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盛世王妃 — 第 164 章 :盛世婚禮

夜,涼如水,整個花園安靜的沒有絲毫的聲音。風雲變色也只是一瞬間,原本被照亮的如白晝的小

院再度恢複了沉寂與幽暗,懸挂在廊檐的琉璃宮燈早已被方才的劍鋒內息卷席的支離破碎,故而院內比

之前更加的暗沉了幾分。然而,墨空之上,那一輪皓月卻在這時破雲而出,那月華格外的皎潔,仿若被

清洗了一遍的玉盤。明亮的月光依然不解風情的冰冷,灑落而下,将那碎裂地板上的血跡照得分外刺眼

,刺眼的不容忽視。

鳳清瀾依然一襲白衣,華麗的外袍,在餘風下輕輕的晃動,恍然間,他的四周似乎還殘留着為散盡

的星輝。夾雜着揮落的月光,将他修長的身子包裹着。漆黑幽深的鳳目看向已經支着劍緩緩站起身來的

鳳清淇,劃過一道冷光。垂在寬大袖袍下,隐隐發顫的手,緊了緊後松開。轉身走到楓葉樹下,将楚淡

墨抱起。

不發一言的抱着楚淡墨一步步的走出殘破的小院,無視所有的人。

腳步輕緩,與鳳清淇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鳳清瀾的腳稍稍的一頓,他的聲音依然不改那獨有的清潤

音色,然而聽到耳裏卻沒有絲毫的感情:“你我,兩不相欠!”言罷,提步而去。

鳳清淇背對着鳳清瀾,染上血的唇角微微的揚起,猛然擡手,手中的長劍抛飛兒子,眼神決絕而又

冰冷,随着半空之中長劍落下,長臂一展,身子一旋。

“撲哧”一聲,劍光閃過,一截斷袍随風飛揚而起,在夜空之下,那樣的脆弱與悲涼,“自此以後

,你我兄弟情義一刀兩斷。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斷裂的長袍徐徐的飄落而下,最終無可奈何的墜落地面,映照着那一步一步遠離的筆直背影。

鳳清瀾就這樣帶着楚淡墨不管不顧的離開,然而整個宮內卻是一片天下大亂。四妃之一的順賢妃被

殺,當今聖上十三子被殺。這是多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傳出去,怕是整個盛京都要為之嘩然。然而,知

道最終真相的只有鳳清瀾,知道表面真相的也只有那麽幾人。盛澤帝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了所有的消息,

能夠憑着一些片面猜到一些內幕的人也沒有敢亂開口說話的膽量。這件事情便被盛澤帝一力壓了下去,

對外宣傳雍郡王包庇而亡,十三皇子與順賢妃這是救駕被刺殺。

盛澤十七年,注定是一個多事之秋,先後雙王造反逼宮,最後六位皇子為此隕落,一位皇妃殡天,

整個盛京因為這件事,似乎蒙上了一層陰霾。當所有百姓傷感嘆息之後,以為這是一個結束,然而只有

久居官場的政客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血腥之争,怕是從這一刻起,才殘酷的來開了帷幕

“清瀾,你可否告訴我,當日究竟發生了何事?”墨瀾清幽山莊的,楚淡墨一襲純白夾襖,領口袖

口翎毛随風浮動,身上披着飄垂于地的潔白披風,青絲懶挽的披了一背,有些順着兩肩滑落。站在一簇

簇繁華盛開的花壇之前,聲音極淡,在初冬的風聲之中幾乎聽不真切。

縱然事情已經過了一個月,順賢妃的大喪之禮也已經結束,然而楚淡墨還是有想要知道那日到底發

生了何事,她由始至終都是相信鳳清瀾的,就因為相信鳳清瀾,所以她更加想不透其中緣由。

“墨兒,已經過去的事情,又何須再提,只要你信我便好。”一雙大掌伸來,從身後将她攬入懷中

,厚實的大掌已經習慣性的撫上她的小腹,輕輕的摩挲。

楚淡墨折了一只桂花,順勢靠進鳳清瀾的溫暖的懷裏,揚起頭,一雙水盈盈的美目對上他含笑的俊

臉:“清瀾,告訴我吧。”

