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盛世王妃 — 第 173 章 :(1)

楚淡墨一襲冰藍輕紗站在鎮音宮之前,偶有輕風拂過,輕紗飄揚間,湖藍微光閃動,與流雲之上的

藍天一線。寬大袖袍垂下,柔軟的素荑握着的扶風,不停地震動着,有種迫不及待想要沖入鎮音宮的激

動,閃爍的瑩藍之光,幾乎将楚淡墨修長的纖影包裹在其中。令她在暮春的午後,明媚陽光之下更添飄

渺。

她進宮已經三天,這三天盛澤帝沒有醒,那是她刻意而為之,然而于兮然也一直昏睡不醒,卻是令

所以人百思不得其解。楚淡墨帶着宗政落雲一起去為于兮然探過脈,兩人都擦覺到于兮然體內與綠撫一

樣,有着一股奇異的氣流在體內積壓。于是,楚淡墨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猜想,或許能讓她找出

幕後主使之人。

冗長的裙擺晃動之間,楚淡墨已經提步踏入了鎮音宮內,一路目不斜視的走到了殿內最裏層。她的

身後,緋惜抱着沁雪琴,紅袖抱着鐵劍,亦步亦趨的跟着她。

盈盈水眸劃過一道清淺的淡光,落在那拔地而起的石臺之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沁涼,擡步,登上

石臺,指尖劃過雪臺,一絲如雪的冰涼,透過指尖,直竄入她的心尖,暖暖春日,卻生生的給了她一股

陰冷之感。

“惜兒,把琴放上去。”楚淡墨揚手,翩然轉身間,将手中的扶風擱置在風臺,而後輕聲吩咐緋惜

緋惜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依照楚淡墨的話。将沁雪琴擱置在雪臺上那

晶瑩剔透的琴架之上。就在沁雪琴與琴架相觸的一瞬間,一道冰冷的銀白色光暈,由琴架緩緩的散開。

縱然那光極為的柔和,但是卻讓緋惜在剎那間有了窒息的感覺。好似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在一瞬間

鋪天蓋地的朝着她迎面襲來,讓她不由的産生了一種來自靈魂的恐懼。

“小姐,這裏太詭異,我們……”

“無須多言。”緋惜勸說的話還未說出,楚淡墨便擡手打斷。

淡漠的目光掃過緋惜,而後轉身走向三根石臺之後的後牆,楚淡墨的手輕輕的擡起,扶上那凸起的

浮雕。眸光微沉,這只栩栩如生的飛龍,扶風出世的當日,她便注意到了,只是後來的事情發生的太過

快,讓她沒有時間深入的研究。但是她清楚的記得,那日扶風之所以能夠順利的破柱而出,最關鍵的是

她脖子上的問心淚與石壁某一處的呼應。她猜想這兒必然有什麽機關,封印着天音三絕的強大力量便來

自于哪兒。

楚淡墨黛眉輕颦,目光深鎖,細細的打量着浮雕,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然而一番細查下來,卻絲

毫沒有發現與問心淚可以契合之處。可心中的猜想卻沒有減輕,反而更加的趨于篤定。不死心的再一次

,細細的用手将整個龍身撫摸了一遍。柔軟無骨的手最後落在了那浮雕騰龍之上的龍目之上。

唇角微微的上揚,楚淡墨緩緩的解下挂在脖子上的問心淚,此刻正閃爍着雀躍的紅芒,跳躍的光輝

恰似一團歡快的火焰,如同找到母親的迷路稚子。将那沁心的一點托在手心,指母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楚淡墨兩指卡住問心淚,将它一點點的送入龍目之中,看着它一點點的與龍目的瞳仁契合,楚淡墨的心

中升起了一股奇異的感覺,那感覺好似久違的呼喚,深深的吸引着她……

“咔——”

“啊——”

“小姐!”

