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枇杷慶》2022.10.9
晉江文/孤枝殘葉
正文。
我殺了父母。
慶祝完以後，我主動去自首。
處決我的人，是我曾經最好的玩伴。
寧驚潭。
1
“為什麽殺他們？”
有些昏暗的小室裏，男人盯着面前面色灰如土色的女人，她的身上夾雜着幹涸的血跡。
她動作緩慢地伸出手，做了一個數字。
“十四。”
“我籌劃了，十四年。”
“寧驚潭，不要心軟。”
“執行你的正義吧。”
寧驚潭閉眼，他雙手抵着下巴，深沉道：“覃琵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覃琵琶嘴角勾出一抹令人膽寒的笑容：“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生活。“
“寧驚潭，別說廢話了，我可是殺了人，不應該處決死刑嗎？”
寧驚潭站起了身，他眼神冷淡：“覃琵琶，你的罪行，由我來處決。”
最後。
覃琵琶被寧驚潭親手處決而死。
寧驚潭一直不懂。
很奇怪。
為什麽覃琵琶死時，他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情緒，是喜悅，是解脫？
2
覃琵琶家中負債百萬，從她記事起，她印象中的父母是不正常的。
每次父親回家，面對上她那張充滿怒氣的臉，覃琵琶會很害怕。
她不敢直視自己的父親。
父親遇事不順，一回家就會将氣撒到她身上。
母親為了讨好父親，總是把她拿出來當擋箭牌。
母親卑劣，是個舔狗，在她的思想裏，只有嫁人才是最好的謀生路。
覃琵琶從小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學習并不優秀，做事情因為父親常年對她造成的惡劣行為，也變得不利索。
就算再怎麽努力，她也無法成功。
她注定是失敗者。
3
在初二，覃琵琶認識了寧驚潭。
“大家好，我的中文名叫寧驚潭，是從國外轉來的轉校生，在接下來的三年裏，能和你們好好相處！”
覃琵琶第一次見寧驚潭，講臺上的他明朗得像陽光一樣。
覃琵琶一人身處角落，那是陰暗的，無人在意的。
“寧驚潭同學…你…你就暫時坐覃琵琶旁邊的那個位置吧…下課後老師給你搬一個新的桌椅。”
全班只有覃琵琶身邊有一個空位，可很多人都離得她遠遠的。
她渾身散發出陰郁的厭世氣場，全班人都不喜歡她。
寧驚潭不在意，笑得爽朗：“好啊，沒問題。”
寧驚潭在大多數人的古怪注視下，坐上了覃琵琶身邊的位置。
前面的一個女生欲言又止：“寧驚潭，你還是……”
她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寧驚潭歪頭，跟覃琵琶打招呼：“新同桌，你好啊，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好好相處啊。”
“我叫寧驚潭，你叫什麽名字？”
太奇怪了。
覃琵琶沒有說話，這個新生，怎麽這麽自來熟。
覃琵琶寡淡道：“我不想認識你。”
她沒什麽好認識的，萬人唾棄，也不吉祥。
所有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倒黴，只有離開她後，才會過的好些。
從小到大，她都沒什麽朋友。
寧驚潭愣了會，他張口，前面的女生轉身對他說：“寧驚潭，她可是咱們班的大瘟疫，你可別跟她相處。”
“接觸她，會超級倒黴的！”
覃琵琶默默低頭，在筆記本上畫畫。
“我才不信。”
寧驚潭沒聽信女生說的話，女生撇嘴，他不聽，沒糾纏下去。
寧驚潭的嘴巴啦啦地說話：“同學，你怎麽一直低着頭呀，幹嘛不說話呢？”
“哦…我懂了…你肯定是害羞了！”
“你們這裏的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內向。”
“我好久沒回來了，你們這裏教室風格和國外的完全不一樣诶。”
“同學，你看我們都是同桌了，以後要好好相處……”
“你叫什……”
覃琵琶放下筆說：“你很煩啊，不要總叽叽喳喳的，你又跟我坐不到一起，反正下節課你就會被換座位…你在幹什麽？”
寧驚潭湊近她，覃琵琶的心倏然一提。
她幾乎沒有和其他男生近距離接觸過。
“覃…琵…琶……”
覃琵琶用手捂住寫在書上的名字，她警惕地瞪着寧驚潭。
寧驚潭笑道：“你叫覃琵琶啊…跟我家奶奶的枇杷樹一樣的同音…是吧是吧…？！”
覃琵琶冷嘲：“你中文說的還挺利索的。”
寧驚潭捂着臉，害羞道：“謝謝你誇我。”
覃琵琶：“我沒誇你。”
“好好上課，不要煩我。”
這節課下來，寧驚潭雖然沒有怎麽說話，可一整節課都盯着覃琵琶。
覃琵琶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心想，國外的家夥們都這麽喜歡盯着別人的嗎？
一男同學跑到後邊對寧驚潭說：“寧驚潭，班主任喊你。”
