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盛世王妃 — 第 175 章 (1)

楚淡墨将手中的一部分信紙折疊好,放回信封之中。這是赫帝夏侯璟霖寫給慶後南宮楚夕的信,上

面記錄着他因為一時沖動與嫉恨,練習了印魂三式,最終走火入魔,而嫉妒成狂,疑心重重,被迷惑心

智的他,幾度險些置南宮楚夕與死地。心中無限的悔與恨,然而對南宮楚夕的情深入骨髓,有時他又能

沖破心魔的束縛,恢複清明,故而在他清醒時寫下了這種種。

然而楚淡墨知道,這封信并沒有被南宮楚夕看到,否則她便不會在沖破赫帝三年地宮囚禁後,在玄

德宮與之生死一戰,并死于他的劍下。

“沒有想到赫帝才是印魂真正的主人。”鳳清淇低醇的聲音不由的有些詫異。将手上從信封之中取

出的一個小小的手劄遞給楚淡墨,“這裏面應該是印魂三式的秘籍,有了它,我相信你必然能夠找出其

他破解印魂三式的方法。”說着,鳳清淇不由的幽幽一嘆,“千百年來,印魂出世,都是血濺千裏,惟

願這一次不會歷史重演。”

“四百年前,慶朝建立之初,紫煥峰一戰,世人都只知道沁雪扶風與印魂一戰。而夏侯璟霖與南宮

楚夕是夫妻,誰會想到作為妻子的南宮楚夕會在江山在握之時,與他人聯手對付自己的夫君?又有誰會

相信,慶朝豐功偉績的開國帝王,不過一個愛而不得,因愛入魔的可悲男人?無人知道他們三人之間的

恩怨糾纏,自然也就無人知道真相。事實往往不像世人傳頌的那樣美好。”楚淡墨的聲音淡淡飄落,從

鳳清淇手中接過那小小的一本冊子,放在掌心,正待翻閱,指尖剛剛觸碰到手劄便頓住,眸光迅速掃過

四周,猛然擡首,“此處為何如此幹淨不染纖塵?”

楚淡墨的話,讓一直覺得此處怪異,然而卻總說不上怪異之處的鳳清淇身子一震。轉眸,一道極快

極猛極狠的冷光劃過眼角,來不及多想,鳳清淇身體誠實的反應快過了他的思維,伸手一把抓住楚淡墨

,将她攬入懷中,足下生風,抱着楚淡墨迅速的閃身,躲開那一道道密密麻麻如雨下的冷光。

一只只雪花狀的飛镖,每一次都險險的讓鳳清淇閃過,而深深的紮進竹牆之中。急速的閃身,兩人

躲進了竹屋衣櫃與竹牆的縫隙之間,狹小的空間勉強的容納下了他二人。

“這兒竟然有人?”楚淡墨不能不驚訝。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兒應該是四百年都沒有人來過,那麽這兒的人,只能是四百年前就已經在這兒的

。不說以前,就說大靖建朝也已經近二十年,這些人是如何在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身存下去的?又為何

在大慶王國之後,仍然沒有絲毫的動靜?守在這兒的人難道真的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人?

“方才看了手劄第一頁,印魂三式第十層,便可活人抽生魂,從此這個人便會成為可以不吃不喝,

長生不衰的活死人。”鳳清淇壓低聲音對楚淡墨解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就說赫帝留下來

守護大慶寶藏,也守護這兒的一批活死人。”頓了頓,鳳清淇沉眉,“外面沒有絲毫人的氣息,但是四

周都有一股陰冷的壓力,我們相比是被包圍了。”

“他們沒有攻進來,必然是為了不能毀了這兒,然而我們也不能長久如此下去。”楚淡墨對于兩人

靠的太近而蹙眉,越是精要關頭,越發的冷靜,擡首對上斜前方的一扇竹窗,“方才進來之時,我便發

現竹屋後面是建在溫泉之上,我們只能從這兒跳出去。”

“跳出去?”鳳清淇眉峰一擰,顯然是不贊同楚淡墨的做法,“你方才才動了胎氣,竹屋下面至少

有十餘尺高,這一跳,你如何受的鳥?”

