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佳墨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抽了,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還跟着她走了那麽一大截路。
然而走了這麽一大截,天都黑了,手機還躺屍在哪兒,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陸澤良,就不擔心自己的“媳婦兒”走丢了嗎?雖然本來就丢了。
華燈初上。
視線越來越清晰,直到發現街邊24小時門店坐在收銀臺前眼熟的摳腳大媽,雲佳墨才發現了事态的不對。
雲佳墨看向一旁依舊悲傷在線的唐彩雲,顫抖着開口:“阿,阿姨,不孝子不會是住錦繡園吧。”
唐彩雲點點頭。
雲佳墨頓覺後背涼飕飕的。
“那,那個阿姨,我剛才自習斟酌了一下,既然他能做到對您不孝,這說不定有暴力傾向啊,您想啊,我們兩個弱女子,要是被打了還好說,要是他氣急敗壞殺人滅口,那我們不是丢大了。”
雲佳墨順了一口氣。
“所以,我還是帶你去報警吧。”對,就報警,沒碰到陸澤良還好說,要是碰到了,到時候又扯出什麽幺蛾子,那可就不好了。
雲佳墨自認為自己說的很在理,然鵝。
“那可不行,家務事,家裏解決,哪兒用得着找警察啊,再說啦,我家兒砸,不打人,那什麽,網上說的,忠犬型。”
下午穆柒柒才教唐彩雲的,唐彩雲立馬就現學現用了。
一陣涼風吹過,雲佳墨打了一個哆嗦,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阿姨,犬是會咬人的,更危險。”
“我家犬,不咬人,不咬人。”唐彩雲眯眯笑。
自己挖的坑兒自個兒填吧,雲佳墨硬着頭皮小碎步小碎步的跟着唐彩雲走。
忐忑不安中,唐彩雲手機響了。
“喂,啊?你說啥?好的,我知道了。”
唐彩雲挂掉電話,尴尬的看向一臉萌幣的雲佳墨。
“姑娘,我覺得你說的也對,犬也是要咬人的。”
主要是今天“犬”正好不在家。
雲佳墨把唐彩雲送上出租車,回到錦繡園。
屋裏安靜的很,雲佳墨打開門,果然沒人,就連管家也不在,空蕩蕩的大屋子,竟然讓她生出一種憐惜感。
雲佳墨打開燈,說實話,整個大屋子她還沒有正真意義上的上下打量過呢!
畢竟前幾次都不是她一個人在屋子裏,哪兒好意思随便亂逛呢。
脫掉高跟鞋,換了一身舒舒服服的家居服。
說實話,那麽大個屋子,家具卻少的可憐,一樓沒一會兒就晃蕩完了,不過最讓她好奇的是二樓的主卧。
明明是她一個人,她還是做賊心虛的關了客廳的燈,然後蹑手蹑腳的爬上了二樓。
不出意外,果然上了鎖,雲佳墨不甘心的學着電視劇裏那樣,拔了根發夾,對着鎖眼兒掏啊掏啊,掏啊掏。
十分鐘過後。
“吧唧!”
發夾成功的斷在裏面了。
雲佳墨悻悻然的望着手裏的半根發夾,那表情,簡直是凄凄慘慘戚戚。
“誰能告訴我,房間裏面到底是什麽呀!急死人啦!”
“你想知道?”
“媽呀!鬼啊!嘭~嘶!”
一樓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吓得雲佳墨驚呼一聲,驚呼一聲就算了,還好死不死的撞到了一旁的欄杆。
雲佳墨輕揉着額頭,縮在一旁龇牙咧嘴的看向一樓玄關處的罪魁禍首。
果然是她掏的太專心了,陸澤良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着她披頭散發,不顧形象的跌坐在一旁,陸澤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他踏上二樓,居高臨下的看着縮在哪兒有些害怕的雲佳墨,随即,頓下身,湊到她面前。
“你想進去?”
說話間,用手指了指主卧的方向。
雲佳墨可憐巴巴的點點頭。
陸澤良破天荒的伸出手給了一記夠她回味一陣子的摸頭殺,眼神裏說不出的溫柔。
“想進去,我有鑰匙的,犯不着用頭去撞。”
雲佳墨:“……”你那只眼睛看到用頭去撞了啊!再說了,自個兒又不是傻的,明明是很認真的用發夾再掏!
陸澤良果然去拿鑰匙了,雲佳墨喜滋滋的跟在他身後,看來這一撞不是白挨的。
雲佳墨從來沒有覺得一把鑰匙都那麽好看,眼睛裏散發出光彩。
鑰匙距離鎖眼還有五厘米啦!
鑰匙距離鎖眼僅有三厘米啦!
鑰匙已經碰到鎖眼啦!!
