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馬路上,霓虹燈閃爍着,發出溫馨的光芒。
“阿晟,下班了吧?曼曼在我這裏呢,你什麽時候到家?我跟曼曼都快做好飯了,就等你了。”
心情煩躁,下了班,在高速路上飙着車,曾真突然來電。接起,容晟忍着煩躁,語氣頗為平心靜氣:“媽,對不起。公司最近太忙,我加班呢,就不回家吃飯了。”頓了頓,“我也不知道忙到幾點,待會忙完,我就在公司這邊住下了。你跟曼曼,你們兩個吃飯吧。”
他是單親家庭,曾真拉扯他長大不容易,在容晟有錢後,知道曾真不喜熱鬧,所以特意給曾真在遠離市中心的一清幽小區內買了房子。小區內環境是真的不錯,只是有一點,那地方距離他的公司有點遠。有時候加班太晚,或者應酬太晚,他累的夠嗆,開車回家很不方便。為了方便,他便在公司附近又買了一個房,太累的時候,就直接在公司這邊住下。
聽容晟說不回家,曾真看一眼正在廚房裏系着圍裙炒菜的黎曼,語氣裏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好吧,那你忙吧。不過….”長嘆口氣,曾真語重心長,“阿晟,聽媽的話,跟花店那個女人斷了,別對不起曼曼。”
“我知道。”吐口氣,容晟疲憊一笑,“今天白天,已經斷了。”
屋子裏彌漫着飯香味,挂了電話,曾真臉上擠出一絲笑意,走進廚房:“啧啧,我們曼曼的手藝挺不錯的嘛,好香。”看看黎曼,曾真故作輕松,“阿晟他說今天工作忙,不回家了。那咱倆吃,這小子,沒口福喲。”
“嗯。”容晟不回家,黎曼有些失望,但是不想掃興,只得應和着點頭微笑。
跟曾真通完電話後,在高速上又飙了好一會的車,心情沒有轉好不說,反而越來越煩躁了,幹脆下了高速,回家。心情不好,很想喝酒。回到家,把車子停好,容晟去超市買了一打啤酒,提着啤酒回家,在家門口,卻看到了蘇清西,黎曼的發小,也是他高中時候的同學。
“找我什麽事?”看一眼蘇清西,容晟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利落的拿出鑰匙,開門,開了門,看都沒看蘇清西,只是輕輕道,“進來吧。”
蘇清西跟着容晟進門,剛踏進容晟家,突然一拳朝容晟臉上狠狠揮去。容晟沒料到蘇清西會打他,一個踉跄摔在了沙發上。
“容晟,白天,跟你一起出現在醫院的那個女人是誰?”
看蘇清西冷着一張臉質問他,容晟冷笑:“她是誰跟你有關系嗎?我有必要向你解釋嗎?”好像想到了什麽,下一秒,容晟略帶挑釁的微微一笑,“蘇清西,我跟黎曼很快就要訂婚了,到時候,記得來祝賀啊。”
“訂婚?你他媽的在外面亂搞,差點搞大了別人的肚子,還好意思跟黎曼訂婚?”氣急敗壞的看着容晟,蘇清西鄙夷的呸一口,“你他媽的就一白眼狼,想當初,你如喪家之犬落魄的時候,是誰陪在你身邊的?是黎曼,現在好了,你有幾個臭錢了,開始玩起女人來了?”
蘇清西一直看不起他,他知道。這不,竟用喪家之犬形容曾經的他。
鐵青着臉,容晟扶着沙發站起身:“對啊,我是曾有如喪家之犬的時候,不比你蘇大少家境顯赫,一直順風順水的,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只是可惜了,黎曼愛我,眼裏沒有你。”
看着蘇清西有些蒼白的臉,容晟扯下領帶扔在沙發上,“蘇醫生,黎曼就要跟我訂婚了,以後我們還會結婚,所以,我怎麽對她是我跟她的事情,不容外人插手。如果你覺得我照顧不好她,那你倒是在我們沒訂婚沒結婚前把她追到手好好捧着啊。”起身,容晟自顧自的上樓,“招呼不周,蘇醫生沒什麽事就走吧。”
“你他媽的會有報應的。”
從容晟家出門,走了不過幾步,遠遠的,在前面的路燈下,他竟看到了黎曼。她提着保溫飯盒,迎風站着,背脊挺直。路燈下,她瘦瘦小小的背影拉的老長。
此時,她好像是在等他。剛才,容晟家的門未關,想來,黎曼是聽到了什麽。
走到黎曼身邊,蘇清西停下腳步:“白天,我看到容晟跟一個女人去了我們醫院,挂的是婦科。我向同事打聽,說是去檢查有沒有懷孕。”
“那懷孕了嗎?”
