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晚上在柳三這邊睡的,時間這麽晚了,她不太想折騰回顧家,再一個,二姐這邊若是半夜有消息傳來,她怕自己不在,耽誤了時間。
好在柳三這邊還有空餘的房間,枕頭被子全都有。
柳三對于顧惜留下來倒是沒說什麽,就是二姐好大的不樂意,給顧惜鋪床的時候,一直嘟囔說她打擾了他和柳三的二人世界。
顧惜在門口站着,手裏夾着煙,看着二姐叽叽歪歪個沒完沒了。
柳三這個人很悶,平時若是沒人,他一天都不會發出一個聲音。
二姐這個人很吵,沒人和他聊天,他自己也能撐起一臺戲。
這兩個人其實還挺互補的。
只是可惜了,性別阻止了一切可能。
顧惜抽了幾口煙,這心裏還是放不下,就轉身出去給厲北衍又打了兩個電話,可那邊都是沒人接。
她捏着電話想了一會,那邊二姐就鋪完了床,他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防備顧惜,“你晚上不要亂走啊,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裏,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出來哦。”
顧惜掃了他一眼,“你的人到底行不行,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是沒有消息?”
二姐很無奈的樣子,“我的好姐姐,你也知道,那些人連厲家的人都能收拾,哪裏是等閑之輩,我可不敢保證,我那幾個兄弟,真的能把他們的去處翻出來,我只能說試試。”
顧惜抓着頭發,稍顯煩躁,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我睡覺了。”
二姐瞪了瞪眼睛,小聲的嘟囔,“這女人,一點都不溫柔,也就厲北衍能看的上。”
顧惜回了房間,根本沒辦法睡着。
阿文那個樣子了,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除了厲家,還能有什麽人對他有興趣,而且還大半夜的,不惜和厲家正面沖突,也要把人帶走。
現在人不見了,巡捕那邊一定會追究的,這怎麽算,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顧惜躺在床上,有些不舒服,她稍微有認床的毛病,環境變了,不是馬上就能适應的。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差不多半個多小之後,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顧惜幾乎是一下子就彈了起來,還沒看清楚是誰來的電話,就馬上接了起來。
她聲音也顯得着急,“喂喂喂。”
那邊的人先笑了一下,然後才開口,“是我。”
是厲北衍。
顧惜感覺一顆心落地,“你怎麽了,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吓死我了。”
厲北衍心情似乎還不錯,“剛剛在忙,沒聽見電話響,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顧惜什麽都不瞞着厲北衍,直接把醫院那邊的事情都說了。
厲北衍那邊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現在在哪裏,方便出來麽?”
“方便,方便。”顧惜回答的也很着急。
哪裏不方便呢,她今晚在這邊,肯定是睡不着的,那還不如去見一見她的心頭好。
厲北衍嗯了一下,問了顧惜的地址,然後說讓她等着,他馬上過來。
顧惜挂了電話就趕緊下床,從房間出去看見二姐還在客廳,看起來應該是在等電話。
看見顧惜出來,二姐一下子跳起來,“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想出來偷聽我和三哥的牆角?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怪癖,你你你……”
顧惜瞪了他一眼,“你趕緊滾吧,別把你三哥說的和你一個德行。”
說完她直接朝着門口走。
二姐愣了一愣,跟着過來,“你去哪裏,這麽晚了,你回家麽,那我一會要是得了消息,給你打電話麽,你這麽折騰,休息不好的。”
顧惜開了門,想了想還是回頭看着他,“我去見厲北衍,你們早點睡吧。”
二姐過了兩秒才撇了撇嘴,“原來是去見相好,哼,說的好像誰沒有似的。”
顧惜懶得搭理他,直接走了。
從這邊出去,中間還有點時間,顧惜想了想,繞着去了白家那邊。
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她就想去看看。
這大半夜的,白家那邊自然都是黑了燈的,顧惜站在院門口,踮腳朝着裏面看了看,小區路燈還是能照的出來院子裏的情況。
看來是沒打起來,這裏面還是規規整整的。
唉,顧惜有點失望。
結果她轉身剛要走,就聽見白家裏面傳來十分清脆的碎玻璃聲音。
夜晚太安靜,那聲音就顯得很清晰,而且根據聲音的方位來判斷,應該就是在客廳裏面。
顧惜皺了一下眉頭,停下腳步,盯着白家的客廳看。
其實根本看不出來什麽情況,客廳的窗簾都是拉上的,只是能明确,裏面沒開燈。
這兩口子,難不成關着燈冷戰砸東西?
