來沒奢望過和他結婚,許葵不會有這麽大的執念。
她很喜歡餘仲夜,餘仲夜說算了也就算了。
但距離結婚只剩十天了,餘仲夜說以後會和她結婚。
許葵不知道以後和現在有什麽區別,現在唯一的想法是搏一搏,不管如何,要博一次。
許葵打開了餘仲夜書房的筆記本。
忙碌到深夜。
耳尖微動。
許葵貓腰起身打開書房的門縫,看見門口大亮的車燈。
餘仲夜……回南坪路了?
許葵愣了會,有些慌。
在屋裏轉來轉去,片刻後開了書房下面的書櫃門,将板子拆掉,自己縮了進去。
書房櫃子很薄。
許葵不舒服,卻無法。
耳朵緊緊的貼在櫃子上。
隐約聽見大門開啓,随後屋裏多了兩道聲音。
一個是餘仲夜的,和平時差不多,冷冷清清的,另外一個是女聲。
聲音很小,輕輕的,帶了點軟糯。
許葵知道她是誰了。
是肖曉。
而後,書房門開了。
餘仲夜走近,沒什麽情緒的開電腦,手指微動,指腹在電腦屏幕後面觸了幾分,溫度灼人。
餘仲夜眯眼,掃視了眼四周,目光定格在下方微微外鼓的櫃子那。
肖曉走進來,嬌嬌的喊:“仲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