就在問心淚嵌入龍目之中的那一瞬間,一聲清脆的巨響随着一束強烈到讓人無法睜目的藍光爆發,

整個鎮音宮随之一震,楚淡墨也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彈了出去,好在紅袖時刻警惕,在強光爆發的那

一刻,忍着刺目欲裂的冷光,閃身上前,絲絲的将楚淡墨攬入懷中。

“小姐,你可有傷着?”紅袖旋身落在了大殿之中,那股藍光來的突然,消失的也極為迅速。

“我沒事。”楚淡墨因為腹部傳來的輕微絞痛而蹙了蹙好看的黛眉,臉色不變的對擔憂不已的紅袖

搖了搖頭。

“小姐,你看!”

緋惜一個利落的翻身落在楚淡墨的身邊,聽到她說沒事,心口一松,恰逢此時,整個大殿倏地亮了

起來,銀藍交織的光輝,如同一輪皓月墜入藍江,閃動得光暈,讓人如同置身深海之底。緋惜不由的好

奇的回頭,卻看到,沁雪琴與扶風簫淩空而起,周身都包裹着流動的光絲,好似被團光給輕柔的托了起

來。

彼此間,緩緩的靠近。明明是死物,卻在那一絲一縷交織的銀藍光暈之中,有了一種三世回眸的情

深凝望,一種久別相聚的悱恻纏綿。

猛然間,悠悠琴聲緩緩響起,那清泠如月的琴聲之中,仿佛浸透着一個女子刻入靈魂的傾國愛戀,

絲絲如淚,聲聲泣嘤,是一種讓任何人聽了都會為之黯然淚落的悲恸,偏偏那琴聲又是那樣的弦弦扣心

,讓人深深沉迷不能自拔,盡管……沉浸在琴聲之中,唯有撕心裂肺的刻骨之痛,也不忍拂耳罔聽。

緊接着簫聲節節而來,如風乍起,掀起了一池春波,柔和的恰是三月暖陽瞬間自雪峰之巅照下,冰

雪在剎那之間崩塌,化作汩汩暖流,四野流動。

明明沒有人,卻琴簫勾魂;明明無情,卻飽含愛與恨。

一瞬間,楚淡墨突然有種錯覺,人世間的癡癡纏纏,恩恩怨怨,情與愛,恨與殇,都好似不過一首

繞梁之歌。吹盡繁華的起落,人生的疊起……

“砰!”就在楚淡墨沉思之間,一聲沉悶猶如陰天驚雷的響聲在距離鎮音宮很遠的地方響起,那聲

音真的很響,以至于楚淡墨能在數十裏之外都能感覺到那一聲一下的怒與恨!

