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寇熇沒去難為姚彥。
對她而言，這車上坐着的都是一些不太相幹的人。
不知道霍忱他奶今兒晚上做什麽菜。
霍奶奶晚上炒了蘿蔔絲，炒了一大盤子炒好以後一直用蓋子蓋着呢，霍忱推門進來，她聽見聲音連忙從床上下來，“回來啦，你叫住小寇，我給她做了炒蘿蔔絲。”
之前她做過一次，寇熇特別捧場，說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
霍奶奶覺得找到了新生，要知道她做菜的手藝真的不差，可家裏這三個倒黴孩子沒有一個愛吃的。
霍忱把書包扔到床上。
“不用喊了，她沒回來。”
霍奶奶興致散了一半，剛剛想馬上去熱菜的心思少了一半。
“那我給你熱熱吃啊？”
“我不吃了。”
霍奶奶瞧着霍忱這樣兒又開始叨叨，不就是嫌棄家裏沒有好吃的菜嘛，男孩子也不能總嘴饞，“你就學你姐，人啊一旦重視口腹之欲将來好不到哪兒去的，成天就知道吃還能幹點什麽，炒蘿蔔絲你還不愛吃，那人小寇家裏多有錢，人像你們這樣挑嘴了嗎？”
那真是個好孩子！
寇熇那屋子她和人進去參觀過，就當時有人開着門幹活她們好奇進去瞅了瞅。
據說地上的地磚就兩萬多一塊啊，這得多有錢的人家啊。
她都不知道地磚還有那麽貴的，頭一次聽說，聽幹活的工人說人家床墊子就四萬一張，霍奶奶也是見過寇銀生的，寇銀生去三中去看校慶就是她講的，那孩子的爸爸長得也好，男人長成這樣難怪生個孩子長得那麽好。
有錢人家的小孩又有禮貌又乖巧還不挑食，在瞧瞧自己家的……
還怪福氣不好嗎？
就這樣的，還能有啥福氣啊。
“她那是吃夠了好吃的，調回頭想嘗嘗你這清淡的菜。”霍忱沒好氣怼了自己奶一句。
寇熇吃什麽？
煮個面配菜是海參、花膠。
吃慣了大魚大肉，她才會調頭來吃鹹鴨蛋和蘿蔔絲的，叫她天天吃試試看。
霍奶奶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可……那也沒什麽啊。
“上次有個男的來她家敲門，敲半天最後我上樓告訴他三中開校慶會，那男的看着像是三十多歲左右長的挺好，一瞧就知道是小寇的爸爸，不怪人家基因好。”
這孩子，真會長啊。
女孩兒長了這麽一張臉，将來都不愁搞對象的問題，家裏沒錢都不怕。
霍忱難得順着他奶一回：“是長得好，人長得好看沒辦法！”
這是實話實說。
五官就在那裏擺着呢，以前學校裏有多少女生不喜歡寇熇的，但如果你說寇熇長得一般，那就真的是眼瞎了。
霍奶奶拿開盤子上面的蓋子，扭頭：“你真不吃了啊？都做了，放到明天就壞了。”
早知道不回來她就不做那麽多了。
霍忱是不想吃，吃蘿蔔吃的他想吐！
寇熇說一回炒蘿蔔絲好吃，他奶就盯上了，上頓蘿蔔絲下頓蘿蔔絲，蘿蔔可真是便宜了，看出來了。
“那我吃一口吧。”
“我給你拿筷子。”
……
寇熇坐在中間有點不舒服，寇銀生看着她動來動去的，也感覺她可能是不舒服了。
“不得勁？”
寇熇打着哈哈：“沒。”
以前後面只坐兩個人，現在坐三個，你說舒服不舒服？
寇銀生原本是不想讓姚彥去的，這樣姚彥她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就好了，可姚彥她媽叫孩子過來，他沒辦法拒絕，總不好說不能帶你女兒去，叫她自己回家吧。
“你那眼睛徹底好了？”
聽二嫂念叨的，說死丫頭動手術以後恢複的慢。
你看她就是不聽話嘛，叫她秋天動，她大夏天挑了個最熱的時候去做手術去了。
“嗯，好了。”
寇熇想給寇銀生留點面子，車上還有別人呢。
姚彥她媽尴尬地笑着，想要說點什麽，可加入不進去，寇銀生和寇熇說話她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叔，路邊停一下呗。”
司機哦了一聲，然後等着寇銀生發話。
寇銀生以為她又要整幺蛾子，拉着臉：“又要幹什麽？”
“想吃蛋糕。”寇熇如此說。
突然想吃彩虹蛋糕了，五顏六色的蛋糕。
“這附近有什麽好蛋糕店嗎？”寇銀生問司機。
