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盛世王妃 — 第 68 章 :只有風月【文字版VIP】 (1)

楚淡墨怒了,怨了,惱了!她就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不反抗的任由那個男人為所欲為的輕薄她!發生

了這樣的事情,饒是淡薄如楚淡墨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既然面對不了那就逃避,于是趴伏在鳳清瀾懷

中的楚淡墨索性閉上眼睛什麽都不去想。

也許是正的太累了,也許是自從來到梁國就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也許是這個懷抱太過于溫暖與安

心,漸漸的楚淡墨竟然真的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鳳清瀾自然知道楚淡墨在逃避,知道她的臉皮子薄,更加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并沒有打算逼得太緊

。此刻以她的性子沒有掙紮到底,甚至沒有因此而厭惡自己,鳳清瀾已經心下大喜,因為這代表着懷中

的小女人并不排斥自己不是嗎?

靜靜的擁着心愛的女人,鳳清瀾的心難得的如同這一刻這樣的滿足與平靜。可是當他聽到平緩均勻

的呼吸聲後,低頭一看,懷中的小女人還真是睡着了。

楚淡墨的五官是極為精致的,可以說她的五官每一處都是極美,可是不知為何糅合到一起卻好似凸

顯不出一般,整張臉看起來就僅僅只是清秀而已。然而,此刻她安靜的睡顏又是那樣的吸人眼球,沒有

了那雙燦若琉璃,冷若冰霜的眼睛,只有長翹如羽扇的睫毛投下的蝶影,櫻花般粉嫩的雙唇輕合着,整

個人顯得萬分恬靜與柔和。

忽而一陣冷風掀起,灌了進來,鳳清瀾将楚淡墨身上的紫貂裘攏得緊了緊,抱起她往軟榻而去,輕

手輕腳的為她脫下貂裘,将她放上錦塌,為她掖好被角,靜靜的做在榻前,凝眸癡癡的看着她的容顏。

看着她的眉心上那一細細的一條豔紅,鳳清瀾眼波流光劃過。起身走到房門,立刻有一抹黑影閃過

,一個高大的身影躬身在他的面前,只見鳳清瀾在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便揮手示意他退下,而後自己

再度回到房內。

沒過多久,兩個身着桃紅羅裙的侍婢步伐無聲的走了進來,手裏都端着東西,恭敬的對着鳳清瀾福

了福身,而後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再施禮後無聲的退下。

鳳清瀾起身,看着桌上的細軟的一根根泛着銀光的針,以及一旁顏色絢麗的顏料,靜默了片刻後,

寬大如玉的手掌從各色的顏料劃過,最後選擇了櫻花色和銀白色。

細軟的針沾上絢麗的染料,輕柔的如同羽毛一般落在楚淡墨的眉心,鳳清瀾的目光格外的專注。

半個時辰過後,楚淡墨依然沉沉的熟睡着。渾然不知她的眉心盛開了一朵美得令人挪不開目光的櫻

花,那樣嬌小玲珑的一朵盛開着,将她清麗的容顏襯得尤為嬌豔。給她娴寧之中更添一絲妖冶,只是一

點細微的變化,便美得讓人難以忽視。

楚淡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色彌漫蒼穹。眼睑一掀,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張傾世絕雅的玉顏,以及

一雙含笑柔情的眼。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而後之前的一幕幕猛然劃過腦海,心口一驚,源自女兒家的

本能,第一反應便是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衣衫完整,微微的松了一口氣,然後又想到自己什麽時候開始

這般慌張過?不由的為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屢屢挫敗而懊惱。于是,眼中劃過一絲豫色,貝齒也不自覺

的咬住下唇。

鳳清瀾将楚淡墨的情緒一一盡收眼底,聰明如他,自然知道楚淡墨的心思,可是卻故意曲解,漆黑

幽深的雙眸泛起邪佞的光,傾身靠近楚淡墨,在她耳畔低語,聲音格外的魅惑撩人:“墨兒,是在為我

沒有做出些什麽而懊惱麽?”

