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獨自坐在書房,也不知坐了多久,自從送完她回來以後就一直坐在那裏,動蕩不得,沒有氣力,他知道自己的意志還是沒有敵過情感,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了。
曾經想過忘記,努力地去忘個一幹二淨,甚至當他一年前,從一個偶然在美國遇見她的朋友口中得知了她在美國,和他一起的消息以後,也曾一度強硬地逼迫自己對她死心,那個時候也對姍兒好了起來,也曾經放縱過自己,可是放縱過後也還是深不見底的空虛。
卻不料無意中又碰上了蘇芷萦,在一個拍賣會上,她那名字蘇芷萦和蘇致霖,讓他覺得他們似乎有點關系,一調查果真就是兄妹。腦海就那麽不争氣地再一次把她給翻了出來。
于是,他有意無意便經常觀察她公司的動向,能合作的就合作,明明都是小項目還親自過問,就怕遺漏掉什麽似的。
而更加熟絡了以後,聽到她哥哥要回國的消息,還是按耐不住的興奮,雖然不是十分肯定能見到她,但是還是一下便勾起了所有,重燃了對她的思念,他想也許她沒有回來的話,他可能都會到美國去找上一找了。
而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忘掉她,所以表現出淡漠用來僞裝自己,也為了宣洩自己心中對她的恨,只是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他騙不了自己,他可笑自己的心那麽小,就只住她。
所以,當他看到他們去孤兒院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的不夠了解她。他要羅晶晶去打聽她的事情,當他聽到她還沒結婚的時候,心就開始動搖了。
那晚她喝醉了,他照看了她一個晚上,腦子裏總是冒出來一些莫名的想法,他甚至還乘人之危偷偷吻了她,要不是抓住了她解開衣服的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會幹什麽,他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
所以,今天才會提出那種要求,他知道她拒絕不了。只是接下來,他該拿她怎麽辦呢?他一整晚都在思考,天亮之後他還是決定不改初衷。
奇怪的是,姍兒,一向都乖巧的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動不動就言語裏透露出逼婚的意思。
雖然這麽些年,他的媽媽經常在他們面前直白表達這層意思,可是他沒有松口,她也向來善解人意地主動承擔起那份壓力來,總是在他媽媽面前表現出是她不想那麽早結婚的想法,讓他沒有負擔。
可是最近,她變了,特別是今天晚上,哭着喊着要他給她一個交待,她說她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說來也是他負她,到底還是有些不落忍的,可是在姍兒樓下看到她的時候,可能是司機以為她到了地方要下車,車內亮着燈,所以他一眼便瞧見了,他更加憤怒了,要是她不負他的話,何至于要搭上另一個無辜的人,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
沒睡多久,曉鏡一大早又醒過來了,醒來後一想那事便又開始頭痛不已,後悔自己答應得太過輕松,然而自己好像沒有能力支撐得了.
即便只是精神上,如果真的要她親眼見到他們恩恩愛愛的樣子,或是那姍兒對她指手畫腳的一副女主人模樣吩咐,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對自己狠狠懲罰,他是消了那口氣,可自己能承受嗎?
這時,手機傳來一個簡訊,她打開一查,什麽都沒有,她突一皺的眉還沒徹底松開,又想起了什麽,翻出來昨天他的另一部,裏面真的有一條:天域27棟,來源是他的號碼。看來自己再不情願,也只能趕着鴨子上架了。
天域27棟,沒錯,她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幾下門,沒有任何反應,于是她掏出口袋裏的鑰匙,一轉那門就應聲而開了。裏面似乎很寂靜,沒有一點聲音,曉鏡喂了一句還是沒有回音,所以他是不在吧。
曉鏡站在大廳打量了一眼那房子,好大哦,好幹淨哦,直接告訴她,這樣的收拾應該出自一個女人的手。
這麽大的房子這麽豪華的裝修,是現在那些莺紅柳綠都巴不得上趕着的吧。所以,姍兒是為這個困擾的嗎?
所以金錢并不是那麽完美的東西,是可以帶走煩惱,卻不見得不會給你增添新的煩惱,就看你能不能掌控了。
可是這樣的困擾蘇致霖卻沒有給過她,蘇致霖同樣多金,也許比林帥宇還更加陽光帥氣,五官也更加柔美,身邊從不缺分外婀娜,身材玲珑有致的金發碧眼,卻只見他偶爾接觸從不深交,長久待在他身邊的也就只有她和蘇芷萦而已。
曉鏡心裏清楚這輩子就是要嫁給他了,只要,只要一旦有了他結婚的消息,只要先得到他已經幸福的消息,這是不是還是有一種不甘?