那可就有意思了,不吵不鬧的,在黑暗中都未必能看見對方的臉,然後砸個東西表示一下自己的憤怒?
顧惜又等了等,結果那屋子裏就沒了聲音,一點後續都沒有。
顧惜眨了眨眼,覺得沒意思,那兩口子估計也鬧不出來什麽大事,胡丹那性格,也就只敢踹那只狗。
時間差不多了,顧惜趕緊朝着小區門口過去,等着到了那邊,厲北衍已經在了。
顧惜左右看看,快速的上了車。
厲北衍坐在後排,前面應該是他的新司機。
顧惜上去就趕緊拉着厲北衍,“阿文被人劫走了,會不會有危險,你查到那些人是哪裏派來的了麽?”
厲北衍笑了笑,把顧惜摟在懷裏,“好了好了,先別想這麽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惜盯着厲北衍看了一會才閉上嘴,等着車子開了五六分鐘之後似乎緩過來了,她轉頭看着厲北衍,“那夥人,是你的?”
厲北衍沒說話,顧惜直接一拳捶在他的胸口,“真的是你的?”
厲北衍呵呵一下,算是回答了。
顧惜咬着牙,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我都吓死了,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厲北衍嘆了口氣,摟緊了顧惜,“這個事情,我也是臨時安排的,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
顧惜扁了扁嘴,想說點什麽,最後也沒說出來。
算了算了,只要阿文沒事,比什麽都強。
顧惜在厲北衍懷裏窩了一會,又擡頭看着厲北衍,“你們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去搶阿文啊,等着他奶奶把他帶走了,然後我們把他轉移了不就行了麽?”
厲北衍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發,沒回答她,而是安撫性的,“你先休息一會,到了我叫你,這些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明白,等着事情穩妥了,我全都告訴你。”
顧惜深呼吸一下,“好吧。”
車子并沒有開出市區,只是在路上繞了幾圈,然後去了一處老舊的居民區,在一處住戶不多的小區裏面停下來。
這小區據說被劃入拆遷範圍,現在在協商拆遷款的多少。
小區門口那邊有厲北衍的人守着,進了小區,差不多就是厲北衍的地盤,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車子在小區最裏面一棟樓下停下來,顧惜和厲北衍一起下車。
單元門口那邊也有人守着,看見厲北衍過來,忙上前,“厲先生,裏面已經安排好了。”
厲北衍點點頭,“那個人呢。”
那人回答,“送過去了。”
厲北衍似乎很滿意,“幹得不錯。”
他轉身摟着顧惜,“走吧,我們上去吧。”
這小區沒有電梯,不過好在樓層不高,六樓,頂樓了。
顧惜哼哧哼哧的爬到上面,六樓門口有人等着了,門也是開着的。
那人應該是認識顧惜的,還叫了她一聲顧小姐。
顧惜點點頭,“阿文在裏面?”
