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非洲
雲佳妮自從被賣過去當苦力以後,每天都過着非人的生活,起初還會反抗,多打幾次也就老實了。
老舊的工廠裏,雲佳妮已經連續工作十六個小時了,疲憊不堪的身子搖搖欲墜,這樣的苦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車間主管見她走神,第n次走到她身邊,把她吼了個狗血淋頭,雲佳妮慶幸她今天心情好,不然免不了又要挨一巴掌。
直到半夜,整個車間的苦力才被放回了悶熱的宿舍,擁擠狹小的宿舍擠滿了十多個婦女,不過大多都是非洲當地沒有文化的難民,甚至還有幾個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犯法的事情,還沾沾自喜自己找到了工作。
工廠老板為了防止她們逃走,阻斷了一切能讓她們去外界聯系的可能,可終究是百密一疏。
深夜,宿舍裏悶熱感,打鼾、磨牙聲,汗臭味合在一起,雲佳妮一如既往的失眠。
其實也不是失眠,而是前幾日忽然有人半夜找到她,告訴她可以救她出去,今晚便是最好的時機。
午夜降臨,雲佳妮按照兩人事先約定好的,悄悄打開門,出了宿舍。
陸澤良和雲佳墨在白馬莊園浪了七八天,最後雲佳墨不得已妥協還是和他回去了。
回去以後就開始各種心神不靈。
比如,和陸澤良一起吃飯的時候。
雲佳墨剛夾了一塊兒糖醋排骨,還沒喂到嘴裏,排骨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逃離筷子,然後落到了桌上。
“最近怎麽啦?”
陸澤良抽了張紙巾,仔細的為她擦去嘴邊粘上的油漬。
“阿澤,你沒有加墨墨為前綴!”
第三天,雲佳墨班也不去上,行為越來越反常,反常到陸澤良懷疑是不是馬爾代夫的陽光有毒,把他的媳婦兒曬壞了。
所以當晚,陸澤良精心準備了她最喜歡吃的晚餐,剛下班,便驅車回家,接了雲佳墨到了早就訂好的餐廳。
餐廳包間。
服務員早早的就按照陸澤良的吩咐,布置好了場景,包間裏,垂釣着大大小小的星星,童話份兒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那個小朋友過生日呢。
雲佳墨被蒙上眼睛,進入包間的時候,繞是她做好了被送驚喜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滿屋子的滿天星給震撼了。
陸澤良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座位上,手指着星星,快慰到說。
“你看,這麽多星星,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
可是話一說完,雲佳墨的神情更加複雜了,她低着頭,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不要去觸及那些刺眼的星星,她說。
“阿澤,要是明天依舊下雨怎麽辦?狂風暴雨怎麽辦?我個子小,又瘦,風太狂,雨太大,很容易就被刮走了,若是刮到樹枝上挂着還好,還有可能被找到,可若是刮到了臭水溝,那是不是你以後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雲佳墨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神情嚴肅的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阿澤,你知道滿天星是誰的夢想嗎?”
陸澤良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傻,他要是不知道,能花心思來布置嗎?不過這個心思還算小的,他還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給她。
他邊點着頭,邊回答說:“是你的啊!十六歲的你。”
雲佳墨望着餐桌上精致的菜肴,卻索然無味,她忽然就擡起頭看向對面的陸澤良,神情較之剛才更為嚴肅,一副在宣布國家大事的樣子。
“對,你要記住,是我的,現在,此刻,坐在你對面的我的!不是別人的,若哪天我發現這個夢想被人盜用了,我有權追究法律責任。”
這麽嚴肅的一件事,陸澤良盡然被她逗了了。
雲佳墨看着他笑出了聲,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一頓燭光晚餐,雲佳墨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兩人都走到了人民公園,雲佳墨還在為他剛才笑出聲的事情而置氣。
她非常不滿的提着地上的石子,逼着他發誓,以後要是有人盜用了她的夢想,他,陸澤良必須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她的權益。
聽起來很荒誕,陸澤良還是三根手指舉過頭頂,認真的發完誓。
這下,雲佳墨的心情才總算好了很多。
人民公園依舊有很多家長帶着小孩子圍着音樂噴泉跑來跑去。
雖然已經入秋了,但涼爽的天氣,依舊不能澆滅小屁孩兒們玩水槍的熱情。
幾個熊孩子,拿着自己的“作戰工具”毫無章法的互相掃射。
好幾個行人都沒有幸免,偏偏作為家長也不去管。
當然這些行人裏面也包括了雲佳墨還有陸澤良。