楚淡墨一聽,柳眉一豎,美目一瞪:“無恥!”随後伸手将眼前這個無恥的男人推遠,起身下榻。

腳剛剛要觸地時,手臂卻被鳳清瀾拉住,擡眼怒視着他。卻見鳳清瀾薄潤的雙唇微微的彎起,挂上

一抹淡淡的卻帶着海水一般可以将楚淡墨淹沒的柔情,一時間竟然讓楚淡墨微微的失神。

而鳳清瀾就抓住楚淡墨失神的一瞬間,優雅的蹲下身子,将她一雙小巧的腳托在他的大掌上,看着

燭光下泛着如玉一般光澤的圓潤腳趾,盡管留戀掌心裏柔軟的觸感,可是還是不忍心她被凍着,于是快

速的拿起腳襪為她套上,最後動作溫柔的為她穿上他為她準備的鹿皮小靴子。

“梁都氣候陰寒,以後不可以再穿繡鞋,易患傷寒。”等到鳳清瀾為楚淡墨穿好鞋子後,又做回她

的身邊,将她耳邊散落的青絲捋到她的耳後,輕柔的聲音卻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楚淡墨愣愣的看着他,是真的愣了!此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情有多麽的複雜。除了綠撫三人

外,從未有過人這樣細心的照顧過她,為她設想。她從未在極寒之地呆過,她厚重的衣物,都是來自于

聶嘯,就連寸步不離緋惜都不曾注意到她每日所穿的依然是輕盈的繡鞋,可是眼前這個沒有和她日夜相

處的男人卻是早早的為她備下,甚至這雙鞋出奇的合腳。

大靖的尊卑制度極為嚴謹,妻義夫為榮,從來都只有女子侍候男子更衣換鞋,小戶人家尚且如此,

更遑論帝王天家?而眼前的這個男子,貴為天家龍子,竟然願意屈身為她穿鞋,這小小的一個舉動中要

含着這樣的情意,才能讓一個高貴的猶如神祗的男人甘願折腰?

若是以前楚淡墨可以認為鳳清瀾對她不過是出于她的利用價值或者是一時的新鮮,那麽從這一刻起

,她真的無法再這樣的認為,只因她深刻的知道眼前這個君子如玉的男人有着這時間最為高傲的一縷靈

魂,盡管他會為了達到他的一些目的而不折手段,可是卻沒有什麽東西值得他抛卻男兒的比生命還要珍

貴的尊嚴,除非……有心而發,情不自禁……

那一刻,楚淡墨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她腳底一直竄入她的心口,直沖她心門,沖擊着她将心冰

凍的那一層自我保護的堅冰。那一刻,楚淡墨多想放縱自己的情緒,依偎進他溫暖的懷抱,靠上他肩上

的胸膛,聽一聽他的心是不是也如他做的事一樣在真是而又誠懇的跳動。可是……她不能!他腰間玉帶

上那明黃色的一角,清楚的提醒着她,他得天獨厚的身份,也讓她看到他未來的路,與她要追逐的夢…

…背道而馳!

看到楚淡墨眼中的迷茫與掙紮,鳳清瀾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心中壓制着幾欲噴薄的愛意,努力的告

訴着自己不能逼她,才将那膨脹的情緒壓下,拉起她的手:“墨兒,餓了麽?我們去用膳吧!”說完,

也不等楚淡墨反應,便拉起她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房門,自然有已經等待的婢女為楚淡墨和鳳清瀾披上貂裘,楚淡墨看着這件與她來時不一樣的

雪狐裘,眉間一蹙。

此時,一雙如玉般細膩的大掌伸了過來,服侍楚淡墨的婢女自動的退下,鳳清瀾一邊為楚淡墨系着

領間的帶子,一般輕聲而又霸道的說道:“墨兒的身上只要有我的東西就好。”

