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17 章

水靖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起吧。”

賈赦聞言立刻走到左首第一張官帽椅處坐下,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文東延不在,他總算坐到了這張椅子上。

上面人沒有發話就自己坐下,林如海不知是該腹诽賈赦沒有規矩還是該佩服他的膽量。不過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敢學,只得低着頭,有些拘謹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睜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東延和林如海是同窗,當年一個狀元一個探花,才貌雙全,又都二十歲左右,據說游街的時候大姑娘小媳婦向他們扔的荷包鮮花堆的滿街都是。

林如海年輕的時候水靖沒有見過,不過按照探花都選最年輕貌美的習俗,林如海當年應該長得比文東延好才是。只是看他們如今的相貌,說林如海是文東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過太上皇那蠢貨從以前眼神就不好,總是分不清好壞,誤以為林如海比文東延長得好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幾位主考官從參加殿試的考生□□同選出來的,但這三人的名次卻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後,下面的人又不敢對皇帝說“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醜”這種話。

水靖有些後悔。如果他那時在京城就好了,別人不敢說,他卻是敢的。這麽一正該笑話太上皇眼瞎的場合,他怎麽就錯過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悶了,于是在心裏将太上皇狠狠鄙視了一番,等心情舒暢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見他仍站在那裏,不由納悶道:“你怎麽還站着?本王叫你來又不是讓你來罰站的。”

水靖說這話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他身邊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賜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兒。當然,他也容許他們在某些方面沒大沒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這種墨守陳規的老實人,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林如海聽到這話卻以為水靖是在給他下馬威,心裏不由的更加緊張起來,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邊椅子。

林如海坐下後,三個清秀小厮魚貫而入,一一為他們奉上茶水,又躬身離開。

賈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顧燙嘴。他現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濃茶來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來的好戲。

林如海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對芳香四溢的茶水一點興趣也沒有。

水靖端着茶盞,輕輕吹了吹茶碗裏的茶葉,抿了一口,悠悠問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為何找你來嗎?”

林如海道:“臣愚鈍,還請王爺示下。”

水靖不緊不慢的用茶碗蓋撥動茶葉,緩聲道:“前幾日有個住在城郊的農戶進城喊冤,說有人拿着假文書要侵占他家的良田與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卻被趕了出來,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會出手管上一管,更何況是嫉惡如仇的瑞親王?

他忙說道:“王爺請放心,臣這就去把事情調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農戶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經讓人抓起來了,而他們,也已經招供了。”水靖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們無一不說他們是受了你——巡鹽禦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聲義正言辭的吼聲突然響起,水靖被驚得身子一顫,手裏的茶盞與茶碗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林如海更是被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幸好他兩手緊緊攥着椅子兩側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聲大吼的主人賈赦。

賈赦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臉像紅透了的番茄,撓頭幹笑,“我、我只、只是覺得如海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呵、呵呵,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他聲音越來越小,臉卻是憋的越來越紅。

水靖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賈赦犯了哪門子邪。他可記得,賈赦最讨厭與讀書人打交道,比如賈政,又比如說林如海。怎麽他往林如海身上潑髒水,林如海還沒急着辯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來幫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後還是一頭霧水,只得先把茶盞放回桌子上。剛才若不是手穩,茶水可就全潑在他身上了,那丢臉可就丢大發了。也不知道賈赦等會兒還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他還是防患于未然比較好。

林如海先是震驚,然後是滿滿的感動。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會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後陷害他。只是沒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會這般的信任他,完全沒有半點懷疑,甚至還幫他說話……林如海突然覺得,賈赦也許根本不像賈府說的那樣無知昏聩量小識短。

賈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贏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時正苦着臉,心裏後悔的要死。他不過是覺得像侵占良田這樣仗勢欺人的行徑應該是他這種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幹出來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應該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脫口而出後,他才想起這世上還有“斯文敗類”一說,說不定林如海其實和賈政一樣是個假清高呢。而且他們都十幾年沒有見過了,也許林如海早被邪風污染了也說不定。只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讓他無比郁悶。

氣氛陡然變得奇怪起來,水靖拳頭掩嘴咳嗽了兩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林大人,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林如海忙将感動之情壓回心裏,決定以後再回報賈赦對自己的信任,現在先将膽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來比較重要。

他站起來走到中間,撩袍跪下磕了個頭,道:“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臣從未指使過任何人搶奪良家田地,而且從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請王爺明鑒。”

“是嗎?”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為何親口說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擡起頭,“王爺可将那些人叫過來,臣願意與他們當面對峙。”神情鎮靜眼神堅毅,沒有絲毫的心虛與慌張。

水靖眯了眯眼睛,沒有做聲。

林如海只覺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渾身陡然一輕,所有的壓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卿請起,本王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水靖笑道,“其實這件事本王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确實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實和林卿脫不了幹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氣。從“林大人”到“林卿”,雖然只是稱呼上的改變,但也側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謝王爺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體就不好,站起來時雙腿有些發軟,強撐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氣,又道:“王爺,是有人借用臣的名義還是那人與臣屬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請王爺告知。”

“那假借你名義的人叫做劉金,林卿可曾聽說過?”

林如海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從未聽聞。”

“那劉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劉嬷嬷的兒子。”

“噗!”賈赦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林如海:女兒,王爺今天欺負我。

林黛玉:爹爹別怕,女兒這就去欺負世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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