“墨兒……”鳳清瀾看着楚淡墨眼中固執的神色,嘆了一口氣:“賢妃是被十三弟所殺,那晚……

”最終鳳清瀾還是一五一十的将話告訴了楚淡墨。

楚淡墨聽後心下大驚,她縱然性子冷漠,然而她的心一直很軟,她知道人世醜惡,卻從沒有想到如

同鳳清溪那樣的一個人,也會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她也終于想通了為何那夜鳳清瀾會那樣的盛怒,

原來他被人冤枉了,而且還是被冤枉的百口莫辯,人證物證俱在,難怪就連盛澤帝也不相信鳳清瀾。

縱然盛澤帝一力将此事壓下,但是楚淡墨知道盛澤帝是沒有相信鳳清瀾,也許這世間真正了解鳳清

瀾的人,也僅僅只有她而已。

想到此,楚淡墨心裏對鳳清瀾更加多了一份疼惜,伸手撫上他光滑得臉,眼中含着脈脈柔情:“清

瀾,我懂你。”

鳳清瀾眼底的笑意加深,動了動頭,在楚淡墨掌心蹭了蹭:“如此,便好。”

楚淡墨沒有說話,柔荑下滑,兩手從鳳清瀾的腰間穿過,緊緊的圈住鳳清瀾緊窄的腰身,溫順的将

頭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覺是那樣的真實而溫暖,唇角也不僅溢出一抹會心之笑。

“墨兒,我已經上奏父皇,将你我的婚期提起,父皇的聖谕已經傳入禮部,婚期定在月底,時間上

有點倉促,可我絕不會委屈你。”鳳清瀾的大掌摩挲着楚淡墨依然平坦的小腹,溫熱得氣息随着他說話

間撲在楚淡墨的耳邊。

“好。”楚淡墨笑着點頭,沒有絲毫即将出嫁的羞怯,唯有一份理所當然的欣慰與喜悅。目光下移

,看着貼在她小腹上的手,眼神閃過一抹釋然。

她知道再過一個月就要開始顯懷,她與鳳清瀾的婚期必然要提起,否則這個孩子縱然得到了鳳清瀾

的認可,也會為世人所質疑,皇家更不可能接受一個未婚先孕的媳婦。日後這個孩子的出生時還得費點

功夫,好在有着鳳清瀾在身邊,幾乎什麽他都為她想周全了,她只需安心養胎待産便好。

才一個月多點的身子,楚淡墨就已經有了三個多月女子的反應,孕吐與嗜睡都已經開始在她身上出

現,與鳳清瀾在山莊內走了一小圈,楚淡墨便困倦的不行,最後竟然在于鳳清瀾閑聊之中昏昏睡去,還

是由着鳳清瀾将她抱入卧房。

然而,楚淡墨這一日并沒有休息多久,也就個把時辰便醒來,喚來綠撫與紅袖洗漱起身。問了問鳳

清瀾的去向,才知道他進了宮。稍稍用了些小點後,楚淡墨便帶着紅袖出了門,離開山莊後,楚淡墨去

了安王府。

無論如何她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鳳清淇,不為調節他與鳳清瀾之間的僵硬的關系,只為他有知道

一切的權利,也不願她心愛之人被冤枉。至于他是否相信,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

站在安親王府門口,楚淡墨還是有了那麽片刻的猶豫,遲疑只是瞬間之事,很快楚淡墨便提着裙擺

踏上了石階。

“站住。”守在王府朱紅大門前的侍衛立刻橫下長矛,阻擋楚淡墨前進。

“煩通傳安王殿下,容華郡主求見。”綠撫上前對着其中一個侍衛輕聲道。

那侍衛聽後,立刻抱拳行禮:“小的參見郡主,郡主安康。請郡主稍後,小的這就去通傳。”