一秒中,兩秒鐘,三秒鐘……
鑰匙就要進去啦!
“咔!”
“咔,咔,咔……”
陸澤良的手突然頓住,雲佳墨心裏一咯噔,不會是後悔了吧。
悔是真的悔了,只不過是悔不當初。
“裏面可能有東西卡住了。”
聽完陸澤良的話,雲佳墨幽怨的眼神望着手裏的半根發夾,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下一秒,立馬把“作案工具”丢掉。
“那個,那既然,卡住了,那就再說吧。”
陸澤良平靜的收回鑰匙,嗯了一聲,然後側頭看着她,關切的問到。
“頭還疼不疼?門是實木的。”
竟然因為自己的原因,好奇心得不到滿足,雲佳墨眼淚花花都快包不住了。
“疼~”
陸澤良又破天荒的用夠她回味一輩子的力道呼呼。
最後仔細的幫她捋好額間的碎發,才拉着她站起了身。
恩愛的小動作,好不羨煞旁人,其實最羨煞的不是旁人,而是她這個當事人。
“阿澤,今天你去哪兒了?”
雲佳墨想着他對自己破天荒了兩次,那她幹脆也破天荒一次,給他加個親昵的阿,這個阿字,巧妙的緩解了本來質問的語氣。
正在解扣子的陸澤良懷疑自己是出現幻聽了,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能再聽到她喚“阿澤”兩個字。
竟然緊張到把本來解開的扣子,又給扣上了。
“阿澤,不想說嗎?”
雲佳墨歪着腦袋問道。
解開的扣子又扣上一顆。
雲佳墨看出了他的手足無措,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手足無措。
但作為感謝他的第二個的破天荒,雲佳墨蹭的跳下床,連鞋都忘了穿,走到他面前。
“阿澤,我幫你吧。”
沒等他回答,她已經主動伸出手給她解扣子了。
她記得高中的時候,陸澤良的身高就已經有一米七幾了,現在起碼一米八以上了吧。
雲佳墨盡力踮着小短腿兒。
除了第一晚,雲佳墨還沒有靠他那麽近過,近的,她都準備說要不要假裝摔一跤,正好撲到他懷裏。
然而,就在她奮力的解開第一顆扣子的時候,陸澤良眉頭微蹙,語氣甚是疑惑。
“你~變矮呢?”
雲佳墨就像被識破奸計的小醜,慌亂中,又把扣子給他扣上了,畢竟她是真的比雲佳妮矮。
一場兵荒馬亂的解扣子扣扣子,終于結束了。
陸澤良換上家居服,坐到雲佳墨身邊。
眼神有意無意中又落到了她手臂的傷疤上,擡起手,指尖輕輕的落在上面。
雲佳妮忽然去觸電一般,慌忙躲開。
那道傷疤比雲佳妮的皮膚要白一些,看起來有些淡了,想必留在她手臂上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陸澤良想到近幾年雲氏的狀況,看來她這幾年在國外,是真的過得不太好。
那個女孩兒不愛美,雲佳墨也不想手臂上有道不好看的疤,可那晚手臂上的口子被玻璃劃的歪歪斜斜,後面又因為處理不當,傷口縫合的有些醜,現在看來是去不掉了。
“手臂上怎麽回事兒?”
陸澤良想不到什麽切入話題的方法,幹脆直接開口問了。
雲佳墨聽到這話,眉眼簡頓時有些慌亂,她盯着傷疤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組織好回答他的語言。
陸澤良等了半響,沒有等到雲佳墨的回答,便側頭,又去看了她一眼。
接觸到他的目光,雲佳墨趕緊收好自己的情緒,咧開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解釋。
“剛才想事情去了,哦,你說這個傷疤啊,你猜?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刀,呵呵,呵呵。”
雲佳墨喜滋滋的自言自語了一大堆,說完,卻見陸澤良眉頭皺的更深,遭了,這才恍然想起,雲佳妮可是大小姐,哪能像她一個市井小民一樣油腔滑調的,雲佳墨又趕緊換了種語氣開口。
“就是前幾年不小心劃到的,國外的醫療水平,沒國內好,所以縫的有些醜。”
陸澤良還是不說話的盯着她。
雲佳墨被盯的虛汗直滿,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傾,沒敢再看他眼睛,顫顫巍巍的抖出兩個字。
“幹~嘛?”
陸澤良覺得自己真該去看腦科醫生了,他竟然會覺得世界上有兩個雲佳妮,一個總是做些他無法原諒的事,而另一個卻總是讓他心有不甘,放不下。
就好像這個人做了多麽不可原諒的事情,都可以因為另一個人的一件事情,一個稱呼,甚至一個笑容,而原諒。
明明只有一個雲佳妮,所以陸澤良把這一切思想歸結于,腦抽了,對,一定是腦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