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阿姨三個字簡直叫的脆生生的,雲佳墨看着她牙尖嘴利的樣子,不知道哪兒來勁兒,反駁了她一句。
“不,我要吃蘋果。”
說完還搶了她手裏的蘋果,一口咬了下去,嘎嘣脆,水花四濺。
穆柒柒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吃了自己的“口水”。
“雲、雲阿姨,回血了。”
雲佳墨半含着一口蘋果,慢悠悠的看了一眼拿着蘋果的那只手,只見針管兒蹭的一下立了起來,然後葡萄糖和着血液瞬間如泉湧。
小沒見識的穆柒柒臉刷的一下就被吓白了,還好碰巧進來的護士淡定,罵罵咧咧的拿着托盤走過來,一邊兒抱怨她沒事兒亂動,一邊兒可惜昨晚才換的床單又弄髒了。
這時包裏傳來震動聲,有短信進來了。
雲佳墨下意識的去摸包,包還沒摸到,突然想起,“罪魁禍首”還不知道在那裏逍遙,悻悻然的又收了回來。
只見小沒見識的淡定的從荷包裏掏出手機,劃開屏幕。
【她醒了嗎?】
穆柒柒警惕的瞧了“她”一眼,然後又想起剛才的“血案”,打了個冷顫,這才回過頭,熟練的用單手敲了兩個字。
【沒死】
發送成功,按了個靜音重新塞進包裏。
想想現在做的事,她都感覺到羞恥,要不是她那個作死表哥,屢次用早戀來威脅她,她至于三番五次擠出和林然約會的寶貴時間,跑來照顧一個阿姨嗎?而且還是個居心叵測的阿姨。
錦繡園
陸澤良昨晚從醫院回來就一直盯着主卧的門發呆。
一旁的垃圾桶,丢滿了長長短短的煙頭。
身上原本濕透的西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體溫烘幹了,偶有一些浮萍沾在上面,看起來皺巴巴的。
管家已經第三次上樓叫他吃早餐了,要不是他因為酸澀偶爾眨一下眼睛,她都要懷疑,站在門前的是不是一具雕塑。
說來也奇怪,誰家主人放着好好的主卧不住,非要鎖死了門,每天住在次卧,沒事兒還愛站在門口發呆。
“叮咚~”
簡約的短信鈴聲打破了寂靜。
陸澤良緩了小半分鐘才反應過來,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手機上不怎麽客氣的顯示着兩個字。
【沒死】
他又盯着手機看了十分鐘,确認不會再有短信進來了,才施施然的收回手機,伸手還想要再摸根煙,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突然他勾起唇,自嘲的笑了一聲,這讓平日裏見慣了他溫文爾雅樣子的管家竟然有些心疼的感覺。
沒死兩字,還真算是客氣的,整個家裏,但凡是認識她的,或是知道他和她過去的,誰不希望她這輩子最好是不得好死。
哦,不對,除了他自己。
這幾年他本來是過得不得好死,現在到好,她回來了,本以為會繼續不得好死,沒想到卻是快精分了。
雲佳墨就這麽和小沒見識的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十多分鐘。
最後是穆柒柒成功的敗下陣來,轉身出了病房。
小沒見識的一走,病房瞬間安靜了。
雲佳墨這才有空,讓腦子回轉了一下昨晚宴會發生的一切。
佳妮,佳妮……
他叫這兩個字,簡直比唐僧念緊箍咒還有用,頭痛的要命。
果真在最危險的時候,他還是放不下她,那是不是就是說,這條深淵,該是要越走越深了。
————
腦子還沒清醒幾分鐘,穆柒柒便推開病房,又回來了。
只不過這次她手裏多了個衣服袋子。
白藍款式的校服,青春洋溢的走到她面前,穆柒柒把手裏的袋子順勢遞到她床上。
“喏,雲阿姨,換上吧,血也不崩了,該出院了。”
“哦,對了,醫藥費我已經用醫保卡幫你刷了。”
雲佳墨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下衣服袋子上的logo。
那個牌子她記得,主打休閑裝,價格還有點兒小貴。
穆柒柒看出了她的疑慮,也是,擱誰,誰都疑慮,這些東西都是她那個作死表哥給她的,真是的,從小就教她撒謊,算了,為了林然,忍了。
穆柒柒清了清嗓子。
“別給我客氣,托你的福,我是個富二代。”
雲佳墨微微擡眸。
“穆二柒,什麽叫托我的福?”
穆柒柒嗖的一下抿緊嘴巴,該死,差點兒說漏了。
“我,我是說你托我的福,等等,雲阿姨,你剛才叫我什麽?二!”