“那是……”義父所送。

“不管是何人。”楚淡墨要解釋的話沒有說出口,鳳清瀾霸道的話就已經堵了回來。

楚淡墨一噎,瞪着仍然一臉理直氣壯的某個男人,最後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選擇緘口不語。

“嗷嗷嗷……”

突然間,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主人的某小團白影沖了過來,還未等它如願裝進楚淡墨的懷裏,鳳清瀾

長臂一揚,某飛掠而來的小家夥,就被可憐兮兮的拎在了鳳清瀾的手中。

“嗷嗷嗷……”雪耳被鳳清瀾拎在半空中,冰藍色的美瞳閃着淚花幽怨的看着楚淡墨,四只小肥爪

朝着楚淡墨不停的撲騰,嗚咽的聲音恰是失去母親的孩子一般讓人心疼。

楚淡墨素來喜歡雪耳,此刻聽到它的聲音不由的心軟,于是貝齒輕啓:“清瀾,你把它給我。”

鳳清瀾本意是将這個曾經壞他好似的小家夥有多遠扔多遠,可是耳邊響起楚淡墨一聲輕柔的呼喊,

那“清瀾”二字可是暖進了他的心窩,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讓心愛的小女人不高興呢?于是薄唇揚起一

個愉悅的弧度,将小家夥輕輕的放進楚淡墨的懷中。

“嗷嗷嗷……”雪耳終于如願以償的躺入美美主人美美的懷抱,心裏那叫一個美啊,粉色的泡泡茲

茲的冒啊,于是就開始得意忘形,眯起它冰藍色的美瞳,仰着粗短的脖子,用它肥嘟嘟毛茸茸的小臉不

住的蹭着楚淡墨的粉頰。

楚淡墨倒是很享受雪耳毛茸茸柔軟軟的觸感,于是唇角眼情不自禁的揚起,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小家

夥柔順的白毛。

可是楚淡墨這一抹歡悅的笑容落到那一雙勾魂奪魄的鳳目中,怎麽看怎麽讓鳳清瀾覺得有些刺眼,

于是某王爺美麗如花的俊臉黑了,漆黑的眼眸中一道道冷光光劃過。

正與楚淡墨樂呵呵的某小東西突然感覺天兒又變冷了,而且還有持續下降的趨勢,于是有些不滿的

睜開它的美瞳,可是一觸及到那雙美的天怒人怨,卻冷得寒芒四射的鳳目時,小脖子一縮,在自己沒有

被凍成冰狐前,“咻”的一聲,識時務為俊傑的蹿出它眷戀的懷抱。

“喲,小家夥終于認得我了?”雪耳這一蹿恰好蹿入迎面走來的緋惜懷裏,卷起它肥肥的尾巴,将

肥肥的身子窩進緋惜的懷中。好似在尋求庇護一般,将整個小腦袋都遮住。

“小姐,見過王爺!”緋惜上前自然是要對楚淡墨和鳳清瀾行禮的。

“惜兒……你這般摸樣,是為何……?”盡管天色已暗,可是船上卻是燈籠高懸,再加上河道不寬

,岸上也是張燈結彩,所以楚淡墨看得極為清楚,緋惜的唇微微有些紅腫,上面還有些結痂的疤痕,以

楚淡墨的見多識廣,不難看出那是牙印。

緋惜知道她嘴上的的上是瞞不住自己小姐,可是被楚淡墨提及,還是又羞又惱,于是一跺腳,惡狠

狠的說道:“被狗……”

“咳咳!”緋惜的話還沒有說完,鳳清瀾便是兩聲輕咳。

緋惜才驚覺那死無賴與眼前這位讓她驚懼的人是親兄弟,她要是罵那死無賴,不也就等于罵了眼前

這個人?于是到了嘴邊的話轉了一圈就變了:“被無賴下流的人咬的!”