“不能顧及這麽多。”楚淡墨将手垂下,從腰間懸挂的錦袋之中取出一粒藥丸吞下,目光堅定的對

鳳清淇道,“再不走你我都想活着出去。”

鳳清淇也敏銳的聽到厚重的腳步聲緩緩的靠近,看了看楚淡墨後,脫下自己的外袍,掌心聚力,一

掌将外袍震飛出去。華美的長袍飛出,那一瞬間,就好似一個人飄了出來,頓時吸引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無數的飛镖暗器飛射向那華美的衣袍,只是眨眼間,華麗的外袍落地,已經是殘破的碎布。

而鳳清淇就趁着那一瞬間,抱緊楚淡墨,身子一彈,朝着竹窗飛去。撞開竹窗,撲通一聲雙雙墜入

暖泉之中。

暖泉一如楚淡墨想象的深,二人直直的墜落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觸到底。原本極度溫暖的水,卻越

到下面越熱,而且楚淡墨驚懼的發現,随着他們跳下暖泉後,就好像有一股吸引力将她和鳳清淇不斷的

吸下去,就好似有一雙手抓住了他們的腳腕,将他們生生的往下拉。不管他們如何的掙紮幾乎都好似争

不脫這股力量的束縛。而那股灼熱随着她如水越是,而越發的熱,猛然間,楚淡墨甚至聽到了沸水的聲

音,不由的低頭下看,朦胧間,她過人的視力正好看到泉底,沸水暴漲的一幕,雖然楚淡墨知道那距離

她與鳳清淇還有好長的距離,但是照着他們這樣下沉的速度,楚淡墨相信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她和

鳳清淇必然會被沸水燙死。

鳳清淇看到楚淡墨的掙紮,立刻将楚淡墨抱緊,一邊奮力的拖着楚淡墨朝着上游着,一邊小心的觀

察着楚淡墨絲毫細微的反應,看着她憋紅了一張俏臉,鳳清淇心下一定,俯身雙唇就要迎上去,然而楚

淡墨卻是不知道哪兒來的來氣,猛然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将鳳清淇推開。

失去了鳳清淇的攙扶,泉底的力道增大,迅速的把楚淡墨往下一拉,一下子便将兩人拉的好遠。

原本服下有助閉氣藥物的楚淡墨,在長時間得不到換氣,窒息的感覺已經慢慢的朝着她萦繞而來,

就像一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點點的收緊力道。小腹之中也升起了一股絞痛,有什麽東西好似在下墜

。頓時讓楚淡墨慌了神。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放抗之力,只能一點點的仍由黑暗吞噬她的意識。

就在楚淡墨瀕臨死亡之時,一個強勁的臂彎攬上了楚淡墨的腰肢,溫柔的大掌貼上了楚淡墨的小腹

,暖暖的氣流流入她的體內,緩解了她的痛,溫潤的唇瓣貼上她柔軟的櫻唇,夾雜着青松翠竹芬香的氣

息,傳入她的口中。原本抓緊來人衣襟,想要掙紮的楚淡墨,在接觸到熟悉的氣息後放棄了放抗,縱容

着自己的沉淪,雙手猶如抓住救命的浮木般抓住擁抱着她的人。

緩緩的睜開眼睛,楚淡墨對上那張刻入她骨髓的清雅容顏,淚水一顆顆的滾落。抓着鳳清瀾的手,

不由的又緊幾分。努力的睜大一雙眼睛,想要證明她看到的不是幻覺,想要證實他真的出現在了她的眼

前。

唇邊輾轉反側,鳳清瀾何嘗不是好怕的差點失去了心跳,所以的恐懼與擔憂就在此刻,悉數化作一

個纏綿悱恻的吻。此時的鳳清瀾的是慶幸的,好在他幼時曾發現着鳳栖宮暖泉底下的異樣,還好他方才

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否則他必然會失去她,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一顆心就被生生扯着痛。

