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跟齊皓已經分手了,可聽到他生病住院,黎晚晴的心還是一揪,有些心疼他。
齊雪沉默地開着車,黎晚晴坐在副駕駛上,她對齊雪的印象其實還不錯,她沒有那些跋扈女人的無理取鬧,倒是個看得開放得下的主兒。
“喜歡什麽音樂?自己放。”齊雪聲音很輕,染着淡淡的笑意。
“不了,說說話吧。”黎晚晴看得出齊雪一直在刻意壓抑着情緒,卻又故做輕松,她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齊雪對她的話有點意外,她以為黎晚晴是那種愛炫耀的女人,至少也該像雲莺那樣攻于心計。
可是她平靜得像清晨的海面,看不出一點漣漪,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齊雪這幾天在家閉門反思很久,她覺得雷紹骞跟她根本就不合适,一場單相思的戀愛,結束與否,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黎晚晴,你覺得我很可憐麽?”齊雪蒼白一笑,不過卻有種豁達和釋然,“沒錯,我确實不能接受雷紹骞不要我的事實,可我更不能忍受自己愚蠢到極點的一廂情願。”
黎晚晴微微颔首,“女人最該愛的人,是自己。”
齊雪贊同,“我看得很開,感情這事勉強不來,其實我還挺謝謝雷紹骞的果斷,如果他是個拖泥帶水的人,那才坑呢。”
黎晚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她覺得齊雪最後說的話,有些含沙射影。
正值下班高峰時間,黎晚晴和齊雪已經被堵車折磨了近兩個小時。
齊雪打開音響,一首小野麗莎的《玫瑰人生》,淡淡地在車廂裏萦繞。
“黎晚晴,其實我弟弟很愛你,真的。”齊雪眼神有些缥缈,“從下到大他都特別優秀,他是個很自律的男孩子,遇見你,是他人生的意外。”
黎晚晴安靜地笑笑,她不太确定齊雪口中的“意外”是好還是壞。
“他從來不喝酒,可是跟你分手之後,我才發現我弟弟其實有很多方面,我們都沒有注意過。”
齊雪有點哽咽,黎晚晴看得出來,他們這對姐弟感情很要好。
“他前幾天喝酒喝到胃出血,又一直不肯來醫院,拼命工作,像個機器人,我知道他是為了忘記你……”
黎晚晴搖了搖頭,“齊雪,齊皓只是不适應,會好的。”
齊雪看到了黎晚晴的平靜,她在心裏明白,弟弟跟這個女人,徹底完蛋了。
“但願吧……”齊雪有點心浮氣躁,為黎晚晴的不知好歹,為弟弟的用情至深。
趕到醫院時,齊皓剛剛結束了一天的輸液,黎晚晴能來看他,他很意外。
“齊皓。”黎晚晴沒有一點不适感,她落落大方地來到他面前,看到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關心道:“以後別那麽固執,先對自己好,才知道怎麽去愛人。”
齊皓看着黎晚晴,清潤的面龐上閃過各種欲語還休的情緒,他很想像以前那樣拉住她的手,問問她過得好不好。
可是……她的無名指上,已經不再是他的等待。
“要結婚了?恭喜。”齊皓告訴自己別去在意她的戒指,也努力想對她黎晚晴笑笑,告訴他,他很好。
可是,鑽石折射出的璀璨光芒,依然像利劍一樣,傷他很深。
黎晚晴柔柔一笑,“你的恭喜我留着了,祝你早日康複。”
齊雪已經悄悄離開病房,她不想看弟弟為一個女人活得這麽憔悴。
可是她自己又好到哪去了呢?她跟雷紹骞之間,不也是一場悲劇麽……
黎晚晴沒有待很久,像一個朋友那樣表達完關心和慰問後,她就告辭離開。
直到走進電梯裏,黎晚晴才将無名指上的裝飾戒指摘下,這是她上次跟慕歡兒逛夜市時買的,三元一個五元兩個,沒想到今兒還派上用場了。
不是她想故意騙齊皓,實在是齊皓的深情,她承受不起。用雷紹骞的話說,他的世界幹淨得讓肮髒的靈魂無地自容。
“齊皓,對不起了。”黎晚晴在心底默默地說。
剛走到醫院門口,一輛黑色的路虎越野,好巧不巧地停在她的面前。
黎晚晴腳步一頓,車窗玻璃也別搖下,露出雷紹骞那張狂傲不羁的側臉。
“上車。”雷紹骞一手把着方向盤,另只手的指間夾着根香煙,帶着一副深棕色的太陽鏡,狂野又霸氣。
黎晚晴淺淺一笑,打開車門就要坐到車後座的位置,雷紹骞不滿意地挑眉,“坐前面來。”
“坐前面,我怕你會分心。”黎晚晴一語雙關。
雷紹骞通過後視鏡看着她嬌俏的面容,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神裏,透着讓人心癢的靈動。
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車輛不少,雷紹骞的車不開走,後面的車就過不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排起了長隊,不少司機開始按喇叭。
雷紹骞絲毫不以為意,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做,他只要他的目的達成。
黎晚晴拗不過他的固執,不得已只好再次下車,順從他的意願坐在了副駕的位置。
“這才對。”雷紹骞滿意一笑,路虎終于被開走。
再次經過高架橋堵車路段,雷紹骞看着前面望不到頭的車隊,索性将車熄火,執起她的小手放出唇邊一吻,“來看齊皓怎麽不跟我說聲?”
黎晚晴神情一怔,“你怎麽知道?”