要是楚淡墨之前沒有在船內經歷鳳清瀾那激烈的一吻,也許楚淡墨會追根究底,畢竟緋惜于她的意

義非凡,可是已經知道那是怎麽回事的楚淡墨,看到緋惜雖然惱恨,可是并沒有厭惡,便知道緋惜對于

那個人估計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野丫頭,你說誰無賴下流呢?”楚淡墨還正想着如何開口時,十四皇子鳳清潾的暴怒的聲音便響

了起來。

“哼,奴婢又沒有說您,十四皇子您用的着這般激動嗎?”緋惜抱着雪耳,冷哼的瞥了鳳清潾一眼

“你——”鳳清潾哪會兒是巧舌如簧的緋惜的對手,僅僅是一句就噎得他啞口無言。

可當楚淡墨看到滿臉是傷的十四皇子後,就立刻肯定緋惜口裏那個無賴下流的人是誰,嘴角一樣有

着撕咬的痕跡,可是十四皇子明顯比緋惜更加的狼狽,左眼下有着青紫色的一圈,右臉頰貼着白色的布

條,讓楚淡墨看不到低下的抓痕。

“上岸吧!”船停了,鳳清瀾說道。而後當先一步踩着甲板跨上岸,再轉過身,将大手伸向楚淡墨

楚淡墨卻是沒有猶豫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很本能的将手遞給了她,由着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

上岸。

寬大的衣袖垂下,遮蓋住兩人交握的手,鳳清瀾沒有放手的打算,楚淡墨此刻才看到兩人相牽的手

,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是越來越依賴他信任他了,更糟糕的是私心裏她卻并不想掙開。

對上他因為她促步不前而回頭投向的詢問眼神,楚淡墨不禁揚起唇角,緩步上前,與他并肩而立,

由他撐着傘,漫步在雪地裏。

罷了,罷了,就讓自己随心一次,任性一次!楚淡墨心裏如是想着。

“哎,野丫頭,你也讓爺牽牽手可好?”看着走在前面的鳳清瀾與楚淡墨,鳳清潾不由的有些酸溜

溜的側頭對着身邊的緋惜說道。

“憑什麽?”緋惜沒有好氣的回道。

“爺瞅着九哥每次拉着女人的手,都笑得樂呵呵的,這會六哥拉住你家小姐的手,也是一臉喜色,

爺都沒有拉過女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你讓爺試試,看看爺會不會像哥哥們一樣開心。”鳳清

潾一本正經的說道。

“要拉就去青樓,只要你給錢,想怎麽拉就怎麽拉!”緋惜聽了後,怒火“蹭蹭”的上升,不禁對

鳳清潾大吼道。

“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鳳清潾被緋惜吼了,頓感覺讪讪的,但是看着前面比肩而行,袖

袍下十指相纏的二人,心裏就是一陣癢癢,于是不禁大腦的話便脫口而出,“你讓爺牽牽,大不了爺也

給你銀子!”

這句話徹底的讓緋惜的小宇宙爆發了,一拳就朝着已經在幻想牽着女人小手的鳳清潾揮去:“你去

死吧!”

緋惜的一聲怒吼,幾乎讓響徹整個街道,路上走過,原本因為鳳清瀾與楚淡墨這樣璧人一般的二人

而陶醉的行人,因為這一聲怒吼,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着緋惜。

就連楚淡墨也回過頭,驚詫的看着這個從小與她一起長在,卻從未有過如此暴躁一面的丫鬟。

緋惜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如被火烤,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尤其是那一束來自自家小姐錯愕的

目光更是讓她尴尬無比,可是她是誰?她是臉皮比城牆都厚的緋惜,于是瞬間她便換成一副極其自然的

模樣,對着被她吓得呆滞了路人微笑道:“我家弟弟不聽管教,讓各位鄉親見笑了。”