一絲清淺的幽光劃過水眸,轉瞬淹沒在盈盈眼角,楚淡墨的唇角輕輕的揚起。擡眸,看着如同鴛鴦

頸項相交的琴簫,楚淡墨脫離了紅袖的攙扶,提步欲上前。

擔憂的紅袖想要跟上,卻被楚淡墨揚手制止。楚淡墨輕柔的撫弄了一下她圓圓的肚皮,安撫着腹中

鬧騰的孩子,柔柔的笑了笑。腹中的孩子好似能夠理解她的心思,很快就安分了下來,感覺到了骨肉的

安靜,楚淡墨才提步上前。

她知道剛剛的那一陣遠遠的響動來自于被匿藏的印魂,既然這三件寶器有着這樣深得執念,那麽只

要扶風與沁雪在對的地方相遇,自然會爆發出驚人的濃情,屆時她不愁印魂不出現。

她敢肯定于兮然與綠撫體內的那一股怪異的力量都是來自于印魂,既找不到人,那她就等那人自己

找上門。能夠催動印魂,必然已經還是練印魂三式。這數百年來被武林譽為第一魔功的秘籍,在數百年

前前後兩次掀起了腥風血雨,她不希望在大靖史上有第三次。

如今,印魂既然被扶風與沁雪逼了出來,楚淡墨是慶幸的,這至少讓楚淡墨知道了一個信息,那就

是那人的印魂三式還未大功告成,否則那人一定能夠壓制得住印魂,不讓印魂被吸引而來,這也就意味

着他們還有時間……

“砰!”就在楚淡墨的玉足踏上白玉臺階的那一瞬間,鎮音宮一聲巨響之下,猛然的一顫,一道帶

着濃濃殺氣的犀利劍光從房頂直射而下,捅破了鎮音宮最好的層樓,帶着無人可以阻擋的雷霆之勢飛射

而來。

“小姐當心!”身後響起緋惜的驚呼。

楚淡墨卻是絲毫沒有懼怕,反而微微的揚起白瓷般精致的下巴,好似一個享受日光般,目光微眯,

淡淡的投向半空之中交纏在一起的沁雪琴與扶風簫,看着那好似帶着熊熊怒火而來的印魂笛,碧綠的幽

光,讓楚淡墨聯想到了森林之深饑餓的狼,已經山陰之中,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的貪婪與怨毒。

“砰!”又是一聲巨響,整個鎮音宮為之不住的顫抖,好似頃刻之間便會崩塌。搖搖欲墜的殿內,

強烈的藍綠之光幾乎讓這個內殿每一寸之地都盡失其色。

然而,只有站在白玉臺上的楚淡墨依然微揚着下颚,淡淡的看着這亮如日照般刺目的一幕,一切都

只因,楚淡墨的上方,懸着的沁雪琴,傾灑而下的淡淡光暈,将她隔絕在了另一方世界,在沁雪琴籠罩

的方寸之地,卻安全的好似與世隔絕,任由山河怒濤,天崩地塌,我自巋然不動,穩如泰山!周邊的一

切都好似一幕幕精彩的戲,只供她觀賞。

所以,楚淡墨可以清楚的看着半空之中,扶風與印魂的碰撞,與厮殺。每一寸碰撞,都擦出激烈的

火花,每一次相觸,都會有刺耳欲聾的聲音劃破。每一次相錯,整個鎮音宮都會更加的搖晃。

“小姐快走,宮殿要塌了!”被劇烈的震動震得站不起身的緋惜,在那樣強烈的如同一輪皓月近在

眼前的光亮射得同樣睜不開眼。但是她能夠感覺到宮殿的狀況,也能從不斷散落掉下的沙石判斷即将塌

陷的可能。看不見,動不了,所以她只能在一聲巨響之後,趁着殿內略微安靜的的時候,對楚淡墨大呼

楚淡墨側首看着不斷試圖沖過來的紅袖以及趴在地上無力動彈的緋惜,立刻沉聲道:“紅袖帶緋惜

出去,我不會有事!”

她不能走,因為她是沁雪的主人,一旦她離開,沁雪也會跟着她走,那麽就會對扶風有所影響,今

日若是不能降服印魂,将來便無引出無盡的禍端,會有無數個雪妃那樣的人凄慘的犧牲……

楚淡墨于紅袖和緋惜是怎樣的存在?她們豈會在危險關頭棄她而去。兩人好似沒有聽到楚淡墨的話

,一個繼續朝着前方飛奔而來,不光扶風印魂針鋒相對的鋒芒,也無視滿身的割傷。一個趴在地上,掙

紮着一點點爬向她的方向。

見此,楚淡墨的眉頭幾乎擰成一線:“紅袖,現在帶緋惜出去,否則就不要再認我這個主子!”楚

淡墨從未有對紅袖三人将話說到這樣絕情的地步,不禁讓二人的動作一滞,安然無恙的楚淡墨自然自然

輕易的将她們二人最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我不會拿我生命兒戲,更遑論我腹中尚有未出世的孩兒!