楚淡墨點了點頭,侍衛立刻進門去禀告管家,安王府管家尤安聽後,也是腳下不停的急忙去禀告鳳

清淇。

原本站在門口心裏是有些忐忑的,楚淡墨有些不太确定鳳清淇會不會見他,比較在鳳清淇的眼裏,

怕是恨鳳清瀾到了骨子裏,而她又是鳳清瀾即将進門的王妃,曾經鳳清淇對她……這些都讓楚淡墨知道

,她最好不要見鳳清淇,然而有些事情必須當面與鳳清淇說清楚,才能決定日後她與鳳清淇是敵是友。

“郡主快請。”楚淡墨在擔心鳳清淇可能不會見她之時,很快尤安便親自迎了出來,将楚淡墨引入

舒心雅致的小院。

走在九曲迂回的長廊之上,楚淡墨便能透過前方錯落有致的紅木粗柱,看到一抹矯健的身影在晃動

,依稀間帶着劍光,随着楚淡墨的靠近,耳邊是越來越清晰的舞劍之聲。

那身姿不可謂不優美,宛如游龍,那劍法不可謂不高超,劍影四射;然而,看着那一抹舞動的身影

,劍花浮動之間,楚淡墨卻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以及一股無法平息的恨意。是,是恨意,恨意淩

然之間,讓楚淡墨心口一顫。

“小姐!”就在楚淡墨恍然之間,耳畔聽到綠撫一聲低喚。

聞聲擡頭,眼中寒光一閃,鳳清淇的長劍已經直直的襲向她,那速度之快,快得綠撫都來不及閃身

過來替她擋下,鳳清淇的劍已經對上了她的胸口,只餘半寸般沒入她的肌膚,森寒的劍氣甚至已經挑破

了她垂下來的披風,盡管華袍還完好無缺,可是楚淡墨有那麽一瞬間,清晰的感覺到心口一陣刺疼。

鳳清淇擡頭看着楚淡墨,猛然收劍,好似也被驚到了一般,鳳目深處一抹擔憂一閃而過,眼神卻立

刻冷了下來,将劍負于身後:“你有何事?”

那眼中的關心絕不是作假的真實,楚淡墨看着這一刻的鳳清淇,有些恍然,似乎與方才的他有那麽

一點不同,但是什麽地方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安王殿下,容華可否與你單獨細談片刻?”楚淡墨的語調一如既往的疏離。

鳳清淇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人卻轉身從一邊的侍衛手上拿過他的外袍披上,然而緩緩的朝着不

遠處的長亭走去。楚淡墨見此,便對綠撫使了一個眼色。綠撫介于鳳清淇方才的行為有些猶豫,但最終

還是站在原地不動。楚淡墨這才提步跟上鳳清淇的步伐。

“郡主有何指教。”鳳清淇掀袍,踏入亭中,将劍放在石桌之上,側身沒有看着楚淡墨,同樣疏離

的問道。

“容華有一事向安王言明。”楚淡墨并沒有介意鳳清淇的冷淡,而是将此行的目的道出,“賢妃娘

娘與十三皇子并非清瀾所殺!”楚淡墨話一落地,鳳清淇的臉色一青,楚淡墨在鳳清淇沒有發作之前緊

接着道,“我來說這些,并不是要觸及安王的心傷,也不是要為清瀾辯白什麽,而是我認為王爺有知道

真相的權利。”

“真相?”鳳清淇薄唇極盡諷刺的揚起,“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便是真相。”

“安王,有時候親眼所見也并非事實。”楚淡墨急忙辯解道,“我絕不會騙你。”

“郡主對六哥可真是一片深情。”鳳清淇側頭,冷漠的鳳目對上楚淡墨的臉,“佛祖指路,三跪九

叩,郡主為了六哥連神佛都可以利用,連天下百姓都可以欺騙,還有什麽不願意為他做?”

鳳清淇犀利而又諷刺的話,讓楚淡墨心底一寒,這一刻她終于發現了鳳清淇是變了,他的一身黑衣

是那樣的冷漠決絕的拒人于千裏之外,他的話咄咄逼人如刀刃,能夠将所有人都割傷。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沒有欺騙你,欺騙你于我而言,并沒有好處。”楚淡墨錯開鳳清淇的逼人

的雙眸,目光投出小亭,看着亭外煙雨朦胧的一片水色。

“對郡主自然沒有好處,對我那英明無雙的六哥可就不一樣。”鳳清淇依然冷冷的笑着,“郡主想

要我放下對他的恨意麽?想讓他在皇位争奪之中少一個對手?那麽我遺憾的告訴郡主,要讓你失望了!