那人頓了一下,随後垂了視線,聲音也低沉了下來,“文哥在裏面。”
顧惜抿了抿嘴,心裏也不好受,那天見過阿文之後就再也沒看見,雖然知道他如今肯定比那天的狀态好,可是也明白好也好不到哪裏去。
厲北衍從後面拍了拍顧惜的肩膀,“走吧,進去吧。”
這小區從外邊看,老舊的不行,但是這房子裏面裝修的還算可以。
一進門的客廳裏面有兩個人在,估計是守在這邊保護阿文的。
看見顧惜和厲北衍進來,那兩個人朝着裏面的房間示意了一下,“厲先生,文哥醒了,在裏面。”
顧惜深呼吸一下,跟着厲北衍朝着主卧那邊過去。
主卧的門也是開着的,裏面亮着床頭燈。
顧惜走到門口就看見了阿文,他這次不是睡着的狀态,他醒了,而且也沒有躺在那裏。
阿文坐在那邊,身上穿着一件短袖,兩個袖口空空蕩蕩。
顧惜很呼吸一下,不知道該邁哪一只腳進去。
厲北衍錯身進了卧室裏面,朝着阿文走過去。
阿文臉上太多的傷,看起來很吓人。
他盯着厲北衍看了看,而後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他臉上不管什麽表情,如今都看不明顯了。
顧惜閉了閉眼,還是進了卧室。
厲北衍過去坐在床邊,顧惜只是站在他身邊。
厲北衍擡手,看起來像想拍阿文腿部的位置,但是頓了頓,又把手放下了。
厲北衍說,“阿文,對不住了,我不知道會把你連累成這樣。”
阿文搖了搖頭,啊啊了兩下。
顧惜趕緊轉頭看向一旁,阿文的舌頭沒有,他張開嘴,裏面空蕩蕩,看着都讓人心驚。
阿文似乎還想說什麽,一直啊啊的發出聲音,厲北衍一下子也不能明白阿文的意思,嘗試的說了幾句話,問他是不是這個意思,結果阿文全是搖搖頭。
他沒有手,也比劃不出來,只能幹着急的啊啊叫。
顧惜張着嘴喘了一口氣,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抓了厲北衍的肩膀一下,“我還是出去吧,我心裏難受。”
厲北衍也懂顧惜的感受,點點頭,“要不你去另一個房間躺一會,今晚你也累壞了。”
顧惜點點頭,從主卧那邊出來,客廳裏還有厲北衍的手下,她想了想,就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
這房間比較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她過去合着衣服躺在床上。
這時候就更是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翻了好長時間,厲北衍一直在阿文的房間裏,那房間門開車,依稀還能聽見阿文咿咿吖吖的聲音,聽得顧惜心裏一揪一揪的疼。
阿文的奶奶不在這邊,也不知道厲北衍通知那老太太了沒有。
顧惜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下,只是腦子裏事情太多,根本睡不着,好多人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仿佛看見上一世的阿文,她和厲北衍的婚禮上,他忙前忙後,當時她還開玩笑,說是等着她和厲北衍的事情忙過了,也幫着他張羅,給他成個家。
當時阿文笑的有些腼腆,說了句,“那先謝謝夫人了。”
顧惜翻個身,喘了一口氣,捶了捶胸口。
這裏面像是有一塊石頭,堵着她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等着外邊開始亮天,這小出租屋裏又來了人。
顧惜聽見了外邊的開門聲,她翻了個身,面對着卧室的門口,聽見厲北衍的說話聲,“人送進去了麽。”
那人說了一聲:“送進去了。”
厲北衍沒說話,那人又說,“厲家的人現在都去了醫院,好在我們動作快,要不然就真的穿幫了。”
厲北衍隔了一會才開口,“讓那兩個人配合一點,畢竟傷口的地方差別比較大。”
那人說了句是,接着就沒有聲音了。
過了幾秒鐘,次卧的房門被打開,顧惜看着厲北衍走進來,他應該是抽了好幾支煙,才進來就一身的煙味。
顧惜坐起來,靠着床頭,“阿文睡了麽?”
厲北衍點點頭,“睡了。”
顧惜轉頭看了看外邊,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接下來,阿文這邊你有什麽打算。”
厲北衍脫了鞋,過來坐在顧惜旁邊,摟着她,“我想送他出國,試試看能不能裝義肢。”
顧惜點頭,“我也想和你說這個,阿文還年輕,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轉念她又問,“阿文狀态怎麽樣,我剛才沒怎麽敢看他。”
厲北衍嘆了口氣,“對着我的時候還可以,聽他們說,平時就是躺在那裏睡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和從前比較,肯定是不一樣了。”
顧惜朝着厲北衍懷裏膩了膩,“你爺爺那老家夥真的太狠了。”
後反勁感覺自己說的好像不太好,她支支吾吾的找補,“我的意思是,那老家夥,不是,那老頭子,不不不,就是你爺爺吧……”
她說不下去了,想了想,自己噗嗤一下笑出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還是不要解釋的好。”
厲北衍跟着笑了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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