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精神病人 — 第 21 章 醫生值班室-廁所隔間

接下來的兩天,江桁連根毛都沒飄進陳宗缦的房間。

而她這兩天也因為這個問題焦頭爛額魂不守舍,又要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以免亞伯看出端倪,來來回回,她覺得有點心累。

于是陳宗缦終于按捺不住,咬咬牙跺了跺腳一頭沖進了——亞伯的房間。

亞伯此刻正坐在床上看電視。陳宗缦走進了一看,還珠格格之燕兒翩翩飛。

不用說了,這個肯定是亞伯。

見她走進來,亞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擡起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招呼道:“坐啊~”然後繼續頭也不回的看他的還珠格格。

陳宗缦鄙視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坐在他身邊,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起看還珠格格。

看了一會兒,陳宗缦就堅持不住了。

“我說……”她忍不住戳戳一臉認真的亞伯,“你真的覺得,這部電視劇很好看嗎?”

亞伯興奮的說:“是啊是啊,我從前在國外從來沒看過這麽複雜的電視劇,你看小燕子和班傑明多配,最後一定會生出一個漂亮的混血寶寶。”

陳宗缦:“……男主角不是班傑明,是五阿哥。”

亞伯吓得花容失色:“什麽?男主角竟然是五阿哥?他們倆不是兄妹嗎?”

陳宗缦:“……難道這是你第一次看還珠格格?”

亞伯小朋友誠實的點點頭。

陳宗缦:“算了,我們恐怕是不能一起玩耍了,友情就到這了。”

亞伯白她一眼,繼續看自己的電視劇。

“啊,對了。”陳宗缦故作随意的開口問:“你的十字架呢?怎麽沒看見你戴了?”

亞伯聞言,貌似不經意的瞥了陳宗缦一眼。

就是這一眼,吓得陳宗缦小朋友心驚肉跳。

亞伯慢吞吞的轉過頭去,盯着電視屏幕,緩緩地說道:“不知道,可能是對安格斯弄丢了。”

陳宗缦腦子裏的某根弦突然一緊:“哎?前一陣子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還不知道安格斯的名字嗎?”

他撅了撅嘴:“前一陣子我跟他已經正式的交流過了。”亞伯的表情似乎還有些開心,“既然生活在一個身體裏,始終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也是不太方便。”

陳宗缦點點頭。

“哦,對了。”亞伯湊過來,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我跟他說起過你喲,而且我感覺得到,他在提起你的時候很不一樣哦。”

陳宗缦窘迫的說道:“你一定是搞錯了,安格斯才不會……”

“NONONO!”亞伯沖陳宗缦搖搖手指:“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難道還會感覺錯嗎?”

她的心裏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看着亞伯那張笑的像花兒一樣的臉,她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愧疚感還是別的什麽,總之越跟亞伯說的多,越覺得心裏就像是有個小錘輕輕的敲一樣,一開始不覺得疼,卻随着時間越來越長,那種痛感也漸漸浮出水面,讓她幾乎直不起腰。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陪你看電視。”陳宗缦實在是受不了,逃似的奔出了亞伯的房間。

她跑回自己房間,左立不安,一咬牙出門,沖着正在吃栗子的張小紅招了招手。

三分鐘後,兩個人站在了江桁的值班室門口。陳宗缦站在門口遲遲不肯敲門,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小紅打了個哈欠,手臂從陳宗缦的耳邊穿過,“咚咚”兩聲,幫她敲了敲門,然後另一只手把陳宗缦往前一推:“要進去快點兒,我的栗子還沒吃完呢,晚回去一會兒肯定又被那群剛來的小護士給我瓜分了。”

她索性幫陳宗缦擰了把手把門打開,然後沖着門縫裏的江桁招手喊道:“江醫生,我把陳宗缦給你送到了啊!”

陳宗缦手指化鉗掐了一把張小紅腰間的軟肉,表情故作兇狠。

張小紅“嗷!”一聲,捂着自己的腎風一樣的竄了,臨走還不忘沖着陳宗缦做了個鬼臉。

陳宗缦眼睜睜的看着張小紅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心裏暗罵一句豬隊友,然後轉身——“啊!”陳宗缦不小心叫了出來。

“江桁你變态啊站這麽近!”陳宗缦跳開一步,捂着自己的胸口穿着粗氣,“吓死我了。”

江桁看了陳宗缦一眼,然後把門給陳宗缦讓開:“請進吧。”

“有什麽結果?”江桁坐在椅子上,胸有成竹的樣子。

陳宗缦雖然看不慣他那副吊炸天的模樣,但還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精神科的醫生在某些方面确實,神了。

她本來是不想來找江桁的,但她急于找個人抒發自己內心的想法,想來想去,能跟她交流到一塊兒的,只有江桁了。

陳宗缦蔫蔫的:“是啊,恭喜你猜對了,我剛才确實去找亞伯了。”

江桁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她的眉頭皺了皺,眼睛裏也有了一絲亮光:“你知道亞伯已經知道安格斯的存在了嗎?”陳宗缦問江桁。

江桁的表情也有些嚴肅:“亞伯算是我們院接受過的人格分裂病人中最複雜的一個,他的三個角色竟然可以随意轉換,而且我們前期治療也發現,他的人格中,安格斯才是主要控制的那一個,但安格斯并不是他的主人格。”

陳宗缦聽得雲裏霧裏:“你的意思是,亞伯和Cora都是通過安格斯進行交流的?”