定了定神。鳳清瀾一邊護着楚淡墨和她腹中的骨肉,一邊抱着楚淡墨朝着另一個方向游去。

不知道在水中與鳳清瀾呆了多久,當鳳清瀾将楚淡墨帶離溫泉時,卻是在另個楚淡墨陌生的地方,

然而這些都不是楚淡墨所關心的,甫一上岸,楚淡墨也不顧渾身濕漉漉的身子,撲進鳳清瀾的懷裏,便

無聲的落起淚。

咬着微微泛白顫抖的雙唇,原本淡漠的雙眸此時全是無盡的後怕,緊緊的抓緊鳳清瀾的雙手,哭的

無助的好似一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鳳清瀾看到這樣的楚淡墨,一個心早碎了一地,卻又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撫她,誤以為她有什麽地方

不适,緊張的抱緊她,柔聲細問:“墨兒,告訴我,哪兒不舒服?可是傷着哪兒了?墨兒,莫哭。”

“……”

“墨兒,墨兒,不要吓我。”

“……”

無論鳳清瀾如何安慰細問,楚淡墨就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哭的如同一個淚人兒,鳳清瀾看着那一

滴滴晶瑩的淚珠,每一滴都重重的砸進他心底,有着岩漿般的熱度,灼燒着他的一顆心。

手足無措的鳳清瀾只能,抱着楚淡墨,讓早就在上面等着宗政落雲為楚淡墨把脈。這麽多人,鳳清

瀾也不能當着多有人的面,為楚淡墨寬衣解帶,只好為她披上幹衣袍,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用他的體

溫和氣息安慰着她。

“只是受了驚,沒事。”宗政落雲收回手,也送了一口氣,在他眼中楚淡墨一直是剛強的女子,縱

然有淚也是往肚子裏咽,何曾見過這樣脆弱無助的楚淡墨?一時間也把他吓得不輕,好在她沒事。

“她在哭。”鳳清瀾顯然是不滿意宗政落雲給的答案,還帶着水珠的劍眉染上冷芒,漆黑幽深的鳳

目也有刀鋒在流轉。

宗政落雲被問的一愣,不禁苦下了臉,攤了攤手:“師妹的身子當真無事……我在看看……”宗政

落雲的話沒有說完,迫于某王爺刀一般銳利的目光,只好轉口,在此搭上楚淡墨的皓腕,然而結果還是

沒有絲毫差異,擡頭看着一臉嚴峻,摟着不住落淚,哭得極為無助的楚淡墨,宗政落雲頓時恍然大悟,

“師妹不過是受驚過度,讓她宣洩一下也無妨,至于如何讓師妹不哭……這自然是王爺的事。”說着唇

角異樣,似笑非笑的看着鳳清瀾,“當然,如果王爺要在下代勞,在下……”

“滾!”宗政落雲的話還未說完,一道淩厲的掌風便擦着他的耳際,劈斷了他的鬓發,等到鬓發漂

亮,宗政落雲回神,正想控訴鳳清瀾暴力行為之時,一低頭,哪兒還有鳳清瀾和楚淡墨的身影?

“師兄啊,我想九哥很樂意這個時候你去宗人府陪着九嫂。”跟着楚淡墨一樣稱呼宗政落雲的鳳清

潾幸災樂禍的拍了拍宗政落雲的肩膀,不無威脅的丢下一句話,而後踱着悠閑的步伐,揮袖而去。

所有人都随着鳳清瀾與楚淡墨一同離去,房間內除卻忙碌着的宮娥外,只有宗政落雲與一同被就出

來的鳳清淇,宗政落雲側首看着鳳清淇目光投向門外,久久凝神,不由的輕聲一嘆:“師妹的性子,被

她愛上是一生幸,愛上了她卻是一生的悲。我理解你心中所想,若你不想與她反目成仇,有些事慎之重

之。”

楚淡墨被鳳清瀾抱到鳳栖宮的內殿,親自為她換了濕衣物後,便擁着依然淚流不止的她躺下,輕聲

細語如同哄着孩子一般,哄着她入睡。

楚淡墨是直到哭得累了倦了才昏沉沉的睡去,這一覺睡的極為沉,好似要将一生的睡眠在這幾日一

同睡過去,一覺整整睡了兩天兩夜,急得鳳清瀾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若不是宗政落雲再三保證楚淡墨

