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墨越過昏倒在地的于兮然,拖着搖曳于地的長長輕紗裙擺,與鳳清瀾并肩踏入盛康宮。宮內該
到的人都已經到了,楚淡墨先是對皇貴妃象征性的行了禮。而後在衆人的矚目之下,緩步走進內殿,直
至龍榻前。
桃雪将垂下的明黃色床簾勾起,再把一個布條掀開,布條上是一排排大小粗細不一的針,那針一根
根的都晶瑩剔透,宛如冰淩。
“睿王妃。”楚淡墨的手輕輕的劃過一排排細針,手腕熟練的一轉,擡手時,兩指間已經夾着三枚
冰針。就在楚淡墨要下手對盛澤帝施針時,一只長臂橫來,制止了楚淡墨,尖細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楚淡墨側目對上王成細白的臉,黛眉微挑,淡淡的看着王成,不語。
“王妃,陛下帶您不薄。”王成低眉順耳,微微的躬下身子。
楚淡墨聞言,唇角微微掀起一抹淺笑:“大總管是在懷疑本宮對陛下的不利?”
“奴才不敢。”王成緩緩的收回手,身子也淡淡的向後退了一步,頭低的更低,“陛下是奴才的主
子,陛下的安危是奴才的責任,王妃莫要逼奴才。”
楚淡墨微微的低頭,視線越過王成的後頸,落在腳下的腳踏之上。哪兒有着一個腳印,一個凹下去
的腳印,楚淡墨也知道那是王成剛剛站過的地方。王成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對盛澤帝不利,那麽他絕
對有立刻殺了她的能力。
楚淡墨的眸光淡淡的掃過,絲毫沒有将王成的威脅放在眼底,因為她本來就是來救盛澤帝。在桃雪
的攙扶之下,楚淡墨緩緩的坐到了龍榻邊緣,身子越發笨重的她,就連站立太久也會感到無比的疲憊。
盛澤帝安睡着,呼吸平緩,楚淡墨不過是用金針封住了他的六識,其實很簡單就能将盛澤帝弄醒,
不過她卻故意将事情小事化大。
十三根冰針紮在盛澤帝十三個危險的穴道。奇怪的是這針夾在布條之中沒有化,然而紮入人體之中
卻慢慢的融化,卻也沒有絲毫水跡溢出,而是就那樣緩緩的縮小,最後消失,消失的沒有絲毫的痕跡。
所有人都在煎熬着,鳳清瀾卻在屏風之後不動如山的安坐着。
“陛下要何時才醒?”柔妃等了半個時辰後,幾次欲言又止後終于還是問出了口,溫柔的聲音夾雜
着濃濃的擔憂。
“還有半個時辰。”為盛澤帝施針後的楚淡墨也回到了前殿。
“睿王妃應是早知陛下的病症在何處,為何現在才進宮為陛下施針?”君涵韻坐在鳳清漠的下方,
頗為不解的問道。
楚淡墨掀開眼簾,目光清淡的望去,對上君涵韻眼底那一絲冷意,面不改色。就那麽淡淡的看了君
涵韻一眼後,垂目,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這樣絕對的漠視,不僅讓君涵韻目光一冷,她側首看向鳳清漠,期待着鳳清漠追根究底,然而鳳清
漠似乎沒有感覺到她的目光,清冷的俊臉沒有一絲表情,輕握着拳,食指有規律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
綠扳指。
誰不知道盛澤帝之所以昏迷,是楚淡墨那一針,誰不知道楚淡墨的衷心侍婢如今罹難下獄?君涵韻
想要給楚淡墨扣上因私害公,贻誤聖體的罪名,甚至是謀害聖上的死罪,卻過于心急,絲毫沒有将眼下
的情勢看清,整個盛康宮早就已經在鳳清瀾的控制下,而這殿內的人,一半以上都是偏向于鳳清瀾與楚