”鳳清淇說着,猛然轉身,一步踏出,再度對上楚淡墨的視線,目光犀利,“他既然毀了我最珍視的,

那麽我也要讓他嘗嘗失去一切的痛!”

“安王殿下,你不應該活在仇恨之中,你應該是一個潇灑無拘之人,青山綠水,白鷺野鶴,閑雲自

在,你不适合那血腥的路,你……”

“那我應該如何?”不等楚淡墨說完,鳳清淇便暴怒的打斷楚淡墨的話,眼中溢出濃濃的恨意,與

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嗜血,“以往的我太過無知與天真,所以我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孤落一人,若

是我早日懂得為自己謀劃,早一點知道作為一個皇子不可逃脫的宿命,我尤其會有今日?眼睜睜的看着

自己的母親與弟弟死在別人的劍下?如果我有足夠的權勢,我又豈會要隐忍至此?你回去告訴鳳清瀾,

今生今世我與他勢不兩立,但凡是他想要的,我都不會讓他稱心!本王還有要事,郡主請回。”鳳清淇

說完,便轉身背對着楚淡墨,不在看她。

鳳清淇的話讓楚淡墨身子一震,看着鳳清淇絕情的背影,敏銳的看透那絕情底下的落寞,楚淡墨把

剩餘的話咽了回去,有些難過的轉身離開。

“還沒有恭喜郡主與六哥的大婚之喜。”楚淡墨剛剛走出小亭,身後便飄來鳳清淇沒有絲毫感情的

一聲道喜,“恭喜郡主。”

“多謝。”楚淡墨穩了穩心神,同樣冷冷的應了一聲,而幾不可聞的說道:“但願有朝一日,你我

不要拔劍相向,我是鳳清瀾的妻子,這一生,但凡是于他不利之人,都是我的敵人。對待敵人,我,絕

不心慈手軟!王爺,告辭!”

楚淡墨最終還是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安親王府,才踏出安親王府的大門,便看到步履輕盈而來的

傅萦淳,自沁縣一別,楚淡墨這還是第一次再見到傅萦淳,她依然是那樣的娴雅大方,除卻眉宇間多了

一份憂愁外,越發的嬌美了。

“見過容華郡主。”傅萦淳看着楚淡墨,立刻帶着丫鬟福身行禮。

“不必多禮。”楚淡墨虛擡了擡手,看着傅萦淳帶着丫鬟起身,目光掃過她身後丫鬟提着的食盒,

淺笑道,“賢玥郡主有心了。”

“萦淳還記得郡主的那四個字——但為他故。”傅萦淳同樣清淺一笑。

“賢玥郡主是配得上安王殿下的人。”楚淡墨欣慰的笑着,而後側身回望了一眼安親王府的大門,

目光深遠而又飄渺,“有你在,也許安王他……會更好。”

“萦淳必然竭盡全力,讓殿下早日走出喪親之痛。”傅萦淳自信而從容。

“郡主快進去吧,天涼,菜冷便不好了。”楚淡墨淡淡的一笑,而後道。

傅萦淳對楚淡墨點了點頭,又福了福身才錯開楚淡墨,朝着王府走了進去。楚淡墨回頭,看着剛剛

走出了的尤安,滿臉欣喜的引着傅萦淳進去。

緣來緣去,不過一場浮生繁華,夢裏煙花。

皇室在一個個噩耗接踵而來之後,終于傳出了一件振奮人心的消息。那就是原本在明年六月大婚睿

王與容華郡主,因着睿王感念郡主一片癡情,故而苦求聖上将婚期提前,由欽天監定為十月二十八日。

皇室似乎也有意用這一場喜事沖淡之前的一連串喪事,所以縱然時間匆忙,卻格外的重視。鳳清瀾

是嫡子,他的大婚比之一般的皇子都是不同的,更加的華麗與大氣,幾乎整個後宮都因為他突如其來的

大婚而忙碌一片。

大靖的婚俗自成一系,也只是其中細節稍加改變,依然有着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這六禮。至于納彩與文名也都不過是走走過場,真正重要的便是從納吉開始,納吉分為大定與小定,首