無事,估計整個皇宮都會被鳳清瀾給掀了!饒是如此,鳳清瀾那一張俊臉沉着,也讓整個鳳栖宮所有內

侍人人自危了整整兩日。

當楚淡墨醒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于兮然醒了,在兩日前就突然醒了,而鳳清淵告訴她,印魂

并不是從骁王府出來的,而是令她意想不到的從君府而來。在那日她掉入密室後,所有人都把心系在了

她的安危之上,沒有人關注鎮音宮,等到第二日鳳清瀾想起,親自前往鎮音宮時,只有沁雪與扶風,而

印魂再次失蹤了!

印魂消失了,楚淡墨并不關心,因為她已經能夠猜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些人,她是有必要親

自去會上一會!

“墨兒,欲往何處去?”鳳清瀾從書房之中取了要處理的政事,本打算一邊陪着楚淡墨,一邊處理,楚

淡墨那日的模樣委實吓到了他,故而他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楚淡墨。卻沒有想到一腳踏入房門,看到的

便是楚淡墨在桃雪與緋惜的伺候下,穿戴整齊,不由得兩步上前,劍眉微蹙,低聲問道。

楚淡墨轉過身,仍由桃雪蹲下身子為她系着腰腹處的襟帶,對上鳳清瀾漆黑幽深的鳳目,唇角一綻

:“去君家。”

鳳清瀾眼底淺光一閃而過,對着緋惜與桃雪罷手:“你們先退下。”

鳳清瀾的命令縱然是緋惜都不敢違背,更遑論是桃雪,于是而是低眉應了一聲是後,福身迅速退下

,自然房內其他的侍婢也跟着退下。

房間內一下子就只剩下鳳清瀾與楚淡墨兩人。鳳清瀾緩緩地走到楚淡墨身邊,溫柔的執起她的手,

拉着她在床榻邊坐下,另一只大掌習慣性的貼上楚淡墨高聳的小腹,眸光深深的看着楚淡墨:“墨兒,

你身子重,便不要為其他事費心勞神,都交給為夫便好,為夫保證會還你一個毫發無損的綠撫。”

“清瀾,我知道我掉入地宮之事吓到你了。”楚淡墨伸出一只手,搭上鳳清瀾貼在她小腹上的大掌

,漸漸的與他十指相扣,目光柔和的回望着他,半是保證半是撒嬌的說道:“我相信沒有我,清瀾一樣

能夠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可清瀾,綠撫之于我,便如阿九之于你,我無法坐視不理。”

鳳清瀾幽深如潭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了楚淡墨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聞的輕輕一嘆,緩緩的站起身,

順帶拉着楚淡墨,視線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墨兒,日後切莫再舍身冒險,我,也會好怕。”

楚淡墨心口一跳,驀然擡頭對上鳳清瀾溫柔而又寵溺的目光,一股淡淡的歉疚漫過心房,對着鳳清

瀾慎重的颔首:“清瀾,再不會有下次。”

“去吧,我等你回來。”說話間鳳清瀾已經拉着楚淡墨走到門口,轉身淡淡掃過恭候在門外的桃雪

和緋惜,沉聲吩咐,“護好王妃。”

“遵命。”桃雪與緋惜離開福身應道。

“清瀾,我……”

楚淡墨正要開口說話,鳳清瀾拉着她的手頓時一用力,立刻将她拉至身側,另一手緊緊的扣上她的

腰肢,将她緊緊護住臂腕之下,還不待楚淡墨弄明白,一道冰冷的寒光劃過她的水眸,身子在鳳清瀾巧

力之下,旋身閃過,楚淡墨卻清楚的感到,那劍射來之時,有一道力量是插着她臉頰而過,若不是此刻

她粉嫩的臉頰有些火辣辣的痛意,楚淡墨絕對難以相信來人的功力竟然如此之深。

只是眨眼之間,整個院子從暗處飛出無數的暗衛。楚淡墨擡眼望去,便見到暗衛中間圍着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極美的女人。那是一個極其妖媚的美人。