這一句話,讓擔憂不已的紅袖與緋惜冷靜了下來。冒着不斷散落的沙塵,紅袖閉着眼睛,憑着感覺

一個點足飛身掠向緋惜,卷起緋惜輕盈的身子朝着殿外飛去。

楚淡墨看着紅袖縱身而出,立刻急急的補上一句:“不要讓清瀾進來!”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後,楚淡墨才回頭,隐隐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低頭卻看不到絲毫異樣,心底

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擡眸,半空之中扶風與印魂依然在交鋒,那樣激烈的好似似海仇深的敵人相見,

不置對方于死地誓不罷休的絕然。

目光緊鎖半空之中的楚淡墨,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背後,那一塊被嵌入龍目之中的問淚,不斷

的變換着灼目的光芒。而那浮雕的龍紋也随着問心淚的閃爍,緩緩的裂開。一道裂痕,閃電般的出現在

石壁的中間,宛如一道門從中間至兩邊緩緩的拉開,細微的聲扶風與印魂制造出來的巨響掩蓋,原本厚

重的門被打開,楚淡墨除了最初始感覺到了一絲震動後,便無知無覺。

這樣驚天動地的顫動,怎麽能不驚動宮裏的人。好在楚淡墨一早便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故

而及早讓鳳清瀾與鳳清淵将鎮音宮外的人疏散,并且嚴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現在鎮音宮三裏之內。內侍

宮娥們自然是遵守不敢違逆,然而,這偌大的皇宮自然不止有內侍宮娥。

鳳清淇一早便看到楚淡墨帶着紅袖與緋惜走了進去,以他的聰慧自然也能猜出楚淡墨一兩分用意,

他努力的告訴自己此事與他無關。不要去想,不要去幹涉任何關于楚淡墨的事,這樣他才不會心痛,更

不會心軟。

所以他逼迫自己踏着艱難的腳步一步步的離開鎮音宮,卻在地面第一次震動,就再也挪不動半分步

子,站在那備受煎熬的掙紮,在地面第三次震動,看到那一道幽綠之光夾雜着濃濃殺氣沖入鎮音宮之時

,鳳清淇便再也無法壓住自己內心之中狂漲的不安與擔憂,拔腿便往會跑。

幾個閃身間,便沖到了鎮音宮,恰好看到紅袖帶着緋惜沖了出來,沒有看到心心念念之人,鳳清淇

甚至連問問都沒有問上一聲,便一個閃身沖了進去。緊跟在鳳清淇的是一道快如閃電,就連紅袖都看不

清的身影。

唯餘半空之中,一股清雅的松竹之香,讓紅袖知道那進去的是誰。

“沁雪!”楚淡墨沒有想到印魂的戾氣竟然這樣的重,扶風幾番交鋒下來,竟然落了下風,楚淡墨

心下着急,這番大動靜不早點停歇下去,必然會在宮中掀起一番驚濤巨浪,所以她擋下決定讓沁雪與扶

風聯手。

出奇的,沁雪這一次卻沒有立即執行楚淡墨的命令,而是在懸挂好的高空之中晃動,好似自有一番

猶豫。

“嗡嗡……”

再一次的相撞,扶風竟然被印魂打落,半空之中劃出一竄悲鳴之聲,讓楚淡墨心尖一顫。“沁雪,

若不降服它,你我都走不出此地!”

楚淡墨此刻已經完全将這把琴當做一個有感有知的人看待,對着它高聲一喝。

扶風被印魂撞落,化作利劍直擊想摔落而下的扶風,楚淡墨心下一急,然而,這次不用她出聲,沁

雪已經飛身而去。

頓失沁雪的庇護,楚淡墨終于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然後不等她回首一探究竟,身後一股奇異的強

大力量便直襲而來,好似從無盡的黑暗之中伸出了一雙無形的大手,将她生生的脫了進去。

“阿墨!”

“墨兒!”

