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對他陰鸷怨毒的表情充滿了厭倦,擡手把煙在桌面上碾了碾,碾成團後徑直砸餘非堂的臉。
餘非堂避之不及,臉頰微側,煙頭順着臉線往下掉,徒留臉上一道黑漆漆的煙灰痕跡。
餘仲夜心裏舒服點了:“考慮好了嗎?蠢豬。”
餘非堂回臉看向餘仲夜,被扇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覺猶在,過了會問:“餘家現在只剩我們倆了,你就為了個許葵,要扔了青城研究院嗎?”
餘非堂瞳孔黝黑:“你喜歡許葵?”
餘仲夜手緊了緊,嗤笑一聲:“不喜歡。”
“不喜歡為什麽這麽做,我進去,我爸百年後餘家無人,你有機會可以做家主。”
不是有,是一定能。
但不想。
因為葛夢雲還在,她背後站着的是葛家。
每個家族身後都盤錯了數不清的糾葛。
餘仲夜毫無破綻的收拾掉葛家,需要時間。
許葵沒病還好,許葵病了,餘仲夜沒時間。
餘非堂不等餘仲夜說話接着說:“還有青城研究院,那些股份是多少錢你知道嗎?待到兩年後項目結束,你手裏的那些股份是天價,比你當初投入的金額要翻十倍還不止。”
“我的錢夠花了。”餘仲夜聲音很淡:“我和你們想要的東西從開始就不一樣。”
想了想,補充道:“我救許葵不是因為喜歡她,是因為孩子整日哭着喊着要媽媽,思來想去,她畢竟是孩子的親媽,嫌棄也不能看着她找死……左右我……”
編不下去了,錯洞百出。
餘仲夜擡腳架上鐵桌:“你管我因為什麽。”
“你想要許葵。”餘非堂盯着餘仲夜不放:“你就是喜歡她。”
餘仲夜陷入長久的沉默。
最後收回腿站起身:“老爺子清高,瞧不上女人,相比較于知道餘老三和餘老六的事主謀另有其人,更不想看見你不如一個女人,餘非堂,選了後乖乖聽話三緘其口,否則老爺子絕對會撸了你的家主位子。”
餘仲夜從沒懷疑過這件事會不順利。
關于老爺子的性子,他被鞭打了這麽多年,了解的很透徹。
餘家現在無子孫,只剩一個本就是繼承人的餘非堂。
老爺子不會對他做什麽,若是知道這件事的主謀是許葵,許葵不得善終,餘非堂也難逃被嫌棄無用的下場。所以餘非堂攬下是雙贏的局面。
餘非堂不說話,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餘仲夜居高臨下加重雙保險:“許葵參與的事到你這徹底結束。”
餘非堂呼吸微重。
餘仲夜環胸彎腰一眨不眨的和他對視,眉眼微斂,看餘非堂的眼神像在看個死人:“我說到此為止就是到此為止,閉上你的嘴,否則……你知道我能耐的。”
餘非堂瞳孔縮了縮。
餘家所有人都可以不清楚,年幼開始便離不開餘仲夜的他卻是清楚的。
抛去金融教授,還有讓他響徹學術界的論文不提。
餘非堂二十二歲開始接管的所有産業都和餘仲夜脫不開關系。
乃至到現在,他能接手餘仲夜手裏的産業,也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因為餘仲夜在前已經将地基打得無比牢固。
他沒被帶進來審查前,餘家的生意,抛去板上釘釘的地下産業。
只要是餘仲夜從前接手過的,清清白白,從賬戶到往來資金到稅務,沒任何東西可查。
餘非堂抿唇:“我選……”
沒等他說完,餘仲夜已經轉身走了。
……
一月下旬。
餘非堂從看守所出來,葛悠然拽着肖路去接。
不過一個禮拜沒見,葛悠然再見餘非堂紅了眼圈:“哥……”
話剛出,眼淚開始往下掉。
她的堂哥只兩個,一個餘非堂,一個餘老五。
餘老五陰沉話不多,葛悠然自然和餘非堂最親近,看從小意氣風發的餘非堂腦袋耷拉着滿臉頹廢,心疼的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只能幹巴巴的安慰:“沒事的,沒事,你現在是餘家的家主了。”
餘非堂掀眼皮睨了她一眼:“我是嗎?”
“是啊,姑姑說了,餘仲夜會把青城研究院的股份還給餘家,他什麽都沒有了,餘老三和餘老六進去了,以後你就是餘家的家主了。”
可餘非堂卻感覺不到半點喜悅。
只有濃郁的屈辱和挫敗萦繞在心口,因為看着家主是到他這了,鐵板釘釘。
可分明……這是餘仲夜不要的,施舍給他的。
比他輸了,還讓他難堪。
餘非堂沒什麽精神的上車,瞧見副駕座的肖路,沒忍住譏諷:“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娘倆一個德行。”
餘非堂從國外回來這是第一次見到肖路,說完眼底全是嘲弄。
肖路扣上安全帶,冷冰冰道:“你在說誰?”
“你覺得呢?”
葛悠然:“你們在說什麽?”
話題到此為止。
肖路開車把葛悠然和餘非堂送進餘家,頓了片刻,下車跟着餘非堂去了他房間。
餘非堂換衣服的時候肖路推門進來,“你什麽意思?”
餘非堂滿腔的不忿找到了發洩口:“什麽意思?你和你小姑一個德行,全是沒用的廢物。”
老爺子傳喚問餘老六和餘老三的事,餘非堂束領帶遲遲束不上,幹脆不束了,拎着朝門口的肖路近了一步:“你小姑肖曉是個廢物,纏了餘仲夜這麽多年,臨門一腳被踹了,你更是個廢物,跟着許葵去了國外三年,讓她生下餘仲夜的孩子沒完,回國還又跟了餘仲夜!你們娘倆可真是一個路數,窩囊沒用的活着就是浪費空氣。”
唰的一聲,領帶在半空中揚起,狠狠的朝門口站着的肖路而去。
肖路側臉,手覆上,摸到一片火辣辣的痕跡。
怔松的看了眼指尖,擡頭問:“許葵又跟了餘仲夜?”
聲音恍惚,匪夷所思。
餘非堂冷笑:“是啊,小路子,你舔了三年的丫頭片子轉頭又去跟了餘仲夜,過幾天倆人還要帶着孩子一起出國呢,媽的,我現在懷疑許葵那個該死的賤人從開始就是在耍我!”
肖路嘴巴開合半響,默默地看了眼餘非堂的手腕,轉身出去下樓朝最後面的院子狂奔。
到肖曉現在暫住的樓前頓足,擡腳要上樓。
門口一個掃地的傭人攔住:“這地,你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