她內着暗紅色繡杜鵑抹胸長裙,裙擺搖曳于地,外罩黑色輕紗開襟長袍。雙臂的長袖都是镂空,瑩

白如雪的肌膚若隐若現,将那一對細長的藕臂襯得令人遐想萬分。纖細的腰肢被黑色的絲帶高高束起,

底淺的抹胸,讓那一對高聳呼之欲出。粉頰欺霜賽雪,瑩潤的雙唇勾着一抹玩味的淺笑,琉璃般的眼眸

,閉合間,盡顯人世間媚色。

“師姐……”楚淡墨喃喃之聲中不無詫異。

這人的确是楚淡墨的師姐——賀蘭幽,也是江湖上的傳奇,只因天賦極高的賀蘭幽,十二歲便只身

獨闖江湖,十六歲歷練回到神醫谷時,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幽月仙子,若不是賀蘭幽對醫毒無心,

她必然是楚淡墨此生最大的競争者。然而賀蘭幽卻是将楚淡墨師尊的一身武藝學得爐火純青,放眼當今

天下,怕是罕見敵手。

只是楚淡墨因為見到她倍感驚訝,神醫谷之人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出谷,而且神醫谷弟子不得互相殘

殺,楚淡墨與賀蘭幽縱然同門師姐妹,卻自幼性子不合,兩看生厭,饒是如此,兩人之間并沒有仇怨,

她不知為何賀蘭幽竟然違背師門門規,也要對她出手。楚淡墨相信賀蘭幽不會不知道,此事一旦被師尊

知道,縱然天涯海角,賀蘭幽都必然會受到師尊的制裁。

“數年不見,小師妹出落的越發空靈出塵了。”賀蘭幽唇邊的笑意似乎增了幾分,那淺笑之中卻有

着一種骨子裏透出的冷漠。魅惑的雙眸掃過護着楚淡墨的鳳清瀾,“難怪引得無數男兒為之傾倒。”

“師姐,你我同出一門,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今日之事我看在師傅的面上,不予你計較,師姐請。

”楚淡墨眸光微冷,掙脫出鳳清瀾的保護,筆直的站在石階之上,目光淡淡的看在院中的賀蘭幽,擡手

送客。

“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賀蘭幽妖嬈莞爾,“小師妹你錯了,從你進入神醫谷的那一日起,你我便

注定了有這麽一天。”對上楚淡墨冷漠的眼神,賀蘭幽一字一頓的說,“師傅的關愛,師尊的呵護,師

門的重視,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可是我卻不能原諒你搶走了我最愛的男人後,卻不珍惜他!”

楚淡墨聞言,目光倏地投射向鳳清瀾。

“幽月仙子是為了宗政師兄而來吧?”對情事糾葛向來不留心,楚淡墨自然不太能聽懂賀蘭幽的話

,然而被自己心愛的小妻子懷疑,鳳清瀾自然是不樂意。

“一年前我奉師門之命出谷辦事,半月前我回到師門才知道大師兄已經被逐出神醫谷。”賀蘭幽說

着,長袖一揮,強大的內勁,一掃而過,還未近身的暗衛便被擊飛出去,賀蘭幽幾乎是旁若無人的閃身

至石階之上,視線越過鳳清瀾,冷冷的看着楚淡墨,“大師兄為了你武功盡廢,成為神醫谷驅逐之人,

我原想着他既然對你情深至此,便成全你們,可你為何所嫁之人不是他!”

