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涼裹着外套跟了出去,蕭慕琰開了車,她從小區的小路抄直徑到了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你要去哪裏?”
“跟上前面那輛黑色世爵。”
車子開了很遠,出租車還差點把車給跟丢了,葉涼着急道:“您能開快點兒嗎?”
“我這車已經夠快了,前面那可是跑車,我怎麽跟得上?”
葉涼囧,好在到了一個紅綠燈,才沒有跟丢,蕭慕琰開的也沒有那麽快。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現在還是車流的高峰期,蕭慕琰眼神再好,恐怕也看不出後面有車在跟蹤吧。
到了明湖湖畔,蕭慕琰才停下車,葉涼所坐的這部出租車蟄伏在大樹後面,很難被發現,她擡頭一看,蘇牧一身素衣,腳步極快的鑽進了蕭慕琰的車裏。
葉涼皺眉,裏面的兩個人,究竟在做什麽?
蕭慕琰的車膜貼的很深,又隔着這麽老遠,再加上天色已晚,根本看不見裏面的人究竟在幹什麽。
葉涼付了出租車錢,開了車門,用圍巾裹住自己的大半張臉,屈着身子走過去,靠近了一些,可是仍舊看不清車內的情形,然而,就在她更想進一步的觀察時,蘇牧已經開了車門出來,憔悴素白的臉上似乎有一絲寬慰,還有更多的情緒,葉涼分辨不清。
她原以為,蘇牧會這樣走,可是她剛走了幾步,忽然頓了頓,葉涼走進了看,副駕駛那邊的車窗開着,蘇牧回身重新坐回了車內,她和蕭慕琰不知道在說什麽,只見蕭慕琰一直沉默着,蘇牧背對着她,所以她的表情葉涼看不見,可是,就在她以為是自己多想了的時候,蘇牧傾身,擁抱住了蕭慕琰。
而蕭慕琰,并沒有選擇推開。
葉涼站在暗處,微微咬唇,心跳無端加快,她微微移開視線,說不清尴尬,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蘇牧對蕭慕琰的愛慕之心,她早就了然,只是沒想到,在她辭職以後,他們還會聯系,還會,在深夜,相約出來。
葉涼失落的往回走,心髒絞痛,說不出什麽感覺。
明湖湖畔邊,黑色的世爵車裏,蘇牧放開蕭慕琰說:“四少,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你救我的恩情,我不會忘記,我會永遠記在心裏。”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不管你是溫溪還是蘇牧,我只記得,你曾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蘇牧抿唇,唇邊笑意宛若清蓮,“謝謝你,四少。”
葉涼徒步往回走,外面的風吹得有點冷,她整個脖子和下巴都縮進了圍巾裏,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蘇牧和蕭慕琰擁抱的那一剎那,其實一個擁抱能代表什麽,她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卻發現,根本沒辦法克制自己瞎想。
路上還有情侶在争吵,看樣子好像是男方劈了腿,被女方發現,現在在争吵分手,葉涼一眼看過去,心裏的不悅埋得更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孕婦綜合症,不管什麽事情,都會瞎想。
或許,蕭慕琰和蘇牧只是純友誼的擁抱一下?
但是,從理性判斷,你的丈夫大半夜跑出來,開這麽遠的車,就為了和一個女人擁抱一下?
這還不能說明原因嗎?
葉涼走着走着,就暈了向,不知道走到哪裏了,方才腦子裏一直在想着蕭慕琰和蘇牧的事情,現在人走到哪裏了也不清楚,黑夜漫漫,她忽然覺得一下子從雲端跌倒了谷底,冷的異常。
幸福就是,把快樂的無限放大,悲傷就是,把不高興的事情也無限放大,形成了幸福和悲傷之說。
她攔了出租車回去,到了城南公寓的時候,蕭慕琰還沒有回來,她脫了外套,剛鑽進被窩裏,便傳開開門聲。
應該是蕭慕琰,回來了。
葉涼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她背對着門而睡,聽到蕭慕琰的腳步聲,便立刻閉上了眼睛,佯裝睡着。
蕭慕琰似乎探身過來看了她一眼,甚至還俯身在她額頭吻了吻,葉涼下意識的皺了眉頭,故意翻身,逃避過他接下來的吻。
他也沒在意,以為是她半夜睡覺翻身,于是掖好了她的被子,拿了睡衣進浴室沖澡,葉涼聽見浴室水嘩嘩的聲音,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他的西服上沒什麽味道,葉涼這樣自己也很受不了,于是再也不管,重新躺*,死死的閉着眼睛,思維卻是清晰至極。
早知道是這樣,她是不會跟出去的。
自己煩自己,現在還懷着孕,何必呢?
