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按摩手法很專業,很舒服,陸遙閉着眼開始享受起來,腦海裏記憶似乎也被溫暖,不再那麽尖銳,蘇牧說:“其實這個方法很簡單,這個穴位很好找的,以後陸總一空閑就可以按摩按摩。”
陸遙輕輕點頭,“确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大概十分鐘以後,蘇牧對陸遙分析了關于金源地産的案子,金源地産是祖業,很難撼動,高價收購并不是一個明确之舉,即便是如今,金源地産面臨着這麽大的財務危機,也不願放手。
“陸總,我認為金盛并不在乎是多少價格售出,他在找一個可以将金源安心托付的人。”
“你的意思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沒錯,我查過金盛的資料了,他早年白手起家,與其妻子辛苦經營金源,妻子早亡,還沒等享受到福分便難産而死,我想,他不願賣掉金源,可能是因為他妻子的原因。”
陸遙深深的看着她,她有條不紊的分析,鎮定自若,眸光似曾相識,讓他刮目相看,而心底,卻湧現了無名的懷念。
蘇牧從沉思裏出來,偶然對上他的目光,一時間竟是有些尴尬,可他還那麽專注的看着她,她的語氣有些吞吐:“陸總?我,臉上……有什麽嗎?”
他一晚上冰封的臉色都化開了,溫暖一笑,“沒有,很幹淨。”
她略低頭,撸了撸耳邊滑落的發,眼前忽然一個黑影,他已起身站在她面前,良久,才說道:“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蘇牧略有不自在,自打有記憶起,就沒有和別人這麽親近過,在蕭慕琰身邊的時候,全公司都以為蘇秘書是個冷面機器,久而久之,她也疏于和人交往了。
“是麽?”
她轉身,逃避視線,微微苦笑。
目光稍錯,地板上一只戒指熠熠生輝,十分精致大方,她彎腰撿了起來,轉身問道:“陸總,這是你的嗎?”
怎麽會掉在這裏?
他微微擰眉,應該是溫岚偷拿了戒指,方才太慌張掉下來的,好在沒有丢失,他撫了撫戒指,唇角牽起,回憶道:“這本來是我打算用來求婚的戒指。”
蘇牧一愣,“是夫人嗎?”
他搖頭,蘇牧口中所說的“夫人”自是葉涼,“不是,是我初戀。”
“那怎麽會……?”
“她不在了。”
他眸光深處灰色的暗淡,蘇牧自知失禮,抿唇道:“對不起。”
“沒關系,她已經走了一年多了,這一年來,就算再疼,也習慣了。”
蘇牧記得,那天加班的晚上,她說他患上了間歇性思念症,原來他思念的人,竟是已故之人。
“陸總放寬心,這個世界上,誰沒有誰,倒是也沒什麽。”
燈光柔和裏,他看向她平靜的眼底,緩緩道:“沒了她,不會死,可這輩子,恐怕再不會懂得快樂二字。”
她微微愣住,再無話可言。
————————
葉涼在城南公寓等了兩天,不斷的看手機,這人倒是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她也明白這次确實是她不對,可是他竟然招呼都不打跑那麽遠,一個消息也沒有,想想都覺得傷心。
她打電話給趙銘,試圖從他那裏得到一點消息,“趙助理,慕琰有沒有打電話告訴你說什麽時候回來?”
“沒有,四少這次出差是臨時決定的,很突然,我并不清楚他何時回來。若是夫人想知道,我倒是可以打電話幫您問問。”
葉涼咬舌,“不用不用,我只是擔心他而已,我沒什麽事情要和他說的,不用打電話打擾他了。”
“真的不用嗎?”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
挂了電話,葉涼深嘆一口氣,看着平靜的手機屏,深深無奈。
可是下一刻,她又滑開手機打電話給蔚淺,“蔚姐,幫我訂一張明天去倫敦的機票好嗎?”
“你那天沒追上四少?”
“是啊。我現在打電話給他,都沒人接。發的短信,也沒人回。”
“好,明天早上我送你到機場。”
葉涼挂了電話就開始收拾行李,忽然看見*頭的洋娃娃,那洋娃娃好看是好看,就是舊了點,想當初,蕭慕琰多嫌棄的把這個洋娃娃塞給她,現在想想,倒是覺得心裏暖暖的,那時候他是不是就對她有意思了?