一前一後,同樣充滿驚恐而又極其相似的低沉聲音,一黑一白,幾乎是同時朝着楚淡墨旋身而去。

楚淡墨只覺的身子一沉,身後有一種讓她置身于萬丈懸崖的絕望之感,然而就在她一顆心就要跌落

谷底之時,一只暖暖的大掌在最關鍵的一刻抓住了她的手,就好似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塊救命的浮木,楚

淡墨不知覺的緊緊的回握住。将她全部的依賴已經害怕通過那點滴的接觸傳達。

是的,她是害怕的,她不怕自己有何閃失,但是她害怕她的骨肉會出事!然而,更讓楚淡墨害怕的

還是她驚覺,縱然有人已經抓住了她,但是身後的吸引之力是在是太強,那股強勢而又霸道的力量,不

但将她,甚至将拉住她的人,也一并的吸了進去。

“清瀾!”在極度驚恐之中,楚淡墨一聲溢滿恐懼的疾呼,響徹整個鎮音宮。

而後,她被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一道沉悶厚重的閉合之聲中,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只是一瞬間,當那一股拽着她沉落的強大之力消失後,朦胧之中,楚淡墨只感覺到自己在不住

的滾落,就似那日在山上随着風清瀾一起滾落懸崖的感覺一般無二。同樣的,此時她也能感覺到一雙鐵

臂緊緊的圈住她,一堵堅實的胸膛緊緊的裹着她,她甚至感覺到那人是那樣細心的托着她的小腹,小心

翼翼的不讓她那一處脆弱的柔軟有絲毫磕碰。

這樣的體貼,這樣的溫柔,這樣的緊張,這樣的呵護,這世間,除了風清瀾不曾有人給過她,然而

此刻縱然她意識不清,卻也清楚地知道這個擁抱她的人,這個緊緊抱着她随她一起滾落,這個細心呵護

不忍她受到半點傷害的人不是她的夫君,她的愛人。因為對風清瀾知之甚深的她,沒有在這個人身上感

受到她熟悉的,屬于風清瀾特有的氣息……

“砰——”

“哼!”

一個強有力的天旋地轉,一聲巨大的碰撞之聲後,緊接着身上響起一聲沉悶的悶哼。楚淡墨不斷翻

滾的身子終于停了下來,有些頭昏目眩的她緩緩的睜開眼睛。一束極其刺眼的銀光,猛然射入她輕啓的

水眸之中,讓她感到如被針刺的刺痛,而不得不立刻閉上雙目。

緩和了須臾,楚淡墨才微微偏過頭,從新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無比華麗的宮殿。縱然看盡萬千

繁華的楚淡墨,也在睜眼的那一剎那而震撼了,平淡如水的雙眸情不自禁的閃過一絲驚豔。

這宮殿之內,每一面牆,每一寸地都是絕世罕有的白玉,一桌一椅同樣是雕欄玉砌。四周的素色的

輕紗飄揚着,那紗晃動之間,都有銀輝閃動,足可顯示出這輕紗的價值不菲。密不透風的屋頂嵌着一顆

顆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方才楚淡墨初次睜眼,便是被一顆夜明珠閃爍的光輝所攝。整個殿內都充

斥着一層幾乎神聖的白芒,腳下的地面浮動着一層暖霧。恍然之間,讓人有誤闖仙境的錯覺。

“咳咳咳……”身上一陣激烈的咳嗽之聲将楚淡墨驚醒。

俯首,對上一張略顯蒼白,卻依然俊逸非凡的俊臉,楚淡墨微微一愣,而後立刻感覺到二人此時的

姿态暧昧,猛然翻身,卻因為動作過大,而閃動了腰身,從而驚動了腹中原本就被她一路滾下來而不安

的骨肉,引來她腹中一陣絞痛。

柔軟的玉手撐在覆蓋着暖霧的白玉地板之上,楚淡墨的臉色一下白了,另一只扶着高聳的小腹的手

不自覺的死死抓住了她華貴的衣襟。

“阿墨,你怎麽了?”