“你個野……唔……”鳳清潾剛剛閃過緋惜一記拳頭,又被緋惜自稱為弟弟,那叫一個氣啊,霸王

龍的本質爆發,正想要呵斥的時候,緋惜玉手一擡恰好捂住他的嘴。本想掰開緋惜的手,可是突然發現

那柔軟細滑的柔荑感覺還不錯,不知道裹在手心裏是什麽滋味,依然想要感覺牽女人小手滋味的十四皇

子便有着這只手大逆不道的捂住自己的唇。

“見笑啊,見笑啊,沒事了,沒事了,各位自己忙活吧!嘿嘿……”緋惜傻笑道。

路上的行人都頓時心領神會,極其暧昧的看了看二人,而後本着識趣的姿态調轉他們的目光。

“緋惜和十四皇子……”若是說之前尚不知男女之情的楚淡墨看不出兩人之間的不同尋常,可是此

刻在愚鈍,楚淡墨也是有所察覺,想到自己所想的那一個可能,黛眉便蹙了起來。

“墨兒,今日可否不想其他?”鳳清瀾松開握着楚淡墨的手,扶上她緊蹙的黛眉,輕輕的為她撫平

,定定的看着她,幽深的黑眸泛起希翼的光。

對上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帶着渴求的目光,楚淡墨心中一陣波動,漫天雪花中她揚起臉對他笑了:

“好,今日不談其他,只言風月!”

一抹清雅醉人心神的笑容蕩進他瞬間亮如星辰的黑眸,他重新牽起她的手,不管她是因為什麽而這

樣的親近他,一時的放縱也好,一時的迷戀也罷,這一刻他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就那樣輕而易舉的

占據了他整顆心。

重新牽起楚淡墨的手,鳳清瀾回頭:“你們不用跟着。”

“可是……”

“走啦,野丫頭!”

緋惜擔憂楚淡墨,可是鳳清潾更加了解他的六哥,他可沒有忘記,他的六哥就在不久前因為此刻他

牽着的女子而懲罰了九哥。此刻極度的明顯是因為他們打擾了他們二人,以至于已經讓這個哥哥不悅了

,就只有這個不怕死的野丫頭才敢去質疑他家連惡魔九哥都要忌憚的六哥。于是未免某個不知天高地厚

的野丫頭死的太難看,也一嘗自己想牽女人小手的心願,鳳清潾拉着緋惜的手,就快速的朝着另一頭走

“你,放開我,我要跟着小姐!”

“你不想死,就給爺閉嘴!”

“你幹什麽,放開我的手!”

“不放,爺救了你,你得報答爺!”

“……”

楚淡墨回頭看着鳳清潾拉着緋惜遠走的身影消失在雪簾中,飛揚的雪模糊了她的視線,也隔絕了他

們漸行漸遠的聲音。

“走吧!”鳳清瀾拉了拉楚淡墨,提步而行。

楚淡墨跟上,她不禁側頭看着他的側臉:如此風姿卓越的男子世間獨絕,可是為何生在那樣充滿腥

風血雨的地方?他那由骨而發的清雅氣韻,應當是飄然遺世的仙人才是。

可是視線落在他那一雙好似包羅了天地乾坤一般深而廣的鳳目時,她又釋然一笑:這樣與天比高的

男人也合該是身在那樣的地方,因為他洞悉人心的那雙眼,就應該是一雙帝王眸。

“墨兒,我們在這兒吃點東西可好?”就在楚淡墨沉思的時候,鳳清瀾溫柔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楚淡墨回神,看着眼前簡陋的棚子,不禁一愣。是的,出現在楚淡墨眼前的就是一個簡陋的棚子,

