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說着撓頭有些不自在。
許葵：“沒關系。”
楊軍：“我明天還能來找你嗎？”
許葵手掌握緊沒說話。
楊軍：“沒關系，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許葵轉身回家，到門口看見楊軍還在那傻站着，笑開的牙齒在黑暗中很白很幹淨。
許葵回頭推開家門。
在房門口駐足很久，譚雲的房門吱呀一聲響了。
許葵跟譚雲進房間。
譚雲：“談得怎麽樣？”
“挺好的。”
“年後定嗎？”
許葵沉默很久。
譚雲古井無波的看着她。
最後許葵點了頭。
關上譚雲的房間門後去門口站了會，抿唇開門。
不過輕微一條縫，許葵被一把拽進了房間。
黑暗中的氣氛帶了點壓抑和按捺不住的狂躁，随後很兇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許葵沒動，全身貼着門板沉默的讓餘仲夜吻她。
唇角破了，許葵隐約能聞見淺淡的鐵鏽味。
而後餘仲夜松手了，手圈着許葵往懷裏帶：“那個男的是誰？你和他去哪了？去幹什麽了？你為什麽拿我的碗給他吃飯，你挽他胳膊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姐姐怎麽死的嗎？”
許葵的聲音很輕，是沒起伏的一條直線，卻說得餘仲夜心裏慌成了一片沙漠。
餘仲夜：“別……”
一直想知道，但這會卻不想知道了。
可許葵偏要說，鼻尖埋進餘仲夜的肩膀，悶悶卻清晰的說：“你四年前在臨江走後，我媽想給我留個備胎，我不願意，只想和你結婚，走前放話說我懷孕了，我出國之後，我姐給我打了很多電話，說家裏閑話說的特別難聽，說我如果真的想和你結婚，讓我帶你回家定下，可咱倆那時候已經結束了。”
“六月初八那天，我姐再次給我打電話，我沒忍住說了實話，我說餘仲夜不要我了，可我還是喜歡餘仲夜，我給他生了一個孩子，然後我姐在人行道上停了，被貨車橫撞五米當場死亡，我親耳聽見貨車的鳴笛，落地的砰砰，圍觀的群呼，急救車的搶救，醫生宣布搶救無效，最後這些全都交彙成了一條回響的音段，滴滴答……滴滴答……餘仲夜，我僅存的唯一一個愛我的親人就這麽沒了。”
許葵至今無法回想姐姐死後天塌下來的日子。
那兩個月，天空都是灰暗的。
許慕七哭泣的樣子也好，笑的樣子也罷，最後都變成了楊桃睜着眼滿臉血握着手機的樣子。
她只林破碎，手機完好無損。
一直到搶救無效，手機砰然落地。
許葵的世界也跟着碎了。
她總想，你握着手機想和我說什麽？
埋怨我也好，訓斥我也好，怨恨因為我造就的你悲慘人生也好，你到底想說什麽，不管是什麽，你說給我聽。
你說，我就聽。
你為什麽不說？
許葵說：“餘仲夜，我的抑郁症是自我厭棄，我讨厭從前那個喜歡你喜歡到沒了自尊沒了自己，害死我姐姐的自己。”
許葵輕輕的推開了餘仲夜，在黑暗中仰視他：“我真的厭煩透了把全部情緒都疊加到一個人身上的感情，餘仲夜，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永遠沒辦法痊愈，因為我會不停的想起從前，想起我姐姐，除非我姐姐活過來，否則，我永遠都沒辦法喜歡你，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許葵舔了舔唇瓣的血，有點腥，卻不是她的。
“你可以走了嗎？”許葵說。
房間裏安靜良久，餘仲夜說：“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是喜歡我的。”
許葵愣住。
餘仲夜：“你讨厭那個喜歡我的你，所以得了抑郁症，前段時間複發，是因為你又喜歡上我了。”
許葵心口突然像是被紮了一下，沒出息的紅了眼圈。
“你……”許葵喉嚨滾動：“你……”
餘仲夜突然嘿嘿笑了兩聲，帶了點得意和喜悅。
餘仲夜：“這個才是重點。”
許葵突然就崩潰了：“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走了！”
下一秒，嘴巴被堵住。
血腥氣混雜着許葵臉頰滑落的淚水，泥濘成一團。
餘仲夜輕輕柔柔的吻她呢喃：“死什麽死，誰敢讓你死。”
說着閉眼哄她：“乖寶寶，不哭，你真棒。”
許葵是真的崩潰了。
餘仲夜這麽聰明，不會看不出來楊軍是她的相親對象。
更不會看不出來她仗着他的喜歡在欺負他。
許葵上次想讓他看孩子，他說是欺負，轉頭就走，要和肖曉結婚。
為什麽這次，壞事做盡，惡話說絕，他卻像是沒臉沒皮。
餘仲夜要臉要皮，但更要的是許葵的喜歡。
被許葵難聽話刺的時候，餘仲夜做過個夢，他跟在許葵屁股後面拎着碗。
說，給點喜歡吧，給一點吧，給一點吧，不管多少，你給我一點吧。
然後許葵回頭，丢給了餘仲夜指甲蓋那麽一丁點。
餘仲夜視為珍寶。
所以從天而降一大堆喜歡，他歡喜到幾乎想要抱着許葵出去轉三圈，哪管你什麽去世的姐姐活過來，還有傷秋悲畫的不能在一起。
許葵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
難聽話不要錢的往餘仲夜臉上砸。
不帶髒字的髒話更是，就差尖叫起來猙獰着嘴臉讓餘仲夜有多遠滾多遠。
餘仲夜懶洋洋的擺弄她的手機：“密碼多少。”
許葵在南坪路那會也是這樣，白天不冷不熱，疏離冷漠的像是誰欠了她二五八萬，餘仲夜當沒聽見，晃了晃手機：“再不說，你手機就要被鎖十八個小時，那個黑炭的微信你也不用回了。”
許葵回神搶過來，手機密碼因為輸入太多次已經鎖上了，再讓他瞎按，就真的不能用了。
“許葵，你在嗎？”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是楊軍的聲音。
許葵下意識看了眼餘仲夜。
餘仲夜上半身裸着，性感疤痕的胸膛上清晰可見昨天許葵掙紮撓下的一道道痕跡。
這會半靠在床頭，手臂悠閑的交疊在腦袋後，開口就想說話。
許葵有些慌了，手捂住他的嘴。
察覺掌心被親了下，突然有點無力的氣紅了眼，看着餘仲夜，本就有點腫的眼睛默默的往下掉眼淚。
餘仲夜怔了下，斂眉閉上了嘴。
在許葵松手後問：“他今來找你，是自發，還是你們昨天約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