既然想追她,還要用那麽傲嬌的态度對待她。
她對着洋娃娃說:“蕭慕琰你真傲嬌啊!”
萌四蹲在她腳邊,撒嬌的蹭了蹭她的腿,她正要伸手去抱萌四,手指一頓,摸到洋娃娃柔軟的布料裏面似乎藏了東西,她伸手探過去捏了捏,似乎是紙張一樣的東西,這個洋娃娃是老款的,并沒有什麽拉鏈,除非用剪刀拆開,葉涼小心翼翼的拆開了布料,裏面陡然滑出一張紙來,是水彩筆畫的一幅畫,還有歪歪斜斜的粉色大字,四周畫了很多幼稚的紅心,上面寫着:哥哥我喜歡你。
葉涼特別納悶,這是哪裏來的,這算是情書?這個布娃娃又是誰的?難道是別的女孩子送給蕭慕琰的?蕭慕琰不知道裏面有這麽一封純情的情書?
她倒是沒什麽危機感,就覺得這個字和畫也太醜了點,一想,又心驚起來,難道是蕭慕琰那個五妹谷玥送的?
又是哥哥,又是我喜歡你,看筆跡,顯然是很小的孩子寫的,谷玥和蕭慕琰一同長大,應該是谷玥寫的沒錯。
葉涼把布娃娃重新縫了起來,卻把那張紙給收起來了,蕭慕琰不知道也好,現如今他已經和她結婚,別的女人,還是走遠點的好。
蔚淺一早就過來接人了,葉涼也起的老早,問了趙銘倫敦的公司地址,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跟着蔚淺到了機場。
進候機廳以前,蔚淺還交代:“葉涼,和四少好好溝|通,臉面什麽的在愛情裏不算什麽,總有一方是要低頭的,不是你就是他。”
“我知道啦,這次我會向他好好解釋的,戀愛雖易,婚姻不易。”
最後一句幾乎是從嘴裏嘀咕出來的,細弱蚊聲,蔚淺并未聽清楚,蹙着秀氣的眉毛問:“你說什麽?”
“啊?我沒說什麽,我說我會好好給蕭慕琰解釋的。”
“好了,不廢話了,趕緊進去吧。”
“好,蔚姐,再見。”
十二個小時的行程,葉涼最近睡眠都不大好,在飛機上眯了很久,空姐過來給她搭毯子,她此時淺眠,醒了過來,空姐抱歉的道:“真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休息。”
“沒關系,謝謝。”
那空姐放了毯子,調低了她頭頂上方的燈光,一片柔和,葉涼以為她要走了,沒想到她還沒走,又問要不要飲料什麽,葉涼客氣的回絕:“謝謝,不需要。”
那空姐頓了一下,忽然從空姐套裝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白紙和一只黑色水筆,葉涼還沒反應過來,那空姐清脆的聲音便傳來:“葉小姐,我是你的忠實粉絲,我很喜歡你的香水廣告,好有氣質,能幫我簽個名嗎?”
葉涼呆了一會兒,心裏很激動,又覺得不能表現的太過分,畢竟在大衆面前,于是她對那空姐淺淺微笑,接過紙筆,柔聲道:“好啊。”
葉涼的字筆力很足,十分大氣,那空姐恐怕是真的很喜歡她,拿了簽名笑容粲然,“葉小姐,我很期待你年底上映的《美人骨》喲!”
葉涼回以微笑,“謝謝。”
待那空姐離開了貴賓艙,葉涼才緩過一口氣來,第一次遇見這麽真誠的這麽真實的粉絲,還真是樂了一把,呼了一口氣,挑挑秀眉,“原來我也很出名了?”
葉涼到達倫敦國際機場時,倫敦不過才下午三點多,葉涼卻是沒倒過時差,直犯困,随手攔了出租車到倫敦金融城,她對這裏一點也不熟悉,還拖着行李,看着聳立在眼前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心裏無端沒了底。
她頓在原地,打電話給蕭慕琰,這次的回答不是無人接聽,而是直接關機!