而且是随意的在路邊搭起。有些殘破的地方經過精細的縫補,只有兩方桌子,桌子圍着四條長凳,可是

棚子卻被幾只燈籠照的極亮,棚子的左角白煙袅袅,冒着熱氣的鍋後一個男子正在抱着一本書,裹在滿

是補丁的舊棉襖,縮着身子苦讀。

“這鳳少爺,少夫人,你坐裏面這桌吧,防着雪沾濕您的衣裳。”一個長相秀麗,衣着老舊卻極為

幹淨的少婦人迎了上來,對着鳳清瀾和楚淡墨道。

“好,柳娘給我們來兩碗打鹵面即可。”鳳清瀾爾雅的一笑,拉着楚淡墨随着少婦人走進去落座。

“鳳少爺與少夫人稍等。”柳娘細細的又把幹淨的長凳再擦拭一遍,看着楚淡墨和鳳清瀾坐下後轉

身離去了。

“你以前來過這兒?”楚淡墨不由得好奇的看着鳳清瀾。

鳳清瀾笑了笑回答:“前日路過,你看到那個書生沒有?”鳳清瀾将細長的手指指向那讀書的書生

,“那是一個極有骨氣和才華的男兒,他是柳娘的丈夫。”

楚淡墨又順着鳳清瀾的手指看過去,此時那讀書的男子已經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鳳清瀾與楚淡墨

,上前幫助柳娘一起煮面,兩人相依相偎的恬然笑容隔着白霧深深落入楚淡墨的眼底,不由的讓她揚起

了欣慰與神往的笑容。

“柳生才華極高,柳娘是大梁高貴子弟,可是柳娘家的人看不起柳生寒門出身,所以不允二人婚姻

。”鳳清瀾看着楚淡墨的變化,繼續說道,“後來柳娘和柳生私奔了,來到這兒。”

“他的才華既然為你稱贊,想必确實了得,那為何不謀官職?”楚淡墨疑惑的問道,“這樣至少不

會讓柳娘跟着他飽受寒霜,抛頭露面。”

“你可知他前日為何吸引了我?”鳳清瀾神秘的笑道。

楚淡墨搖頭表示不知,而後收回目光看着他求解。

“他說出三年內大梁必是大靖囊中之物!”鳳清瀾說出這句話時,眼中不由的更加明亮,“與其做

亡國之臣,不如等待新君。”

“他倒是聰明,也有眼光,更加有膽識。”楚淡墨淡聲說道。

“墨兒,我帶你來并不是要你知道這個。”鳳清瀾察覺楚淡墨神情有所變化,于是立刻轉回話題。

“我是要你看看他們的生活。他們的選擇。”

楚淡墨有些茫然的看着鳳清瀾。

“縱然飽受寒霜,抛頭露面,可是柳娘很幸福!”鳳清瀾對上楚淡墨茫然的雙瞳解釋道,“柳娘的

出身并不是她可以選擇,但是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墨兒,你可懂。柳生雖然給不了柳娘榮華富貴和

錦衣玉食,卻能給她一生笑顏。”

楚淡墨明白了鳳清瀾的用意,他是在告訴她,他的出生他無法選擇,但是他同樣可以如同柳娘一般

不顧一切;他是在告訴她,就算她讓他抛卻了榮華,他同樣甘之如饴。

面對這樣隐晦的愛意表達,看着他沒有絲毫遲疑的目光,楚淡墨的心開始有些亂了,亂的她不知道

如何應對他如此深重的承諾,更加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如同浪潮般勢不可擋的襲來的愛意。

“墨兒,問問你的心可好?”他握緊她的手,漆黑幽深的如同漩渦一般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不給她回避的機會。

“我……”

“鳳少爺,少夫人您的面來了!”就在楚淡墨不知道如何應對之時,柳娘夫妻雙雙送上面解救了她

“鳳少爺,我們今兒特意為您準備了最大轉彎!不多收錢,您嘗嘗我們家鄉的特色。”柳娘将另一

個碗放在兩人中間,碗裏有着兩只雞翅。

“最大轉彎?”楚淡墨看着雞翅不解。

“這是我們桐香縣的俗稱,少夫人見笑了。”柳娘笑着對楚淡墨解釋。

“其實我不是……”

“柳娘,給我一碗打鹵面!”