“這是我與大師兄之間的事,與你無關。”賀蘭幽渾身上下有流竄着一股淩厲的殺氣,這樣強大的

氣流,令站在不遠待命的桃雪與緋惜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然楚淡墨卻依然面不改色的與賀蘭幽針鋒相對

“你傷了大師兄,我便不會讓你好過!”賀蘭幽妖媚的雙眸閃現出嗜血的紅芒,五指成爪,勁風凜

凜朝着楚淡墨揮去。

恰如猛虎般剛強的力道,在距離楚淡墨淡雅精致的臉龐只有一寸之時,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攔下,

鳳清瀾細長的五指扣住了賀蘭幽的脈門,清潤如玉的眼眸冷沉下去,無數的風暴在最深處醞釀。

賀蘭幽手腕一翻,身子向後一滑,柔軟靈巧如蛇,掙脫開鳳清瀾的束縛同時,足尖一點,另一手反

手快如閃電的向楚淡墨抓去。

鳳清瀾腳下迦葉的虛影如蓮花一綻,身影一動,以至楚淡墨身邊,攔腰、施力、旋身,動作一氣呵

成,眨眼間帶着楚淡墨淩空而起,飄然如雪花般落在院中央,讓賀蘭幽一爪抓空。

“迦葉神功。”再次失手的賀蘭幽猛然回首,妖媚的雙眸微微眯起,看鳳清瀾的眼神更加多了一層

防備。然而卻還是沒有罷手,只見她如鷹爪的五指垂下,翻掌間,原本淺淺的指甲驀然變得足有一指長

,一片片雪白的指甲,在春日的陽光之中,閃爍着令人發怵的冷光。

“清瀾,小心!”

楚淡墨見勢,擔憂的話才喊出來,那邊賀蘭幽遠遠的一爪便抓了下來。

她的人沒有動,但是那狠辣的一爪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虛影,一只巨大的白骨只手好似破空而來

,死死的從鳳清瀾與楚淡墨的頭頂扣下。

鳳清瀾一掌擡首,解下着詭異的一招,兩方力量相等,相持不下,鳳清瀾腳下的迦葉虛影不斷閃動

,那白骨手狠狠的勢要叫二人捏碎。

兩股強大的力量相對上,地下的青石板慢慢的出現一道道猙獰的裂痕,院中的樹木也随之風雨飄搖

起來,巨大的氣流卷起了一道道強勁的風,屋頂上的琉璃瓦都發出了松動的聲音。

楚淡墨被鳳清瀾護在身後,絲毫沒有受到波及,看着鳳清瀾額頭上滲出密密的細汗,心中越來越擔

憂。轉頭卻看到賀蘭幽唇邊揚起一抹詭異嗜血的笑。看到賀蘭幽另一手袖袍晃動,楚淡墨心頭一急,也

顧不得什麽師門之命,什麽光明磊落,寬大袖袍下的玉手一轉,兩指朝着賀蘭幽一彈。

一道金光飛射而出,直直的射入賀蘭幽的臂腕之中。賀蘭幽的臂膀一痛,手一抖,鳳清瀾趁着此時

發力,迦葉如落花飄飛,剛猛的內勁恍然間似乎化作了一條無形的巨龍,咆哮着沖向賀蘭幽。

等到賀蘭幽反應過來之時,強大帶着毀滅性的力量已經迎面擊來,她尚來不及揮出手中的短劍,整

個人便被擊飛進屋內,撞散了雕花門,撞斷了屋內的紅柱,狠狠的摔倒在地,一口鮮血飛濺而出。

“王爺,手下留情!”

就在鳳清瀾要趁勝而去,将意圖傷害楚淡墨之人擊殺之時,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楚淡墨與鳳清瀾

側首,便看到長廊遠處,宗政落雲疾步而來。

“你若今日不殺我,他日我必然會殺了她!”以手支地,賀蘭幽強撐着身子,另一手捂着刺痛的胸

口,目光掠過疾步而來的宗政落雲,美麗的瞳孔之中閃過一絲慌亂,随後側首對上鳳清瀾已經分外冷沉

的俊臉。

冰冷的聲音拂過楚淡墨的耳畔,那絕然的語調讓楚淡墨知道,賀蘭幽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一定會付

