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路：“我為什麽不能進。”
肖路個子高，臉頰從眉心往下到側臉紅腫了一個長條，沉着臉說話有些唬人。
傭人支支吾吾：“這地餘先生說了，不能出不能進。”
肖路心口微沉：“我來找我姑姑。”
“請問您姑姑是哪位？”
“肖曉，她和餘仲夜的婚房裝修好了，很快就要結婚了。”說着擡頭看二樓，冷不丁的，和二樓探出的一個小腦袋對視了。
許慕七踩着凳子往下看，确定是肖路後興致缺缺帶了點不耐煩的看向別處。
肖路被小孩子遮掩不住的不耐煩刺了下，重複：“肖曉是餘仲夜的未婚妻，我是肖曉的侄子，我要上去見我小姑。”
肖路鬧開了。
可鬧騰了小半個小時，最後還是沒進去，電話也是關機，肖曉更是沒露頭。
肖路退後幾步，看二樓從他開始鬧便始終沒側臉看他一眼的許慕七，頓了頓，揚起笑開始喊：“許慕七。”
許慕七終于低頭看他了，和許葵一模一樣的小臉上全是興致缺缺。
肖路：“我……”
許慕七打斷：“你知道我爸爸去哪了嗎？”
肖路愣了下。
許慕七：“我很多天沒見過我爸爸了，你知道他在哪嗎？”
肖路轉身走了。
……
餘仲夜在沙發上翻筆記本看戶型。
他海外的房子大多在海邊，不适合久居，周邊更沒有适合孩子上學的學校，房子要重新選。
但戶型卻遲遲定不下來，總也挑不到滿意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大，頓了頓咳咳：“許葵。”
沒人應。
這些天一直如此。
倆人待在一棟別墅裏，卻像是住在兩個家。
許葵從不在他視線中主動出現，很多時候任憑餘仲夜喊，許葵也不出現，自己待在房間裏趴着看書，像是聾了。
餘仲夜念及她有病，不和她計較，挑房子卻不想朝大了挑了。
但又拿不準主意。
最後拎着筆記本起身去卧室，在門口頓足倚上牆壁。
許葵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樣，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趴在床上看書。
一頁一頁的翻，很全神貫注。
這是五天前餘仲夜路過書店下去給她挑的國內外名著。
不是學科類，不費腦子。
許葵感覺挺喜歡的，最起碼沒再盯着窗外目不轉睛，而是開始看書。
餘仲夜本意想讓她選選房子，最後轉身出去把電腦扔給門口車裏的老林。
餘非堂今天出來，過了今夜大局已定，再讓許葵接觸網絡外面的世界更穩妥。
餘仲夜在外面抽煙，招呼老林下來閑聊天。
老林三兩句就要提及他去了國外旅游的孫子，說孩子這麽小跟着爸媽出去旅游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罪。
餘仲夜：“辛苦了。”
老林受寵若驚：“是我僭越了，不該說這。”
本就是閑話家常，餘仲夜從前不喜歡聽，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聽着感覺挺有滋味，遞根煙示意他接着說。
老林：“您什麽時候走？”
“下個禮拜吧。”
下個禮拜審查結束，和問天交接的研究所簽合同，餘仲夜替餘家站完最後一班崗，帶着孩子和許葵出國。
老林：“還回來嗎？”
餘仲夜搖頭：“不回來了。”
“我記得許葵還有個姐和媽，您知會了嗎？”
餘仲夜愣了下，他把許葵的媽還有姐給忘了。
老林看他神色就知道餘仲夜沒知會，皺眉批評：“您這可不對，人許葵的媽千辛萬苦把閨女養大，一聲不吭跟你去國外，像什麽話。”
這話又僭越了，餘仲夜卻說不出什麽話，理的确是這個理。
撓撓頭問：“怎麽知會？”
豪門之間怎麽知會餘仲夜知道，約場飯局，兒女事少，合作利益糾纏事大，雙方心知肚明，飯局不過是走個過場。
但尋常家裏怎麽知會，餘仲夜心裏沒底，透露：“我前幾年去臨江，她們那不是吃飯，是買六個六，我怎麽買，百個百？”
餘仲夜不可能說許葵曾經還和一個土鼈定過婚。
丢人。
老林想翻個白眼，看身高卓越，身量挺拔，往日裏冷淡又冷漠又矜貴的餘仲夜眼底全是糾結，有些忍不住想莞爾：“您怎麽跟個二十郎當歲的毛頭小子似的。”
餘仲夜沉臉了：“滾。”
老林悻悻的噤聲。
餘仲夜：“百個百行嗎？”
老林：“不行，人家會罵你腦子有病。”
最後指了指屋裏：“要看許葵的意思，尋常人家的父母大都看兒女的意思，畢竟女大不由爹娘。”
餘仲夜心裏微沉。
從前他的意思就是許葵的意思。
現在不主動、冷冷淡淡，全憑他逗才會害羞的許葵意思沒辦法琢磨。
餘仲夜想問先走行不行，手機突然炸響。
肖曉的。
餘仲夜凝眉接了。
肖曉聲音溫柔：“仲夜，你在哪呢？”
餘仲夜：“誰給你的手機。”
“夫人。”
餘仲夜：“待會我找人接你回家。”
“回哪個家？我們的婚房嗎？”
餘仲夜：“回你爹媽家。”
說完直接挂了，示意老林找人去接。
老林轉身就要走，餘仲夜拽住。
老林不明所以。
餘仲夜：“不看女方的意思，我單方面登門，要怎麽知會。”
老林憋笑憋得難受。
看餘仲夜耳尖泛起紅暈，抿唇陰測測的盯着他。
咳了咳正色道：“男性長輩喜歡古玩、字畫、茶葉，女性……”
餘仲夜想說她沒爸，媽也不是個媽，最後沒說，豎着耳朵聽。
“女性長輩就是保養品，營養品，手工點心之類的……”
老林也有點一籌莫展，主要是怕對方不給餘仲夜好臉色看，餘仲夜轉過頭遷怒他，想了想：“要不您去南郊看看，那地的純手工制品很适合讨好未來丈母娘。”
“我不用讨好丈母娘，許葵有個姐……”餘仲夜不說了：“走。”
“去哪？”
“南郊。”
“這麽急？”
急，沒意外的話，下禮拜走，今天買好東西，明天一早去臨江，早去早回，省得到時間再去耽誤事。
說着開車門。
老林：“許葵這不用看着了？”
門口守着的人分開一撥去接肖曉，他們再一走，人少了點。
“不用。”
許葵想走在A大對面住那會就沒人能攔住她，更不要提是現在，而且事情已成定局，餘家老爺子的目光不會再朝她身上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