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飛蛾,或工具(h)
克麗特不是一個喜歡拖延的人,在阿娜昂克着手制造長矛和劍之後,她開始在平民或奴隸中尋找合格的兵士。至于為什麽不是貴族,這要問阿伽門農了,他幾乎帶走了大半貴族男性,随同奔赴特洛伊的戰場。
不過她無論怎麽隐瞞招兵買馬的消息,風聲仍然傳到了埃吉斯耳中,在他宅邸花園一場異常激烈、大汗淋漓的性愛之後,他敞開潔淨的亞麻長袍,攏住她潔白赤裸的身體。
他靠近她,深嗅她頸間潮濕淺淡的芳香,低聲問:“聽說你在擴充王宮兵衛?”
“哦?”克麗特轉過頭來,玉髓般澄綠的眼眸恍若水洗,含笑望着他:“你哪裏知道的?”
埃吉斯的指尖撥弄她濕潤的發梢,緩慢地繞着手指卷起。他聞言一笑,垂首在她發絲上印下一吻:“前幾天我有個仆人在市場聽說的,你為什麽要找奴隸?他們習慣卑陋而陰暗的生活,擅長對主人耍滑頭,并不值得信賴。”
“而且你也不必擴充士兵,我可以保護你。”他深情款款地說。
“我很感動,埃吉斯,阿伽門農從未如此關心我。”克麗特仰起頭,給他的臉頰送上一個甜蜜的吻:“不過我自有打算,不用擔憂,好嗎?”
埃吉斯捧着她的臉,望向她的眼神漸漸深沉。終于,他低下頭吻住她,吮吸舔舐她飽滿的嘴唇,靈活的手指在女人柔軟的身體上游走。
“好。”他含混不清回答她。
他們又開始交歡,白晝明亮的光輝下,她在床上背過身,趴卧在床上,汗濕的指縫一一被他手指插入,抵在床單。男人喉嚨裏滾出粗重的喘息,沉而有力地撞擊她白軟的臀部,往深處頂撞。
黏滑的液體在他抽送中被帶了出來,浸濕她的腿根和膝蓋。她閉緊眼,眼睫濕濃如雨中顫栗的樹葉,一滴一滴随呼吸起伏淌流露水。
情欲吞沒了她的肉體,但沒有吞沒她的神智。
她冷酷在心裏盤算,上輩子就是因為沒有軍隊,才讓埃吉斯捷足先登做了國王。她精心謀劃數年,準備篡位的時候,忽然殺出一個俄瑞斯,把他們都殺了。
這輩子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先攀上權勢之巅,才有機會囚禁俄瑞斯。
神說她永遠殺不了俄瑞斯,但沒關系,她可以給他提供一個溫暖舒适的牢籠,讓他一輩子與世隔絕,直到他命中注定的死期。
晚上,克麗特離去之後,埃吉斯叫艾德蒙到他的卧室來。艾德蒙誠惶誠恐走到門前,主人極少夜晚喊他過去,想必有要事吩咐。
他小心翼翼推開門,看到埃吉斯斜靠在榻上,冷淡看一只飛蛾在獸脂燈的燈油裏打滾。那小飛蟲翅膀浸潤油脂後,不小心靠近燭芯,被火焰瞬間吞噬成焦黑的屍骸。
“主人,有什麽事?”他俯下腰,謙恭地問。
“你去搜尋幾個奴隸,讓他們混入王後的士兵之中,傳遞消息。”
艾德蒙醒悟,他轉了轉眼珠,試探着說:“是要……漂亮的?”
埃吉斯眼神從燒焦的飛蛾屍體上挪開,移到他身上,艾德蒙被他眼裏湧動的陰郁吓得雙腿一抖,頭埋得更低了。
“你什麽意思,艾德蒙?”他沉沉問。
“我只是……覺得,那些漂亮又英俊的奴隸,更有機會接近王後,得到更隐秘的消息。”艾德蒙吞吞吐吐:“這全然出自對您的一片忠心。”
“我知道。”埃吉斯拿過桌上的金酒杯,将裏面剩餘的葡萄酒喝得一幹二淨,艾德蒙趕忙迎過來,畢恭畢敬提起雙耳罐,重新為他加滿。
“就按你說的辦。”埃吉斯說。
艾德蒙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答應,不禁思忖,也許主人一開始就這麽想的,只是不好說出口,畢竟他現在是王後的情人。
他大着膽子,好奇問:“您為什麽會答應呢?”
每個男人在讓出卧榻之際,都會不甘或嫉妒吧?
“我當然不想。”埃吉斯垂着眼簾,輕輕晃動酒杯:“但如果要真正占有她那樣的女人,除了成為國王,別無他路。”
“至于這些奴隸……”他擡起下颌,神色輕蔑:“都不能算人,不過是會走路的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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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裏士多德《政治學》:奴隸是活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