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懲罰(二)
“大膽!我還在這裏你就敢打溪兒,我走了你豈不是更加胡作非為!”
寧玉鳶還是直視前方,眼中不帶一絲情緒說道:“皇後,你當祖宗的規矩定來是幹什麽的?剛才沈明溪進來不行禮,此乃第一莊罪,受了委屈只知道告娘家人卻不檢讨自己,此乃第二莊罪。”
“在場人都看到了,沈明溪不行禮,皇後當我今日為什麽打她?還不是因為她有違祖宗家法,今日之事我與沈明溪各執一詞,就看皇後怎麽抉擇了。”
“放肆!早在鳴梧宮哀家就說過,溪兒不用行禮,你可是将哀家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寧玉鳶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什麽?皇後此話當真?我記得當日你可沒說這話啊,可有懿旨?可有口谕?難不成是皇後為了維護沈明溪故意編造的?”
沈離突然覺得心髒一縮,竟是呼吸困難,她瞪大眼睛深呼了半晌,周圍人卻都在一旁看熱鬧,也沒上來關心一下,頓時又覺得心血氣湧,力不從心,這寧玉鳶真的是不好對付啊……
就在此時,寧玉鳶又出口了:“皇後可別忘了,沈明溪可以告娘家,我也可以告娘家。”
說罷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沈皇後自己抉擇去了。
沈皇後心裏不平,她确實是想挑起兩國戰争,但不是這麽挑的!
在主位上坐了半晌,随後說道:“此事所有人都有錯,沈明溪罰抄經書兩遍,太子、太子妃的懲罰不變,就算明溪有不是,也是你們管教不嚴!該罰!”
說罷便倉皇而逃,只留下沈明溪一人呆愣在原地:“綠竹,将沈明溪帶回西苑閣去,禁足三月,讓她學學禮儀,能見人了再出來。”
蕭笙落下這麽一番話,而後便拉着寧玉鳶到祠堂去罰跪。
祠堂之中,金身雕刻,佛祖在前,兩人都是誠心摯意。
寧玉鳶跪在墊子上,蕭笙在她身邊,眼裏竟是止不住的笑意:“玉鳶,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竟是将了皇後一軍。”
寧玉鳶歪頭看了他一眼,下巴處有些許胡茬,看上去倒增添了幾分魅力,太子五官本就生的立體,如此一來更是好看。
她側回了頭,心裏竟是溢出來的自豪,委屈了自己沒關系,但太子是無辜的,何必把他扯進來?正因為太子,她才會着急跟皇後起了沖突。
寧玉鳶擡頭看着佛祖,心裏暗暗問道:“佛祖,如今我在這晨陽宮待得很好,但是太子一旦奪權,勢必要與女子共享一夫,我……應該尋求故人還是留在這深宮之中?母親生前已然是日日守寡,玉鳶……也要日日如此嗎……”
想着,她便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可這祠堂本就安靜,蕭笙又一心都在寧玉鳶身上,這微弱的一聲竟是讓他聽見了。
“怎麽了?可是腿腳不适?”
寧玉鳶淡淡笑了一下:“只是覺得人未免太過貪心,總是想得寸進尺。”
不知為何,寧玉鳶這番話卻是讓蕭笙想到了在寧國時紅着臉像只小貓一樣跑了的她:“我曾見過一女子,她心思靈巧,透過眼睛便可看到心中的一切。”
寧玉鳶垂下眼皮,閃過一絲失落,也是,她在妄想什麽?太子本就說了不想耽擱她,她跟太子也只是摯友的情誼,怎的也在思量這些有的沒的?
“太子誠心,想必那家姑娘總會知曉的。”
說完她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清空心思誠心拜佛,倒是蕭笙突然疑惑了,剛才還好好的,怎的現在顯得格外疏離?
他微微側頭看着玉鳶,覺得她真是迷人,可她什麽時候才能知道自己中意的女子就是她呢?
他曾經無數次想将這件事說出來,只是擔心玉鳶已然将他忘記,那時未免是自作多情。
而且……他已然是個殘疾,玉鳶就像是立在冰天雪地中的寒梅,不适合争奇鬥豔,這深宮總歸不是她的歸宿。
就這樣,佛堂之前,兩人竟都是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來,只留得佛祖嘆息。
此時,西苑閣。
“啊!”
砰砰砰,青花瓷瓶子一個又一個被摔破,沈明溪發髻已歪,脖子上青筋暴起,看起來跟瘋婆子無甚區別。
“寧玉鳶算個什麽東西!她不過是寧國人,怎敢這麽對我!連姨母都沒辦法!”
綠竹跪在地上驚慌失措,趕緊安慰道:“主兒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是自己的,太子妃不好對付,您以後還是躲着點兒吧,不然還是自己吃虧……”
啪!
綠竹倒在地上,嘴角流了些血跡,臉上瞬間腫脹起來。
“連你這個賤婢也敢指使起我來了!你也向着寧玉鳶?!”
嘶吼着又是一腳踢在綠竹胸口上,花盆底撞擊血肉的聲音傳來,只見綠竹嘴角血跡更甚,她咳了兩聲趕緊說道:“奴婢自然是站在小主兒這邊的!”
說罷便安安靜靜跪在一邊,等着沈明溪發完脾氣。
良久,地上已然一片狼藉,花瓶的碎片散落一地,凳子椅子已然換了個位置,床上被子也都是淩亂不堪,屏風紗布全被破壞。
沈明溪坐在主位,心裏稍微覺得順了點兒,可那口氣還是咽不下,當這衆人的面兒打自己!她沈明溪是不可能憑白受此侮辱的!
沈明溪擡起手指,看了眼指尖豆蔻,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奪目極了,她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詭異而恐怖:“寧玉鳶,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死了之後,本宮會請道士來做法将你封印住的,永生永世不得轉世投胎,就當本宮給你的賞賜了。”
“不僅如此,還要下十八層地獄,拔舌挖眼之苦一樣一樣的受了!本宮才覺得甘心!”
綠竹聽着沈明溪的話,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側福晉……怎麽好像有點瘋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