楚淡墨被柳娘左一句少夫人,右一句少夫人叫的很不自在,大梁與大靖都沒有沿襲前朝出嫁女子需

盤發的風俗,所以楚淡墨不怪柳娘會誤會,可是她還是想要解釋,尤其是每每柳娘稱呼她時,鳳清瀾鳳

目中那狹促的笑意就讓她渾身不自在。然而她要解釋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

這聲音很是動聽,就好似春日的黃莺出谷。而這聲音的主人更是美,就是楚淡墨血脈上的表姐——

君涵韻。

“表妹?”就在楚淡墨疑惑出身高貴的君涵韻為何會出現在這兒時,君涵韻已經将她認出來了,只

是語氣帶着一點兒遲疑。

“君小姐。”楚淡墨始終不承認自己君家的關系,于是對于君涵韻自然親近不起來。

“這位是……”然而君涵韻根本沒有注意到楚淡墨疏遠的稱呼,而是一雙美目絞在了鳳清瀾的身上

“大小姐既然與兩位貴人相識,那麽柳娘也就不用為難了,就搭個桌可行?二位貴人。”柳娘是出

身名門,同樣很聰明,從三人的只言片語中就知道自己誤解了,于是也就改了稱呼。

“無妨。”對柳娘的建議,鳳清瀾沒有異議。

“好,柳娘我就坐這兒。”君涵韻同樣颔首。

柳娘又将詢問的目光投向楚淡墨,楚淡墨淡淡一笑。

“墨兒,快吃吧,涼了便失了味兒。”柳娘剛剛一離開,鳳清瀾便将竹筷遞給楚淡墨,溫柔細心的

說道。

鳳清瀾對于君涵韻這樣活生生一個大美人的無視,楚淡墨微微有些詫異,而後也沒有深想,接過他

遞來的筷子。

“味道可好?”楚淡墨吃了一口後,鳳清瀾笑着問道。

“很好。”味道确實很不錯,除了綠撫以外,楚淡墨首次嘗到這麽好的廚藝。

“喜歡就好。”看到楚淡墨滿意,鳳清瀾笑的更加愉悅,那樣爾雅的笑容綻放在他的臉上,瞬間讓

日月星辰都為之失色。普天之下,怕是除了楚淡墨以外,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那一笑的迷人與

風華。

“小女子君家涵韻,敢問公子名諱!”終于坐不住的君涵韻主動開了口。

她從看到鳳清瀾第一就驚豔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這世間會有這樣高貴從容到一舉一動皆可成詩入畫

的男子,也從未想到會在這樣寒酸的地方遇到他,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

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說得就應該是這樣一個傾世絕雅的

男子吧?

然而以她的姿容,這個男子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通常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一則是欲擒故縱,

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二則便是浩然坦蕩,不為美色所惑。她堅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後者,尤其當她看到他

看楚淡墨的眼神時,更加篤定了這一點。可是她君涵韻是什麽樣的人?十七年唯一一次的心動,豈會坐

以待斃,仍由他從她的指尖流走?

“在下姓阮,家中排行第六,君姑娘稱在下阮六少即可!”鳳清瀾終于看了君涵韻一眼,禮數周到

的回答,疏遠的口吻卻讓人找不到一絲不妥之處。

“阮?”君涵韻不要的仔細回想她所接觸的高門大戶,卻是沒有一個是姓阮的,不由的有些懷疑,

因為以她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鳳清瀾這樣自然流露高雅氣韻的男人,是絕對不是一般環境可以培養出來

的。

“柳娘送的,嘗嘗!”鳳清瀾沒有理會君涵韻的疑惑,而是用竹筷撕下一片肌肉,沾了沾一旁的油

碟,遞到楚淡墨的碗裏。

“表妹怎麽會在這兒?”再一次被忽略的君涵韻有些不甘,既然鳳清瀾哪兒不行,就從楚淡墨這兒

着手。

“我為何不能在這兒?”楚淡墨心思細膩,又豈會不知道君涵韻打得什麽注意,于是淡淡的說道,

“難道有人囚禁了我不成?”

