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開車調頭。
車在靠近私房菜館被許葵叫了停,熄火停在了路邊。
許葵看向大門口,從包裏掏出根煙叼嘴裏:“手機在包裏,走吧。”
老林從後視鏡看了眼許葵娴熟點煙,有些詫異:“學會抽煙了?”
到底是老熟人,說話還是随便點。
許葵淺淡的嗯了一聲。
老林:“女孩子還是別抽煙的好。”
“為什麽?”
沒想聊天的,心情不好,許葵只是應了交流學随便問出口。
老林:“對身體不好,而且餘先生非常讨厭女孩子抽煙。”
許葵打開窗戶手指夾着煙放到窗外,看着猩紅的煙頭在風中來回飄動,突然有些累了,“肖曉對餘先生好嗎?”
野貓手機至今還是關機,昨天許葵抽空聯系人查肖曉和餘仲夜的曾經,除了恩愛之說,什麽都沒有,連肖曉和餘非堂結過婚都被粗糙的蓋住了,很明顯是餘仲夜的手筆。敷衍至極,卻又嚴密到讓人無從查找。
老林跟了餘仲夜好多年,問估計也是白問,餘仲夜不想讓她知道,老林不是說的。
但許葵真的想問。
尤其是剛才打着東西忘了帶之名回去一趟,看見肖曉在路邊一步三回頭的上出租車,餘仲夜自己坐在私房菜門口的臺階上抽煙,沒看肖曉,在看天,渾身纏繞着濃郁到散不去的‘孤獨’。
許葵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感覺‘孤獨’纏繞着餘仲夜也正常,父親不愛,妹妹嫌棄,兄弟迫害利用,那麽缺愛的一個人,喜歡他的卻一個又一個的離他遠去。
卻不該在那會。
前一秒還在和肖曉恩愛的吃飯,商量着一個禮拜後的小型浪漫婚禮。
老林:“好。”
許葵清淡的哦了一聲。
老林:“賢妻良母。”
說着從後視鏡看了眼許葵。
老林還是喜歡許葵,準确來說是喜歡和許葵在一起時的餘先生,有人氣,會說點像個孩子似的廢話,而且看着很溫柔,最起碼給許葵蓋他車裏的衣服時溫柔的肖曉眼睛都泛起了綠。
老林暗搓搓的說:“但就是喜歡作。”
許葵詫異。
老林拐彎抹角道:“喜歡用別的男人作,而且不是小作,為的是确定餘先生愛她。”
許葵突兀的有些想笑,“餘仲夜也這樣,倆人挺配的。”
老林:“可餘先生不喜歡啊,不喜歡她作,也不喜歡她。”
許葵唇角的笑消失了,默默的看向窗外,“時間長會喜歡的。”
他喜歡別人喜歡他。
肖曉這麽喜歡他,時間長了,餘仲夜會喜歡的。
老林多看了許葵兩眼,最後不說了。
話題到此結束。
老林送完許葵去接餘仲夜。
餘仲夜上車後冷冰冰的:“說什麽了?”
老林沒說,随口搪塞了幾句。因為就他觀察,許葵對餘仲夜真的是沒意思了。
餘仲夜眉宇染上淡淡的失落,最後沒說什麽,揮手讓老林開車。
隔天許葵去研究院,不過早上八點,肖曉已經守在了門口,看許葵來到,殷勤的給許葵送保溫桶。
說裏面有雞湯,早上三點爬起來煲的。
許葵簽到,翻看了眼昨天的。
餘仲夜昨晚十一點進研究院,淩晨三點登機最後一輪,餘仲夜始終沒出去。
許葵沒說什麽,簽了字,拒絕雞湯:“你自己打給他,讓他來喝。”
“這不是給仲夜的,是我專門給你煲的。”肖曉慌慌張張的将保溫桶放在前臺的高臺上,踮着腳的擰蓋子。
許葵按住她的手,肖曉卻不讓。
踮着腳不方便,将保溫桶拿下來,從包裏拿出一把勺子,手忙腳亂的給許葵盛湯。
沒等許葵開口說話。
肖曉蹲在地上擡手:“你嘗嘗。”
許葵低頭看她許久,跟着蹲下和她面對面:“我昨天說了不會去,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肖曉眼睛閃了閃。
許葵:“說。”
許葵白軟,眼睛很圓,但因為眼尾泛紅,卻又帶了點豔。
在問天首席上坐了兩年。
早就養成了冷豔的氣場。
面對越來越煩且僭越的肖曉,幾乎冷到了極點。
肖曉聲音很小:“你來吧,再陪我幾天,離我們結婚就剩三天了。”
許葵腦子千回百轉了很久,最後吐話:“我和餘仲夜有過一段,但是已經都結束了,你們結婚和我沒關系,我左右不了任何事情,別再來找我了。”
沒人是傻子。
肖曉不是,許葵更不是。
肖曉知道餘仲夜和她結婚和她有關了。
許葵知道她知道了。
昨晚許葵沒睡好,腦子裏像是盤旋了兩個打架的小人。
餘仲夜不想和肖曉結婚,和她結婚後不會幸福是個小人。
不想和肖曉牽扯了,是另外一個小人。
兩方糾纏,不想和肖曉牽扯的小人稍稍占據了上方。
因為肖曉是個抑郁症患者,許葵也得過抑郁症。
在國外接受治療時,醫生說抑郁症因人而異,但總體上病症差不多。
許葵昨晚聽見肖曉說得話,看見她的眼神明白了。
肖曉現在是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是掉入水中抓到了浮萍的眼神。
一旦肖曉将她認定為浮萍,按照抑郁症的病态執拗,就算餘仲夜和肖曉結婚了,許葵也和他們這一段婚姻脫不開關系了,肖曉會沒完沒了的來找她。
許葵……不想,更不要。
怎麽都不要。
她想餘仲夜好不假,但經過了這麽多事,現在她更愛的是自己。
确定她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傳達到肖曉的耳朵就起身就要走。
手腕驟然被握住。
肖曉仰頭,手裏還握着保溫桶的蓋子,裏面盈滿了滾燙的雞湯,急迫且激動到雞湯溢出來濺紅了手指,卻像是一無所覺般說:“許葵,就剩三天了,你幫幫我,再幫我最後三天。”
聲音哀哭祈求,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卻只是別人,許葵把手一寸寸強硬的要抽回來。
可卻抽不開。
最後猛然一甩。
肖曉被帶倒在地,手裏端着的雞湯濺到了手上,驚呼一聲後,跪坐在地喃喃:“你說好要幫我的。”
早上有點冷,許葵穿了皮衣。
肖曉的指甲并不長,可許葵掙脫開手臂卻依舊火辣辣的。
許葵甩了甩手臂,拒絕她強加給她的枷鎖:“我沒說過會幫你,從來都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