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 音樂,與教導
綿雨不絕的冬春終于過去,夏日已至,王宮後山的原野上除開青果累累的葡萄園,還綴滿了開得爛漫的金合歡與夾竹桃,迎風而動。
午後,得閑的克麗特沿着牧人開墾的小路往山頂走去,和她最近寵愛的伊安。兩人穿過枞樹葉間落下的斑駁光影,一直到毫無遮蔽、明亮而空曠的山頂——此處,可以放眼阿爾戈斯的群山與大海。
她卧在蘋果樹下的沉沉繁花中,聽他撥動琴弦。音樂最适宜的地方并非華麗的王宮,而是在水澤山野之間,潘神所在之處,一切生靈的魂魄都在随琴弦共顫,在寂靜中流動。
她第一次有些後悔,以前在斯巴達沒有好好學會裏拉琴或者蘆笛,不能領悟藝術的奧妙。
“教我裏拉琴吧,伊安。”她在青蘋果澀甜的清香中起來,走到他身邊的草叢坐下:“應該不會太難?”
“基本指法很容易,您沒有學過嗎?”他把琴遞給她,騰出來的手拈下她發絲間沾到的花葉,是小巧潔白的茉莉花蕾。
他鬼使神差将花貼近鼻間輕嗅,茉莉的甜美似乎也沾上了些微她的氣息。
“我沒有想過要成為音樂家。”她搖搖頭:“比起藝術,我以前對戰争和歷史更感興趣。”
“這些事物也蘊藏了無窮的智慧,但音樂會比它們更接近心靈與神明,它更像沒有形體的靈魂。”他說:“據說星辰在天頂運動時,也會發出美妙的樂聲*。”
“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她抱琴端坐,偏首對他微笑:“所以教會我吧,哪怕是一些簡單的曲子也好。”
真奇怪,作為年長者的她第一次變成他的學生,被他引導。
她教會他什麽是妒忌,什麽是愛與仇恨,權力與血,也教會他什麽是情欲——而現在,是他在教她裏拉琴。
不過她似乎沒有任何藝術天分,在他細致的指點下,她磕磕絆絆彈了一小段,沒有一刻在調上。
她嘆息一聲:“和你演奏的真是天差地別,或許我不再年輕了,已經不具備藝術的悟性。”
“沒關系,不同年齡的人彈琴是不同的風格。”他伸出手臂繞過她的腰,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的指尖上,力度很輕,仿佛捏住的不是她,而是雙翅合攏的蝴蝶。“我帶着您彈,可以感受一下。”
她被他攬抱在懷,置身于野薄荷與松香的芬芳間,手指随他擺動的節奏撚過琴弦。
此時,琴音不再像她彈的那樣跳躍,綿綿從指下飄浮而出,推往遙遠的海洋,又如同轉瞬即逝的蜃景,隐沒在熾熱的陽光下。
他垂眼,看她專心致志的神情,以及濃密下斂的長睫。金燦燦的日光将她側顏勾勒得纖毫畢現,令他心亂如麻。
曲終,她正好轉頭,看向他情緒複雜的眼眸:“怎麽了?走神了嗎?”
“是。”他承認:“我在想您。”
不管從前亦或是現在,無論愛恨,他無時無刻不在想。
她揚唇一笑,仰起頭吻過來,濕潤、柔軟的紅唇覆上他,柔滑如蜜的滋味。他啓唇,含住她的唇瓣,舌尖探入她的唇齒輕舐,在花香與輕風間與她接了一個綿長而輕柔的吻。
她被他的溫柔勾得情動,喘着氣将他壓倒在花叢,細膩卷長的秀發和着豔陽鋪灑在他臉上。他恍然片刻,回神時衣袍已經被她解開,鎖骨傳來她舌尖軟滑的觸感。
傳聞中神明常在野外交歡,但他們是人,無法維持皮膚的潔淨。
他撫摸她的長發:“我們回去嗎,女王?”
她趴伏在他胸口,擡眼望向他,松動的衣襟間,白膩綿軟的豐乳緊緊壓着他赤裸精壯的胸膛,像兩團可口的乳酪。
上面還餘留着,他昨夜留下的淡粉吻痕。
“不要羞怯,伊安,不會有人來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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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觀點來自推崇數學、音樂的畢達哥拉斯學派
來一場四手聯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