片刻以後,柔軟的*,另一邊微微陷下來,葉涼渾身緊繃,蕭慕琰的手臂自然的環抱了上來,她微微的掙紮,他卻是将她擁的更緊,葉涼只能縮在他懷裏,動彈不得。
可是,耳後,卻傳開密密麻麻柔軟的吻,一直綿延到後脖頸,他撩開她的頭發,吻得很是缱绻。
葉涼掙紮,蕭慕琰不曾察覺,吻的一發不可收拾,修長指尖正要挑開她的睡袍鑽進去,葉涼一怔,忽然抓了他的手指阻止住,蕭慕琰此時将她翻過身來,葉涼已是睜着雙眼,卻是霧蒙蒙的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蕭慕琰低頭,欲親上她的唇,她頭一偏,聲音冷然,“我想睡覺。”
他就那麽俯視着她,薄唇還是固執的親了下去,在她唇上摩挲了一番,聲音喑啞,倦倦的柔,“怎麽了?”
葉涼搖頭,“沒事,我很困。”
說罷,從他雙臂裏溜走,背對着他而睡。
蕭慕琰懷裏一空,自是不習慣,又伸手将她抱了過來,葉涼無奈的道:“蕭慕琰,我想睡覺,好好睡覺。”
他低頭若有所思的看她,“和我說說,你發的什麽脾氣?”
“……我沒發脾氣。”
蕭慕琰捏捏她的鼻子,玩味的看她,“這個樣子還叫沒發脾氣?”
葉涼瞪了他一眼,卻是拍開他的手不說話了,這下子蕭慕琰真是愣了,無緣無故怎麽會變成這樣?
拿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轉過來,靜靜的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他自己都不舍得欺負的女人,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葉涼不理他,哼了一聲,“沒誰,我這是孕婦綜合症,綜合症懂嗎?”
她那一臉的認真,倒是逗笑了蕭慕琰,手掌心摩挲着她的臉頰一本正經的回答:“懂,懂……”
葉涼又轉到一邊去,心裏嘀嘀咕咕,懂你個大頭鬼!
葉涼迷迷糊糊的睡着,什麽都沒有問蕭慕琰,甚至連他大半夜出門也沒有提起過,只是第二天,也不主動與蕭慕琰說話。
蕭慕琰坐在沙發這頭看雜志,難得的清閑下來在家待一天,葉涼似乎還不怎麽待見,坐的離他老遠,若無其事的在一邊翻八卦看。
蕭慕琰覺得那雜志看起來枯燥無味,對葉涼勾勾手指頭,“過來。”
葉涼就像壓根沒聽見一樣,繼續嘩啦啦的翻着那本很有質感的雜志。
蕭慕琰似乎察覺到什麽了,坐過去柔聲道:“都看了一天了,眼睛不累麽?休息一下,乖。”
他抽走她手裏的雜志,葉涼面無表情的從他身前起身,走到桌邊端起一杯白開水喝,不動聲色。
蕭慕琰特別憋屈,從昨晚開始,葉涼就怪怪的,他開口問,她也不說話,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他立刻打開電腦查了一下葉涼昨晚的外出記錄,果不其然,她跟蹤他到了明湖湖畔!
說不清是惱意多一點,還是什麽別的情緒,葉涼已經走進卧室裏,蕭慕琰大步流星的走進去,扣住葉涼白希纖細的手腕就愠怒的反問:“你不信我?”
葉涼微微咬唇,試圖掙脫開他的桎梏,“我怎麽不信你了?要是我不信你,我早就走了!”
蕭慕琰一下子就火了,聽見她說“要走”這些字眼,一點也沒法子淡定了,一腳踢翻了一邊的小茶幾,哐當一聲吓了葉涼一跳,茶幾上的紫砂壺碎了一地碎片,看起來異常狼藉。葉涼從昨晚憋着的氣也忍不住了,立刻大吼道:“你踢什麽東西?!我還沒發飙呢你倒是先發飙了!”
“你要走到哪裏去?!”他目光格外逼仄,一步一步逼近她,他的聲音聽起來森然恐怖,“嗯?去哪裏?!”
葉涼身後就是*,被他逼的一下子坐在了*沿上,他居高臨下,一如帝王般的俯視,渾身都散發森然冷意,葉涼握緊已然出了一層薄汗的手掌心,鼓起勇氣對他吼去:“你發什麽的火?!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吧!你和蘇牧那麽抱着算什麽!”
終于,終于還是說出口了!
蕭慕琰依舊扣着她的手腕,葉涼已經惱了,開始拼命的掙紮,“蕭慕琰,你放開我!放開我!”
