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付緩緩這個時候也看出了不對勁,去趕花千樹:“你在做什麽?”
花千樹輕巧地從謝娉婷鼻端将帕子抽走,無辜地擡臉:“擦汗啊。”
與此同時,地上的謝娉婷終于一個忍不住,面部抽搐了兩下,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
花千樹不禁就樂了:“醒了,醒了!”
謝娉婷打完了一個噴嚏還不過瘾,又接二連三打了兩個。
這個時候,她自然也不能繼續再裝暈,不得不睜開眼睛,佯裝慢慢清醒:“我這是怎麽了?”
花千樹呲牙一樂:“她們說你舊病複發了,就要一命嗚呼。今日多虧了我在,方才能轉危為安,不藥自愈。”
謝娉婷依舊專心裝懵:“适才轎子裏過于悶熱,我許是一個着急,就暈了過去。”
旁邊誰也不敢拆穿她的謊言,謝字章臉色也顯而易見的不好看。
這個時候,核桃捧着茶盞慌裏慌張地跑過來:“姨娘,姨娘,茶盞來了。咦,醒了?”
花千樹望着她手裏捧着的那個實實在在的大茶盞,無奈地點頭:“醒了,你家姨娘我的血用不着了。”
核桃還訝異地眨眨眼睛:“是有什麽靈丹妙藥嗎?”
花千樹一聲輕咳,竟然當衆從懷裏取出一根大蔥來,沖着謝娉婷晃了晃:“今日老太妃怕我有身孕沖撞了你們的喜氣,特意讓我揣了一根大蔥。沒想到歪打正着,這染了蔥汁兒的帕子竟然還能治好你的頑疾,一個噴嚏就醒了。回頭,我差人送一捆過去給你備着,實在不行,芥末膏也中,免得老是吸血,跟個妖精似的,怪滲人的。”
這話一出口,可是實實在在地打了謝娉婷的臉。
花千樹直接大搖大擺地回王府去了。
她心裏特別爽,不僅是因為自己當衆打了謝娉婷的臉,還有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夜放的态度!極其明朗的态度。
鳳楚狂在一旁坐壁旁觀看熱鬧,笑得直打跌。鳳九歌更是恨不能落井下石,踩上一腳,被鳳楚狂拽住了。
畢竟,太後那個婆娘還是少招惹為好,就別逞口舌之快了。
謝娉婷站在原地就有些尴尬。
夜放強忍住笑,眼角眉梢都直抽搐,請示老太妃:“兒攙扶您回去?”
“好!好!”老太妃一連說了兩個好字。
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好像不是那麽讨厭花千樹了。
喜婆有眼力,見氣氛尴尬,慌忙吆喝着:“吉時到了,趕緊進府吧?”
謝字章心裏有氣,“啪”的一個巴掌揮了過去:“還用你提醒嗎?”
婆子一直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敢怒不敢言,還要連聲求饒。
正王妃那是要八擡大轎,王爺親迎,但是貴妾就只能自己邁進府門。
你不進去,也絕對沒有人出來迎着。
謝娉婷與付緩緩對視一眼,銀牙暗咬,不得不在喜婆的攙扶之下,邁上王府的臺階,走進朱漆大門。
納妾也沒有拜堂的儀式。
夜放與老太妃端坐上首,又沒有正王妃,有丫鬟在地上鋪好褥子,陪嫁丫頭攙扶着二人跪下去,一人敬上兩盞茶,磕頭行個禮,夜放與老太妃将茶喝了,也就相當于承認了她們的身份。
二人起身,府裏丫鬟在下首處設了座位,攙扶着二人落座。花千樹等人就要上前敬茶磕頭。
謝娉婷唇角微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花千樹。花千樹是打死也不會相信,她們兩人會相安無事地喝了她敬的茶。
別的女人進門,或許是為了争寵,上趕着巴結夜放,可是謝娉婷是什麽人,她是謝家的女兒。
自己能一眼看出夜放與太後那個妖婆的暧昧不清,謝家人豈能不知?她應當是不會自尋死路,到夜放跟前讨巧賣乖地争寵的。
因為自己的今天或許就是她的明天。
她們嫁進王府,就只有一個目的,遵從太後的命令将自己置于死地。所以,對付自己,二人是絲毫也沒有顧及到老太妃與夜放對她們的看法
說白了,女人嫁人,一輩子只有一次。她們二人卻身不由己,被太後利用成了一柄利劍,也是可憐之人。可她花千樹不是聖人,她做不到憐憫兩個向着自己伸出利爪的狼。
既然她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一進門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向着自己宣戰,那麽,自己還要客氣什麽呢?
付緩緩的陪嫁丫頭已經将褥子鋪在了她的腳下,只等着花千樹上前磕頭獻茶。
花千樹已經從丫鬟閃爍的眸光裏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那個褥子可是新裏新面,應當也是新棉花,蓬松柔軟,一看就比吟風她們的用心。
吟風與鳳檀已經老實地跪了下去。
花千樹一提裙擺,也要跪下去,小丫鬟眼巴巴地盯着那新褥子瞧,有點緊張。
可是到了半截的時候,花千樹卻突然停頓住了,一手扶着腰,倒吸了一口涼氣。沖着一旁小丫鬟招招手:“麻煩扶我一下,閃了腰了。”
核桃站在她身後,手裏端着茶,騰不出手。小丫鬟不疑有詐,上前扶住她一只手。
花千樹是半點也不客氣,呲牙咧嘴地扶着腰,慢騰騰地往下跪,然後手底下就暗中使了巧勁兒。
她是習武之人,手勁自然大,冷不丁地一扯,拽着那個小丫鬟就一塊撲倒在了褥子上。
小丫鬟在下她在上,壓得結結實實。
她發出一聲驚呼,表示自己的驚慌。
而小丫鬟卻發出一聲慘叫。
這突然的變故可将老太妃給吓了一跳,“噌”地就直起身來:“小心身子!”
花千樹手忙腳亂地在小丫鬟身上掙紮,卻起不來,直壓得小丫鬟呲牙咧嘴。
核桃慌忙丢了茶盞,上前攙扶。
她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一手扶腰,一邊連聲向着小丫鬟道歉:“對不起啊,适才不是故意的,腳下絆了一腳。”
小丫鬟是緊咬着牙關,在同伴攙扶下起身,卻只能忍氣吞聲地說沒事。
花千樹可以肯定,這褥子裏面一定是有古怪,不一定藏了什麽紮人的東西。
她們以為她花千樹若是真的挨了紮,會顧全大局,忍氣吞聲嗎?不可能的。
老太妃不由嗔怪:“若是閃了腰,這頭不磕也就罷了,你這是要吓死人呢。”
花千樹委屈道:“禮不可廢,我擔心兩位夫人再誤會我是依仗着身孕,不将她們放在眼裏。”
付緩緩順水推舟在衆賓客面前做個好人:“不過是一些虛禮而已,花姨娘身懷六甲,我們怎麽可能讓你真的跪下去?”
她低估了花千樹順杆往上爬的本事,更是低估了她的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