“我的意思是,表妹深處宮中,又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為何會出宮來?”君涵韻被楚淡墨問得一

噎,但是很快就挑開了話題。

“我想我沒有必要向君小姐彙報我的行程。”楚淡墨冷聲道。

楚淡墨對于君涵韻将她和梁玉熙綁在一起很惱火,那是一種莫名的情緒,盡管她不懂男女之情,可

是她也知道梁玉熙對她絕不是那種感情。梁玉熙給他的更是一份如父如兄的關愛,是那樣的純粹,她不

容任何人去用龌龊的想法玷染。

顯然,楚淡墨這樣的回答讓君涵韻臉上挂不住,但是也不好發作,于是笑道:“表姐只是好奇而已

。”

“君姑娘,涵墨已經說過與君家沒有半點關系,還請君姑娘以後莫要再喚‘表妹’,涵墨擔不起。

”楚淡墨幹脆劃清界限。

“你,你就這般怨恨我們?甚至背祖棄宗!”君涵韻斥責道。

背祖棄宗?好大的一個罪名!楚淡墨知道君涵韻這般無非就是要在鳳清瀾面前抹黑她,試問世間有

那個男子願意傾心甚至迎娶一個不忠不孝背棄祖宗的女人?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楚淡墨對君涵韻最後

的一點好感也消失殆盡,她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女人拈酸吃醋,為了男人不折手段!

“淩軒,我吃飽了!”竹筷一擱,楚淡墨對着鳳清瀾道。

“好,那就走吧。”鳳清瀾也擱下竹筷,将一頂銀子放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油紙傘,将大掌橫過

君涵韻的面前伸向楚淡墨。

楚淡墨毫不猶豫的将小巧的柔荑放在鳳清瀾遞來的掌心中。不是為了示威,她沒有這般幼稚,而是

她既然答應鳳清瀾不顧其他陪他一日,就自然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鳳清瀾握緊她的手,撐開油紙傘,拉着她離去,連招呼都不曾向君涵韻打,因為他的眼中只有她,

其他的哪怕再天姿國色,都入不了他的眼,尤其是讓他的小女人生氣的人,更加不可原諒,無論是為着

什麽原因。

君涵韻依然端坐在哪兒,她的高傲,以及她自小所受的教育都不允許她不顧顏面的追着一個男人。

然而她回過身,看着那比肩而行,背影淹沒在落雪中的二人,臉色就如同現在的天氣一般寒冷,眼中更

是閃爍着志在必得的光。

“給我兩個包子。”鳳清瀾帶着楚淡墨到了一個路邊賣包子的地方,拿出兩個銅板遞給賣包子的大

漢。

“好嘞!”大漢先用油紙包好兩個包子,然後結果鳳清瀾的銅錢,“您慢走!”

“嘗嘗,這個味道也不錯。”鳳清瀾将一個包子遞給楚淡墨,複又牽起她手,撐着傘緩緩的超前走

楚淡墨接過熱氣騰騰,白花花勝雪的包子,好奇的問道:“你身上怎會有銅錢?”以他這樣尊貴的

身份,身上有銅錢還真的讓楚淡墨萬分詫異。

“為你而備。”鳳清瀾笑着說道,看着她的是極度認真的神色。

楚淡墨聞言,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低頭咬了一口包子,立刻贊道:“嗯,好香好軟!”

楚淡墨的回避,鳳清瀾絲毫不在意,也或許早就預料到,他低頭,摩挲着她的手,輕聲的呢喃:“

墨兒,若有朝一日我只能給你這樣的生活,你若還能這般開心,我此生便無憾了。”

“你為何不吃?”楚淡墨好似沒有聽到鳳清瀾的呢喃,開口問道。

鳳清瀾目光掃過他自己的兩只手,一只撐着傘和拎着裝有包子的油紙,一只抓着她手。

楚淡墨順着他的目光掃了一圈,頓時掙了掙被他緊握的手:“放開,就能吃了!”

“如果定在溫飽與你之間選擇,我絕對不會放開墨兒的手。”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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