先是小定。

十月二十一日便是小定之日,原本小定不過是一個訂下婚約的儀式,男方只需送上一件貴重又貼身

之物到女方家中便可,然而楚淡墨小定之日。從睿王府擡出的定禮足足有三箱,箱子被大紅的彩綢裝飾

着,箱子的四周綴着細細的東珠五彩穗子。由穿着着統一、高矮胖瘦差不多的禦林軍擡着穿過北湘街,

走過整個紫霞區,擡進聶國公府,而送禮的則是十二皇子鳳清淵親自監督。

二十四日,大定之日,鳳清瀾一身銀色蟒袍,在內大臣、散佚大臣、侍衛、護軍等一百零八人的陪

同之下,親自将大定即為聘禮送到聶國公府邸。那一日所有的百姓都圍在北湘街,看着騎在白色駿馬之

上,一襲銀袍俊雅天成的睿親王,帶着一對大雁,将整整一百六十八箱聘禮,浩浩蕩蕩由三百餘禦林軍

親自高擡進聶國公府。那樣的盛況,讓整個盛京的百姓聞之咋舌。

因着鳳清瀾與楚淡墨的大婚,整個盛京都熱鬧了起來,自二十六日起,帝都的所有商業收業,豔紅

華麗的彩綢飄滿各家各戶。北湘街、玄武街、以及紫湘街,這三條迎娶儀隊必經之路,每一個屋檐下都

挂上了一盞炫目的冰燈,冰燈三日來都未熄滅過,無論是白日還是夜間,整個盛京從二十六日起,都是

光華一片。所有百姓都如同迎接新年一般,趕至着新衣吉福,上靈寺姻緣樹上,飄滿了祈願紙,每一張

姻緣紙上,都不是少女求姻緣,刻下的都是鳳清瀾與楚淡墨的名字,不同的字跡,不同的祝福,也來自

于不同的人。

二十七日,午時過後的聶國公府格外的安靜,都知道楚淡墨喜靜的下人們,無論做何事都是輕手輕

腳,不願打擾到楚淡墨絲毫。

然而楚淡墨的閨房卻是十分的熱鬧,阿依娜雙手托腮,兩肘撐在石桌之上,一臉豔羨的看着楚淡墨

:“你們漢人的婚禮雖然繁瑣又麻煩,但是我喜歡。那個睿王爺雖然一點兒也不豪爽,不過我也喜歡。

“咳咳咳!”正在吃着橘子的緋惜,猛然聽了這句話,被還未吞下去的橘子一噎,嗆得她一張小臉

咳得通紅,幾乎連眼淚都嗆了出來。

“你慢點,無人與你争強。”綠撫一邊數落着,一邊伸手輕輕拍打着緋惜的後背,替她順氣。

而半躺半靠在一邊搖椅上的楚淡墨,則是移開書,蹙眉淡淡的看了緋惜一眼。

緋惜好不容順過去來,就怒視着阿依娜這個罪魁禍首,“你一個沒有嫁人的女人,怎麽開口閉口就

是喜歡,怎麽可以随便說喜歡一個男人,而且還是我家小姐的男人!不都不知羞麽?”

“這有什麽?”阿依娜鄙視緋惜的大驚小怪,“我們西域之人,喜歡就是喜歡,你不說出來,別人

怎麽會知道你喜歡他?你們中原人就是扭捏,還是我的嘯哥哥好。”阿依娜說着,笑得如花綻放。

“難道老爺說喜歡你了?”緋惜不由的狐疑的看着一臉少女懷春的阿依娜,打死她也不相信她們悶

騷到不行的老爺,會跟着丫頭表明心意。

“沒有,可是嘯哥哥他不喜歡我,她就直接說了!”阿依娜回答。

緋惜聽了這話,嘴角一抽,将剛剛阿依娜贈送的鄙視眼神還給她:“你要我說不喜歡,我也能說出

口,這根本不是一個意思好不好?”

“有什麽不同了,不都是一樣的?你會說不喜歡,卻不會說喜歡,證明你……”阿依娜說着頓了頓

,絞盡腦汁的想了想後對着綠撫問道,“那個詞怎麽說呢?”