她翻開手機信息,是趙銘給她的公司地址,這裏這麽多高樓大廈,如果自己一個人找找到天黑還不一定能夠找到,問當地人才是硬道理。
她的英語還算流利,怎麽說也過了六級,禮貌的問了當地人,當地人指給她一棟樓,告訴她在那裏,等到她到了那樓,一進門就被攔住,那一頭金發的中年女人皺着眉頭用純正的英倫腔問:“你是哪位?過來找誰?”
葉涼咬咬唇,她說:“我要找蕭先生,蕭慕琰。”
那女人看起來地位不低,手裏拿着一份文件似乎要送到哪裏去,她對葉涼抱歉的搖搖頭,“抱歉,蕭先生今天去沃金了。”
葉涼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想見他一面就這麽難?
“那請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上午剛走的,至少也得明天晚上回來。”
葉涼急切的說:“我是他的太太,如果他明天回來了,麻煩你告訴他一下我來找過他!謝謝你!”
“可以,但是蕭先生究竟什麽時候回來,我也不确定。”
葉涼從公司裏出來,一時間委屈至極,蕭慕琰電話信息什麽都不回,還消失的無影無蹤,找不到人,她看着周遭的陌生環境,忽然覺得心冷了一半。
她出門的時候走的還是有些急,忘記了帶信用卡,只帶了一些現金,這附近的旅館住一晚貴的和金子似的,她壓根沒想到到了倫敦還見不到蕭慕琰,在外面住旅店。
十二個小時的舟車勞頓,也夠累的了,葉涼洗了個澡,躺在*上無知無覺的睡了好久,醒過來的時候,才是晚上九點,時差到不過來,晚上就開始失眠,她摸到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蕭慕琰,告訴他自己在倫敦。
不确定他是不是會回複,只是明白要好好解釋,她和蕭慕琰感情來的轟轟烈烈,說愛便是愛了,也從沒考慮過那麽多,結婚就像閃婚,還沒來得及承受住幸福便不可思議的領了證。如今想想,他們的感情,就像沒有根的水藻,漂浮在水面上,雖愛的熱烈,卻是抓不住根。
葉涼腦子裏很亂,披了衣服揣了點現金就到外面走走。這座城夜幕降臨也是極其繁華,星光燈火在眼前撲閃,葉涼抱着雙臂走在街頭,倒是看見不少男男女女走在一起,唯有她,形影孤單。
櫥窗裏的燈折射到側臉上,形成光暈,街頭的醉漢一反平日的英國紳士風度,歪歪倒倒的從她眼前走過。
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她連忙掏出來看是不是有什麽蕭慕琰的信息或者未接來電,然而卻是空歡喜,10086服務臺的字樣讓她有些崩潰。
她垂頭喪氣的點開,話費已不足0元,保持72小時被叫服務。
回旅店的路途并不算遙遠,這一片金融帝國到處可見拎着包打着領帶穿着黑色西裝的商業人士,可是浮華之地必有流|氓存在,葉涼走到稍暗點的地方就被一個醉漢攔截住。
她本不打算理,可那醉漢挺着大肚子醉醺醺的用英語嘀咕着一些粗話,藍眼金發,面上的輕薄之色讓葉涼心生厭惡,葉涼扭頭想要快步逃跑,那醉漢一個熊抱将她抓住,葉涼又是踢又是喊救命,可是四周哪有人聽見,那醉漢将她拖到黑暗的小巷子裏,說着一口的髒話,葉涼急的也聽不出他說的什麽意思了,只潛意識裏用中文呼喊着救命。
小巷裏異常靜谧,那醉漢将她按倒在地,她寧死不屈,對着那醉漢命根子就是一腳,那醉漢醉的不輕,哇哇大叫起來,可随即而來卻是更粗暴的動作,葉涼的背後貼在肮髒的巷子地上,心裏慌的仿佛沒有了自我,手邊忽而摸到一只玻璃瓶,她緊緊捏住那玻璃瓶,奮不顧身的向那醉漢額頭上襲擊而去。
霎時,瓶身碎裂,玻璃渣子濺到她麻木的臉上,劃出血痕,那醉漢額頭滴血,血液一滴一滴滴到葉涼臉上,脖頸裏。
葉涼愣了半會,嘴唇翕張着幾乎失措,跌爬着從那醉漢手裏逃了出來。
然而,那醉漢雖傷的不輕,卻也是在葉涼溜走以後一骨碌爬起來拽住了她,她拼命掙紮,那醉漢卻不再對她施|暴,而是拿出手機打電話,葉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醉漢憤怒的在電話裏呼喊:“我被人打傷了,請警察立刻過來處理!”