江桁用贊許的眼神看着她:“是的,不過比起Cora來說,亞伯是近一年左右才生長出來的新人格,以前可能并沒有和安格斯有過交流,如果按你說的,他們倆已經溝通上了,那麽他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他的病嚴重,難道不需要治療嗎?”陳宗缦忍不住問道。

江桁的臉色很平淡:“他家出錢養着他,每年給院裏捐好幾百萬用作醫療設備的維修,上頭欽點,就當他在這度假。”

“那也不能就這麽耗着他什麽也不管吧。”陳宗缦有點着急,原本窩在沙發裏的身子一下子直起來,“他現在越來越嚴重,以後豈不是一輩子不能出院?”

她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這什麽家人啊。”

自從進了精神病院,她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麽是人情冷暖。真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住在精神病院的人,多半家裏條件都很很富裕,要知道,這裏的住院費也不便宜。其實陳宗缦知道,更慘的,是那些每天在走廊裏走來走去的流動病人,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是面無表情,早已麻木了。

陳宗缦的心拔涼拔涼的。

“不過你應該早就知道,亞伯的病是治不好的。”江桁看着陳宗缦,深邃的眼神就像一個漩渦,“他不吃藥,不是嗎?”

陳宗缦沉默不語。

這件事情她以為只有自己和安格斯知道,沒想到江桁早就心裏有數。

哼,江桁這只狐貍,狡猾狡猾地。

她随手拿過江桁辦公桌上的一朵塑料小花,在手裏無意識的把玩着。

江桁盯着陳宗缦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亞伯也不簡單,況且現在他和安格斯之間已經有了交流,你更要離他遠點。”

陳宗缦擡起臉,表情很奇怪:“你前兩天還讓我接近亞伯把他引到你和警察面前,現在又讓我離他遠點,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矛盾。”她的聲音陰陽怪氣的。

江桁一噎:“我怕像你這種智商的人玩兒不過他。”

陳宗缦聞言竟也不反駁,而是趴在桌上微微嘆了口氣:“唉,你說得對,我誰都玩兒不過。”她細細的手指在空中滑來滑去,“以前玩兒不過江婉之陳娉婷,現在玩兒不過安格斯,也玩兒不過你。”

江桁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細嫩的指尖,眼神微微加深。

陳宗缦的臉耷拉下來,沒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那朵塑料小花在她的指尖被她撥拉來撥拉去的□□着:“說真的,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醫生,我真的很難受。”亞伯當她是閨蜜一樣的好朋友,她卻和別人在背後算計着他。

江桁看着眼前小姑娘低垂着的腦袋,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毛絨兔,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想要輕輕撫摸女孩兒的頭發,安慰她,但是,卻在手距離她頭頂幾公分處,克制的停下。

半響,收了回來。

他想了想,然後拉開抽屜,拿出一本厚厚的彩頁書。“醫生。”一直白嫩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臂,他前幾天還握過那只手,知道它在他的掌中是多麽的柔軟,嬌小。

江桁順着那只手向上看去,陳宗缦正一臉不滿的看着他。

“我不要做這些讨厭的心理測試。”她嘟起嘴,像是在撒嬌一般。

江桁難得的溫柔了一把:“好,那你想怎麽樣?”

陳宗缦咧開嘴一笑:“你究竟為什麽這麽關心亞伯的這件案子?”

江桁的面色似乎冷了幾分。

陳宗缦不依不饒,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搖晃着江桁的手臂:“你上次說過的,只要我合作,就告訴我原因!”

江桁看着陳宗缦的臉,沉默了半響,然後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淡淡的開口:“因為,他曾經是我的病人。”

= =

這天晚上,陳宗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她現在已經不怎麽依賴安眠藥了,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和調整,她有的時候不吃安眠藥也能睡得着。

只是今天晚上她的腦子裏各種各樣的事都蹦了出來,攪在一起一團亂,偏偏每一件又都理不出頭緒,所以她的心情有點煩躁。

就這麽在床上睜着眼躺了一會兒,陳宗缦的尿意上來了。

她屋裏的馬桶前兩天壞了還沒修好,于是她伸手按了床頭上的按鈕,靜靜的坐在床邊等着張小紅過來帶她去公共廁所。

張小紅很快過來了,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一起去了廁所。

到了廁所,陳宗缦進了隔間解決,張小紅就在外面等着她。

“啊——!”廁所的隔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張小紅臉色一變,急忙沖進廁所,正好趕上陳宗缦慌慌張張的從廁所的隔間裏沖出來,一頭紮進她的懷裏。

“怎麽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張小紅問道。

陳宗缦擡起頭,臉色蒼白的吓人,頭發散落在肩膀上,眼裏還有深深的恐懼:“隔壁廁間,有個男人!”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