雷紹骞也沒打算瞞她,“魏楠告訴我的。”
黎晚晴沒有問他為什麽這麽确定她在這兒,因為S市的醫院很多,就算找同一個區的不同醫院,也要好幾天才能走全走完。
不過,黎晚晴覺得既然雷紹骞出馬,那一切問題都不算問題。
雷紹骞碰到她無名指上的堅硬,低頭一看,臉色很不好。
“齊皓對你還不死心呢?”雷紹骞粗魯地将她的戒指摘下,放在掌心裏一掂量,神情更陰鸷得吓人,“還弄個假的……”
擡手就要扔掉這枚戒指,黎晚晴趕緊雙手護住,“這是我的,不是他送的。”
雷紹骞陰測測地扭頭看着她,黎晚晴趕緊解釋,“我怕齊皓心裏放不下,所以才用了這麽一招。”
“嗯,那就好。”雷紹骞依然板着臉,不過微挑的唇角洩露了他愉悅的心情。
車子半個多小時才能動一小步,雷紹骞第一次覺得堵車也挺好的,前提是黎晚晴在她身旁。
他們兩個明明交往的時間不是很長,可卻有種老夫老妻的熟悉感。
她低頭研究着手機裏的珠寶設計電子稿,雷紹骞則目不轉睛地思考着他們的情路可以走多長,怎麽走才能更長……
日記本的內容,像個無聲無息的幽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現在你的思想意識裏,雷紹骞沒法解釋這種事,嘴上說不信,心裏又總想。
“你幹嘛抓我抓得這麽緊?”黎晚晴有點好笑地看着他,“全是車,我跑不了的。”
雷紹骞被她的玩笑打斷思緒,他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握住了她的手,而且越收越緊,黎晚晴白希的手背,已經印出道道紅痕。
他竟然這麽緊張,緊張到患得患失。
“以為你會突然消失,像科幻電影。”雷紹骞唇角微勾,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親和些,可笑容落在黎晚晴眼裏,除了僵硬,沒別的了。
“別笑了,吓人。”黎晚晴抿唇一笑,她以前怎麽會覺得雷紹骞那麽可惡呢!
倏然,雷紹骞的腦海裏閃而過個念頭,他很少有這麽草率的時候,可這次他卻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
“晚晴,給我生個孩子吧。”
這是雷紹骞能想到的唯一挽留住她的方法,他會娶她,他們遲早也會有孩子,可雷紹骞現在不想等了,一天一分一秒都不願意等!
黎晚晴驚呆了,她吃驚地看着雷紹骞,眼神裏全是懷疑,這個人真的是雷紹骞麽?
雷紹骞倚着方向盤側身而坐,面對着她的震驚模樣,他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認真。
“黎晚晴,我是認真的。”雷紹骞聲音低沉,“今天回去就開始造人。”
“理由呢?”黎晚晴震驚過後,反倒冷靜了不少,孩子……她也喜歡,可前世給人做代孕的痛苦陰影歷歷在目,她不想再經受一次骨肉分離。
而且,她的生命不會很長,命運的輪回遲早還會在她二十三歲時奪走她的生命,她不要讓寶寶面對沒有媽媽的世界。
“如果哪天你跟別的男人跑了,還有女兒陪我。”雷紹骞說這番話的表情認真的前所未有,可黎晚晴就是覺得他這一刻好可愛。
“女兒?你怎麽這麽肯定生的一定是女兒?”
“是兒子,塞回去重生。”
“……”黎晚晴一陣惡寒,別過頭不去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神經病。”
前方終于通車,雷紹骞也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做不到的!
別說一個女兒,兩個三個,他也都會有的……
黎晚晴不同意沒關系,他早就想好了讓她同意的方法,不管前世今生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到底有沒有,她現在落進了他的掌心裏,她的命運,就要他來定奪。
回到家後,黎晚晴急忙奔到書房開始繼續畫圖,離珠寶展示會的日期還有三天,她務必要抓緊。
而雷紹骞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地找套套,然後全部扔掉。
入夜,黎晚晴又累極睡在了書房裏,雷紹骞将她抱回主卧,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從枕頭下拿出一條項鏈,這是他跟黎晚晴第一次見面時,不愉快的見證。
可是此刻,他完全将它當成了幸運物和定情信物。他溫熱的掌心,輕撫過她平坦的小腹,眼神幽遠得如星空般深邃神秘。
雷紹骞本想抽煙,可考慮到身旁熟睡的女人,只好忍了,拿起酒杯剛送到嘴邊,又想到他準備要寶寶了,還是忍忍吧……
黎晚晴睡得很熟,小臉時不時磨蹭着他溫熱的手臂,像只慵懶的小貓十分依賴主人的懷抱。
雷紹骞輕輕地笑了,命運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如果按照黎晚晴的日記記載,就算他們現在不認識,未來她也會成為他的代孕媽媽。
“你欠我一個孩子……”雷紹骞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終于擁着她入睡。
同樣的夜晚,有的人可以安然入睡,一覺到天亮,有的人卻急得焦頭爛額,徹夜難眠。
“大夫,我要做流産手術。”黎初晨已經跑了第N家醫院了,不管是急診還是婦産科,她都被拒絕了。
被問其原因,醫生護士們都用沉默對待,黎初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之間她好像被所有人拒絕了?
“大夫,為什麽啊!為什麽不給我做?”黎初晨情緒有些失控,她将手裏捏着的化驗單,一股腦地甩在了大夫的臉上,“不說理由,信不信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