司機說附近還真沒有，過城東那邊有，但現在這個時間八成關門了。
“時間有點太晚了……”什麽蛋糕店開門能開到晚上九點多？
“算了，我不吃了。”
寇熇見車都開過去了，這也沒有打算給她停，那就不吃了吧。
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不會怎麽樣。
“寇熇喜歡吃甜口啊。”姚彥媽媽笑着出聲。
“還行，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也沒正經吃過幾頓飯，突然想吃了。”寇熇解釋了兩句。
“聽姚彥說你這次又考了最高分。”
姚彥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一樣的難受，坐在前面好半天擠出來幾句：“寇熇……她成績特別好。”
寇熇客氣地道：“還行還行，老天爺賞飯吃，主要是三中的水平有點差。”
姚彥的手抓着校服，她是真的很讨厭寇熇。
狂什麽勁兒啊。
三中水平差，你進三中幹嘛？
你回一中去啊。
氣的完全不想講話，她不管了。
姚彥媽媽細細觀察了一下，寇銀生是真的對姚彥一點都不客氣的，正常她和寇熇這樣講話，他是不是也要問姚彥點什麽，可沒有！一句關心打聽的話沒有，仿佛姚彥不在車裏一樣。
這……
有錢是好，可有錢不把她女兒當回事……
她希望大家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礎上來往的，她對寇熇好，但寇銀生也不能對姚彥這樣。
“我聽說你當時考的是一中？”
這事兒她一直都覺得挺怪的，因為這不是沒進一中，中考結束她的分數進不了一中可以退而求其次進三中，這都高二了，從一中到三中……還允許這樣讀書的？
“她考的時候可能大家發揮的都不好，最高分進的一中。”
一中很多人才，誰進校的時候都是風光一段，寇熇也是一樣。
寇銀生自豪啊。
怎麽能不自豪。
當時他擺的流水宴，誰來誰吃，開了999桌。
為什麽？
高興呀。
臉上有光啊。
光宗耀祖了。
前面有九個小子頂什麽，九個捏到一塊兒都不如他這一個丫頭。
那兩個月可真是，寇熇氣他，他都覺得寇熇好，難得沒有罵她沒有打她的一個假期。
姚彥媽媽嘴上笑着，眼睛卻垂了下來，表情莫辯。
這不是好事兒啊。
寇銀生和寇熇上車就說了這麽兩句話，她就瞧出來端倪了，這不是一般的寵孩子啊，說寇熇是最高分的時候眼睛都冒着光，姚彥也是個女孩兒啊，如果一起生活，一個太優秀了，一個就平平常常的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女孩子都會有攀比心，姚彥的性子原本就不算是太穩。
頭疼。
“寇熇在哪裏補課？”
“她？”寇銀生冷笑：“她還補課？她不逃課就不錯了，聰明是天生的，呵可能老天爺也沒睜開眼睛。”
姚彥她媽徹底不吭聲了。
姚彥很生氣，她覺得這話是說出來故意傷人的？
娘倆都覺得這是另外的一種炫女手段而已！
電話響，寇銀生去接電話。
寇家的大大小小都到齊了。
這倒不是說因為寇銀生有錢大家都給面子，而是姓寇的就是這樣，大家有勁往一塊兒使，誰家有事兒都到場，過年過節都到老太太這裏集合，不管你多忙人也得出現，幾十年都成習慣了。
“叔，你車到哪裏了？”
老七來來電話問一下，他奶有點急。
“估計還得開一會，你到了？”
“嗯，到了有一陣，那我知道了。”他準備去弄酒，給寇熇準備點她喜歡喝的啤酒。
老十和他們喜歡喝的都不一樣。
“你店裏有沒有蛋糕？”
寇鶴爍一愣。
蛋糕？
要吃蛋糕得去蛋糕店啊。
“沒有吧，怎麽了？”
“你去弄個蛋糕回來。”寇銀生交代，他冷冰冰看了寇熇一眼：“你要吃什麽樣兒的？”
寇熇：“不吃了，算了。”
挺麻煩的，明天再吃也一樣的，她明天買。
“問你話呢，痛快兒回就得了哪那麽多廢話，一天天就你事兒多，吃也是你不吃也是你。”
寇銀生訓斥寇熇。
“要彩虹蛋糕。”
“你去給她弄個彩虹蛋糕。”
寇鶴爍渾身都疼，他就說好好的他老叔要吃什麽蛋糕，就寇熇這個熊孩子！