他眸底卻是絕望,“葉涼,你從來都不信我!”
他的手掌一松,葉涼順利從他的桎梏裏逃脫,她咬着唇瓣道:“若是你沒做虧心事,何必怕我跟去?!說到底,你對蘇牧根本就是有意思!”
他冷笑,笑的蒼白無力,“葉涼,你沒良心!”
葉涼內心狠狠一震,像被車輪滾過,碾碎了心髒,一陣一陣的刺骨疼痛。
蕭慕琰拿了車鑰匙,将門砰一聲甩上,葉涼身子一震,落下淚來。
蕭慕琰走了,屋子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葉涼徹夜未眠,蕭慕琰徹夜未歸。
Sound bar。
浮光暗湧,聲色犬馬,男男女女,火熱的身軀肆意纏繞在一起。
白城扯着領帶從外面進來,将頸間藍色領帶往真皮沙發上一丢,閑散慵懶,他修長指尖夾着一杯白蘭地,一口氣咽了下去。
“慕四,你怪怪的啊!這麽晚找我來這裏陪你喝酒?”
蕭慕琰面前酒杯裏的酒水沒怎麽動過,清冷面色如寒玉冰封,想必也是家裏的事情。能讓蕭慕琰這樣悶悶不樂的,除了葉涼那*也沒別人有這個本事了!
半晌,蕭慕琰端起酒杯,悶下一大口濃烈的伏特加,深入心肺,火燒火燎的。
白城見他不說話,于是在他身邊坐下,問道:“是不是你家葉涼又招你煩了?”
他問的很小心,格外的注意語氣,可蕭慕琰的臉色還是沉了沉,銳利的眸子瞪了他一眼,不曾開口說話。
然後,下一刻,他便起身穩步走進舞池裏,一如多年前,不要命的玩兒,其實慕四最最真實的一面,也是最陰暗的一面,那幾年,醉生夢死,都是用命來玩兒的。
不危險,不歡暢。
有幾次,他幾乎要被吓出心髒病來了,可他依舊風輕雲淡仿佛那不過是最正常的玩兒法,于是跟在他後面玩兒的多了,膽子也就練就出來了。
那男人,簡直就是鸩毒。
一旦吸食,便是萬劫不複。
葉涼失眠了一整夜,當她腰酸背痛的起*,打開電視時,赫然看見蕭慕琰在舞池裏與各色妖嬈女子共舞的情景,尺度說大不大,角度卻是意外的勾人。
啪嗒一下關掉電視機,她和蕭慕琰吵架以後不和解的方式就是這樣,分隔兩地的冷戰,等彼此低頭,而這一次,葉涼并不打算低頭,在她的潛意識裏,她的丈夫,那麽晚出門只為了與一個女子見面,那不是精神*還能是什麽?
她和蕭慕琰愛的轟轟烈烈,從沒想過哪一天會平淡下來,有句話說的格外好,愛情經得起風雨,經不起平淡,難道,他們的愛情和婚姻真的快要經不起平淡了麽?
她摸摸小腹,那裏是他們的孩子,她深嘆一口氣,收拾了幾件衣服,正想要開門,哪知道一大堆記者圍在門口,堵得水洩不通,葉涼許久沒見過這麽些人和鎂光燈,一時惶恐,腳步生生的往後退卻。
那些拿着麥克風的記者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夾槍帶棒,一點餘地也不留!
“請問葉小姐,對于昨晚您的先生慕四少在酒吧與舞女共舞的事情你怎麽看?”
“聽說你們的感情不是很好的嗎?慕四少還公開跪下給你表白過?那難道都是假的?”
“葉小姐,發表一下你的獲獎感言吧!你不可能毫不知情吧?”
“葉小姐,葉小姐……”
葉涼急急的退進屋裏,砰一聲甩上門!
她靠在門後,心跳跳的極快,幾乎要跳出身體之外來。
那些記者仿佛毒蛇一般,問題毒辣,讓她喘不過氣來。
記者在門外逗留了很久,裏面遲遲沒有動靜,她也沒有心情吃飯,一直到暮晚十分,那些記者才散的差不多了,葉涼打開視頻确定外面沒有人以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門。
可是當她剛出樓道,沒走幾步,便碰上一大堆記者猛然從一邊的草堆裏蜂擁出來,她步子一卻,那些記者如兇猛野獸逼近,葉涼一直往後退,記者只知道趁勝追擊,葉涼腳下一崴,從樓梯上滑下來。
一片驚呼聲。
葉涼從樓梯上摔下來,小腹一片絞痛,額頭上的傷已經不算什麽疼痛,她感覺到像上次一樣的溫熱正慢慢滑出她的雙腿間,她恐懼到了極點,顫抖着唇瓣,目光下移,那紅色,便如曼珠沙華般肆意綻放在她乳白色的針織裙上。
記者大驚,卻是急着用麥克風對着她繼續放肆的問:“葉小姐,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慕四少的嗎?”