雲佳墨上下掃了一眼面前這只跳腳蝦,然後開口。
“不是你給我說的嗎?穆,然後兩個柒,那要不然,我叫你穆十四?穆四十九?”
“你……”
雲佳墨噗嗤笑出了聲。
“四十九,手機借我一下呗。”
雖然這個丫頭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就算她真的是個富二代,社保卡裏再多錢,可既然她都叫她阿姨了,自個兒作為長輩,總不能老是占晚輩便宜吧。
雲佳墨剛拿到她的手機,本機號碼才看了不過十秒,一個陌生電話就進來了。
穆柒柒看了一眼那爛熟于心的十一位數字,一把搶過手機,眼裏閃過一絲嬌羞。
“喂,嗯,啊,好!”
“雲阿姨,我先走啦,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說完,穆柒柒以光速,沖出了病房。
這下真的是徹底安靜了。
護士例行查房,幫她取下的針管,随□□待了幾句溺水注意事項。
等護士出門,雲佳墨從袋子裏拿出衣服,是一套簡單的T恤牛仔褲。
雲佳墨換好衣服,在病房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自己包,想着可能在唐甜手機。
也就沒有多想,走出了病房,剛過醫院服務臺。
“喂,這位女士,稍等一下!”
雲佳墨聞聲停下腳步,順着聲音回頭,指了指自己。
小護士點點頭。
“女士,這是您的包,是昨晚一起送你來的那位美女留在前臺的。”
唐甜?
雲佳墨看了一眼,确實是自己的包,昨晚難道不是陸澤良送自己來的?
雲佳墨略表疑惑的看了一眼小護士。
“昨晚,是一個女的送我來的?”
小護士笑了笑,點點頭,過了幾秒又搖搖頭。
“準确的說昨晚是一男一女送你來的,我還記得那男的把你抱到病床上的時候,手都在抖,從你推進急診室啊,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可是你出來以後他就走了,哎,也不知道為什麽。”
小護士剛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擡起頭看向她。
“女士,該不會你們情侶吵架吧,然後你想不開跳河啦?有這麽好的男朋友,怎麽會想不開呢,你沒看到昨晚他擔心你的那樣,若真是吵架,你也改原諒他了。”
真的是情侶就好了,那時候她肯定舍不得跟他吵,更不可能跳河。
“可能是我太重了,壓的他手抖吧。”
說完,不等小護士反應過來,雲佳墨已經慌不擇路的走出醫院。
該是什麽心情呢?
就像一只水晶鞋放在自己面前,她削了足,剃了骨,還得在傷口撒一把止血粉。
痛的刺骨,她卻還心甘情願的跳着舞。
雲佳墨摸出手機,點開支付寶,憑借着自己超強的記憶,把衣服還有醫藥費一并轉給了穆柒柒。
雲佳墨一連幾天都沒有再去找陸澤良,可能是水晶鞋太痛了吧。
就在那件事過去的第五天,她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告訴她,若是在明天之內再還不上那一百萬的高利貸,楊琴就要死了。
楊琴是她媽。
挂斷電話沒好一會,就收到了號碼發來的一個短視頻。
“墨墨,快救救媽,救救媽。”
視頻裏面的女人,被綁在一個椅子上面,像個瘋子一樣,披散着頭發,蓬頭垢面,嘴裏不斷重複着這一句話,好像多說幾遍,就能多個千八百萬似的。
據說,當初楊琴懷上雙胞胎的時候,就染上了賭博這一惡習。
然後娃一出生,她和雲豪便來了個抓阄,一人分了一個。
視頻絲毫沒有激起她內心一點波瀾,雲佳墨淡定的關掉手機,撥了個110。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小池鎮就那麽大點兒,楊琴欠的一百萬已經是巨的不能再巨的巨款了。
她算準了那些人,明天定會傾巢出動。
到時候正好一鍋端,為小池鎮人民謀點兒福利。
至于楊琴,或許牢裏才是最适合她的吧,關個十年八年的不嫌多,最好是判個無期,省的兩人還要互相傷害大半輩子。
第二天,她當然沒有去小池鎮,不過楊琴也沒有死
因為吃午飯的時候,正好趕上地方臺新聞現場直播,“經市民舉報,小池鎮賭博窩點一鍋端”。
主持人一邊看着新聞稿,一邊洋洋灑灑的贊頌着人民警察的豐功偉績。
雲佳墨這頓飯吃的很沒胃口,直到視頻裏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即便是賭博窩點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吃瓜群衆,攝像頭晃動的要命,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陸澤良。
雲佳墨扒飯的動作驀然靜止。
他為什麽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