鳳清淇原本就因為不顧一切的将楚淡墨護在身上,而狠狠的撞在了白玉柱上,從上方掉下的沖擊力

,與身後比想象之中更硬的玉柱,前後夾擊,這一撞,委實不亞于一個百年高手迎面一擊,已經傷到了

他的肺腑。故而有了短暫的昏迷。不過在心愛之人幽幽體香之中轉醒,讓他忘卻了一切,甚至是體內叫

嚣的灼痛。那一瞬間,他真希望這一生能夠就這樣一直抱着她一輩子,哪怕下一刻他便撒手人寰,他也

會覺得此生無憾。實在不願打破這場易散的美夢,卻終究抵不過傷痛,咳嗽出聲,也驚動了懷中的佳人

,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脫離自己,心中的錐痛超越了他身上的傷痛,悵然若失只是一瞬間,目光相随,自

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也顧不得其他,滿心被憂慮覆蓋。

“我動了胎氣……”楚淡墨有些吃力的回答,額頭也在瞬間滲出一層密密的細汗。

“我抱你過去休息一會兒。”心,漏了一拍,鳳清淇心裏立刻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惶然。沉冷的

鳳目迅速一掃,看到層層輕紗之後的一襲白玉床,驀然翻身而起,小心的抱起無力的楚淡墨,腳下的步

伐極快,卻絲毫不讓楚淡墨感覺到颠簸,明明還有百步之遠,卻在楚淡墨幾個眨眼之間,便被他動作輕

柔的放躺在玉榻之上。

楚淡墨懷孕以來,第一次這樣的一陣陣的抽疼,疼的她有些難以忍受,甚至感覺上超越了當時她在

密室之中為風清瀾解朱玉顏之毒。她不由的緊緊的抓緊小腹上的衣料,好似要抓住腹中的骨肉,生平第

一次,楚淡墨如此的害怕。

“阿墨,不會有事。”鳳清淇自然看到楚淡墨眼中的恐懼,抓住她的手,不顧身體已近極致的狀況

,将一股股真力輸入楚淡墨的體內,輕聲柔語的安慰着她。

自顧不暇的楚淡墨,自然是看不到鳳清淇抓住她的手背已近青筋跳動,俊美的臉上有一種近乎窒息

的漲紅,黑沉的鳳眸神采一點點的黯淡。與鳳清淇相反的是,楚淡墨腹中的疼痛一點點的褪去,一股股

溫暖的氣流,從她的掌心如同涓涓細流流入她的體內,撫平她每一處傷痛後,最後彙聚到她的小腹,讓

她蒼白的臉色從新恢複了雪潤。感覺到腹中的骨肉再一次安靜下來,楚淡墨唇角情不自禁的揚起,如釋

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鳳清淇立刻收了手,保住體內最後一口真氣。在楚淡墨轉首看向他時,強撐着自己不流露出絲毫的

不适,故而除了略有些疲憊,楚淡墨絲毫看不出鳳清淇的異樣。伸手至腰間,楚淡墨從懸挂的錦袋之中

取出一粒瑩白如玉的藥丸,遞給鳳清淇:“謝謝你,七弟。”

鳳清淇因着楚淡墨那一聲“七弟”,心口莫名的一窒,漆黑的鳳目染上一種似冷似涼的笑意,那笑

恰似碧湖之上鋪灑的月輝,沁涼透心。

“多謝六嫂。”鳳清淇沒有拒絕,也沒有猶豫,緩緩的伸手,接過後也沒有遲疑,擡手仰頭,一口

吞下。

靜,一種冷寂的靜,萦繞在楚淡墨與鳳清淇之間,從來從容應對萬變的楚淡墨,也在第一次竟然不

知道要用怎樣的态度去面對鳳清淇。私心裏,她依然将鳳清淇當做那個能與她月下獨酌,把酒暢言古今

的知音之人,然而自從經歷了十三皇子和賢妃之事後,鳳清淇與她便注定不會再是朋友,至于會不會是

敵人,楚淡墨尚不知。自然楚淡墨是知道鳳清淇對她的心思,以及他為她所做的種種,從心底楚淡墨不

願傷了這個皎皎如月的男子。

“這應該是在鎮音宮之下。”最後是鳳清淇打破了一室的靜谧。回想到他們之前一直從上自下滾落

,鳳清淇敢篤定,他們現在身處鎮音宮的下面。

“清瀾呢?”猛然間,楚淡墨回憶起,在她跌落下去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了風清瀾焦慮的驚呼之聲