不過好在陸澤良眼尖,随時都注意着雲佳墨身邊的路況,特別是最近被曬壞了的時期,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再摔一跤,那不得壞的更厲害了。
當不大不小的水柱噴灑過來的時候,陸澤良一個轉身,拉過身邊心神不寧的女孩兒,動作不大,可雲佳墨還是一個踉跄跌進他的懷裏。
即便是如此,雲佳墨的小腿上還是沒有幸免的沾上了一些水珠,秋風拂來,雲佳墨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陸澤良感受到懷裏的女孩兒顫抖了一下,原本摟着他的手臂,此刻抱的更緊了。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雲佳墨才念念不舍的從他懷抱裏退了出來。
兩人走出去很遠後。
一張和雲佳墨一模一樣的臉,赫然出現在路燈下。
不久前,雲佳妮被雲豪從非洲的黑工廠給救了出來,那樣的黑工廠,只要人出來了,就不用的擔心再有被抓進去的可能。
歲月是把殺豬刀,再加上雲佳妮在非洲工廠裏過着非人的生活,沒了昂貴的護膚品,沒了美容覺,再美的容顏也禁不起這個折騰。
不過她皮膚底子好,經過這幾天的包養,已經恢複一大半了。
雲佳妮手抓在路燈旁的一顆大樹,目光緊盯着剛才他們倆站過的地方,不知道盯了有多久,直到指縫裏傳來鑽心疼痛,她才略微有些呆滞的把視線移向了自己因為用力抓着樹皮,而流血的五指。
她對陸澤良沒有感情,但她卻沒想到當初她視如糞土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市裏數一數二的企業家。
現在的雲氏在陸澤良的幫助下,雖不至于倒閉,但早已大不如從前,若是再想要回到以前那種生活,陸澤良是最好不過的選擇的了,而且他父親不是說了嗎?算下來,他們倆才是合法夫妻,雲佳墨說好聽點是替身,其實不過就是一個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的小三。
“雲佳墨,就再讓你逍遙幾天。”
自言自語完,嘴唇還跟着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弧度越來越大,嗓音也随之發出淺淺的笑聲。
豪不誇張的說,就是去演鬼片,都是本色演出的那種狀态。
回到雲家。
雲豪這幾天完全沒有工作,全身心的留在家裏照顧他這個“苦命”的女兒。
今天他買了一只純種土雞,準備親自下廚給雲佳妮補補,可哪兒就是去廚房的那會兒子功夫,雲佳妮又不見了。
現在總算回來了,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可是這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滿手都是血,雲豪急匆匆的解下圍裙,趕忙拿出醫藥箱,滿臉心疼的捧着他寶貝兒的手指,一邊吹着,一邊拿出酒精給她消毒。
“妮妮啊,等會兒可能有點兒痛,你忍着點兒啊!”
雲佳妮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酒精接觸到傷口,可能是早就痛麻木了,那點兒痛,就跟撓癢癢似的,她饒有興趣的看着流血的手指。
“爸,我吃了那麽多苦,可不能便宜了雲佳墨。”
雲豪正在給她包紮的手頓了一下,神情有些猶豫。
“妮妮啊,既然你都回來了,等過段時間,你完全恢複了,到時候我再把雲佳墨送走,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的。”
雲豪又怕自己說的不夠,緊接着補充到。
“再說了,陸澤良愛的可一直都是我們家妮妮,雲佳墨對你構不成什麽威脅的。”
雲豪不知道那句話刺激到了雲佳妮,她忽然就掙脫開了他的手,轉身,飄上了樓。
陸澤良愛的是誰,別人不知道,她是最清楚了不過了。
當年陸澤良給她告白時說的話,她如今還是記憶猶新。
那年,她一臉萌幣的接受了學校的表揚,再一臉萌幣站在主席臺下,聽着臺上的專門朗讀的同學,讀了那篇《我有一個繁星夢》。
她自然而然的接受着周圍豔羨的目光。
那天下午,她百般無聊的聽完課,正準備和她幾個姐妹兒出去浪時,陸澤良突然沖出來攔住了他。
眼前的男子,羞紅着一張臉,像是鼓起了一百二十分勇氣。
“雲同學,我叫陸澤良,從第一次你參加入學考試開始我就注意你了,還有那天考試的時候,你一直看我,是不是喜歡我?要是喜歡我那再好不過了,若是不喜歡也沒關系,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實現你的繁星夢。”
陸澤良不帶停歇的一口氣說完。
雲佳妮垮這個誇張的單肩包,腦回路回轉了大半天,才想起他說的考試,是雲佳墨,他說的繁星夢,是早上當着全校朗讀的課文。
雲佳妮心裏暗罵一聲神經病,剛準備拒絕,可誰知,她的那些姐妹兒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了,不僅如此,還目睹了整個告白過程。
她當時隐約聽見其中兩個,驚嘆于陸澤良長得帥,還說什麽要是給她告白就好了之類的話。
強烈的虛榮心,以至于剛到喉嚨的拒絕語言,又被她強壓了下去,一秒轉換,沖着漲紅着臉的陸澤良,點了點頭,當是同意他的告白。
……
所以雲佳墨怎麽可能不構成威脅,雲佳墨就是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