葉涼用中文顫抖着聲音吼道:“流|氓!你這個流|氓!”
葉涼怕極了,可這個醉漢是什麽意思,賊喊抓賊?
她被醉漢鉗制住,一直等到警察過來,她和那醉漢都被帶進了警察局。
到了警局,開始錄筆錄。
那警察問她:“你為什麽要打傷他的頭?”
葉涼一咬唇,眼淚啪一下掉下來,吸着鼻子用中文抽噎着道:“他,是他要輕薄我,我是正當,正當自衛!”
警察皺眉,拿着筆說道:“請你說英語。”
葉涼臉上還有血跡,一股血腥味兒,喉頭一湧,便幹嘔起來,警察拿她實在沒辦法,她這個狀況根本錄不了筆錄,于是讓她待在一邊休息,等到平靜了再開始。
然而那醉漢卻已是清醒,用一口流利的當地英語臉不紅心不跳的污蔑葉涼:“我不過喝了點酒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開始罵我,甚至用一些動作來打我,我當時喝醉了酒,很惱怒,于是将她推開,但只是推開,輕輕的推開,我希望她不要再糾纏我,但是她竟然在地上撿了一只玻璃瓶砸向我的頭!警察,你一定要為我做主!我是無辜的!”
葉涼抽噎的不像話,心裏難受的翻江倒海,想要辯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哽在喉嚨口裏,仿佛被封緘。
警察問:“你不是英國人吧?身份證和出入境護照在不在?”
葉涼只會搖頭,眼淚簌簌的往下掉,警察無奈,問道:“你在這裏有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叫他過來保釋你。”
蕭慕琰,蕭慕琰。
她急忙掏出手機,手指上還沾着血跡,可是她卻忘了,自己的手機已經停機。
警察疑惑的看着她,葉涼愣愣的道:“手機,停機了……”
那警察聽不懂中文,還沒暗下去的手機屏忽然震響起來,葉涼眼裏朦胧,卻只看見三個字,蕭慕琰,蕭慕琰。
她怔了好半會兒,才手指顫抖的接了起來,那頭的聲音深沉如水,仿佛每一|夜他靠在她耳邊頸窩裏的低喃,溫軟缱绻,葉涼整個神經一松,放聲哭出聲來。
蕭慕琰到警局的時候,就看見葉涼握着手機蜷縮在座位上,白希的臉髒兮兮的沾了不少鮮豔的血跡,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背對着人群,仿佛受了傷的小獸。
心裏驀地一疼,心髒那裏被一只無形的手拉扯住,不可抑制的疼。
蕭慕琰走到她身邊時,低聲喚道:“葉涼。”
她卻很久才慢慢擡頭看他,半晌,似乎才确定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可以信賴的人。
忍住的哭泣,在一瞬間再次爆發,她驀地撲進蕭慕琰的懷裏,抽泣不停。
蕭慕琰看這個情形,不用問也知道,這個醉漢是慣犯,連解釋都沒有,将葉涼安放在一邊,轉到角落裏,撥了一個電話。
三分鐘以後,葉涼平安被保釋出來,而那醉漢,被拘留在了警署。從警局出來,葉涼一直被蕭慕琰護在懷裏,她的眼淚沒有停止過,幾乎要濡濕了他的胸膛,她斷斷續續的抽噎着,吸着鼻子語不成聲:“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唔……”
她哭的很大聲,也很小孩子氣,就像年幼時考試考不好躲在小花園後面哭的樣子,他的心,卻被緊緊的拎起。
倫敦的夜風伴着潮濕的水汽,葉涼哭花的臉一直埋在蕭慕琰的胸膛裏,她的雙手死死的揪住他腰間的襯衫,哭的放肆而暢快。
蕭慕琰沉默如斯,卻是在她哭了許久以後,将她攔腰抱起,進了車裏。
然而也不是副駕駛上,而是後車位,蕭慕琰也坐了進去,葉涼就那麽緊緊的抱着他的脖子,鹹澀的眼淚,滑進他的脖頸裏,化為溫涼。
他伸手用指腹擦了擦她髒兮兮帶着血跡的臉,他問:“有沒有傷着哪裏?”