諸行動。楚淡墨知道,鳳清瀾自然也清楚,垂在寬大袖袍的大掌,雄渾的內力一點點得凝聚在掌心,席

卷而起的勁風,讓他衣抉飄飄,然而每一次的拂動,都掀起一道道足以令人窒息的殺氣。

“清瀾!”楚淡墨看到蓄勢待發的鳳清瀾,離開出手拉住他。她方才暗算了賀蘭幽已經是犯了師門

門規,但是她尚能自辯為自保的無奈之舉。若是鳳清瀾此時殺了賀蘭幽,依照師尊那說一不二的性子,

必然會有人要為賀蘭幽的死有所交代。楚淡墨想,賀蘭幽也是認準了這一點,才這樣有恃無恐。

“夠了,你我之間的事,與他人無由。”不等楚淡墨開口,已經匆匆趕到的宗政落雲低聲淡淡的說

着,對着鳳清瀾輕點了一下頭,而後掀袍邁入房內,走至賀蘭幽的面前,彎身将她扶起,而後就松開了

攙扶的手,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我以為一年前我已經将一切都與你說明白,看來你我之間還要

好好的談談。”

宗政落雲說完便轉身,走出門後,看着院中尤自緊緊的摟着楚淡墨的鳳清瀾,語氣異常的堅定:“

此事絕不會再發生。”

“最好如此。”鳳清瀾的聲音極淡,也很輕,但是卻蘊含着一股讓人心顫的威勢。那是一種極度的

警告,言外之意便是再有此事發生,不要說是一個賀蘭幽,就算是江湖上奉若神話的神醫谷,他也絕不

會善罷甘休。

鳳清瀾的警告,宗政落雲并沒有在意,而是肅容的點了點頭後,又大步離開。而賀蘭幽目光陰冷的

掃過楚淡墨,也面無表情跟上宗政落雲。

原本計劃去君府的楚淡墨,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而被鳳清瀾鎖住,鳳清瀾說什麽也不讓楚淡墨再出

去,楚淡墨拗不過他,也只好老老實實的呆在王府。原本打算好好的陪陪鳳清瀾,卻不想,宮內又傳出

一道消息。

那便是清醒了的于兮然竟然跑到盛康宮,跪在盛康宮的大門口,口口聲聲要盛澤帝為她的姑媽雪妃

做主,否則便長跪不起。期間歷數雪妃多年陪伴盛澤帝的種種付出與犧牲,而後是雪妃如何慘死。

經于兮然這樣的一鬧,原本盛澤帝還在昏迷中的事實,因為鳳清瀾以強勢手腕打壓而被人刻意遺忘

,如今再一次浮出水面,也給了那些一直隐忍不發的人有了發言的突破口,緊接着便是一聲聲對楚淡墨

讨伐的聲音。于兮然就如同那一粒擊入平靜湖面的小石頭,讓攻擊的楚淡墨的言論如同她掀起的漣漪,

一圈圈的不住的擴大,最後竟然嚴重到,為楚淡墨冠上弑君欲慫恿鳳清瀾奪位的罪名。

他們以為将所有的罪過推在楚淡墨的身上,只動楚淡墨而絲毫不動鳳清瀾,鳳清瀾會在這件棘手的

事情選擇沉默,卻不知道他們攻讦楚淡墨比直接将矛頭對準鳳清瀾更加的加快了自己的死亡之路,因為

楚淡墨才是鳳清瀾真正的逆鱗。

沒有三日,所有攻讦楚淡墨的文官被罷免,武官下獄。鳳清瀾引得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這樣的雷厲

風行固然阻止了對楚淡墨不利的留言,然而很多事情卻在一夜之間将不知從何處傳出朝野,在市井之間

流傳。

也是這一刻,楚淡墨知道那背後之人其實一直針對的鳳清瀾,因為那人清楚的知道楚淡墨之于鳳清

瀾的意義,故而設下一個陷阱,讓鳳清瀾甘願的往下跳,因為鳳清瀾必須得護着楚淡墨。想通了這一點

,楚淡墨再也坐不住了,縱然還沒有找到救綠撫的方法,但是必須得讓盛澤帝醒了,否則她真的就成了

弑君之人。屆時那人想要發動宮變,便是順理成章的一箭雙雕。

在與鳳清瀾商議後,楚淡墨由鳳清瀾親自護送至盛康宮。

才踏入盛康宮巍峨的宮門口,楚淡墨遠遠的便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無力的跪在那兒,楚淡墨不得不