淡墨。若是她在盛澤帝醒後拖楚淡墨下水,或許鳳清漠還會覺得她有點能耐,然而此時……
一個時辰過去後,盛澤帝的身子微微的動了,沒過多少功夫,一直昏睡,讓太醫院束手無策的盛澤
帝醒了,就那樣輕易的醒了。
“皇上,皇上您終于醒了!”王成的驚呼之聲,驚動了所有的人。
然而心急的皇貴妃等人急忙起身,但是還沒有走入內殿,王成便繞過琉璃鑲金的屏風走了出來,臉
上帶着喜色,臂腕上的拂塵一揚,對着皇貴妃微微的躬身道:“娘娘陛下有旨,請主子們在殿外稍等,
陛下用過膳後,自然會召見。”
出自王成之口,必然是盛澤帝的意思,皇貴妃等人就算再着急也不得不拿出十二萬的耐心,安心靜
待。
楚淡墨依然和鳳清瀾坐在前殿,絲毫沒有動過,看着一碟碟精致清淡的糕點菜肴被宮娥送了進去,
又看到太醫院院判許太醫誠惶誠恐的被宣了進去。等了幾乎小半個時辰,許太醫面露喜色的走了出來,
有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群宮娥将不久前才端進去的菜肴撤了出來,最後王成的姍姍而出。
“陛下有旨,宣睿親王妃觐見。”對上一雙雙隐含期盼的殷切目光,王成尖銳的嗓子,敲碎了不少
人的心。
楚淡墨似乎早猜到盛澤帝會第一個見她,已經在桃雪的攙扶下站起了來。就在楚淡墨邁出第一步時
,鳳清瀾溫暖的大掌抓住了她纖細的柔荑,楚淡墨回眸,對上鳳清瀾溫柔的似能滴水的目光,那一雙漆
黑幽深的鳳目,清淺的猶如兩泓暖心的溫泉,只一眼,楚淡墨便覺得就算身後是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
。因為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會将那燃燒熊熊火焰的火海撲滅,他能将所有的刀鋒剝去。無論她的腳步走
向何方,他都會為她鋪平所有的道路。
楚淡墨回以溫婉一笑,示意鳳清瀾無需擔憂,才盈盈轉身而去。
兩人的無言的交流自然落入了所有人眼中,讓一雙雙眼睛情緒複雜。
“朕昏睡了多久?”這是盛澤帝醒來問楚淡墨的第一個問題。
楚淡墨坐在盛澤帝讓王成給她搬來的椅子上,擡眼看向半靠在龍榻上的盛澤帝:“六日。”
“據朕所知,常人五日不食,七日不喝便無活路。”盛澤帝伸手攏了攏明黃錦被,“朕想知道你到
底是如何做到的?那日朝陽宮,朕還以為……”
“陛下以為臣媳會弑君麽?”盛澤帝的話并沒有熬說完的意思,然而楚淡墨卻将他沒有說完的話補
齊,眼中帶着點點諷刺的笑意,“在陛下眼中,臣媳應當不是這般無知與膚淺的人才是。”
“的确。”盛澤帝颔首,毫不吝啬的給予贊揚,“你是朕見過的少有的聰明女子。只是……”說着
盛澤帝目光一黯,略帶自嘲的喟嘆,“朕畢竟是老了!”
楚淡墨揚眉看着盛澤帝,知道他的話沒有說完,于是沒有插話。
“人老了,總會變得脆弱。”盛澤帝道,“明知道有些事不能避免,卻還是難以坦然接受,經此一
役,朕才知道朕也不過一介凡人。”頓了頓,盛澤帝幽幽的語氣之中溢出一絲絲的蒼涼,“這些年,身
邊的人一個個的去了,朕冷眼看着,看着他們互相殘殺,看着他們不擇手段的相互争鬥,朕有時候會想
,朕那一日會不會也成為他們争鬥的一枚棋子。”
盛澤帝話中的那一絲無奈與傷感,深深的觸動了楚淡墨,楚淡墨眸光一閃,看到滿屋的明黃,不由
的冷笑開來:“陛下一直都是下棋人,竟也會害怕麽?”
“你對朕有恨。”不是疑問而是異常的篤定,盛澤帝笑道,“既然如此,又為何費心為朕續命?”
