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軍營外面是誰低呼了一聲:“鳳蕭夫人醒了!”
軍營裏,好像瞬間就沸騰了一般。許多士兵興奮地壓低了聲音:“真的?可是已經無礙了?”
“謝天謝地。”
“蒼天有眼。”
正低頭一言不發的顧墨之與蔣彪也頓時激動地起身,被沈岩輕咳一聲制止了。兩人覺察自己的失态,又重新坐下,顯而易見的激動,難以按捺。
南宮金良淩厲而又傲慢的目光掃過顧墨之,心裏又生不悅。
自己率領大軍救卧龍關于水火,這卧龍關駐軍對自己都沒有這樣恭敬與擁護。這鳳蕭夫人又是誰?竟然令三軍将士聽聞她醒來的消息這樣激動?
此人小肚雞腸,又善妒,頓時就不悅意。
他放下手裏酒杯,出聲問道:“這鳳蕭夫人是什麽人?這軍營裏難道還有女人不成?”
顧墨之為了保護花千樹,并未将她送回總兵府,就在軍營裏休養,自己也好照料。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向着南宮金良介紹花千樹的身份。一是尴尬,二是,他知道花千樹的身份特殊,暴露不得。
蔣彪已經回道:“是我們卧龍關裏的女英雄,就是她神機妙算,一把天火燒了西涼人的糧草,得以拖延時間,救了卧龍關。”
一旁謀士已經冷哼一聲沉下臉來,挑剔道:“救了卧龍關的,乃是我們南宮少帥,蔣副将可不要張冠李戴,本末倒置。”
南宮金良擺擺手,示意那謀士噤聲,自己發問道:“一把天火?蔣副将這用詞不當吧?這鳳蕭夫人難不成是妖女?”
花千樹火燒西涼陣營,至今還是一個迷,沒有人猜得到,她究竟是怎麽在幾十裏之外運籌帷幄,燒了西涼的大營的。
在人們百思不得其解的猜疑中,許多老人便提出了一種猜想,花千樹乃是天降神女,就是為了來拯救卧龍關的百姓,那場火,就是天火。
這個猜疑乃是無稽之談,但是天火的說法卻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同。蔣彪一時興奮,就順嘴說了出來。
沈岩眸光閃爍,已經看出了這南宮金良話裏的挑釁之意,可蔣彪仍舊沒有覺察,仍舊興致勃勃:“鳳蕭夫人獨闖西涼大營,還得以在數萬士兵面前殺了西涼的金烏占,并且致勝千裏,不過是輕描淡寫地一擡手,遠在數十裏之外的敵營裏的糧庫便起了大火,那就是神人。”
蔣彪越是推崇花千樹,這南宮金良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冷哼一聲:“作為堂堂的卧龍關副将,竟然還妖言惑衆,散播這種無稽之談。顧大人,你這卧龍關看起來軍風不太好,官風也有待整肅啊。”
對于他陰陽怪氣的嘲諷,顧墨之選擇了隐忍:“下官知罪。”
一旁有人在南宮金良耳朵旁邊,悄聲将有關于花千樹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南宮金良頓時就捉住了顧墨之的話柄,大義凜然道:“顧大人帶家眷赴任,竟然還将家眷藏于軍營之中,這也就罷了。可是國難當頭,大兵壓境,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士兵與百姓良言,置卧龍關萬千百姓于不顧,置我長安存亡于不顧,招惹那西涼将領惱羞成怒,給卧龍關造成多大的災難?就算是本官與你有私交,也絕對不能縱容你,免得以後上行下效,壞了我長安大軍的風紀!”
這是要無中生有,借此治罪顧墨之!
顧墨之看似溫潤如玉,心裏卻是有江湖中人的放蕩不羁,又是是非泾渭分明之人。南宮金良一再挑剔刁難他,為了這抗敵大局,他是一再隐忍。
“不交出鳳蕭夫人,那是因為她守城有功,在軍中舉足輕重,而不是因為個人情分,下官不能過河拆橋,讓守城的将領寒了心。西涼強攻卧龍關,也不是因為鳳蕭,而是他們軍糧燒毀,背水一戰而已。”
南宮金良在衆多将領面前,竟然遭到反駁,厲聲呵斥:“任她功勞再大,那也是一個人,能跟這卧龍關千百将士的性命相提并論?這場戰争,你卧龍關據說折損了三千兵馬,僅餘兩千餘人,就是你這個将領指揮不當,輕重不分造成的。”
五千餘兵馬抵擋西涼五萬大軍,以一比十,固守城關十餘日,可以說已經是驚人的戰績。南宮金良這是要求他不折損一兵一卒嗎?
蔣彪肚子裏的火氣實在憋不住:“依照大帥此言,若是明日那西涼大軍壓境,以戰争要挾我們交出大帥您,我們又當如何定奪?”
“啪”的一聲,南宮金良手裏的杯子砸在地上,頓時開了花。
他周圍一直阿谀奉迎的幾個将領與謀士齊聲呵斥:“簡直大膽!”
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
蔣彪氣得那是“呼哧呼哧”直喘氣,他南宮金良有意拖延行軍速度,延誤戰機,致使卧龍關有這樣大的傷亡,他怎麽還有臉歸咎到別人身上?
若是見天在他這樣陰險的小白臉手下受這鳥氣,倒是還不如解甲歸田,跟着顧家老爺子去逍遙快活去。
南宮金良緩緩起身,望着一臉無畏的蔣彪,還沒有來得及發作,就聽到外面有人一路高喊:“報!”
衆人全都心中一凜,這分明是有緊急軍情。
帳篷撩開,有傳令兵急匆匆地飛奔而至:“報元帥,西涼人略作休整之後,重新來犯,距此五裏,布下陣營,主帥金格爾已經差遣先鋒軍前來叫陣。”
這有些出乎衆人預料,現在已經是深夜,那西涼竟然布陣以待,再次挑釁。看來西涼已經有些心急了。
南宮金良一聲不屑冷哼:“這些西涼小賊,簡直就是不知死活,竟然迫不急待地前來送死。今日就讓他們知道我南宮金良的厲害。”
“西涼如今已經有将近八萬兵馬,我們宜守不宜攻,更何況西涼人乃是有備而來,恐有埋伏,我們不宜出戰。”
有謀士在南宮金良耳邊低聲勸說。
南宮金良漫不經心地揮揮手:“我長安幾千兵馬都可以抵擋他們數萬大軍,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而已,何足為懼?”
顧墨之也忍不住開口:“聽說那西涼二皇子擅于行軍布陣,陣法皆玄妙無窮,威力巨大。現在又是夜間,視物不清,不利于我們破陣。還請元帥三思,不若高挂免戰牌,待明日天亮,摸清對方虛實之後,再出兵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