她的眼淚簌簌的掉,卻是盯着他晦暗的眼底拼命的搖頭。
“那個家夥碰了你哪裏?”
她依舊拼命的搖頭。
蕭慕琰打電話給阮正楠,留下話說,讓警局的那幫人好好招呼那該死的家夥,他蕭慕琰的女人也敢動?真正是活膩歪了!
葉涼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那上面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她已經從驚吓裏恢複過來,一瞬不瞬的盯着蕭慕琰問:“你不怪我了?”
他反問:“怪你什麽?”
葉涼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急急的解釋:“那天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也不願意和陸……”
“葉涼。”
他忽而打斷她的解釋,那樣淡然的叫着她的名字,葉涼狐疑的看着他,他定定的問道:“葉涼,你現在是誰的妻子?”
葉涼愣愣的望着他,卻是下意識的回答:“你的……”
“我是誰?”
他咄咄緊逼,毫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
“……蕭慕琰。”
“所以葉涼,你是我蕭慕琰的妻子,以後還會是我孩子的母親,你覺得你對我撒謊去見陸家人,合适嗎?”
最後那三個字,壓着尾音變得格外深沉,合适嗎?
她咬唇,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他手背上,“對不起。”
“我在你心裏到底是比不過陸家人?”
他是反問,卻像陳述,葉涼搖頭,“不是的……慕琰……”
他的側臉隐沒在昏暗裏,忽明忽暗的眸光,他略略掃過一眼窗外,頓了頓,聲音低啞:“葉涼,哪怕你不愛我,我也會娶你,你不需要感動,因為我并沒有那麽大方,我娶你,是為了愛你,當然,以後,你也必須愛我。”
這是蕭慕琰第一次這麽深沉如水的和她讨論這個問題,他們結婚結的很匆忙,有時候,她連蕭慕琰為什麽要這麽固執的娶她都不清楚,或許是奉子成婚,或許是寂寞。
只是,她從沒想過,若是他蕭慕琰樂意,全北京城數不清有多少妙齡女子願意為他生兒育女,若是他蕭慕琰樂意,高興陪他度過寂寞的優秀女子,不缺她一個。
葉涼垂着水漉漉的眼眸,看着自己的膝蓋,沉靜的慢慢說道:“……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喜歡你,我以為,我只是習慣你的出現,習慣你在我危難之時的空降,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逃出陸遙的世界,奔向你的城,我也沒有想過,我會給你生兒育女,可是當我和陸遙站在一起出現在你的面前,我發現……”她擡頭認真的看着他的側臉輪廓,“什麽叫做疼痛。”
“我的心裏有一座城,城裏住着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別人。”
她目光堅定的看着他,眸光綻放光芒,蕭慕琰倏地勾過她的脖子,帶着野蠻的侵略咬着她的唇瓣,葉涼怔了怔,卻是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她閉着眼迎合他的吻,鹹澀眼淚全部化成最蝕骨的癡纏,她能感受到蕭慕琰的唇流連過她的唇,她的臉頰,她的脖子,她的鎖骨……
情動之時,在他沉入她的身體裏,她眼角落下冰涼的眼淚,淺吟,“慕琰……我愛你……”
葉涼是被蕭慕琰抱進公寓裏的,一場情事下來早已累極,她隐約感覺到溫熱的水滑過她的身體,她的四肢百骸,所有寒冷和驚慌,都被溫暖。
她也記得,蕭慕琰一次又一次的令她沉|淪,讓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緊擁他,便是天堂。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她和蕭慕琰還有他們的孩子走進彼得潘的夢境,四周花草芬芳,飛鳥禽|獸,異常安靜美好。
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蕩,心頭一慌,以為是夢境,下身卻是酸麻一片,手臂上,胸前,還有不少未消的痕跡。
她的換洗衣服還在旅館,走下*,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蕭慕琰的白襯衫便随意穿上,光着腳丫子踩在柔軟的羊羔地毯上走到客廳。
蕭慕琰正在弄早餐,她腳步輕盈的走過去,伸手從他背後環抱過去,歪着腦袋笑嘻嘻的道:“你還會做早餐啊?”
