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六眼睛閃了閃,“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是誰護着你?”
話音落地,病房門被推開。
“我護着的。”餘非堂推門而入,含笑道:“我是做大哥的,總不好看着親弟弟自相殘殺,你搞中立不管閑事,我卻不能不管。”
餘仲夜挑眉和餘非堂對視。
餘非堂只是一眼便錯開,站去餘老六旁邊凝眉:“老三真是瘋了,為了個娘們至于嗎?對自己親弟弟下這麽狠的手。”
餘老六看見餘非堂長出口氣,有些心虛:“平時我看她也沒什麽感覺,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如果早知道她懷孕的話,我……”
“知道又怎麽樣,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更不要提你們本就是手足,而且你這麽多年跟着他鞍前馬後,他吃肉連勺子湯都懶得給你留,別說是個懷孕的女人,就算是……”
餘非堂說着睨了眼面色平淡的餘仲夜,抿唇不說了,扯起別的。
餘仲夜起身走了。
到外面囑咐老林:“盯着老六,有事不要插手,留着證據就好。”
老林挑眉:“您的意思是……”
餘老六膽子不大,但是極好挑唆,這件事沒完。
不出餘仲夜所料。
隔天傍晚,餘老六再次作死的出現在了餘老三的賽車場,并且仗着餘非堂的勢大放厥詞。
本不該出現的餘老三恰好在,這次徹底惹惱了本就陰鸷的餘老三。
直接開着賽車撞了餘老六,發狠的将人一直怼到賽車場的觀賽席。
賽車爬山崗似的橫跨觀賽區還沒完,後撤半米,引擎轟隆,發狠的再次衡碾往上爬。
賽車比賽臨近散場,選手和觀衆所剩無幾。
可負責報道的記者卻在。
餘仲夜接到消息時,事情已經鬧的沸沸揚揚。
餘老六這次不是站着被推進了醫院,是躺着人事不知進了醫院。
餘老三被當場帶走,走前瘋瘋癫癫的叫罵連天。
媒體關系是個往來戰。
餘家公關部門跟餘仲夜時處理慣了這些事,掌握二十四小時的危機公關節奏駕輕就熟,但現在公關部跟的是餘非堂。
而且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是故意的。
公關部一直沒接到通知,餘老三沒被打馬賽克的臉在倆小時直接曝光在了大衆的視野裏,而且因為仗着餘家的勢叫罵連天,被得罪了的媒體直接往狠了寫。
餘家的股票大跌。
老爺子:“善後!”
餘仲夜懶洋洋的往前倒賽車場的監控錄像,“怎麽善?”
“往日怎麽善,今日就怎麽善,老三老六可以死,但餘家的名聲不能有損!”
餘非堂四年前在晚會上鬧過一次,這次再鬧,相當于在一個坑裏摔倒兩次,高傲如老爺子,把餘家的臉看的比什麽都重要,這次叫嚣的格外激烈,餘仲夜把手機拿遠了點,卻還是聽見了對面撕心裂肺的咳嗽。
待到手機對面咳嗽的聲音小了,餘仲夜手機重回耳朵,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監控,一邊随口應:“不給牛吃草,牛怎麽給你幹活?還是頭快餓死的牛。”
媒體是個長久維護的活,一兩月一次飯局必不可少,餘仲夜把公關公司給了餘非堂,料定他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做派不會屈尊和媒體人應酬,現在接手這個爛攤子,餘仲夜不想。
話說完監控幾乎到了尾聲,餘仲夜想關掉筆記本丢到一邊,瞳孔掃到監控邊角的一個座位時縮了縮,指尖在鍵盤上來回轉了下,暫停放大,暫停放大。
餘仲夜沒等老爺子再說話直接挂斷,招呼老林去看守所。
許葵進去的十來天,餘仲夜來過很多次看守所,在最靠近看守所的停車位抽三根煙,然後走人。
這是第一次進去。
出來後眉眼促上一層冰。
……
“還不善後嗎?”餘非堂抱着電腦走去窗邊。
窗邊高腳凳那坐着一個姑娘,長發齊腰,微微蜷曲着散到腰後,穿着白色的毛衣,黑色到腳踝的金絲絨長裙,手臂交疊至于窗邊的長條桌,下巴墊在交疊處,默默地看着二十一樓下面漸漸亮起來的屬于青城的霓虹燈,腳輕輕的踢踏着下面的玻璃,一下下的,懶懶散散,看着很軟。
可聽見餘非堂說話轉過來的神情卻一點也不軟,眼皮微斂,眼尾上翹且紅,又冷又豔:“不善。”
“餘家的股份不能再跌了。”
最初商議的只是讓餘老三開車撞餘老六,卻沒想到賽車場會有記者。
餘非堂生下來就是未來的餘家家主,早就把餘家的産業和自己挂上了勾,這會看着不斷下跌跳紅的股票,咬咬牙就要打電話。
許葵:“但凡學過金融就該知道股票升升降降是常事,餘教授,您好歹開過那麽多場講座,現在電話打出去,不怕公關部的人拿舊事笑話你嗎?”
餘非堂按手機的手頓住,臉色一陣清白,對着許葵嘴巴開合半響,想還她一句譏諷,畢竟他教授被拿掉,學術造假的事在三年前鬧的那叫一個沸沸揚揚。
但許葵已經平淡的扭回了頭,側影懶洋洋又帶了點勁勁的,讓人不敢招惹。
畢竟餘老六和餘老三鬧成現在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每一幀全都是許葵策劃的,倆人的反應态度,下一步砸哪個場子,許葵算的明明白白,讓人不寒而栗。
餘非堂把手機丢回口袋:“這次我聽你的,咱倆過幾天就領證了,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給我記住。”
許葵擡手擺擺,示意知道了。
餘非堂卻沒走,多說一句:“什麽時候對餘仲夜動手,他才是大頭。”
話音落地,餘非堂冷不丁和許葵對視了。
在視線中,許葵驀地綻開一抹笑,眉眼彎彎,又天真又單純:“很快,非常快。”
餘非堂走了。
許葵腳踩高腳凳下面的橫梁,前傾身子把窗戶打開,閉眼聞了聞撲面而來的冷風,感覺好讨厭這個城市。
青城于她再沒了六年前初來,恨不得親吻這片土地的熱愛。
耳尖微動,許葵聽見大門傳來輕微的響動。
沒怎麽在意,閉眼趴上大開的窗戶,“還有什麽事?”
沒人回應,只有沉重的腳步,不等許葵回頭問煩死人的蠢豬餘非堂又想說些什麽廢話。
後背猛然被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