環顧四周,曉鏡一時無從下手,她不知道這樣在一個主人不在的家裏亂晃是不是不好,就在她想退出去的時候,只見一位阿姨走進門來,要不是曉鏡反應快,差點撞上。
那阿姨拎着一個購物袋,她一進門也不吃驚,倒是笑笑地對着曉鏡說道:“你是曉鏡吧,我是這家的阿姨,剛剛林總給我打過電話了,這個月就要辛苦你了,我正好放個假休息休息,最近身體也不是很好。”
她直接提着袋子直接進到後手邊的廚房,對着她招手:“你來。”曉鏡便跟了過去。
這個廚房也很大,立體開放式的,左邊一整排都是冰箱,就像一個整體櫃子,阿姨自顧自先打開,把塑料袋裏面的東西裝進去,曉鏡看到冰箱左邊的裏面是水和飲料牛奶什麽的,中間是蔬果,右邊的是主食,原來裏面都應有盡有,原來這個照顧他的女人是這位阿姨,曉鏡心裏微微笑了一下。
阿姨一邊收拾一邊說;“你別緊張,林總很好說話的,他平時在家的時間也少,你只要把衛生搞好就行了,他愛幹淨,吃東西也不挑,平時本來就很少在家吃,在家吃的時候也就只要平常的小菜就可以了,只是他偏愛清淡一些,你看着做就行了。”
曉鏡聽來聽去,沒有聽到她的名字。
只見阿姨收拾好了冰箱,就領着她走到樓梯邊,給她介紹說:“一樓的左半部分是一個客房和廳,你想住可以住,我在天氣不好的時候偶爾也會在這住下,曉鏡忙擺手,阿姨也不接話又帶着她上樓。
她拉着曉鏡指着說二樓你要重點打掃,書房卧室都在,林總在家的話一般都是在二樓,三樓和四樓,都是客房,平時沒有什麽人來,偶爾過年有些親戚來住過,我一周才去打掃一次,你不用天天打掃。”
接着她又領着曉鏡直進了他的卧室,他的床上還是淩亂的,昨晚他是在這睡的。阿姨說他的床單被褥每天要換,衛生間也天天要消毒,阿姨說的仔細。
可曉鏡卻出神地想起在那個遙遠的年紀,她也是這樣無意間就被帶進了他的家,他的房間,在那個夢裏經常出現的樓梯間裏。
那時候他瞧出了她的緊張還一聲聲叫着她傻媳婦,說她再醜也是要見公婆的,拉着她進門,她才知道,他們家裏根本沒有大人在,每次都是只有他倆,他還說就愛看她被逗的可愛的模樣。
現在這個房間不似以前,心情也差別天地,可是還是比預期得好,值得慶幸。房間裏都只看到一個男人的生活用品。
阿姨沒什麽要交待的了,只說換洗的東西都要放門口的幹洗店,還叮囑了她冰箱裏的東西沒了就要去超市裏買的話,然後給了她一張購物卡就走了。
曉鏡慢慢回過神來,便不緊不慢地收拾起來,阿姨不是說了嘛,他只有晚上才會偶爾回來。
忙了一天,終于把衛生都搞了一個遍,這才想起來還有衣服沒有送去洗,于是便取來一個簍子。
她拎着簍子出門向出口走去,她觀察到這個小區原來戶戶都是獨棟別墅,整一個大大的別墅區,高高立起的植被将人的視線擋在千裏之外,無法輕易窺視到裏面,只見氣派的大門不失威嚴,給人一種等級森嚴的感覺,都是有錢人啊,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感覺自己跟他永遠不在一個世界裏面。
雖然這些年也一直是養尊處優地過着,可是她知道自己骨子裏一直都是那個十年前的醜小鴨,而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格外在意自己的身份。
沒多久就到了他說的那家幹洗店了,“歡迎光臨。”門上的感應器大聲地向裏面報信。
老板是個年輕女孩,正利落地幹着手裏的針線活,聽見聲音立即擡起頭來,見有人進門,立馬笑臉盈盈地走上前來:“您好,請進。”
将她手裏的簍子趕緊接了過來問道:“這些都是要洗的嗎?”
“是的。”曉鏡答道。
“好的。”說着她把簍子裏的衣服趕緊揀出來,把簍子放在桌上,又趕緊倒上一杯水過來繼續說道:“以前沒見過你啊?你是剛搬來的嗎?”
“不是。”曉鏡趕緊回答道。
“好的,那請你報下房號,我這裏只要記賬就可以了。”她拿出了一本小本子,認真地在等着曉鏡的答案。
曉鏡忘記了門牌號,趕緊拿出手機來看一遍,才說出來,那女孩便說道:“哦,我知道,每天都是一位年紀大一點的阿姨送衣服過來的,怎麽今天換你拉?”
“那位阿姨休假一個月,所以,我……”沒等曉靜說完。
她搶着問道:“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啊?”很關心的樣子,經常打交道的關系。
“沒有,好像是……就想給她放假。”她努力想解釋清楚,可是越說越糊塗。她也想給他找一個介紹的稱謂,可是腦袋轉了一大圈也想不出來。
“那你們老板還真好。”她倒是一語點破。
老板,所以,他現在是她的老板嗎,她暗暗發笑,好滑稽的關系。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這的人都有錢,無所謂多請一個人的。”她繼續說道。
曉鏡剛想解釋解釋她只做這一個月,但是轉一想又怕被追根究底,想想就算了,就權當是她想的那樣吧。
曉鏡轉身想出門,卻又被她問住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曉鏡。”她回答道。
“你真漂亮,我還以為你是這裏的女主人,只是你的穿着不太像。”她确認了身份一下就熱絡了起來,沒顧忌地說話了。曉鏡笑笑不接話。
“我叫小芳,就是歌裏的小芳,家裏的人都沒文化,才取了這麽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她笑着說,然後想起了什麽接着說:“你等等啊。”
“這裏是前兩天的衣服,你帶回去嗎?”她從櫃子裏找出了幾個袋子給她。
“好的,謝謝。”她接過來。
她便拉着她的手送她出門:“你沒事的時候就來我這裏玩啊,我很少碰到同齡人,大多都是阿姨……”說着,她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忙止住了,曉鏡知道自己被人當成保姆讓人覺得可笑,卻也利落地答道:“好的,我會經常來你這裏的。”
“謝謝光臨。”伴着門上的似鹦鹉的聲音,她出了那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