蕭慕琰沒理她,繼續陰着臉做早餐,葉涼的身體如蛇一般鑽進他的胳膊裏,滑進他的懷裏,她眯着眼對他笑,頗有示好的意思,“你昨晚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目光刻意避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語氣,“什麽問題?”
她潔白的手臂纏繞到他脖子上,胸前柔軟就那麽緊緊的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她閉着眼哼着聲道:“你還生不生氣了,還怪不怪我了?”
蕭慕琰覺得,世界上最難熬的事情便是,此刻美人在懷,你還得看着鍋裏的煎蛋。
“你先放開。”
葉涼固執,緊緊的纏着他,“不放。”以後再也不放了。
“你确定你真的不放?”
她瞪着水眸認真的對他點點頭,蕭慕琰深嘆一聲,不動聲色的撚掉天然氣的開關,将葉涼按在流理臺上就是狠狠的吻。
他的手指靈活的一路探下,葉涼一驚,抓住他的手微微一笑,“輕點,孩子。”
————————
回國的那天,葉涼在飛機上,抱着蕭慕琰的胳膊睡得極熟。
他吻吻她的發頂,翻開最新的娛樂報打算消磨一下時間,一翻開,頭條便是——《美人骨》女主角倫敦醜聞。
是葉涼在倫敦警局的照片。
蕭慕琰将報紙重新塞回去,低頭親親葉涼逛街的額頭,柔聲低喃,“讓他們早一點知道你是我蕭慕琰的女人也好。”
下了飛機,葉涼被蕭慕琰護在懷裏,穿着普通,幾乎看不出她是誰,只覺得像是新婚小夫妻,甜蜜的黏膩在一起罷了。
趙銘早已在耐心的候着,老遠見慕四少雖依舊冷着那張臉,眼底卻是再無戾氣,唇角微微牽起,看樣子,心情似乎特別好。
上了車,趙銘說:“四少,是先回公司一趟還是直接回家?”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葉涼,抿唇道:“先回家吧。”
葉涼不知是不是懷孕的原因,近來十分嗜睡,在車裏靠在蕭慕琰懷裏又睡了許久,到城南公寓的時候,趙銘正要開口,蕭慕琰用手指做了個噤聲,趙銘會意的點頭,只見蕭慕琰抱着葉涼靠在車位上也眯上了眼睛。
舟車勞頓,難免會累,可是趙銘還是第一次看見蕭慕琰卸下全身防備抱着一個女人認真休息的樣子,看樣子,婚姻并沒有什麽不好,至少,它或許可以溫暖一個人。
等到葉涼醒,已是夕陽西下,落日豔紅,蕭慕琰低頭溫柔的看着她:“睡夠了?”
葉涼點頭,真是睡夠了,睡得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到了家裏,蕭慕琰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對葉涼說:“你先去卧室躺一會,我待會進去陪你。”
葉涼摸摸脖子,還是順從的進卧室了。
這時,他才接了蔚淺的電話,想也知道是說什麽事情,蕭慕琰對蔚淺說:“對外公布我和葉涼的關系。”
那頭的蔚淺一愣,不過這确實是個好方式,否定醜聞的最好方式,就是公布葉涼和慕四少之間的關系,可是這樣一來,也是有好有壞的,這一公布,就意味着,以後葉涼走到哪裏,攀上什麽樣的高峰,別人都只會說,那是慕四少的女人。
【作者說:小陸今天身體不舒服,先八千,明天身體好點兒就把兩千補上來,嗚嗚,小陸三天瘦了五斤~你們忍心嗎?快點留言打賞沖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