“陛下要聽真話還是假話?”楚淡墨不答反問。
“朕要真話。”帝王的口氣微沉。
“真話便是,普天之下都無能令臣媳束手的疾病藥毒,陛下不過是臣媳手中的一個實驗品。”楚淡
墨的話不可謂不驚駭世俗。當着一代帝王的面,說他是她用來試藥煉藥的人,換做任何一個人十條命都
不夠殺。
換做任何一個帝王,必然會盛怒,雷霆大作,當然如果是五年前的盛澤帝也亦然,只不過現在的盛
澤帝卻是朗聲大笑了起來,帝王爽朗紅亮的笑聲飄到前殿,讓一幹人等心思百轉,唯有鳳清瀾輕輕揚起
了唇角。
“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楚淡墨敢對朕說出這樣話!”盛澤帝笑夠了,不辨喜怒的看向楚淡墨。
第一次盛澤帝正視了楚淡墨的身份,楚淡墨是楚雲天的女兒,是前大将軍的遺孤,是慶元侯諸葛旭
的前妻,這已經是朝廷朝下沒有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又都選擇不知道。
便對盛澤帝突如其來的掀牌,楚淡墨心口驀然一緊,一時間不知道盛澤帝到底打得什麽主意,面上
雖然絲毫沒有顯露,但是心已經暗暗防備起來。
“你和你爹太像。”盛澤帝卻好似沒有其他心思,深深一嘆,目光幽深的看向斜對着龍榻的小窗,
視線變得飄渺,陷入回憶之中的他喃喃道,“當年戎馬疆場,也只有一個楚雲天敢當衆指責朕,朕這一
生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知心人。”
“這唯一一個朋友不也是陛下您逼死的麽?”楚淡墨看到盛澤帝的緬懷,涼涼的開口諷刺。
楚雲天的死,楚淡墨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她不願去怨恨與計較,因為這是她父親的選擇,可以回
避卻依然不顧一切的選擇,所以她只能選擇承受與默然。
“說吧,朕從不欠人恩情,你既然為朕費了心思,又打算從朕這兒得到什麽?”盛澤帝似乎有意避
開楚淡墨的話題,轉而說道,“若是你那丫頭的事情,朕也可以……”
“陛下不必費心,臣媳什麽都不要,只要陛下給臣媳一日時間,午夜後陪臣媳去看場戲便好。”
空曠的內殿,楚淡墨的聲音輕輕飄落,讓暮春的暖日也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涼意!
楚淡墨見過盛澤帝後,盛澤帝便吩咐王成将所有人都打發了,除了扣下了鳳清瀾外,沒有再召見任何人
,一句大病初愈也将所有想要觐見之人堵在了外面。楚淡墨帶着盛澤帝的諸多賞賜打道回府,親自下旨
嘉獎她救駕有功,只字未提盛澤帝的昏迷源于楚淡墨,這底下的意思沒有人看不明白,盛澤帝可以避諱
,那麽就沒有再敢言及。
麗日當頭,幽幽竹亭悄然而立,背後是高山叢岚聳翠,眼前是溪水碧帶蜿蜒。亭子四周白紗随風輕
拂,間或之間流瀉出清幽悅耳動人的絲竹之聲。白紗之後,朦胧的顯現出一抹優雅的倩影。
青山綠水之中,琴聲幽幽而起,蟲鳴鳥叫婉轉;清風陣陣,野花芬芳。這樣醉人沁心的氛圍卻不過
是風暴的前兆。