“虛僞。”綠撫對上阿依娜好學求知的眼神,不吝賜教。

“對,就是虛僞,你是個虛僞女人!”阿依娜恍然大悟的強調。

“你才虛僞,不對,你是無恥!就會賴在我們家裏!”緋惜被阿依娜一臉認真的模樣氣的炸了毛,

跳起來立刻指責道。

“哼,我有沒有住在你家,我住在嘯哥哥家。”阿依娜白了緋惜一眼,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緋惜。

這一記眼神更是讓緋惜怒火中燒,正待發作,楚淡墨淡淡的聲音響起:“惜兒,阿依娜是爹爹的人

,按禮也是聶府的半個主子,不許對她無力。”

“郡主,君老夫人以及德禧郡主求見。”楚淡墨的話說完,還不等緋惜抱怨訴苦,亭外走廊便有人

通傳。

“她們來幹什麽?”緋惜沒有好氣的嘟囔一聲。

楚淡墨黛眉輕颦,沉思了片刻後道:“請他們進來。”

“是。”下人領命退下。

楚淡墨作勢起身,緋惜與綠撫立刻過去攙扶。楚淡墨緩緩的起身,寬大的錦面短褂下,隐隐可以看

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凸起的并不明顯,不仔細看确實不易發現。楚淡墨萬萬沒有想到,她不到兩個月

的身子便已經顯懷,好在如今已經入冬,衣服厚重,無人能夠發現,以防萬一,楚淡墨十幾日來都沒有

出國家門。以待嫁之身,閉門謝客。倒也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她的娘親是君家的人,她的身體裏也有着君家的血脈,縱然不喜君家之人,出嫁前也沒有打算去君

家,但是既然君老夫人親自來了,她再怎麽也不能将人拒之門外才是。

楚淡墨在綠撫與緋惜的攙扶之下,悠然的坐到了梅樹下的石桌前,緋惜給楚淡墨斟了一杯茶,楚淡

墨接過,才剛剛掀了掀茶杯,耳邊便響起了平緩的腳步聲。

“老身(德禧)參見容華郡主,郡主安康!”

楚淡墨淺飲了一口茶水,擱下茶杯,對綠撫使了一個眼色:“不必多禮。”綠撫會意上前,将君老

夫人攙扶起來後,從新回到楚淡墨身後站定,楚淡墨對君老夫人柔和的笑了笑,擡手攤向她對面的石凳

:“老夫人請坐。”

“墨……”

“祖母,我們是來給容華郡主送賀禮的。”君老夫人看着楚淡墨,就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情不自禁,

甫一落座,将想喚楚淡墨一聲‘墨丫頭’,卻被君涵韻先一步打斷,那暗示性的話中将‘容華郡主’四

個字咬得極重。

君老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傷痛後收拾起情緒,将手伸向一邊跟來的丫鬟,丫鬟立刻機靈

的将一直捧在手上的雕花檀木盒恭敬的遞給君老夫人,盒子很精致,四周都嵌有上好的翡翠,君老夫人

接過,輕輕的擱在石桌上,對着楚淡墨緩緩的打開。

盒子一打開,一道血紅的光閃過楚淡墨的雙眼,等到光暈消失後,楚淡墨看着盒子裏靜靜的躺着的

一只血玉手镯,眸光一閃,卻不動聲色。

“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但凡君家嫡系女兒出嫁,都會有一只赤血玉镯作為陪嫁。當年你娘毅然立

刻君家,與老爺恩斷義絕,什麽也沒有帶走。只帶走了她臨嫁前的一只镯子。”君老夫人想到昔日,眼

中有淚光閃爍,伸出枯瘦的手将镯子取出,“我想你應當在你娘親手上見過,我知你因着染兒的緣故,

不喜我們,但是老爺還是讓我送來這只赤血玉镯,我希望你能收下。”

楚淡墨卻是看過這樣一只镯子,她的母親最寶貝的首飾,她從未見過她的娘親摘下來過,夜深人靜

,父親又不在身側時,她曾不止一兩次,看着她的母親憐惜的撫摸着這只镯子,眼中是她那時還不懂的

思念與孤寂之情。

楚淡墨情不自禁的伸手,觸及到玉镯,一股溫熱的感覺從指尖直襲心房。一下子,就讓她有了一股

莫名的親切之感。

“讓我為你戴上可好?”君老夫人見楚淡墨喜歡,心下極為寬慰與歡喜,于是要求道。

楚淡墨被君老夫人眼底的慈愛之情所動,于是伸出手,無聲的對老夫人點了點頭。老夫人一喜,眼

中的笑意加深。枯瘦的手有些顫抖的輕輕抓住楚淡墨的手,将赤血玉镯取出,緩緩的為楚淡墨戴上,贊

嘆道:“墨丫頭的肌膚瑩白,配上這只玉镯,當真是好看。”

