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 龍腦,與情書
克麗特把那條蛇趕走之後,阿伽門農終于結束那場冗長的讨論,姍姍來遲回到寝宮。
她還沒有睡,被忽如其來的蛇和春夢鬧得不得安寧,煩躁地在軟床上翻來覆去。
“我聽侍女說,晚上有條蛇闖到寝宮?”阿伽門農脫下長袍,赤裸着健壯的上身躺到她身旁,摟住她的腰,帶着溫熱的吐息親昵湊到她肩頭:“現在怎麽樣?”
“沒什麽事。”她溫馴躺在他的懷中:“我把它趕跑了。”
“我真擔心。”他在她耳邊絮絮說着:“如果我走了,再遇到這種情況會沒有人保護你。”
聽到他的話,克麗特愣了愣。
不管在她前世還是今生的記憶裏,他好像就從來沒有保護過她。
所有危險的事情,她自己有能力解決,根本不需要這個所謂“丈夫”的存在。
……反倒不少災禍都由他帶來。
她早聽習慣他虛僞的甜言蜜語,這次卻沒有回答,而是垂下頭,裝作已經沉入甜美的夢境。
身後的男人總算消停,粗壯的手臂緊緊摟着她的腰,埋在她頸間沉沉入睡。
她這時候才睜開眼,使力掰開男人的胳膊,從床上撐起來,用一種極其陰郁的眼神,掃過他酣睡的面龐,腦海裏各式各樣的惡毒幻想如潮水洶湧而來,不斷膨脹。
用枕頭把他扼死,或者用鸩酒把他毒死都太便宜他了。
得用一種野蠻又優美的方式,把他獻祭給冥王。
早晨陽光照在她裸露的脊背上,克麗特惺忪睜開眼,發現阿伽門農已經離開了。
她可不想一大早就見到他那張敗壞心情的臉。
她從床上懶洋洋起身,喚侍女進來。維卡諾如往常一樣托着飄滿玫瑰的金缽,謹小慎微地垂頭進門,侍候她洗漱。
“維卡諾。”克麗特漫不經心擡頭望一眼為她打扮的侍女:“為了嘉獎你昨夜的忠誠,我還是會賞賜你金幣。”
維卡諾搖頭以表示拒絕,從妝奁挑出一串鮮紅的龍腦石項鏈,垂頭戴在她纖細白皙的脖子上。
克麗特打了個呵欠:“不允許你拒絕我,明白嗎?”
——不知道為什麽,主人每次說出這種命令式的話語,都能在她的身體裏激起一種甘美的、令人耽溺的濃厚渴望。
死死盯着她纖白頸間如鮮血沁出的項鏈,維卡諾的心髒猛地劇烈跳動,像快要沖破胸口。
她緩緩呼吸,壓住這不受控的悸動,微微掀起眼簾,望了一眼被虛虛攬在她懷裏的女人。
王後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用手理了理臉側的烏發,碧色的眼眸直勾勾鎖住她,嚴厲道:
“你只能服從我的命令,不許提出任何異議。”
維卡諾深深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身體不由自主的可怕反應,迎着女人強硬的目光,慢慢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克麗特彎了彎唇角,輕笑一聲:“我就喜歡你這樣乖巧聽話的。”
她的語氣像對待一只忠誠的寵物,但維卡諾絲毫不介意,反而更想服膺于她飄溢玫瑰香氣的裙擺之下,提劍沖向所有可能傷害她的人,只為她随口施舍的一句“喜歡”。
她屏住呼吸,為主人梳妝打扮後,端着水缽走了出去。
倒完水後,維卡諾拐過一條邊廊,在月桂樹掩映的長道上撞見了一位熟人。
是埃吉斯最親密的心腹,叫艾德蒙。
他匆匆與她擦肩而過,在一個不起眼的瞬間往她懷裏塞了一封信,極力小聲道:“請您交給王後,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維卡諾頓了頓,将信收到衣兜,默不作聲地走過邊廊。
等到王後的寝殿,她才把那封信拿出來,緊緊攥在手心,靜悄悄走了進去。
她美豔的女主人正伏在榻上看書,手掌握着一只光滑的蘋果,每呈開一面莎草紙,她就清脆地咬下一口果肉。
榻邊侍女給她扇風,羽扇婆娑的影子落在她身上,頂端的羽毛尖不住在她優美綿延的身軀撩動,像一只手在縱情地撫摸。
維卡諾低下頭把信放到她手邊,不再敢注視她,怕再惹起那股熾熱瘋狂的淫欲。
克麗特拆開信,不出意料,裏面寫滿了埃吉斯想要和她見面的強烈懇求,還有一些熱烈似火的情話。
不過還得再晾他幾天。
她是耐心又娴熟的獵手,有的是時間消耗,等待獵物饑不擇食落網。
維卡諾站在一旁,失落看着克麗特疊好信紙,藏到書卷裏,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
她該期盼主人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不,她什麽都不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