一道強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的瞬間,原本柔然飄動的白紗被掀得更開。亭內楚淡墨端莊素雅的容
顏清晰的暴露,那一雙淡漠的水眸流光淺淺一蕩,撥弄琴弦的手微微的一頓。唇角上揚之間,反手一撥
,一道刺耳的聲音,猶如指甲劃過石壁般尖銳,每一次琴弦的顫動都能讓聞者受到割心之痛。
尖銳的魔音還未淹沒,楚淡墨柔弱無骨的手腕一轉,清婉空靈的琴聲再一次響起,不同于之前的是
失了一份蝶戀花蕊的纏綿與柔和,多了一絲冷冷的殺氣。
琴聲調調悅耳動人,卻聲聲如地獄鬼泣般驚魂。一時間背後高山之中的白鳥起飛,随之發出一種近
乎哀求的嗚咽。花草樹木似有情,為着冷酷肅殺的旋律而屈膝彎腰,在漸起的狂風之中搖擺。
驀然之間,一道幽靈般鬼魅的笛聲由遠而近的響起。幽怨之聲如泣如慕,夾着濃濃的恨意與激狂的
毀滅。笛聲所過之處,無不是花草相繼凋謝,樹木砰然震碎,就連天空之中低飛的鳥兒,也經不住魔音
穿耳而隕落。
漸漸的,亭中萦繞起一道道銀白色的流光,而亭前的茂林之後,一道綠光若隐若現。兩種旋律的交
纏,銀白與碧綠的對決,就如同刀與劍在半空之中做着無形的殊死搏殺。笛聲猝然拔高。玉碗一轉,琴
音随之而起,強勁剛猛的力道猛然之間相撞,亭前小溪頓如驚雷炸響,一個個水花沖天而起,一滴滴水
珠飛濺而起,絲毫在半空之中有片刻的停頓,而後随之琴音一拂,劃轉數道殺光,朝着遠處茂密的樹林
飛射而去。
一聲聲炸裂的巨響淹沒在密林之後,笛聲暫歇,一抹纖細的碧影從茂林之中飛掠而來,半空之中幾
個利落的翻身,輕盈如羽的身影飄然落于亭前。
楚淡墨撫琴的手也頓住,不動聲色的緩慢垂下手,用滑落下來的寬大袖袍掩飾住她雙手無力的顫抖
,微微揚起下巴,視線透過被勁風割得四分五裂,落花般飄飛的片片碎紗,淡淡的看着亭前與她對立的
人。
一襲碧綠的煙柳薄紗裙,腰系嫩綠細絲錦帶,與裙擺一起輕輕飄垂于地,外罩湖綠雲錦袍,除了滾
邊處的一根根金絲外,再無半點花紋與點綴,青絲松挽。兩只碧綠翎羽簪绾發,淺淡的碧妝,一身的幽
綠,白皙的手腕依然握着一根碧綠如水滴的翠笛。
楚淡墨看着眼前的君涵韻,那個退卻了一身華麗搶眼的大紅的君涵韻,不但絲毫沒有失了豔麗,反
而多了一份妩媚之外的純潔,而于純潔之間似乎又不經意間流露出淡淡的魅惑,那是一種碧綠深海一般
幽深的魅惑。尤其的那一雙原本就狐媚之極的眼睛,是不是的閃過一絲不易捕捉的幽綠之光,更添妖冶
。
“表妹引我來這荒郊野嶺,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麽?”君涵韻粉嫩的唇角微微一揚,将握有印魂的
手負到身後。
“你若有這個本事,大可上前試試。”楚淡墨輕輕一掀眼簾,看着君涵韻的目光淡漠之中帶着犀利
的透視,從上至下的将君涵韻掃了一遍,“你倒是千面風華。”
楚淡墨言辭之中的諷刺之意,君涵韻自然聽得清楚,卻絲毫不以為意,一點也沒有在常人面前那樣
沉不住氣的沖動膚淺模樣,唇邊的笑意加深:“如何比得上表妹,能夠正大光明的從慶元侯夫人搖身一
變成為睿親王妃。”
“你以為時至今日,這個身份還能威脅得到我麽?”