佩服于兮然的苦肉計,至少她的苦肉計讓她與鳳清瀾輸了一步,盛澤帝一旦醒了,必然會幹涉此事,也

會加快對綠撫的處置。楚淡墨也不得不佩服于兮然的毅力,她竟然可以拖着那孱弱的身子在曝曬的烈日

之下堅持了整整三日。

“呯。”楚淡墨剛剛走近,于兮然便恰好堅持不住的倒下,蒼白的沒有絲毫的臉蛋碰到了楚淡墨柔

軟的金絲繡鞋。

于兮然模糊的視線看着眼前一團團的金絲,幾個粗喘的呼吸後才看清楚那是什麽,吃力而又虛弱的

微微揚起鬼魅般的臉,目光在觸碰到一身華貴宮裝,正低着頭看着她的楚淡墨,原本已經開始渙散的雙

瞳,頓時射出毒蛇一般狠戾的光。

“我會讓你嘗嘗……什麽是痛徹心扉……”于兮然的聲音幹啞的不成聲,若是旁人只會看到她幹裂

的雙唇小小的開合。

然而楚淡墨卻是聽了一個清楚。她安撫一下欲叫不遠處內侍動手的鳳清瀾,對鳳清瀾含笑的搖了搖

頭,側首對攙扶着她的桃雪使了一個眼色,跟在楚淡墨身邊有一段日子的桃雪立刻會意,上前有些粗魯

的将于兮然攙扶起來。

視線得以齊平,楚淡墨淡淡的揚起唇角,眼中冷意珊珊:“你以為就憑你小小的計量便能對付得了

我?”懶得等于兮然再費力的反駁自己,楚淡墨就道,“你可知自作聰明的下場?你不過是在自掘墳墓

!”言罷,楚淡墨的臉緩緩的靠近于兮然,近距離的輕聲在她的耳邊道,“賊喊捉賊,自以為天衣無縫

麽?”

楚淡墨的一句話讓于兮然莫名的驚恐,她瞪大了一雙憔悴的眼睛,好似看到什麽妖魔鬼怪一般看着

楚淡墨,單薄無力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若不是桃雪扶着她,相比她此刻是站不住身子。

于兮然不住的顫抖,眼中驀然間一道幽綠的碧光閃過。無力的身子頓時好似注入了新的活力,眼中

劃過刀尖般陰冷的光,猛然掙開了桃雪的束縛,陰毒的一爪朝着楚淡墨抓去。

“然兒……”

猶豫楚淡墨與于兮然的距離實在是太近,近的連鳳清瀾都來不及營救,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

冷之中帶着雍媚的聲音響起。那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悅耳清冷,可是卻足以讓于兮然吓得魂飛魄散。銳利

的爪子距離楚淡墨的臉頰只有那樣半寸的距離,硬生生的停下,整個身子就僵硬了下來,可是從她欲裂

的雙目之中可以看出她此時有多麽的恐懼。

這一切都只因那道從于兮然背後響起的聲音,與雪妃的聲音絲毫不差。

烈陽之下,于兮然就這樣僵硬了好一會兒,才在是不是拂過的冷風之下,緩緩的轉身,卻看到身後

除了桃雪以外,再沒有其他人,然而剛剛那一聲呼喊,卻如同魔音一般不住的在于兮然的耳邊回響,讓

于兮然幾欲崩潰,不由的捂住耳朵,發瘋一般扯着幹澀的嗓子大吼嘶叫,最後受不了心魔的折磨,暈倒

在地。

“墨兒,我們進去吧。”鳳清瀾攬住楚淡墨,漆黑幽深的鳳目淡淡的看着已經聚在盛康宮宮門口的

幾人。

“他們是我讓人請來的。”楚淡墨順着鳳清瀾的目光看去。

“墨兒已經胸有良策?”鳳清瀾挑眉,擒笑,溫柔的撤回目光,落在楚淡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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