“謝謝外祖母。”楚淡墨聽了君老夫人情不自禁的一聲稱呼,心頭莫名的一暖,也順勢的響應了一

聲。

“你叫我什麽?”君老夫人脫口而出的一聲稱呼,喊出去就已經後悔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淡墨,

不但沒有看到楚淡墨不高興,反而聽到她的一聲“外祖母”,一下子喜不自禁,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外祖母。”楚淡墨見着君老夫人如此的激動,不由的淡雅一笑,伸出雙手包裹住君老夫人還未伸

回去的手,再叫一聲。

“哎,乖乖,乖!”君老夫人聽着楚淡墨發自內心的一聲呼喊,不由的欣慰的笑了,眼中的盈盈淚

光也瞬間凝聚,竟然老淚縱橫而下。

有些隔閡,只要有人願意跨出一步,總能煙消雲散,之後楚淡墨又與君老夫人聊了很多,期間君涵

韻一直好似一個不存在的人。直到君老夫人細心的發現楚淡墨有了倦意,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辭。

“外祖母,我讓緋惜與綠撫先行送了一步,我有話想和德禧郡主單獨談談。”君老夫人起身,楚淡

墨驀然開口道,她認了君老夫人,不代表她認下了其他人。

君老夫人聽了楚淡墨話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楚淡墨依然淺笑不改,也就欣然同意,有着綠撫和緋

惜帶着她先離開。

“不知道容華郡主有何吩咐?”君涵韻看着君老夫人的背影消失。

楚淡墨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翻起一個茶杯,斟了一杯茶,無聲的遞給君涵韻。看着君涵韻接過後,

端起自己的茶杯,又淺飲了一口。而後才淡淡道:“十一弟死的那一日,你去了天牢。”

君涵韻不由的一驚,聽到楚淡墨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淡墨。

楚淡墨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唇角冷冷的綻開:“你可知我對任何香薰過息不忘,當我踏入大牢的

那一刻我便嗅到了一股屬于女子的熏香,我一直覺得似曾相識,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問道過,直到方

才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剎那,我便直到,那日出現在天牢的并非只有鳳清溪,還有你!”楚淡墨眸光

冰冷,眼露殺氣。

對上楚淡墨殺氣廪人的目光,君涵韻豔紅的雙唇如花一綻:“是又如何?十一皇子的死已經是十三

皇子所為,這總所周知?怎麽?表妹你想翻案麽?不知道你一旦翻案,弟弟和母妃慘死在睿王劍下的安

王會是何等心情?可是你若不翻案,你又奈我何?哈哈哈……”君涵韻說着,猖狂的笑了,“就算你翻

案了又如何?你聞得到,其他人可是聞不到,就憑這個,你就想定我的罪,表妹,你不是這麽天真吧?

“你記住,這筆賬,我一定會讓你百倍奉還!”楚淡墨淡淡的看了君涵韻一眼,而後端起茶杯,有

道:“回去告訴骁王,我不會就此罷休,他日針鋒相對,莫怪我不念師兄妹之情。”

端茶送客,君涵韻自然知道楚淡墨意思,于是大方的起身:“表妹你放心,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

”說完便轉身離去,走了幾步有停了下來,“表妹,世事無常,輸贏未分,你我之間的争鬥才剛剛開始

!我,很期待以後的日子。”

君涵韻說完,唇邊溢出一串清脆卻陰冷的笑聲。

楚淡墨看着她身影完全消失後,才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她猜的君涵韻身後有人,否則君涵韻不會設

計十三皇子,她猜的那個人是鳳清漠,卻始終不願去相信,畢竟那曾是她父親引以為傲的弟子!最後的

那一句話不過是詐君涵韻,卻得到了這樣一個她不得不接受的殘酷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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