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推将許葵半個身子推到了窗外。
視角從漆黑無星無月的天空,倒栽下變成了全數亮起的霓虹街道。
随後許葵被在半空中轉了個身,只剩漆黑的金絲絨裙搭在窗沿,還有伸出的一雙手,牢牢的拽住了她的腰。
卻還有一雙手,按住了肩膀,和試圖進來的許葵做着拉鋸戰。
許葵戰不過他,手攥住他圈着自己腰的手臂,眼圈紅了:“你放我下來。”
餘仲夜唇角勾起冷笑:“這麽想作死,我送你去。”
許葵眼圈紅到幾乎泣血,眼底只是瞬間就盈滿了淚水,驀地攥着餘仲夜的手松開,“你松手啊,把我推下去。”
餘仲夜怔了一瞬。
許葵昂下巴,把眼淚統統收回去,再低下頭,冷酷道:“松手啊!”
一陣寒風吹過,許葵的蜷曲長發從背後朝前吹起,遮擋了許葵的臉,也遮住了餘仲夜的臉。
餘仲夜感覺……她這麽壞,為什麽頭發也是甜的,真他媽……晦氣!
餘仲夜把許葵拽了下來,把窗戶關了上鎖,擡屁股坐上窗邊的長條桌,掀眼皮冷冰冰的看許葵。
許葵原地站着,額角還帶着點吓出來的冷汗,卻抿唇沒吱聲。
餘仲夜從懷裏往外掏煙,頓了頓,丢給許葵一根。
許葵錯身閃開,沒讓煙碰到她半寸。
餘仲夜冷笑:“我的煙埋汰你?”
“戒了。”
“看守所戒的?”
許葵抿唇別開眼。
沉默在餘仲夜眼裏就是變相的承認。
“你他媽在看守所就待了兩天!謊話連篇!死性不改!無可救藥!”
餘仲夜驀地攥緊了煙盒子朝許葵砸。
煙盒輕巧不假,卻沒和從前一樣朝着許葵一米開外的地方砸,這次砸的是許葵的裙子。
許葵低頭看了眼,沒情緒的擺了擺裙子,面無表情:“這是餘非堂的家,你怎麽進來的?”
“餘家子孫沒一個有本事靠自己買房,名下的所有不動産全是從餘家賬上出。”
許葵沒什麽話可說了,不想和餘仲夜面對面,轉身就要走。
餘仲夜:“站那。”
該走的,卻下意識頓了足。
許葵抿唇背對餘仲夜站着。
“轉過來。”
許葵不轉。
“餘非堂和葛夢雲保你出來就為了讓你策劃收拾餘老三和餘老六?”
許葵手掌無意識的握緊。
餘仲夜:“最重要的是,收拾我。”
許葵臉漲紅了。
收拾餘仲夜從誰嘴裏說出來都是一句輕飄飄的話,從餘仲夜嘴裏說出來卻像是變了點味。
餘仲夜接着說:“你公證還有三天就到期了,他們給你什麽?讓你嫁進餘家,當餘家未來的女主人?”
尾音上挑,帶了譏諷。
許葵驀地回首:“是!當餘家未來的女主人,讓你一輩子當餘家的奴才!讓你兒子也當奴才伺候我和餘非堂未來的孩子!”
上次在老爺子的書房就是這麽說的,然後餘仲夜把視屏給了老爺子,許葵被帶走了。
倆人決裂的不能再決裂。
許葵想讓餘仲夜從這個房子裏滾出去,永遠都別出現在她的面前。
說完胸膛起伏手掌握拳尖叫:“滾!不然你信不信我弄死你的寶貝兒子!”
屋裏落地成針。
只剩許葵粗重的喘氣。
餘仲夜:“就算是老爺子死了,餘非堂也不會娶你,葛夢雲更不會讓你進餘家,哪怕餘家并不需要商業聯姻。”
許葵驀地有些麻木了,呼吸慢了下來。
餘仲夜把玩着手裏的煙,平淡道:“餘非堂是未來的家主,嫌棄我讨厭我又離不開我比不上我,所以從小到大最喜歡搶我的東西,可卻只是搶,絕對不會碰我碰過的東西,三年前的你是個意外,因為他認為我喜歡你,可現在卻不是意外,我不喜歡你他知道,你生下我的孩子他也知道,他不會娶你。”
“葛夢雲也是,都說什麽樣的娘喜歡什麽樣的兒,餘老五比餘非堂強多了,可她并不喜歡,因為他長得醜,而且有能力,葛夢雲掌控不了。這娘倆是一樣的沒腦子,也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同樣的,一樣的看不上我,更看不上給我生下孩子的你,許葵,你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許葵:“出去。”
餘仲夜手裏把玩的煙已經扭曲了,默默的看着她,不動如山。
許葵:“滾出去!”
餘仲夜:“你和七七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許葵微怔。
“你不是一直鬧着要孩子嗎?為什麽突然就不要了,為什麽說兩天後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餘仲夜從窗邊的長條桌下來,将扭曲的煙在掌心團成了渣渣,一步步走近許葵:“說清楚,到底是什麽意思?”
餘仲夜年紀小點的時候感覺自己可以去寫小說,因為腦子裏天馬行空什麽都有。
一句話,一張照片,思維會發散到很遠。
許葵進去的這些天,餘仲夜因為許慕七的那句話,白天想,夜裏想,翻來覆去的想,數夜盤腿坐在陽臺默默的想。
想的眼睛都要熬瞎了,卻感覺胡思亂想的全都不是答案。
他是真的真的很讨厭情緒被拿捏,尤其是被不愛他,并且很讓人惡心,總是在欺負他的許葵拿捏。
卻不由自主的被拿捏,又他媽沒出息的不敢進看守所問清楚。
因為胡思亂想偶爾也是甜蜜的,戳穿了也許什麽都不是。
“到底什麽意思!”
餘仲夜不要甜蜜,他要這個該死的潘金蓮一句話。
“許慕七說的?”許葵眨眨眼:“他記錯了吧,我什麽時候說過。”
餘仲夜多不了解許葵,許葵便有多了解餘仲夜。
了解到明白餘仲夜并沒對許慕七多問,因為他要面子。
餘仲夜的眼神從怔松到恍然大悟只是幾秒,許葵知道自己猜對了,步步緊逼的反問:“為什麽問我這個,你胡思亂想了些什麽?”
餘仲夜:“你去死吧。”
餘仲夜錯身摔門走了。
許葵看了會,走去門口把內鎖鎖上,片刻後扯凳子抵住。
長長的吐出口氣。
許葵坐在門口抵着門一夜沒睡,隔天早上餘非堂找來,急得幾乎要罵髒話。
許葵有些倦,放下筆記本抹了把臉:“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