寧驚潭擡手：“知道了。”
寧驚潭離開了教室，覃琵琶低頭畫小卡通畫。
反正……
下節課寧驚潭就不會坐在這裏了，班主任寧驚潭坐到她身邊，也只是暫時的。
一年多，她的身邊都沒有坐人了。
4
快上課時，寧驚潭才進來，懷裏抱着書，他坐到覃琵琶身邊，将書全都放下。
覃琵琶驚疑：“你怎麽沒走？”
寧驚潭整理書本，對她笑：“你就這麽希望新同桌走呀？”
“我要是走了，你可不就孤苦伶仃了嗎？”
“我對你特別有興趣！放心啦！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在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傳到覃琵琶耳裏，卻有另外一種意思。
“你總會對我沒興趣的。”
覃琵琶不信。
過了一段時間，寧驚潭肯定會走，不想讓她同桌。
她這麽沒意思的一個家夥，怎麽可能會讓他感興趣。
肯定是新鮮感。
5
寧驚潭偷偷看認真寫練習冊的覃琵琶。
他想起在外面和班主任的聊天。
“寧驚潭，等會老師給你換個座位。”
寧驚潭不懂：“老師，為什麽啊，不用那麽麻煩的，我挺喜歡那個座位的，不用換。”
班主任說：“那位置不好，你的同桌是那家夥 ，對你來說會不太習慣。”
寧驚潭說：“不會啊，我體驗感挺好的，老師，為什麽她的身邊沒什麽人願意跟她說話啊？”
班主任說：“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班裏的同學經常和我反映，她看起來就像一個自閉症，不會跟其他人主動說話，別人問她事情，她也緘口不語。”
“她的情緒很容易引起身邊的人不适，老師就讓她坐到最後一排的角落，她也贊同。”
“我還是難得遇上這樣的學生…怎麽會是這種性格呢……”
寧驚潭沉默了會，說道：“老師，讓我來當她的同桌吧，我不會換位置的。”
面對寧驚潭認真的眼神，班主任不好強求，她說：“好，如果哪裏感到不舒服了，跟我說，老師幫你換位置。”
寧驚潭拿了書，對老師笑：“不會有那一天的。”
他回到教室裏，老師無奈搖頭。
這孩子自信啊。
不過，有人願意和覃琵琶說話，那也算是好事。
希望那孩子能改變一下覃琵琶。
6
中午放學，覃琵琶沒回家，教室裏就剩下她一個人。
趁着沒人的時候，覃琵琶拿出幹巴巴的面包，小口吃着。
胃部又傳來了一陣疼痛，她還是硬着把面包吃掉。
“咳…咳咳咳……”
還剩一小半，實在吃不下去，覃琵琶胃裏犯惡心。
“琵…琶……”
聽到這道聲音，覃琵琶手一抖，驚悚地看向門外。
寧驚潭雙手插兜過來，他撐着桌面問道：“你中午不回家吃飯？”
覃琵琶把面包藏起來，捂着嘴咳嗽了幾聲：“我…我回不回家…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跟我沒關系啦！”寧驚潭瞥了眼她後面，見她如此閃躲，把面包搶了過來，“搞什麽，你中午就吃面包？”
“什麽啊…還是過期的面包……”
“你中午幹嘛不回家吃飯，你家裏人不給你做飯？這麽舍得讓你吃過期面包？”
一提到家，覃琵琶跟應激了一樣：“回什麽家！有什麽好回的！”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激，她低聲卑微地說：“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時，她的聲線在抖，寧驚潭能發覺到她的害怕。
“覃琵琶。”寧驚潭把她過期的面包扔掉，拉住她的手，這一觸碰，他體會到覃琵琶的手抖了後又僵住。
他說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寧驚潭拉住她的手腕，跑向教室外面，兩人一路向下，覃琵琶跑的肚子更疼，她喘着粗氣道：“不要跑那麽快！寧驚潭！我沒力氣了……”
下一秒，她的身體被寧驚潭打橫抱起，覃琵琶尖叫地一聲啊，緊緊摟住寧驚潭的身體。
“你…幹什麽啊！”
這也太突然了！
寧驚潭沒感到什麽，他笑道：“怎麽能讓我的新同桌中午吃面包呢，今天我第一天來新學校，慶祝一下！”
他的速度加快，覃琵琶抱得更緊：“啊啊啊啊啊！”
一路狂奔到食堂，覃琵琶痛苦地捂着肚子。
寧驚潭選了座位，放下覃琵琶，覃琵琶撐着桌子，捂着疼痛的肚子，幽怨地盯着他。
“你肚子疼？”寧驚潭看出來了，“難道是那個？你們女生一月來一次的那個？”
“不是。”覃琵琶低頭。
寧驚潭繼續猜：“是胃病呀？”
“難怪，你連過期面包都吃呢，不會以前也是這樣的吧？”
覃琵琶沒說話，寧驚潭當她默認了。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別走啊，千萬別走！”
寧驚潭急忙忙地離開，覃琵琶扯了扯嘴角，她想走也走不了啊。
這麽疼，她哪有力氣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