“葉小姐居然懷孕了!”
……
葉涼疼的下巴都緊繃了,手指緊緊蜷縮在一起,顫抖着唇瓣求救:“救我……求你……”
隐約裏,一個身影闖進人堆裏,他的聲音急切而歇斯底裏,“讓開!讓開!”
世界紛亂,分崩離析在一片紅色裏。
葉涼不記得耳邊是誰的呼喊,她只知道她的雙腿間滑出的溫熱,那意味着什麽。
“葉涼,你給我堅持住!我不準你出事!你聽見沒有?!”
蕭慕琰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世上難買後悔藥,若是能買,一擲千金他也願意!
葉涼雙腿間的紅,刺痛他的眼眸。
葉涼被送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她拽着他胸前的西裝,咬着下唇艱難的道:“慕琰……讓他們救救我們的孩子……”
那羸弱的聲音,一直*到他心口子裏,然後猶如冰棱,一點一點襲擊将他的心戳碎。
手術室的燈,凄慘的亮着。蕭慕琰坐在陰暗的長廊椅子上,微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蔚淺看到新聞趕過來的時候,葉涼已經手術結束,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抱歉的對蕭慕琰說:“四少,對不起,夫人的孩子我們沒能保住。”
蕭慕琰還算理智,卻是頭也不擡,聲音低沉,“她怎麽樣了?”
“四少放心,夫人沒什麽大礙,只要稍加調養就沒關系。”
蕭慕琰一直沒有進去看葉涼,他哪還有那個勇氣進去,告訴她——葉涼,抱歉,孩子沒能保住?
他做不到。
到了下半夜,蔚淺一直在裏面照顧着,蕭慕琰就守在病房外,一步都不敢靠近,等到葉涼醒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摸小腹,抓着蔚淺的手異常緊張的問:“蔚姐,我的孩子……還在不在?”
蔚淺面露難色,咬咬唇道:“葉涼,你還年輕,和慕四少以後會有孩子的。你別急……”
她呆呆的看着蔚淺,蒼白如紙的唇瓣顫抖着,整個人的肩膀都在瑟縮抖動,她說:“你……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我明明就能感覺得到……他還在……”
葉涼越說情緒越激動,哭聲越來越大,幾乎撕心裂肺,“蔚姐……他還在的是不是?!他還在是不是?!”
她的哭聲,穿透整個空蕩的病房,刺進蕭慕琰的耳膜裏,形成致命的傷。
那晚,葉涼哭了小半夜,蔚淺就陪在她身邊,她不敢叫慕四少進來,葉涼那個失控的樣子,見到慕四少,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她幾乎是耗盡全身力氣的哭,身體仿佛都快承受不住幾乎要散架。
蕭慕琰在外面聽了小半夜尖銳的哭聲。
疼痛難言,此刻,才真切的明白,什麽叫做割掉心頭肉。
葉涼是哭累睡着的,她在夢裏顯得很不安穩,緊緊蜷縮着身體,幾乎要團成一個球,而蕭慕琰,從始至終就沒有踏進來一步。
第二日,蔚淺依舊在不辭辛勞的照顧,她勸葉涼喝一點稀粥,葉涼嘴巴不動,目光呆滞,像失了神的布偶。
她偶爾緊張的忽然抓住蔚淺的手,緊張異常的問:“醫生是不是騙我了?其實,那孩子還在的是不是?!蔚姐,你和我說實話啊……”
蔚淺看的心裏也不是滋味,抱着葉涼虛弱的身子安慰:“葉涼,不要傷心,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和慕四少還會有孩子的。”
葉涼的眼睛裏慘淡無光,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就算有,那也不是蕭久。”
蕭慕琰站在門外,心神交瘁,蕭久,原來在她心裏,那孩子已經叫做蕭久。
寓意天長地久。
蔚淺一驚,葉涼眼底哪還有什麽柔軟可言,生生的都是痛,那樣子,仿佛将慕四少當做了隔世的仇家。
“葉涼……”
葉涼咬唇,對蔚淺請求道:“蔚姐,我想回家。”
蔚淺又是一喜,以為她要回四少那裏,正要說好,又聽葉涼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要回家……蔚姐……我要回家……我好想我爸媽……”
【小陸:不虐!真的不虐!大家表被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