,擡首問道。

“在石門合上之時,我将他推了出去。”鳳清淇站起身,負手擡目,四周打量起這間地下宮殿。

“多謝。”楚淡墨再一次致謝,語氣之間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慶幸。

然而知她甚深的鳳清淇又豈會感覺不到,心頭不由的一緊。鳳清淇沒有告訴楚淡墨,他确實比風清

瀾先一步抓住了她,其實兩人幾乎是同時觸碰到她,只是因為情勢危急之下,風清瀾依然冷靜理智的轉

手擦過了她的皓腕,轉而抓住了鳳清淇。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背後的力量是那樣的剛猛,超出了他們二

人能夠承受的範圍,眼看着三人都要陷了進去,在那一瞬間,鳳清淇卻将風清瀾推開了。不是因為不想

牽扯着風清瀾。而是他的私心作祟,因為那黑暗的背後,沒有人知道是怎樣的驚險,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只是這樣一個瘋狂的念頭,在那一瞬間占據了他整顆心。如果背後是地獄烈火,那麽就讓無法擁有她

的他,随她一起浴火重生,如果背後是刀山荊棘,那就讓他也能獨獨擁有一次與她共赴黃泉的機會。

“你先休息片刻,我們再往前行。”鳳清淇的鳳目落在斜側的一條通徑,冷寂的聲音深深掩藏着溫

柔,匆匆的對楚淡墨交代了一句後,便一個人沿着一望無盡頭的通徑走了下去。

似是知道楚淡墨可能會勸阻他,所以丢下話後便疾步而去,等到楚淡墨動唇,聲音還未吐出,他的

身影已經消失在玄關口。

看着逃也似而去的颀長身影,楚淡墨無聲的輕嘆。而後閉目安心的休息。她知道鳳清淇會如此果斷

的離開,必然是确定了在這間房間內,是安全的。本來就有些疲倦的楚淡墨,也就順勢瞌目,等待着鳳

清淇探清路線後回來。

這是一座迷宮一樣的地下宮殿,處處是屈曲迂回的長道。楚淡墨已經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道,卻是

一條接着一條,好似永遠走不到盡頭,而如此大的一座地下宮殿,卻每一處都是白玉切面,明珠為燈。

楚淡墨不得不感嘆這番奢華,将這座宮殿拆了,必然能夠供養一國。

不知道走了多少白玉通徑,楚淡墨與鳳清淇停在了一扇翡翠大門之前,這扇門的的确确是一扇上等

祖母翡翠玉切成,雕琢着十分精致的鳳凰,尤其是那金鑲的鳳翎,更是華貴萬分,紅寶石嵌的眼睛,傳

神如真。有生以來,楚淡墨踏遍萬水千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這麽完整的一塊翡翠,足有二十尺

