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與柳江權兩人你來我往,打鬥正酣,柳江權已經拔出腰間長劍,夜放只是徒手,卻仍舊好似游刃有餘,并不吃力。
可見夜放的功夫,同樣深不可測。難怪前世裏,柳江權不是對手,需要命人暗中下毒,使出這種卑劣手段。
只是到了後來,夜放身形漸緩,似乎是體力不支,步法也有些紊亂,聽得到喘息粗重。
柳江權陰冷一笑:“頂不住了吧?你的內疾果然還沒有好。勸你住手吧,我別再不小心傷了你,讓慕青說我以下犯上。”
虛晃一招,退出圈外,仍舊不死心地望了一眼花千樹,足尖一點,便越過衆人頭頂,嚣張而去。
夜放收勢站住,面色顯而易見的不好看,積蘊着一觸即發的怒火。
侍衛們鴉雀無聲,花千樹一時間也不敢上前。她覺得,自己這一次怕是要死定了。
夜放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一聲冷笑:“本王以為,我的女人跟別人私奔了呢。”
花千樹讨好地沖着他咧咧嘴:“王府裏錦衣玉食,我怎麽可能這麽不知好歹呢?”
“是嗎?”夜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沉聲吩咐:“來人,将花姨娘捆起來,關押進本王的練功房,嚴加看守,誰也不得接近。”
侍衛一愣,然後恭聲應是。
花千樹沒想到,他竟然會發這樣大的脾氣,不敢辯解,唯恐弄巧成拙,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被帶回王府,關押進了練功房。
練功房是夜放一直以來練功的所在,自成院落,看守極為森嚴,閑人不得靠近,而且四周沒有花木掩映,一覽無遺。
練功房內,極為寬闊,裏面設置了靶子,梅花樁,兵器架等等練功所需器件。
拐出正房,走後門,設有更衣室,出恭之所,洗漱休憩之處,完全就是一個清淨獨立的院落。
而且院子裏竟然有一汪活水,池底鋪着五彩鵝卵石,大抵是連接着後院裏的錦鯉湖,池水清澈,白日裏流光溢彩,而且不會幹涸。
其他季節也就作罷,這個時候,池水曬上一日,正好觸手溫熱,格外惬意。
花千樹最初時頗為懊惱,心裏嘀咕着暗自罵了夜放幾句。又唯恐花千依核桃等人擔憂自己,還曾謀劃着,是否應當向着夜放服軟,饒恕自己。
待了半日,心裏豁然開朗。自己在霓裳館裏偷偷摸摸地練功,施展不開手腳,多有束縛。這裏,不正是理想的練功場所嗎?
今日再見柳江權,再次激起了她勤學苦練的決心,而夜放如今對于自己習練鳳舞九天也是心知肚明,不用擔心被他覺察。
計較一定,便施展開手腳,在練功房裏閃躍騰挪,揮汗如雨,将鳳舞九天與內力完美融合。
這鳳舞九天原本就是女子習練的功夫,與內力融合之後,就覺得丹田之中升起一股內力,最初斷斷續續,不過是猶如棉線。後來,逐漸變得源源不斷,就如麻繩粗細,在四肢百骸之中游走,所到之處,皆如溫泉水淌過一般熨帖,好像經脈之中都變得純淨起來。
而且,這股暖流在五髒六腑之間游走的時候,又可以像真正的氣流一般分散開,包裹住髒腑,極是柔和。
難怪當初夜放受傷,鳳楚狂說必須要至純至柔的內功心法治療。花千樹自己都能感覺得到,這種心法給自己帶來的驚喜與呵護。
她心無旁骛,專心致志,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少天,無人打擾,功夫突飛猛進,迅速練至第五層,便遇到了第一個瓶頸,不能突破。
今日花千樹冥思苦想,一直練到三更時分,仍舊不得要領。練功房裏紅燭即将燃盡,她意猶未盡地停手,去院子裏洗去一身的熱汗,頓時清爽起來。
剛剛打算回去休息,聽到練功房裏有動靜。
院子裏閑人免進,這個時辰,負責膳食的侍衛也不會進來。會是誰呢?
花千樹輕手輕腳地拐進練功房。
是夜放,
正在練功房裏練劍,閃躍騰挪,一團光影,猶如青煙白練,龍騰霧中,看不清身手。
花千樹靜靜地站在門口,就像是在欣賞一副生動的畫作,眸中滿是驚豔。
當初自己對于英雄救美的他幾乎是再見傾心,醉心于他的一招一式,今日仍舊是百看不厭。
她突然想起那日裏在墓地上,柳江權所說的那一句話:“你的內疾果然還沒有好。”
她并不知道,柳江權所指的是什麽頑疾。難道是七皇叔上次被刺客打傷之後,一直沒有痊愈?
饒是相伴三載,如今的夜放對于她而言,也像是一團謎。
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不知道鳳九歌的存在,不明白為什麽還有人會是夜放不願意提及的逆鱗,甚至于他的曾經,她一概不知,就是一個陌生人。
而且他現在的脾氣,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花千樹也是一無所知,捉摸不透。
他說一點,花千樹了解一點,而且完全不能确定話裏的真假。
夜放變了。
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個夜放。
不再是當初輕狂、張揚、肆無忌憚疼寵自己的七皇叔。
他有了自己的野心,藏了自己的秘密,整個人變得深沉、內斂,複雜,而她,成了他最為熟悉的陌生人。
她一直靜靜地伫立在那裏,思緒翩跹,一時間出了神。
突然,夜放手裏的長劍脫手而出,直奔她的面門之處。
花千樹一直在愣怔,直到長劍的劍風已經撩起了她額前的劉海,方才猛然醒悟,一個後翻,堪堪躲過長劍的攻擊。
長劍呼嘯而過,插到了對面的一根長柱之上,發出一陣“嗡嗡”劍吟。
夜放微蹙了眉頭,不悅地沉聲:“這就是你這些時日裏訓練的結果嗎?這就是你的警惕心?”
花千樹知道,他已經是手下留情,否則自己肯定避不過那一劍。
“我只是對你沒有戒心而已。”她嘴硬道。
夜放一聲輕哼:“強詞奪理!來吧,讓本王看看你如今的實力。”
花千樹也有些躍躍欲試,立即毫不客氣地上前,出手如電,使出第一式鳳舞九天。猛然向着夜放襲擊過去。
夜放道了一聲“好”,不躲不避,迎難而上,見招拆招,二人戰做一處。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花千樹這些時日勤學苦練,功夫突飛猛進,可是現在一出手,便知道自己仍舊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夜放應對自己的攻擊,可以說是游刃有餘,就好比貓逗耗子,并未使出幾分功夫。
而自己,卻完全不能奈何他。掌風只能游走在他的衣衫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