“嗯，行。”
挂了電話想給店裏去電話，怎麽地也得弄個蛋糕過來啊，可一想寇鶴煌還沒回來呢，趕緊打電話叫他去弄。
姚彥……不太喜歡寇銀生。
據說之前寇銀生打寇熇那都是真抽的，不過都是同學傳的，按道理不應該的，他那麽有錢也應該受到了點熏陶吧，可剛剛寇銀生訓寇熇她就覺得這人……她不太理解，說出口的話句句傷人，明明是好意，誇獎不是好好的誇獎，疼愛不是好好的疼愛。
“看到你奶，她說什麽你就當沒聽見。”
寇熇沒應。
到了寇奶奶這裏，果然車一進門就瞧見老太太了。
寇銀生原本就是老兒子，加上又是寇家最出息的一個，她不可能不偏心眼不可能不疼，什麽大孫子老兒子是命根子，這家只有老兒子才是命根子，兩三天看不到就想的厲害，覺得身體哪哪都不舒服。
寇熇她奶對姚彥母女倆還算是滿意，反正孩子是別人家的不是她的，沒談到結婚呢，真的結婚把孩子送到男方那邊就好了，不行的話就送去住宿，怎麽還不能把人送走。
據說姚彥她媽挺本事的，正正經經的大學畢業的，混的也還挺不錯的，老太太看在這點上挺滿意。
小麗和人家一比，那就是狗屎一堆。
有文化好啊。
銀生身邊就需要個有文化的人。
“進來吧。”
進了屋兒，姚彥母女倆直皺眉頭。
這種裝修風格……真的叫人挺有壓力感的。
屋子裏不是裝修的不好，而是裝修的太好了，就那種富貴逼人的感覺，重點在‘逼人’上頭，外面大把這種富貴的裝修風格，可眼前的老太太這把年紀還是這個風格……
這個勁兒……
“奶奶好，我是姚彥。”
姚彥做了自我介紹，寇奶奶倒是沒難為她，就掃了她一眼，“帶孩子來幹嘛，以後也不一起生活，外姓的人改了姓也不可能是寇家親生的。”然後目光集中到了寇熇的身上，開腔就是習慣性的嘲諷：“進了門不知道叫人，你沒看見我啊？”
寇熇，“奶。”
寇奶奶冷冰冰哼了一聲。
“不是上學忙嘛回來幹嘛，我聽說你搬出去住了，這麽大丫頭了一點事就愣是不懂，家裏有錢就可勁糟踐，那是你的錢啊？死丫頭片子那都是你小弟的錢。”
“哦。”寇熇高冷應了聲。
你說是誰就誰的呗。
擡腿就要走，後面寇奶奶徹底發作了。
她就煩寇熇，怎麽看怎麽煩，這孩子在這個樣兒，她就更煩。
正好手邊有個水杯，一個沒忍住，直接杯子就對着寇熇砸過去了。
“奶……”
姚彥和她媽都吓傻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事？
這完全就是個老妖婆啊。
一進門看見這逼人的裝修風格她們就覺得不好，沒想到果然是不好。
那是熱水啊。
老太太講究養生，從不喝冷水，剛剛保姆給倒到保溫杯裏的熱水，肯定不會能燙死人，但也絕對不是涼水。
這就直接操起來往寇熇身上揚？
“你幹什麽呢老二……”
寇奶奶突然尖叫了一嗓子。
二爺照着寇銀生就是一腳，回手又給了寇鶴焰一嘴巴。
寇鶴焰捂着臉，這是無妄之災啊。
他是兒子，那是老子，打了也就白打了。
他奶發飙發瘋，誰在身邊誰倒黴，今兒他大概是沒看黃歷就出門了。
想寇鶴焰歲數比寇銀生都大啊，一大把的年紀被自己爹給了一嘴巴……
“你他媽的死人啊……”二爺那嘴裏的髒話就沒完了，罵寇銀生就和吃瓜子一樣，踹一腳不解恨又上手去打寇銀生的頭。
“老二，我還沒死呢……”
“媽，你這麽大的歲數我也不能打你，我是兒子你是媽，你折騰吧，你折騰丫崽子我就折騰你兒子。”轉頭陰沉沉看着寇銀生，他打就打了，他是哥哥，有理由沒理由他說打就打，弟弟就得受着：“你要是咽不下這口氣，你就怪媽，她折騰不想好的，我打你不爽你就還手。”
寇奶奶上前扯開二兒子，她是真打老二啊，可打不過。
老二混犟犟的，以前蹲過監獄的，她多少有點怕老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進過監獄，老六雖然沒進監獄可太笨了又磕巴，她不喜歡老七喜歡誰？
“問你話呢，打你你心裏什麽想法。”二爺一腳踹了過去。
老太太只覺得小腿一疼，這一腳揣的得多重？
她護着銀生擦個邊愣是都覺得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