之餘。

手撫上那青翠欲滴的門,楚淡墨輕輕一推,門便緩緩的由兩邊敞開,屋內的一景一物緩緩的呈現在

楚淡墨的眼中。

雲霧彌漫的背後,隐隐若現的是一條玉帶般的暖泉,一股熱氣在門開的那一瞬間撲面而來,暖暖的

還夾雜着絲絲怡人的芬芳。暖泉之上橫卧着一架白玉雕的拱橋,沿着小橋而下,是一路的鮮花搖曳,姹

紫嫣紅圍繞的竟然是一座精致的竹樓,竹樓的背後自上而下流動下來的是暖暖的溫泉,冷冷水聲回蕩在

耳邊。如此如夢似幻的地方,楚淡墨甚至懷疑了自己的眼眸……

情不自禁的踏進這空曠的好似峽谷的殿中,拖着長長的裙擺走下小橋,矗立在竹樓的門前,楚淡墨

有了絲絲的猶豫,她的直覺告訴她,一旦推開這扇門,必定又會觸動一個故事,她不是一個好奇心強的

女人,卻也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花這番心思,幾乎傾一國財力、人力在最繁華

與最血腥的皇宮之下建立了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又為的是誰……

“吱呀——”在楚淡墨猶豫要不要進去一看究竟之時,鳳清淇已經推門而入。

小樓很簡單,劈成了三間,一間是主屋,只有一個衣櫃,一張竹床,一個妝臺,妝臺上是擱置着一

面菱花鏡,一個竹雕的首飾盒,挂着幾件簡單卻獨特的首飾,中間的是客房,卻只有一方竹桌,桌子也

只配了兩把竹椅,顯然是飯桌,桌子的一邊擱置着一方琴案,卻沒有琴。第三間是一個簡單的廚房,廚

房裏的碗筷全是兩人份,顯然這兒的主人只有兩人。

楚淡墨的手拂過那被精雕細琢出來的飾盒,看着上面擺放的白玉素簪,檀木紫雲釵,華貴卻又素雅

,讓她禁不住的喜歡,不由的留戀的觸碰了一番。指尖劃過飾盒時,不經意的瞥見了一個小角,楚淡墨

淡淡的蹙了蹙眉,拉開了飾盒,一盒的素簪脂粉之上擺放着一封信。

“既然來了,何不一看究竟。”楚淡墨正想将飾盒合上,鳳清淇修長的手取出那署名愛妻親啓的信

封,“也許主人家又何未完成的遺願。”

說着,鳳清淇便拆開了信件,那是一封極厚的信,鳳清淇取出,竟有數十張紙,霸氣渾厚的筆鋒,

絲毫不因為是簪花小楷而失了大氣蒼勁。

“原來竟是如此……”楚淡墨知道這個地方建于鎮音宮之下,必然與赫帝與慶後脫不了關系,隐隐

也猜到了一些,卻沒有想到當那讓人唏噓感嘆的一對千古帝後,他們的背後竟然有着這樣不為人知的故

事。

誰曾想到十年風雨走來的夫妻,竟然是各自為了一個承諾,而無奈結合……

誰曾想到十年相攜恩愛的夫妻,竟然從不曾了解彼此,以至于漸行漸遠……

他是亂世之中的枭雄,他愛她,卻因着舊愛難忘迷了心,而錯失了她,她曾将一顆琉璃水晶心捧在

他的面前,只求他一句話,三個字。歲月的蹉跎,風雨的飄搖,在她的一顆心終于冷卻,卻等不來他的

一句話,直到另一個溫柔如水的男人走進她的心,用他的情,用他的愛,将她冰冷的心捂熱……從此注

定了三人之間的不斷糾纏與最後三人的悲劇收場……

赫帝夏侯璟霖出身江湖第一莊,與阜陽首富之女南宮楚林指腹為婚,雙方父母甚至為二人取了同樣

的名字。奈何南宮楚林幼時便遭毒手,落下了一身病痛。自此養在深閨,無人得知,而與她一胎雙生的

妹妹南宮楚夕卻幼年風雲天下,姐妹二人與夏侯璟霖青梅竹馬,兩姐妹同樣傾心一個男子,然而比起與

己齊名,處處萬衆矚目,衆星捧月的南宮楚夕,無人問津,楚楚動人的南宮楚林更加深入夏侯璟霖的心

,于是二人墜入愛河。縱然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縱然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也愛着這個男人,南宮

楚林卻并沒有退讓。只想在有生之年與心愛之人厮守,卻最終輸給了命運,新婚之日上不了花轎,于是

臨終之時求了妹妹與心愛之人成親,算是她最後的成全,成全妹妹,也希望沒有了她,他有人照顧。于

是一個好心的成全,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場悲痛。

他們十年相處,卻是有名無實,她愛他如命,卻在五年的一廂情願之中被磨滅,他一次次的利用與

背棄,終于讓她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再也蕩不起絲毫漣漪。然,為了天下蒼生,她卻不能離開他,為了

天下太平,她不得不與他并肩作戰。直到那一年那個執笛乘風破竹而來的男子出現,那個有着無比高貴

的身份卻優雅如蘭的男子以不可忽視的姿态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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