如果說是之前,楚淡墨或許還會有些許的擔憂,她的身份再度被掀出,會給她與鳳清瀾之間帶來無
數的麻煩,那麽自從盛澤帝坦言她的身份,正視她的過去那一刻起,她便再無所懼,因為盛澤帝已經承
認了,那麽其他任何想要借此做文章的人第一關便是過盛澤帝那一關。
楚淡墨自然之道盛澤帝這樣做無非是還情,她半年來無數次的實驗與辛苦提煉的冰淩針,原本只是
那日一時被盛澤帝觸動,以及盛澤帝的病情确實激發了她內心要克制千病萬毒的好勝心,卻沒有想到這
一次不僅在此處有了大用處,也為自己斷了真正的後顧之憂,這是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表妹有睿親王百般心思,萬般呵護,這事早在那年宮宴上王爺的一手妙筆生花的好戲後,便已經
沒有絲毫意義。”君涵韻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小亭走去。
然而她的一只腳還未踏入小亭,站在亭下的桃雪與緋惜便伸手将她攔下。
君涵韻目光掃過二人,唇邊依然噙着笑:“我還真真是羨慕表妹,身邊人才輩出,個個忠心不二。
”
君涵韻別有深意的話讓楚淡墨黛眉一蹙,她對着緋惜與桃雪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同時垂下手,側
身讓了君涵韻路,然而目光卻是加倍警惕的絞在君涵韻的身上。
君涵韻絲毫不在意,大方泰然的仍由她二人看着她。優雅提步,緩步走進小亭,視線落在楚淡墨面
前的沁雪琴上:“人間至寶,絕世寶器,天音三絕之首的沁雪琴,果然非同凡響,讓人見之動心。難怪
睿王爺肯花如此多的心思。”
“德禧郡主知道的真不少。”
能夠知道那日宮宴以畫對峙是鳳清瀾一手安排,并不難,卻需要足夠的了解鳳清瀾,然而能知道沁
雪琴原本就是鳳清瀾的所有物,故意轉手給南宮啓,利用南宮啓想要讨好盛澤帝的心思,将沁雪琴正大
光明的給她,作為她的護身符,這件事的曲折,還是與鳳清瀾成婚後,一日閑來撫琴,鳳清瀾不經意提
到,楚淡墨才知道,而君涵韻似乎是很早以前就知道。
“誰讓我曾為了他癡為了他狂。”君涵韻目光碧色淺光一轉,絲毫沒有起伏的聲音,卻帶着濃濃的
挑釁。
有一點君涵韻确實像極了鳳清瀾,那就是懂得如何攻人于心,若是換了往日那個眼裏容不得半粒沙
子的楚淡墨,若是她不曾與鳳清瀾經歷風風雨雨,了解彼此已經超越了自己,那麽懷有身孕的她必然會
因為君涵韻這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而心中不豫,從而漸漸的亂了心思,給她趁機傷自己的機會。
“那又如何?一廂情願的癡戀,不過是鏡花水月,若是執迷不悟,最終無疑是自掘墳墓。”是陳述
,也是警告,更是威脅。
“表妹将我引來此處,不會就為了對我說這些吧?”對楚淡墨的話,君涵韻絲毫不在意,将手中精
巧的香爐放回原處,轉而問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君涵韻幹脆,楚淡墨也直接,目光淡淡的掃過香爐,手撫上琴弦,寬大的
水袖揮動間,掃過香爐。“雪妃到底是你殺的,還是于兮然殺的?”
君涵韻放下香爐的手撫上自己垂至胸口的長發,漫不經心的手因着楚淡墨的問題頓住了,擡手,目
光直直的對上楚淡墨的眼睛,豔麗的唇瓣微動:“是我。”
“很好。”楚淡墨笑了,那種淺淺淡淡的笑容背後,是三尺寒冰的冷意。
“你又能奈我何?”君涵韻不是沒有看出楚淡墨的殺意,卻絲毫不放在眼中,看着楚淡墨欲動琴的
動作,轉過印魂,“你不要忘了,我也有……你……”
後面的話君涵韻再也說不出來,身子一軟倒了下去,還剩最後的一點點得強撐的意識,不可置信的
努力撐着越來越沉的眼皮。
“你不是碰了它麽?”楚淡墨目光從君涵韻的身上移開,落在那小小的香爐之上,“你能得到印魂
,那麽當初救南宮月出宮的必然是你,南宮雪能夠‘重生’你也一定出了不少力吧?想必南宮雪也為此
教了你不少東西,其中包括操控印魂,只可惜……”楚淡墨說着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