“沒有。”
“那就好。”黎曼輕輕一笑,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重複着,“那就好。”轉身,黎曼開始往回走。
蘇清西追上她:“曼曼,你打算怎麽辦?”
黎曼扭頭看着蘇清西,微微一笑,可那笑比哭還難看:“蘇清西,我爸過幾天就回國了,然後,我跟容晟下周可能就會訂婚了,祝福我吧。”
“黎曼,容晟他背叛你了!”
黎曼這次沒有接話,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繼續往回走着。
畢竟愛了十年,放下談何容易。看着黎曼在風中瘦弱的背影,蘇清西追上她要送她回家,可是黎曼揮揮手,拒絕,她說,她想一個人靜靜的待會。
這邊是高檔住宅區,在這裏住的人,出門都是私家車代步的,所以很少有出租車經過這裏。出了小區門,黎曼直接朝公交站牌走去。在站牌前看看,有通往她家的公交,K57。K57途徑某個大學,學生多,車上難免很擠。等公交來了,黎曼上去的時候,車上已經人滿為患。
公交車上大部分都是學生,叽叽喳喳的,氣氛熱鬧而嘈雜,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上了公交車,黎曼只覺得後背湧起一股寒意,全身不自覺的在顫抖。到家,下了公交,黎曼全身癱軟無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眼淚就掉了下來。
擦擦眼淚,穿過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回到家,進了家門,黎曼便癱倒在了沙發上,看看剛放在桌子上,盛放着飯菜的保溫飯盒,黎曼突然一把抓起扔在了地上。菜和湯灑落一地,香味彌漫。
她覺得自己今晚真是犯賤,幹嘛要突然在吃過飯後來找容晟獻殷勤,送飯給他。本來是想要給他驚喜,驚喜卻成了驚悚。
屋子裏空蕩蕩的,空蕩的讓她壓抑,煩躁中,電話突然響起,是容晟打來的。
“曼曼,我媽媽剛才打來電話,說你陪她吃完飯後,過來給我送吃的了?你現在到哪裏了?我去接你。”
“我恐怕去不了了。”想到今早看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黎曼突然揉了揉膝蓋,“阿晟,我現在膝蓋疼的厲害,所以,真的恐怕沒法給你去送飯了,你自己做點吧。”頓了頓,黎曼又道,“我的膝蓋疼,想來這幾天可能會有雨。”
曾經為了救容晟,她出過一次車禍,膝蓋受傷,說不上太嚴重,但卻留下了後遺症,就是每次要下雨的時候,她的膝蓋就會疼,疼的厲害。這兩年,在國外學習,膝蓋處護理工作做得好,下雨天其實已經不疼了。
“那你好好休息,找個暖寶寶來暖下膝蓋。”
“嗯。”
要是放在以前,她說膝蓋疼,容晟會不管多晚都會來看她,會體貼的幫她灌熱水袋,敷暖寶寶。而現在,只是淡淡說句,好好休息。其實,她現在告訴他她膝蓋疼,并不是想要他來看她,而是道德綁架,告訴他,他這輩子欠她的,欠她很多。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到公司上班。”
“好。”
挂斷電話,黎曼打開電視,電視裏正放着王家衛的電影《花樣年華》,電影中,梁朝偉說:“我一開始只是想知道他們是怎麽開始的,後來我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扯扯毛毯蓋在身上,黎曼輕輕擦擦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來的眼淚。她也很想知道容晟跟那個盛夏是怎麽開始的?不過,追究怎麽開始的有意思嗎?除了黯然神傷。
電影悶悶的,而且之前看過好多遍了,看着電影,黎曼不知不覺中在沙發上睡了過去。她睡得并不好,早上醒來時,脖子疼的厲害,好像落枕了。捏捏脖子,看看時間,估摸着容晟就快來接她上班了,只得利落的換了身衣服,開始化妝。
剛化好妝,就聽到了敲門聲,開門就看到容晟穿戴的整整齊齊站在門口,正笑容滿面的看着她。
“早啊。”黎曼剛朝他招完呼,容晟卻突然遞上一個盒子,包裝精美而奢華,看一眼包裝上的LOGO,Patek Philippe,百達翡麗。
“幹嘛突然送我手表?”接過盒子,黎曼微微一笑,表情無邪的很,“我猜猜看,送我手表,是想告訴我以後做你的員工要守時?還是想告訴我,你把你餘生的時間都給了我?又或是…”黎曼聲音提高了些許,笑容卻更燦爛了,“又或者,你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單純的買禮物作為彌補?”
“不要想太多。”容晟看着手表盒子,“打開看看了,我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手表的款式比較适合你。”
“有心了。”黎曼拆開包裝,拿出手表戴在手腕,點頭,“嗯,是不錯。不過,我覺得,現在我最需要的是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