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葵心裏突然就很悶很悶。
因為一切變成這樣，是因為她誤會了，讓事情轉了一個大彎，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許葵安慰自己，誤會就誤會了吧，她也的确厭倦透了從前把情緒都牽在餘仲夜身上的自己。
最起碼……最起碼有一點她沒誤會。
她找了十年的，那個世上唯一記得她生日的長腿叔叔，的确不見了，她在拒絕和傷害的，不是她親愛的珍愛的長腿叔叔。
許葵按了按悶得有些發慌的心口，不再說，接着推她回家。
錯眼間看見家門後面的賓利不見了。
許葵推譚雲回房間後開門進屋。
她給餘仲夜買的衣服規規矩矩的在那挂着，但他的卻沒了。
許葵去洗手間，早上給他洗的內褲和襪子也不見了。
許葵把給餘仲夜買的衣服收拾起來，塞到床底下。
确定沒痕跡後，把門打開。
傍晚譚雲出來吃飯，掃了眼大開的房門沒說什麽。
許葵給譚雲洗了腳扶到床上後關門回房間。
打開門後被推搡到牆角，在餘仲夜的吻覆上來後沒從前那樣的掙紮，溫順的親了會，攬着他的脖子表示想要身份證。
餘仲夜警覺了：“要身份證幹什麽？”
“辦手機卡。”
餘仲夜心裏安定，也滿意她今天沒廢話開場白，從褲兜裏掏出來塞她手裏：“你原來的手機。”
許葵按了按，沒電關機了，不計較他之前說的沒帶，從餘仲夜懷裏鑽出去找充電線充電。
随後被抱住了。
餘仲夜聲音很低：“許葵。”
“恩？”
“我下午去看房子了。”
許葵怔了下。
餘仲夜：“臨江的房子真便宜，我能給你買個小區。”
餘仲夜把她從背後翻到懷裏，眼睛很亮：“你想住什麽樣的？別墅還是洋房，不然平層吧。”
平層我能一眼就知道你在哪。
許葵目不轉睛的看了他許久，最後沒說話，湊近溫順的主動的吻他。
許葵的主動在四年後堪稱天方夜譚。
餘仲夜老馬新揚蹄，激動到眼睛在黑暗中像是最亮的星星。
許葵感覺她真的很沒用。
有本事與天下人為敵。
卻沒本事趕走厚臉皮不在乎她說難聽話的餘仲夜。
可她除了對餘仲夜說難聽話，別的什麽都做不到。
隔天許葵拎着手機出去開機。
關機的時間長，手機叮叮叮的進來很多消息。
肖路在她被餘仲夜關的時候發來了很多。
許葵直接删了。
費計科的掃了眼，放到一邊。
翻開昨天進來的一條短信。
“許葵，我是楊軍。”
許葵頓了頓，回複：“恩。”
楊軍：“微信同號嗎？”
許葵抿唇把微信號發出去。
好友申請多了個人。
許葵看了他的頭像很久，驀地把手機丢到一邊，抱頭沉默。
譚雲自己推着輪椅出來，“年前定還是年後定。”
許葵睜開眼，小口的呼吸片刻，“年後。”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
好歹過個好年。
許葵點了好友通過申請，回頭對譚雲笑笑：“我加了他好友，我們年前先聊聊。”
譚雲沒說什麽。
許葵中午給餘仲夜送飯。
餘仲夜好奇：“我聽你們在外面說什麽年前年後的。”
許葵微窒，攥緊手轉移話題：“好吃嗎？”
餘仲夜撇嘴：“垃圾。”
接着補充：“你下得面湊活。”
“我晚上還下給你吃。”
餘仲夜眯眼，感覺許葵乖巧的有點過份……招人。
丢了盤子，撲過去把人往床上帶。
啾啾啾的親了幾口，埋進她脖頸：“我做給你吃。”
許葵愣了下。
餘仲夜：“我和餘非堂之所以過不去是因為字，老爺子說他的字還比不上我一個奴才。”
餘仲夜笑笑：“餘非堂惱羞成怒，他的馬仔餘老三為了刷存在感，就帶頭每天盯我像是盯孫子，連吃飯都會掀了我的餐盤，我餓，晚上會自己偷溜去廚房，許葵，我六歲就和向姝的媽學會了怎麽站在凳子上炒菜，我什麽都會做，以後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這是餘仲夜第一次親口說起他小時候的事。
許葵拍拍他的背：“辛苦了。”
平平安安的長大，辛苦了。
餘仲夜眼眶有些熱，悶在許葵脖頸處聲音很低：“我還有更辛苦的呢。”
許葵眼圈紅了：“什麽？”
“我只說給你聽。”
“好。”
“我媽是個神經病，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經病，是喜歡一個人到瘋魔的那種，她喜歡老爺子，為了他什麽都願意做，生孩子不是因為愛孩子，是為了利用孩子留在他身邊，而且……”
餘仲夜想說，最後轉了個彎，怕吓到許葵：“昨天老林給我打電話，說我媽要上吊去陪老爺子，現在被他關進了精神病院，什麽都不吃，老林問我怎麽辦。”
餘仲夜冷笑：“我說讓她去死，死得遠遠的，別說出來惡心我。”
說完洩了氣：“你說這種人還活着幹什麽？她眼裏什麽都沒有，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愛的人，還算是個人嗎？”
許葵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餘仲夜從沒和人說過這些，說完等着許葵拍拍他說句‘辛苦了’。
卻沒等到。
支起手臂想看她。
脖子被拉下。
許葵閉眼和他接吻，唇畔有點涼。
餘仲夜一點點的把她的唇捂熱。
他覺得臨江真是個好地方，許葵真乖，真甜。
親完說：“明天晚上我帶你去放煙花。”
大年三十許葵起晚了，拉了拉高領毛衣，去廚房幫王姐包餃子。
王姐說起楊桃走後的這幾年。
說每年三十早上，譚雲都會讓她回家，大年初一不用來。
楊桃剛走那年，她不放心來看。
瞧見她抱着一家人的相框在擦。
走前她在哪，走後還在哪。
整個家沒貼春聯，沒燈光，沒炮竹，沒餃子。
說起這些，王姐埋怨許葵：“你真的比不上你姐。”
許葵包餃子的手微頓，低低的恩了一聲。
“你媽剛出車禍的時候，就是你姐照顧，從半身不遂生生照顧到了能自己推輪椅，因為這個還耽誤了上學耽誤了找婆家，沒等日子開始好過，你又鬧出那檔子事，女孩家的名聲多重要你不知道啊，你姐找婆家又非要帶你媽，你呀你……連你姐出殡都沒來，她比你付出的多太多了。”
王姐語重心長：“爹娘在才是家，爹娘一個沒有你就沒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